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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奪妻心理學 第7章(1)
    遠處傳來成歆的呼喚聲,教辛少敏嚇得趕忙朝湖畔望去,但沒瞧見他的身影,心想對方尚未靠近,辛少敏二話不說攀上岸,壓根不管渾身還濕漉漉的,抓起衣袍褲子就趕緊套。

    幸好這年代的衣服還是挺方便的,套好拉妥綁個結,也就差不多了,只是……

    束胸呢?當手模到胸口時,她才驚覺少了一塊布。

    “你在找什麼?”

    辛少敏倒抽口氣,不敢抬眼,更不敢相信他竟然一眨眼就來到面前……她有穿這麼久嗎?

    “皇上回殿!”

    不遠處傳來祝平安的喊聲,辛少敏呆了下,不禁暗罵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大伙為何都擠在這當頭回來?她一身狼狽,不用說也知道她干了什麼呀……不知道說她不小心掉進湖里,有幾個人會相信?

    成歆沒開口,拉著她一並躬身,她也十分配合,乖乖地躬著身等皇帝回殿,不過……大哥的手心好像有點粗啊,祝公公到底發派他什麼工作,才多久而已,就讓大哥的手變成這樣,待會找個空檔,非好好地問問大哥不可。

    夏侯歡經過時,冷眼看著,沉聲道︰“成歆,過來。”

    “遵旨。”成歆抬眼,笑得一臉挑釁。

    辛少敏一直垂著臉,看著成歆走了,皇上也走了……那她咧?

    “能夠在午後偷得浮生半日閑,泡個湖水確實是暑氣全消。”

    “嚇!”辛少敏嚇得抬眼,一臉見鬼地望向祝平安。

    “祝公公!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她還以為只剩她一個人,既然他在就應該出個聲嘛。

    祝平安以萬般慈祥的目光注視著她。“真是抱歉,我長得像鬼,嚇到你了。”

    “不,呃……”嗯,祝公公好像生氣了呀。“祝公公,有沒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

    “不用,一個當值守夜可以守到床上,睡醒就泡湖水的宮人,我可不敢差遣。”祝平安目光尖銳如刃,就連逸出口的笑聲都冰冷剮骨。

    辛少敏聞言,嘴角一垮。“祝公公,對不起,昨晚是因為成公公跟我說可以睡一下,我有跟他說三更天前要叫醒我,可是……後來……”也不是大哥的錯,大哥一定是舍不得叫醒她,所以……”

    “我知道,他跟我說了,我都知道。”他真的搞不懂,皇上為何一再縱容這個家伙,甚至剛剛連正牌成歆都出現了!再這樣攬和下去,不被揭穿才有鬼!

    如果他膽子再大一點,他就直接讓這家伙在湖里泡到魂歸西天,而不是光用眼神殺他個千萬遍。

    辛少敏怯怯地縮起身體,不是她膽子小,而是祝平安看她的眼神,實在很像是在說——你怎麼不干脆泡死在湖里算了?而且沒有半點玩笑意味,而是認真得教她有點怕怕的。

    “我想時候應該差不多了,我去御膳房看看皇上的晚膳準備好了沒。”事到如今,她也只好沒事找事干了,先逃離祝平安的眼神咒殺較妥。

    “你那副鬼德性要是敢給我踏出玉雋宮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祝平安虛偽的笑意終于瓦解,換上了晚娘面孔。“辛少敏,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就算你現在不是個男人,你也得給我像個男人!發濕衣衫亂,站得扭扭捏捏,成何體統?你該不會以為把自己弄得像個女人,就可以以色侍主?”

    瞧瞧,他的長發濕粘在頰邊,教那張巴掌小臉更偏女相,尤其是那雙無辜大眼,根本就是意圖誘惑,如果皇上看上的真是他那張臉,他會馬上將他毀容!

    “我……”辛少敏毫無招架之力。她多冤!她本來就不是男人,她已經很努力扮太監了,卻還要她像個男人,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太監並不能算是男人,不是嗎?況且她要是不縮點肩,沒束胸的她會更不像男人好不好!說她想以色侍主?難不成皇上會喜歡太監嗎?!真是個腦殘公公……

    “咕噥什麼?還不趕緊把自己打理得象樣點,再去張羅皇上的晚膳,還是你覺得天氣太熱,很想繼續泡湖水?”一想到昨兒個皇上守著他,讓他得以一晚好眠,他就一肚子氣。身為太監,卻沒有奴才當為不當為的認知,這家伙要是膽敢以色誘主,他真的會宰了他!

    “我馬上處理。”辛少敏二話不說,腳底抹油,溜了。不是她的錯覺,今天的祝公公真的像是吃到火藥,她還是別招惹他,晚一點再找大哥罵罵他!

    寢殿內,夏侯歡取下臉上面具,目光不善地回頭,瞪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沉聲道︰“成歆,你剛才在做什麼?”

    成歆朝他笑了笑,“哪有做什麼?不過就是在床上躺得發悶,在二樓的圍欄邊發呆,適巧瞧見一個太監鬼鬼祟祟地走到湖畔,不斷地左右張望,你說我該不該仔仔細細地盯著她?”

    夏侯歡緊抿著唇,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朕說過,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得靠近她!”光瞧她剛才的模樣就不難猜出在他回後殿前,她在做什麼,要是成歆真將她看個仔細……

    “可是皇上,她的行動鬼祟,後殿那時又沒半個人,我不盯著要是出了亂子怎麼得了?”成歆壓根沒將他的怒火看在眼里,說得頭頭是道,讓夏侯歡無法反駁。

    “你不要以為朕不會動你,成歆!”他竟敢瞧見少敏的身子,簡直是不可饒恕!

    “皇上錯了,我可是一直認為我是注定要死在這宮中的。”他笑得一臉無所謂,彷佛對早可預見的將來,毫不擔憂。

    “下去!今天別再讓朕看到你!”他惱火地將他推開。

    成歆無所謂地聳聳肩,正想要走,卻像是想到什麼,從懷里取出一物,遞給夏侯歡。“皇上,這是方才那位名喚少敏的小太監忘了帶走之物,你看是要留著還是還給她都好。”

    夏侯歡接過他手上的布巾,約莫一掌寬,既是她身上之物,那就不難猜此物的用處,一陣熱往他腦殼沖。“成歆,朕最後一次警告你,沒有朕的吩咐,不準你見少敏!”

    成歆故作沉思,半晌才說︰“那如果是她找我呢?皇上別忘了,我才是成歆。”

    “成歆,你別以為朕真的不會殺你!”

    成歆笑得瀟灑又篤定。“皇上,時候未到,在你還需要我的時候,你不會殺我的。”十年相處,他怎會不懂夏侯歡的心思?他可是夏侯歡的影武者,隨時得替他擋死,用處還大著呢。

    辛少敏壓力很大,站在華若殿上,她內心惶惶。

    她真的很後悔挑在那個時間點去洗澡,等她把自個兒打理好,去了趟御膳房回來後,祝公公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某種丑陋惡心的生物,這就算了,她大人大量可以不跟他計較,可問題是——為什麼她有種被皇上瞪的感覺?

    昨天不是這樣的,她甚至覺得皇上看她的目光很像大哥,可是今天好像她犯了滔天大罪,他正用眼刀不斷地凌遲著她!

    吃飯耶……這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可是她卻被瞪到食不下咽,知不知道這種狀態下吃東西很容易消化不良,完完全全浪費了一桌珍饈佳肴……頓了下,她不禁撫著胃。好像真的在痛,可不像是消化不良……她疑惑地看向她剛剛吃的菜。

    她已經嘗到第十道菜,壓根不記得自己嘗過什麼,但她的嘴里有股異樣的味道,極淡,幾乎被菜香掩過,不過漸漸有點燙有點痛,從喉頭一路蔓延到胃里……

    祝平安在旁接收夏侯歡的視線,隨即向前詢問辛少敏。“怎麼了?”

    “這個……”話才出口,胃瞬間爆開痛楚,像是被刀子狠狠刮過,教她痛得縮起身體,氣若游絲地道︰“有毒……叫皇上別吃……”

    話落的瞬間,血水沿著她嘴角滑落,教祝平安瞪大眼,急忙喊著,“有毒!”

    夏侯歡立刻沖到辛少敏面前,一把將她摟進懷里。“平安,藥,快!”

    辛少敏不解的抬眼,皇上……皇上怎麼會抱著她?這感覺簡直就像是大哥!

    “嗄?是!”祝平安立刻從懷里掏出一只白玉小瓶,從里頭倒出一顆藥丸,夏侯歡接過立刻塞入她的嘴里。

    “少敏,別怕,沒事了。”說著,他將她打橫抱起,快步回後殿。

    辛少敏緊閉著雙眼,感覺胃像是有火在燒也像被刀剮過,不禁想,她該不會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吧……她痛得渾身直打顫,卻被牢牢地護在有力的臂膀里,听著那胸膛底下急促的心跳。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不是皇上嗎?可他說話的口吻分明就是大哥,可是大哥是成歆又怎麼會是皇上?她想張眼看個仔細,身體的痛楚卻如驚濤駭浪,瞬間吞沒了她的意識。

    夏侯歡抱著她回後殿的東暖閣,將她往床上一擱,隨即低聲吩咐,“叫成歆去配解毒湯,快!”

    “奴才遵旨。”

    祝平安撩起袍角朝二樓奔去,不過一會功夫,成歆跟著來到東暖閣。

    “解毒湯呢?”

    “你好歹也先讓我瞧瞧她中的是什麼毒。”成歆沒好氣地道,替她把脈,有些疑惑地微皺起眉。

    “如何?”見他攢眉,夏侯歡不禁催促著。

    “是毒,但是不重。”放開了手,成歆雙手環胸地注視辛少敏半晌,才看向夏侯歡。“皇上,有人在試探你。”

    夏侯歡壓根不在乎那些,不耐追問︰“她到底要不要緊?!”

    成歆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皇上,你這差別待遇差得可真多,同樣是扮太監,同樣是中毒,我中的可是封喉,真是命懸一線的,但她中的不過是砒霜,而且量不足以致命,簡單的弄點甘草水喝喝就能緩解,再熬帖解毒湯,壓根不需要皇上給她救命丸。”

    听至此,夏侯歡才稍稍安心了些,在床畔坐下,看著臉色蒼白的辛少敏,感覺他的心像是被握在她手中,不見她清醒,他的心就得繼續疼著。

    成歆打量著他的神情,笑了笑道︰“誰讓皇上真要她當個試毒太監。”

    “朕沒要她當試毒太監。”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再者他喜歡她陪著一道用膳,不敢相信夏侯決竟然還敢派人使毒!

    “那麼皇上要用什麼名義將她留在身邊?”

    “她——”他不禁怔住,因為他根本不曾細想過。

    因為他不願意再讓她和一票太監睡大通鋪,因為他想要時時看見她,看著她吃著山珍海味露出滿足的笑,所以將她留在身旁。但他卻忘了他是一國之君,他的身邊一直危機四伏,在大權尚未奪回之前,將她留在身邊,只會拖累她。

    夏侯歡思緒轉動著,好半晌不吭聲。他沒必要跟成歆解釋什麼,再者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錯愕,他怎會行事如此莽撞,完全不顧後果。眼前她吃下的不過是少量砒霜,但要是夏侯決動了殺機,現在的她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不過是想象,他的心狠狠地一揪,渾身發寒。

    恐懼……他已經多久不曾感覺到恐懼了?

    良久,成歆才沉聲啟口。“不管皇上心里如何思量,今天的砒霜也許是種試探,夏侯決也許已經看穿皇上待她不同,這麼做只是要掂算她在皇上心底的份量,皇上慌了,弱點就被逮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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