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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度男朋友 第2章(1)
    棒天清早,杜凝換上外出服,開車前往陶藝工作室。

    這是她的興趣,家中大大小小的陶瓷擺設,都是她親手所做。事實上,當年要不是被余澤說服了,她應該會去念藝術,主修陶藝了。

    將車停在離工作室不遠的停車場後,她在星巴克買了一杯外帶咖啡,走在冬末清晨的街頭,夾雜寒意的風撲面而來,她本能地拉緊圍巾來抵御寒風,並喝了一口溫熱的咖啡。

    每次休假她都會到工作室,花上一天的時間,做一些余澤口中沒有意義的事情。她不曾告訴過他,她喜歡這種從零開始的感覺,將陶土捏塑出各種樣式,既可用來裝飾,也有實際用途。

    反正說出來也不見得能改變他的想法,所以她沒有告訴他這間工作室是她的,要是被發現只會遭他責備浪費金錢,也因為只能在休假時來工作室,她特地選了租金較便宜的地區,並推說工作室是跟朋友借來的。

    目光驀地被對街的咖啡店吸引住,杜凝停下了腳步。從簇新的裝潢看來,應該是最近才開幕,然而真正令她驚訝的是余澤。

    對,他就在店里。

    靠著玻璃窗,他正端起咖啡啜飲,而坐在他對面的是Michelle。

    為什麼他們會在這兒出現?他們應該出入五星級飯店的咖啡廳,享用最頂級的餐點──杜凝迅速別開臉,不希望被他看到自己。

    下一秒鐘,她為自己倉皇的舉動失笑。此刻,他正跟女朋友優閑地享受早上親密時光,怎麼可能看得見對街的她?

    緩緩邁開腳步,她決定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偏偏──

    “Tansy!”余澤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朝對街的她喊道。

    她什麼也沒听見!杜凝在心底默念。

    見她置若罔聞,他大步走向她,長臂向前伸,輕松地抓住她縴細的臂膀。

    “沒听到我叫你嗎?”他問回頭看自己的她。

    “呃……早安。”她開口跟他打招呼。

    “早。”他掃了她全身一眼,眉頭迅速皺起來。“怎麼穿得這麼單薄?怕冷就請你多穿一點。”

    杜凝啞然失笑,美眸半垂。絨毛褲子,襯衫、毛衣,外加大圍巾,她這叫穿得單薄?

    “吃過了沒有?這個該不會就是你的早餐吧?”他指指她另一手握著外帶杯子。“還有,昨天你怎麼沒說今天休假?”他知道她借用的工作室在附近,不過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她。

    他一連串的問題,叫杜凝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特別是她看到Michelle回頭打量他倆的舉動,雖說後者臉上仍掛著笑意,可是她明顯感受到那笑容中有著不悅。

    不過這是可以理解的,自己的男朋友正跟前女友在街上拉拉扯扯,就算彼此認識,也不見得能夠容忍。

    “你丟下Michelle太久了,她還在等你。”杜凝提醒他。

    幽深的眸光微微一轉,余澤回頭跟仍待在咖啡店內的女朋友笑了笑,但並沒有松開她的手。“來吧。”

    “什麼?”因為被他拉住,她只好跟著他往回走。

    ###

    余澤推開咖啡店的門,半強逼她坐在自己與Michelle之間,並替她點了豐盛的早餐。

    “早安。”Michelle撥了撥頭發,笑吟吟地向她打招呼。

    “早。”杜凝回以微笑。“不好意思,我很快便會吃完。”

    不一會兒服務生端來餐點,她迫不及待地大口吃著。

    “有這麼餓嗎?”余澤好笑地看著她的吃相,“你昨晚沒吃晚飯嗎?說過很多次了,要你別學其他人減什麼肥,你瘦得只剩下骨頭了,要是風大一點,真擔心你會被吹走。”

    “嗯。”她分神應了一聲。

    事實上,她並不特別感到饑餓,但她沒法子拒絕余澤,卻也不想待在他們兩人之間,只好盡快解決眼前豐富過頭的早餐。

    “Tansy,你別管他,他就愛窮緊張。”Michelle笑咪咪地輕斥余澤,握住他的手,不著痕跡地十指緊扣。“她不是小孩子了,何況也輪不到你管,人家的男朋友也沒說什麼。”

    交纏的兩手正好在她的盤子前方,杜凝邊努力解決早餐,邊提醒自己沒有資格難過什麼,心里卻彌漫濃烈的苦澀。

    “男朋友?”余澤的表情驀地緊繃起來,語氣也摻雜一絲幾不可察的冷冽,“怎麼回事?”

    怎麼最近她有那麼多事隱瞞他?

    “只是同事。”杜凝勉強吃下一半早餐,以面紙拭了拭嘴角。

    “原來是我看錯了?”Michelle插話,“不過你們看起來很配,可以考慮看看。”美麗的眼眸不著痕跡地往余澤瞥去,看見他俊顏上一閃而逝的晦暗,眸光有一秒換上了陰狠,但唇畔仍掛著笑意。

    “嗯。”她不置可否。“我吃飽了,不妨礙你們了。”說完,她拿出鈔票。

    “我來就好。”余澤阻止她。“你不要整天窩在工作室,要好好休息,黑眼圈還是很深。”他伸手想輕撫她的臉,她卻避開了。

    “謝謝你的早餐,拜拜。”杜凝要自己別落荒而逃,所以她一臉平靜地離開咖啡店,確定他們再也看不到她時,才放松下來。

    好累!

    面對他們倆,她必須時刻提醒自己要保持笑容,要留神肢體動作及話語是否令Michelle產生誤會,同時也不要太在意余澤的每個神情,強調他的笑容早已不是她專有的。

    眼前忽地浮現他們十指交纏的畫面。

    心頭隱隱作痛,叫她險些站不穩,深呼吸一下後,她走進一棟大樓。

    仍在咖啡店的余澤若有所思,片刻後才道︰“你為什麼沒有跟我說?”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里摻雜過多的焦急。

    正要端起咖啡的Michelle抬眸看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什麼時候見到Tansy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他抽回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打桌面。

    “這種小事我哪可能記得住?”她失笑,“還有,你會不會關心她過頭了?我知道Tansy是你的青梅竹馬,也知道你們余杜兩家的關系匪淺,杜家是你最大的生意伙伴,但就算是這樣,你也不需要像保母一般看管她吧?”

    Michelle強忍心中的不滿,盡量以平和的語氣說,並刻意不提起他們曾交往過的事。面對余澤宛如盤問犯人的語氣,她難掩心中的憤恨。早在大學時她便已鎖定了余澤,因為知道他和杜凝的關系,她才會跟個性不太合的杜凝當朋友。在知道兩人交往後,她費盡心思才令兩人分手,又花了兩年多的時間在余澤面前塑造出善解人意的形象,終于成功登上他女朋友的寶座,他卻三句話不離杜凝,這叫她怎能不生氣?

    沒有留意到她不悅的神色,余澤追問︰“你別看Tansy那副精明的樣子,她對許多事情都很遲鈍,說不定那個男人真的那樣子看她……那個男人長得什麼樣?”

    “不記得了!”Michelle口氣有點沖,“我為什麼要管我男朋友的前女友身邊是否有追求者?”

    她強調自己才是他的女朋友,提醒他對杜凝的關心未免過多了。

    听得出她在吃醋,余澤也察覺到自己的語氣過于焦急,嘴角輕勾,隨即握住她的手,“吃什麼醋?我當然知道你才是我的女朋友,她只是我的小妹妹,平常大方的你怎麼會為這種小事發脾氣?”語氣中悄然透出一絲無奈,並沒有被Michelle發現。

    “哼!”她別開臉,抿緊的嘴角出現了軟化的跡象。

    “別生氣了,我整個人都交給你好不好?”他拉過她的手,在女敕白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我才不要你!”她不依地嬌嗔。

    “好好,那你想要什麼?”余澤笑問道,然而笑意並沒有進入黑眸里,幽湛的眸子內反而凝聚了絲絲冷冽。

    他表面上跟Michelle調笑,然而想到杜凝對他多番隱瞞,唇畔的笑痕逐漸僵硬了。

    ###

    自那天在街上偶遇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杜凝仍舊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今天終于忙完了,她拿著包包來到停車場,坐進車子里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她怎麼會這麼愚蠢?

    明明不想跟他見面,為什麼在听見他的聲音時,再一次被他牽著鼻子走?輕率地答應跟他共進晚餐,結果是苦了自己。

    只希望他不會與Michelle一起來便好。

    因為是舊相識,Michelle不時會邀請她出席他倆的約會,偏偏她不擅拒絕別人,加上余澤的推波助瀾,她被逼當電燈泡。夾在他們之間,看著兩人恩愛甜蜜,每秒鐘對她都是煎熬。

    尤其最近幾次踫面,她發覺Michelle是故意邀請她,就是為了讓她看清他們兩人是如何的恩愛。

    她當然想過拒絕,可是每次听見余澤的聲音,她便無法回絕他任何要求,縱然明知跟他們見面,只是徒令她心頭增添傷痕,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選擇了沉淪。

    余澤相信分手還是可以當朋友。

    就算她不願,又能怎樣?以他們的家庭背景,她不可能跟他一刀兩斷,也不可能要哥哥跟他絕交。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調整自己的心情,只要她不再對他有任何遐想,自然不會感到難受。

    然而三年過去了,她對他的愛戀始終如昔。

    “唉。”她輕嘆一聲,發動車子往餐廳駛去。

    ###

    片刻後,她已跟著服務生來到他面前。

    余澤站起來為她拉開椅子,她道謝並坐下來,他坐好後才開口。

    “我已經替你點了餐,要不要先喝點餐前酒?”他邊問邊拿起酒瓶準備為她倒酒。

    她搖頭,“明天還要值班,不喝了。”

    “噢。”他放下酒瓶。

    “怎麼不見Michelle?”杜凝刻意提起他的女朋友,讓自己別被眼前西裝筆挺的他迷惑了心神。

    他現在就算比以前更俊美帥氣,也不屬于她,所以她必須保持清醒。

    “她到上海出差。”余澤黑玉般的眼眸定定地打量她。

    一如以往的打扮,身上是剪裁簡單的套裝,半長的頭發沒有系上多余的發飾,臉上亦沒有過多的化妝,依然是那般清爽乾淨。

    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特別漂亮嗎?怎麼看她都跟平常沒有太大分別,所以,她沒有談戀愛?

    不知怎地,余澤稍微松了口氣,嘴角也輕微地上揚了。

    “所以拿我來填補時間?”杜凝以說笑的語氣說,心髒卻因此而抽動了一下。

    真是的,她怎麼會被事實傷害了?

    “怎麼可能?”他立刻反駁她的話,“我是有開心的事要跟你分享。”

    她柳眉微揚,阻止不了一顆心因為他的話而悸動,只好借由喝水的動作掩飾羞赧。“什麼事?”

    “我贏了官司。”他興致盎然地說︰“我替客戶節省了上千萬的賠償,今天簡直是技術性擊潰對手……”

    見他說得眉飛色舞,杜凝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嘴角的笑容不住地擴大,然而越往下听,笑容漸漸僵住了,眉心慢慢地靠攏,她想起了數個月前,因為工安意外送進她先前待過的那家公立醫院的數名工人。

    他就是代表保險公司及建築公司的律師?那些工人因為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不能工作,必須依靠保險金維持家計,可是他竟然協助無良的保險公司及建築公司剝削工人?為什麼在做了這種昧著良心的事情後,他還可以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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