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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袋主母(下) 第十六章 各自奔向好前程(1)
    凌雲衣吩咐參將將人送出兵營,沒事別讓兩夫妻入營,他們很危險,危及社稷,閑人莫近。

    “一一,要乖喔!”

    皇甫婉容走過凌雲衣身邊時,不自覺地喊出這句話,他頓時如遭雷擊般地僵住,兩眼瞠大。

    “等等,你先別走,我還有話問你。”他攔下皇甫婉容不讓她走。

    “將軍還有事?”趙逸塵臉色冷肅的護住妻子。

    “我找的不是你,你出去。”他一推,卻推不動,這才驚覺趙逸塵的武功不低,甚至有可能高于他。

    “草民的妻子要跟草民一起離開,誰也不得為難她。”在護妻這一事上,他展現出十足的霸氣。

    “你……”

    凌雲衣本打算以勢壓人,以多勝少,以他軍中留營的人數,不怕制不住人,但有人替他解決了這件事。

    “君山,你先到外面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你。”這蠢弟弟應該也看出端倪了,他一向不算太笨。

    “無妨嗎?”他輕撫妻子眉心。

    皇甫婉容但笑不語。

    “好吧!我在外頭等你,別耽擱太久。”他信任的眼神讓人打心眼里窩心,她輕拉了他手指一下。

    “嗯,很快的。”她也怕節外生枝。

    趙逸塵一出營帳,凌雲衣已迫不及待朝皇甫婉容走近。“你到底是誰?”

    這世上只有一人會喊他一一,每回那人要出門總會在他耳邊低語——一一,要乖喔!姊姊很快就回來。從無例外,直到她被宮中挑上,成為和親女史,這句話成為絕響。

    “你認為我是誰呢?”皇甫婉容笑問。

    “你不可能是她,她已經……總之,絕無可能。”想起已逝之人,他喉頭略帶哽音。

    “一一,姊姊不是教過你要听從心底的聲音,雖然我們十幾年沒見面,可是姊姊還記得你拉著我不讓我走的大哭聲。”他哭得滿臉是淚,跌倒了又爬起來追著車跑。

    “你……你真的是……”他眼眶紅了。

    “別說出來喔!一一,姊姊也不知怎麼回事又活過來了,還是活在別人的身體里,這事若讓外頭的臭道士知曉,姊姊也不用活了。”他們會把她當妖魔附身給燒了。

    “我知道了……”在皇甫婉容面前,凌雲衣變回只有十歲的小男童,對胞姊十分依賴。

    “一一,乖喔!別哭,也別告訴爹娘,他們為我操心一輩子了,我不想讓他們的晚年過得不舒坦。”比父母早死便是不孝,她無顏再見爹娘,只能遙望和思念。

    “嗯!”他眨著眼,快速地把眼淚眨掉。

    “一一,要勇敢,你已經是大人了,姊姊不能再做你的姊姊,我走了。”她笑著轉身,頭也不回。

    姊姊……凌雲衣在心里喊著,伸手想拉住她,但他知道他不能,因為她已經不是他的姊姊了。

    不過,真好,姊姊還活著,雖然她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但活著就是好事,會再見面的。

    “出來了?”帳外,趙逸塵上前握住妻子的手。

    “本來就沒什麼事,瞧你大驚小敝的,凌將軍不過是問我一位故人的事,這才多聊了幾句。”故人已杳,難再尋覓,日後隔著千山萬水,相見無期。

    “容兒真是交際廣闊,三教九流皆可為友。”他暗指遠在突厥的哈里,相隔三千里也迢迢來見。

    她故作無奈的一嘆,“沒辦法,誰叫我是要賺錢養兒育女的生意人,不拉些關系,等我那個當土匪的丈夫回來,我和孩子都餓死了。”

    “容兒,我不會再忘記你,我記得你的眼,你的味道,沒有你,我什麼也不是。”他很怕,怕失去她。

    皇甫婉容眉間一媚的反握他大手。“說得這般情深意切,我都要感動了,你偷吃了幾口蜜?”

    “不及你的唇兒甜。”趙逸塵笑睨著妻子,看著那張女敕白臉兒,連細細的絨毛都令他百看不厭。

    嬌顏微酡。“又哄我。”

    “是真心誠意,不如我們回府里就試試,讓我嘗嘗你的嘴兒是否抹了蜜,讓我嘗得滿口甜。”想著她柔馥的嬌軀,他的身子就熱了,嫌軍營離城里太遠,不能讓人如意。

    “趙君山,你又沒臉沒皮,這里可不是咱們院子里……”真是的,臉忍不住紅了,怪難為情的。

    “干這種事不用臉皮,只要你別喊累。”真要好好磨磨她的體力,太差了,擺弄個兩回就哭箸喊不行。

    “你……”

    “沈見山,沈見山!你殺了我爹,為什麼要殺了他?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為我父親報仇……”

    木頭框起的囚籠里,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從里面拚命要擠出身子,她的十指髒污,面頰削瘦,滿是污泥的臉看不出長相,對著走過囚籠的趙逸塵尖聲咆哮,口出惡言。

    “咦,她是誰?”看來有幾分面熟。

    “徐芸兒。”徐豹死了,她也差不多完了。

    皇甫婉容一愕,“她怎麼變成這樣?”

    “咎由自取,不用理她,如果不是她,哮天寨不會敗得這麼快。”他目光一冷,不願再提,對徐大當家他還是有些許愧疚。

    趙逸塵扶著妻子,離了營區。

    “阿姊……嗚——嗚——”

    斑大壯碩的粗獷漢子哭得像個孩子,不住地用蒲扇般的大掌往臉上抹淚,傷心的模樣令人好生不舍。

    可是千里送君,終須一別,即使再離情依依,該來的總會來,揮手道別,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哈里,你已經是英勇的草原之狼,不能再任性了,北方有屬于你的責任,你必須回去,馬娜和孩子在那里等著你。”她也舍不得,但不得不放手,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可是阿姊,我不想離開你,我把你當親阿姊一樣的養著,你什麼也不用做,整天縱歌放羊就好,我給你蓋比這里更大、更宏偉的屋子,像……像皇宮,大得你都找不到邊……”

    炳里還沒說完,一道頎長的身影擋在兩人之間,面容和煦地宛如春風拂過三月的桃花枝頭。

    “你阿姊有我照顧著,不勞費心,山高水遠的,小心回程凶險,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真樂于不用再接待你。”

    趙逸塵腰上忽地一疼,低頭一瞧,是妻子剛收回的手。

    又不是仇人,說什麼胡話,你就那麼希望他一路不順嗎?皇甫婉容小有不悅丈夫的敵視態度,要他稍微讓一下。

    趙逸塵以眼神無聲回道︰很難,搶人妻室如掘人祖墳,勢不兩立,至死方休,他沒當場將人砍死已經很厚道了。

    “你哪里好了,還當土匪,差點連累了阿姊,在我看來很不可靠。阿姊以前說過,皮相好的男人不要相信,他們只會花言巧語、哄騙女人,說得天花亂墜把女人騙得暈頭轉向,好任他們隨意擺布。”他阿姊真可憐,沒嫁到好兒郎。

    炳里這話一出就讓人發窘了,皇甫婉容面容一訕地往後退了兩步,表示和他不熟,而趙逸塵則一臉興味看向妻子。

    “容兒,你認為我皮相好?”他笑得風和日麗,百花盛開。

    “呃,還……還不錯。”是太好了,每回從街上走過,有不少未嫁的姑娘假意昏倒在他面前。

    君子如玉,令人向往。

    “看來你還算滿意嘍!我不用自毀容貌了,夜里為夫的好好疼你。”花言巧語嗎?他認為直接剝光比較省事。

    聞言,皇甫婉容輕輕將手往小骯一放,仿佛這兒有個她還不想告訴他的秘密,暗自拈花微笑。

    “喂!賓開,別再跟我阿姊說悄悄話,我都要回突厥了,我要和阿姊多說一些話。”鐵塔似的男人“砰”地一站,地面好似搖晃了一下。

    “哈里,听話,早點啟程,不然趕不上明年的春祭,馬娜會怨死你的。”在草原部落,百花節是情人的節慶,不論已婚未婚都會圍在一起跳舞,男子贈花,女方接受,以示此情長長久久,永志不忘。

    “阿姊,我……我舍不得瑩姐兒,瑩姐兒,你是不是要哈里舅舅留下來陪你玩?”他的小蜜糖兒,越看越喜歡。

    被女乃娘抱著的瑩姐兒大眼蓄著淚,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地。

    “哈里舅舅,哈里舅舅……瑩姐兒要哈里舅舅,坐高高,陪我玩,瑩姐兒長高了,我要哈里舅舅……”

    苞著哈里玩久了,瑩姐兒也會說幾句突厥話,她最後一句就是用突厥話說的,把哈里喜得笑得見牙不見眼,樹一般壯實的身體就要往瑩姐兒身邊靠,伸出兩只粗壯的手臂要抱。

    但是他的熱情很快就被澆熄了。

    “瑩姐兒,你既然這麼喜歡哈里舅舅,那麼你跟他去突厥好了,不過那里沒有爹和娘,也沒有會給你糖吃的哥哥,只有臭烘烘的牛和羊,你一出門就會踩到馬黃金……”

    阿姊,沒這麼騙小孩的,牛羊也不怎麼臭啊,而且他學漢人蓋了大屋子,不住帳篷了,哪有可能踩到馬糞,你太忽悠人了。

    炳里一臉像吞了十只蒼蠅似,要哭不哭的抿著厚唇。

    不過小孩子很單純,還是被騙了。

    只見瑩姐兒慢慢的爬下女乃娘的身子,文雅秀氣走向她的哈里舅舅,堅強又勇敢的握起他一根粗指。

    “哈里舅舅,我會去看你的,等我長大後,我到突厥找哈里舅舅玩,你答應我的小母駒別忘了,我要騎馬。”和臭烘烘的牛羊一比,想了一下的瑩姐兒還是決定留在爹娘身邊。

    小女童很任性的,喜歡的人事物可以一變再變,因為她有一對好爹娘,以及愛她的人,她在寵愛中笑著。

    “瑩姐兒……”連你也拋棄哈里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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