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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 第10章(1)
    精盡人亡,只差一點點。

    所以螭吻一副虛月兌樣,被榨干、被使用過度……任由驚蟄為他,呃,處理傷口。

    誰弄出來的,由誰來治妥,理所當然,螭吻一點都不想阻止。

    什麼羞恥、什麼害臊,在做時沒有,做完了,也不必矯情有。

    懊痛的地方,治愈之術撫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僅剩孟浪的余韻還潛藏深處,如火燙烙印,消抹不掉。

    螭吻被清理得干淨,汗漬、吻唾,驚蟄留下的種種……逐一拭淨,換上新裳。

    他僅負責動動口,吃掉遞到嘴邊的松糕,連唇角糕屑都有人擦。

    喉間稍有不適,咳一聲,斟滿溫熱茶水的暖杯,立即塞進掌心。

    “滿足了?”

    問話的人,是螭吻,慵懶眼眸下,眼窩淡淡的灰。

    狂縱一夜的代價,累出兩顆眼圈。

    “先奸後殺,你可以動手了。”螭吻逕自說著笑,領死之心,卻很認真。

    驚蟄淡視他,替他整理衣襟的手並未停下。

    “我不是來沾醬吃你。”到底腦袋瓜怎麼想的?當他是吃人狂魔嗎?

    螭吻微訝挑眉,確實意外。

    “那你來干嘛?”

    驚蟄沒回答,只是看著他,眼神就是答案。

    螭吻起先沒反應過來,與他鼻眼相對,一直到……發現驚蟄眼中,傳遞著““我來干嘛,昨夜……包含今不早,你不全知道了?””的無言。

    “不會吧……你冒性危,就為了來睡我?”有沒有這麼饑渴?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便是說這種蠢蛋?

    包何況,他螭吻,是草,而不是花。

    “不是為了我的心呀肝呀髓呀腦呀肉的?”螭吻仍不怎麼信。

    “我自始至終,沒說過半句是為你的肝髓腦肉而來。”

    心,暫且跳過,他不否認,他要螭吻的心。

    “那你來干嘛?”螭吻腦筋鬼打牆而不自知,重復又問。

    “來睡你。”驚蟄改睨為瞪,以螭吻之言回嘴,有絲賭氣意味。

    “畜牲。”螭吻啐嘖。

    驚蟄不怒,倒是揚唇笑了。

    “我有多"畜牲",你應該是一清二楚了。”他滿意瞅著,螭吻身上全是他烙下的痕跡。

    “是呀,謝謝你昨夜的賣力"照顧"。”螭吻咬牙切齒。

    驚蟄不再與他斗嘴,枕回他身旁,伸手要攬他,被他以鮫枕擋過去。

    吃完,翻臉不認人的,似乎不是他驚蟄。

    “我听說了上世的事。”驚蟄直白道來。

    “所以?”螭吻一臉““那又怎樣?””的懶狀。

    “你也知道了?”

    “當成故事听听罷了,反正閑著也閑著。”螭吻淡淡回答。

    “不感動?”

    “不記得的事,沒什麼好感動。”

    “真想把“畜牲”兩字,原原本本還給你!”驚蟄替前世的龍魂,感到同情。

    “不要用眼神偷罵我。”螭吻瞄他,即便驚蟄嘴沒開,他就是听到了!

    下一刻,螭吻別開臉,故意不再看他,才能佯裝口氣冷淡、無所謂,評論別人家的事一般︰“我說錯了嗎?難道,你前世曾喜愛過我,這一世,也必須順理成章,延續下來嗎?”

    稍頓,自己覺得說來好笑,忍不住嘲弄,掀了掀唇,再道︰“當然不可能嘛,瞧,你這世不就後悔了,後悔前世太蠢,把墨鱗金骨讓給我,于是處心積慮又把它拿回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搞得你累,我也累──”

    “前世有多愛,自然不代表此世亦然。”

    驚蟄的接話,算是認同螭吻看法。

    “對吧,所以,听不听說前世之事,有何差別?”被認同了,螭吻沒有喜悅。

    差別是真的沒有,只覺淡淡悲哀。

    上一世,龍魂與蛟魂,明明那麼愛著……這一世,竟走到如此田地。

    “沒有差別,愛或不愛,全是這一世的事,听聞前世始末,也不過是助我厘清心中糾結,豁然開朗。”

    螭吻緩慢回首,看向低語的驚蟄。

    “豁然開朗?”螭吻復喃。

    用上這四字,是被多大團烏雲籠罩呀?

    “上世,愛得多深、多義無反顧,用何種心情讓出投胎之軀……我全不記得了,但我卻越發清楚,這一世──”停頓之後,驚蟄遲遲沒說下去,凝望在螭吻身上的眸光,更專注,更深濃。

    這一世,再度深陷。

    重新地愛上他,前世的蛟魂。

    即便沒了那段記憶,他仍是追尋著他,無論理由為何,這個本能,刻骨,銘心。

    “小九,這一世,我仍是愛上你。”

    螭吻沒受感動,反倒板顏怒斥︰“這不好笑!”

    任何玩笑話,他都能一笑置之,獨獨此事,是他心上梗刺,不許被人輕蔑視之。

    驚蟄不愛他,他可以容忍,自己愛他,是自己的情孽,怨不得人。

    可是驚蟄不愛他,卻以愛為謊,那等同是刀,殘劃在心上,凌遲,鮮血淋灕。

    驚蟄並未止歇,持續說道,語氣淡,淡中仍不失堅定︰“我愛上了你,所以,即使我奪走墨鱗金骨,成了龍,擁有如意寶珠,我也毫無喜悅,比不上昨夜……抱你,吻你,來得真實。”

    螭吻絞在枕上的手,緊握成拳。

    “如果是戲言,到此為止,不要再扯謊下去!”

    “你為何不信?”

    雖不意外他的反應,驚蟄卻想……听他親口說出理由。

    螭吻深深吐納幾回,瞪視轉為凝視,半晌,才道︰“因為你親口說,你深愛的、迷戀的……只有"墨鱗金龍"的獨一無二!因為,你親口說,我之于你,已經沒有價值!”

    這些話,他听著,有多驚震,便有多痛;有多痛,就記得多深刻!

    面對螭吻越吠越響的吼聲,驚蟄顯得淡然。

    淡然,不代表輕蔑以待。

    “我那時錯了。”

    “你、你認錯也認太快了!”螭吻強烈不滿。

    為驚蟄當時的“錯了”,他沮喪、難愛、痛苦、強顏歡笑,驚蟄一句輕描淡寫,就結束了?

    把他那段時日的沮喪、難受、痛苦、欲哭無淚──全數還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驚蟄臉不紅、氣不喘,說得理所當然。

    “你改了什麼?!早先說不愛,現在才發現愛,明日呢?想一想,又覺得"錯了",是不是同樣丟一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掠食丹我已服下,一年始生效,蓄滿需費時多少,我無法給你肯定答案,不過,只要它拿回"墨鱗金骨"之力,我會立即將它還你。”

    驚蟄一樣淡淡口吻,淡淡噙笑,淡淡道,不多做任何解釋,只陳述現況。

    前世,墨鱗金骨之胎,他拱手相讓。

    今世,墨鱗金骨之力,入了手,他同樣願意再還。

    為的,只有兩字,憐愛。

    螭吻本來有滿月復怨言欲說,倏然而止,難以置信……自己听見了什麼?

    “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這個決定。睡,算是意外收獲。”

    驚蟄的這句話,好遙遠,好不真切,因為,螭吻仍處于震撼──震憾于前頭那番言詞……

    “你……吃下掠食丹?”他錯愕,想問個清楚。

    驚蟄靜,已是回答。

    螭吻低啞嘶吼,又急,又氣︰“你好不容易才拿走"墨鱗金骨"!罷剛變成龍!……吃下掠食丹,它、它不是會把你的氣力,全部吸食殆盡,到時,你、你的黑發將褪成雪白!漸漸失去精氣,虛軟得像塊糖飴,會……”像我這樣,廢人一般。

    喉,哽住。

    想罵的話,很多!

    太多太多,卻沖不喉,罵不出口!

    因為,腦子里充塞的,是更多──“不要!不要做這種事!我沒有要拿回墨鱗金骨!傍你呀,我甘願的!”

    “不要說什麼“還我”!我不要討!”

    “我不要你變成這樣!”

    “我喜歡你這種模樣!喜歡你發黑如墨!我不要你變成病弱之輩!”

    “那不適合你!”

    “把掠食丹吐出來!快吐出來!”

    驚蟄听他低吼時,只覺心痛,想狠狠攬他進懷,揉入胸口。

    螭吻所嘗之苦,全拜他所賜,他是個混蛋……

    “是我該得的教訓,是我犯錯後的報應,不值得同情,毋須為了我,露出這種神情。”驚蟄低喃,撫模螭吻白發,以指為梳。

    這種……急得快哭出來的神情。

    “驚蟄,我不要你還!它本來就是你的!我才是偷走的那一方!不只是力量,還有家人,你應該是九龍子!是我父王的第九名孩子!是我哥哥們應該要疼、要寵的──”

    螭吻瞬間噤聲。

    無意間提及家人,他想起一件更緊要攸關生死之事!

    比起掠食丹笮用,發生得更早更快,馬上會面臨的危機!

    “快!你快走!我大哥他們──他們每日一早都會到我房里,來看我的情況,他們若見到你……若見到你,絕對立即翻臉!”

    掠食丹吐不吐已是其次,會被打到吐膽汁,才是重點。

    畢竟,他親眼見過幾名哥哥……痛歐夔牛的慘景。

    螭吻推著他,拉圯鮫綃被往他懷里塞,急于催促︰“沒空穿衣裳,先包著,趕快走!”

    算算時辰,怕是一踏出房門,正好與哥哥們對上,螭吻又改口︰“不!別出去!先躲!……躲床底,不,躲石櫃!你去躲石櫃里!屏息聲,否則會被發現!”

    吼了半天,推了半晌,驚蟄不動如山,一點也不著急。

    “驚蟄!”為什麼不快走?

    “……你讓我感覺,我像偷歡的奸夫,見不得人。”驚蟄很難接受。

    “你是呀!”

    不然,是能光明正大,擺上台面,受眾人祝福身分嗎?!

    尤其,渾身不著片縷,你光光,我光光,擺明一夜放縱的這種情況!

    新恨,爬上麼弟的床;舊恨,害麼弟變成這副病樣,兩者加一加,驚蟄想保有全尸,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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