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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不放浪 第7章(1)
    午後,已經在寢房待了一個上午的雲初雪,忍不住到庭院來走走。陪伴在她身邊的不是薩君飛,而是一個名叫秋月的丫鬟。

    約莫半個時辰前,薩君飛為了往後開立武館地點之事外出,臨去前還不忘叮囑她要自己小心。

    盡避身處在陌生的環境中,她的心里不免有些緊張,但是只要腦中一浮現他的身影,一想著他溫柔的關懷,她的胸口就盈滿了暖意。

    她相信,等他事情忙完之後,就會立刻趕回她的身邊。

    “初雪小姐,這陣子逐漸轉涼了,奴婢去請灶房大娘幫小姐炖些湯,補補身子吧?”丫鬟秋月說道。

    “不用了,怎麼好意思麻煩灶房大娘呢?”

    “初雪小姐放心,炖湯可是灶房大娘的拿手活兒,一點兒也不麻煩的,況且少爺叮囑過要咱們好生照顧初雪小姐,小姐瞧起來這麼縴細嬌弱,喝點雞湯補補身子,也是有益無害呀!”秋月真心地說道。

    餅去這麼多年來,夫人對每個丫鬟都刻薄跋扈不說,心中還充滿了敵意與防備,像是深怕稍有松懈,丫鬟們就會爬上老爺的床似的。大伙兒私底下對于夫人都頗有微詞,可礙于身分也只能吞忍。

    對于前陣子突然出現的少爺,奴僕們的心里雖然都驚訝極了,可比起頤指氣使、待人苛刻的夫人,她們的心里都更歡迎這位新主子。

    至于眼前這位溫柔又美麗的初雪姑娘,想必將是未來的少夫人,她當然要好生地伺候了。

    “這……好吧!”雲初雪不忍拒絕丫鬟的一番好意,也只好接受了。

    “那秋月去灶房說一聲,很快就回來。”

    秋月離開後,雲初雪一個人坐在庭院的一座石亭里。

    望著美麗的花林,她忽然想起了“慈雲庵”的師父們。不知道她們現在過得如何?是否已經安頓下來了?

    正當她懷著對師父們的惦念時,呂麗萍從一旁經過。

    一瞧見那個陌生的年輕女子,她眯起眼,邁開步伐走了過來。

    “你就是那個姓雲的姑娘?”呂麗萍劈頭就問。

    雲初雪怔了怔,從眼前這中年婦人的衣著打扮和氣勢看來,不難猜出對方的身分,而那讓她的心底立刻有些忐忑。

    “是的,見過薩夫人。”

    盡避面對著雲初雪溫婉和善的態度,呂麗萍的臉色依舊難看。

    她毫不客氣地哼道︰“你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野丫頭?就憑你,也想當薩家的少夫人?哼!版訴你,薩君飛不過只是玩玩你罷了!”

    見她一臉單純的模樣,呂麗萍故意挑撥離間,只可惜此話一出,卻壓根兒沒瞧見預期中震驚心碎的神情。

    “不,他不是那樣的人。”雲初雪語氣篤定地說,心里對薩君飛的感情有著絕對的信心。

    那充滿信任的神情,讓呂麗萍有些自討沒趣,正暗暗想著還能用什麼手段打擊她,卻見她已起身打算離開。

    “薩夫人,請恕我失陪了。”雲初雪輕聲告辭,她沒忘了薩君飛曾經提醒過她,倘若遇上了呂麗萍,最好盡快避開。

    “怎麼?一見我就走,避我如蛇蠍不成?”

    呂麗萍對她的態度十分不滿,伸手硬扯住雲初雪,而這個舉動正好讓雲初雪露出縴細的手腕,連帶也露出了套在皓腕上的一只玉鐲。

    呂麗萍多看了那只玉鐲一眼,原本只是懷疑薩君飛是不是偷取了她的鐲子送給雲初雪,結果一看之下,她的眼中驀地閃過一抹驚訝。

    她緊抓著雲初雪的手,湊到自己的眼前,仔細地打量那只玉鐲,像是要確認些什麼似的。

    那不尋常的神情,讓雲初雪的心底升起一絲疑惑。

    “夫人?”

    “你這只玉鐲,是從哪兒來的?”呂麗萍質問。

    “這只玉鐲自幼就在我的身上,已經跟了我十多年了。”雲初雪答道。

    “自幼就在你身上?是不是你娘給你的?”

    “不,我是個孤兒,當年師父在庵門口發現了我,而這只玉鐲就是當時師父在襁褓中找到的。”雲初雪不擅長說謊,面對呂麗萍的質問,也只能坦白回答。

    “孤兒?”呂麗萍眯起了眼,追問道︰“你今年幾歲?”

    “我……我剛滿十七。”

    “十七?”呂麗萍的眸光一閃,像是確定了什麼似的,臉上隱約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接著又問︰“你打算和薩君飛成親?昨晚他在你房里過夜,你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吧?”

    雲初雪一僵,怎麼也沒想到呂麗萍會問得這麼直接而露骨。她的俏臉瞬間泛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但,盡避她沒有開口回答,那雙頰緋紅的神情也已透露出實情。

    呂麗萍望著她那嬌羞無措的模樣,忽然忍不住炳哈大笑。

    “哈哈哈!報應!這一切都是報應!”

    雲初雪被呂麗萍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困惑不解地望著她。

    “夫人……為什麼這麼說?”報應?這是多麼嚴重的兩個字啊!

    “你跟我來!”呂麗萍抓住了雲初雪的手腕。

    雲初雪又驚又疑,她想要掙扎反抗,可呂麗萍卻已不由分說地抓著她的手,將她一路帶離了庭院。

    呂麗萍將雲初雪帶進了自己的寢房,砰的一聲關上門。

    “夫人?”雲初雪的心里忐忑不已,真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

    呂麗萍從一旁的櫃子里取出一只沉重的木匣子,並從中翻找出一只玉鐲子,遞到眼前。

    “喏,你給我瞧仔細了。”

    雲初雪懷著不安的心情瞥了那只鐲子一眼,一看之下,她不由得瞪大了眼,驚訝地怔住了。

    “咦?這……這鐲子……”

    她詫異地呆了半晌,接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玉鐲。

    “這兩只玉鐲是一對的。”呂麗萍說道。

    雲初雪的心里雖然驚愕,卻也不得不承認。

    這兩只玉鐲看起來是這麼的相似,不只色澤瞧起來相近,就連上頭雕刻的圖樣也如此雷同,那雕工看得出來是出自同一名師傅之手。

    但……這怎麼會呢?

    為什麼她身上的玉鐲,會和薩夫人所擁有的是一對?

    “哈哈哈哈!這真的是報應!”呂麗萍又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大笑,說道︰“想不到吧?你以為他是足以托付終身的對象,結果——他是你的兄長!你們還違背倫常地有了肌膚之親!”

    雲初雪聞言倒抽一口氣,俏臉瞬間刷白。

    “你……你在胡說什麼?”

    她和薩君飛是一對兄妹?這怎麼可能!

    “不相信?哼,你手上的玉鐲,就是最好的證明!”

    雲初雪低頭望著手腕上的那只鐲子,腦中一片空白。

    “當年家中的那個賤婢未婚有孕,又不肯透露孩子的爹是誰,哼,以為什麼都不說,我就不知道那個賤人勾搭上了老爺嗎?當時她手中的玉鐲就是最好的證明!倘若不是老爺送的,一個身分卑微的奴僕怎麼可能會擁有這麼貴重的東西?我還問過當年的那位玉雕師父,證實他當時確實雕出了一對玉鐲,而全天下也只有那麼一對!”

    呂麗萍的字字句句,宛如雷電般無情地劈進雲初雪的腦海。

    必于多年前薩家那個未婚有孕的奴僕之事,她曾經听薩君飛提起過,但……但是……難道那個奴僕……真的是她的親娘?

    “不……不……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拚命搖頭,不願相信老天爺會如此殘酷。

    “怎麼不可能?難道你能否認這兩只玉鐲不是一對的嗎?倘若不是有奸情,老爺又怎麼會平白無故把一只貴重的玉鐲送給一名地位卑微的奴僕?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你是老爺的私生女,而薩君飛是老爺的私生子,你們這對兄妹有了肌膚之親!炳哈哈哈!這真是報應啊!”

    那尖銳刺耳的笑聲,宛如利刃一般狠狠刺進雲初雪的心。她搗著唇,身軀劇烈地顫抖。

    老天,她和薩君飛……竟是一對兄妹?即便他們的娘親並非是同一個人,可再怎麼說,終究還是兄妹呀!

    想著那一夜火熱的纏綿、銷魂的歡愛,她就有如掉入冰窖一般,渾身發冷。

    “倘若薩君飛知道了這件事,不知道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我想肯定很精彩吧!炳哈,我真是迫不及待要告訴他這件事了!”

    听著呂麗萍惡意的話語,雲初雪的臉色更蒼白了些。

    “不!求你別告訴他!”她驚慌地央求。

    兄妹違背倫常發生了肌膚之親,如此深重的罪孽,她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夠了,她怎麼忍心讓他也背負著痛苦?

    呂麗萍盯著她那痛苦焦急的神色,心里暗暗衡量了起來。

    “要我不說……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雲初雪顫聲問。

    “很簡單,我要你永遠離開薩家,並且從薩君飛的眼前消失,往後也不許再見他一面!”

    “為什麼?”

    為什麼?呂麗萍在心里冷笑,她當然是要看薩君飛痛苦的模樣!

    既然那男人視雲初雪為成親的對象,想必對她疼愛有加,若是她突然一聲不響地消失,他必定會焦急萬分。

    扁是想像他心急如焚的神情,呂麗萍的心里就涌上一股報復的快感。

    當然,她並沒真的打算守住這個秘密,畢竟這件事對薩君飛而言,肯定是一大打擊,她怎麼可能不拿來好好地利用?

    她心里的盤算是先逼迫這個姑娘離開,讓薩君飛為了她的不告而別陷入瘋狂,等她欣賞夠了他焦急若狂的模樣後,再告訴他事實的真相,肯定能給他帶來更致命的打擊。

    呂麗萍愈想愈得意,真等不及想看看薩君飛臉上精彩的表情了。

    “總之,除非你照我的話去做,否則我立刻去告訴薩君飛你們是一對兄妹!我倒想看看,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不!求你別去!我答應就是了!”雲初雪急忙嚷道,焦急而傷痛的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是嗎?”

    雲初雪沉痛地點了點頭,淚水順著兩腮滑落。

    想著往後不能再見到薩君飛,她的胸口就泛起了難以承受的痛楚,而想到他們竟是一對異母兄妹,她的心更像是瞬間被撕裂成千萬個碎片……

    既然已答應了呂麗萍的條件,雲初雪只得趁著薩君飛尚未返回府邸之時,悄悄地離開薩家。

    為了不讓其他奴僕察覺之後,跑去向薩君飛通風報信,呂麗萍特地找了些借口支開奴僕,好讓雲初雪得以悄悄從後門離開。

    出了薩家之後,雲初雪宛如一抹游魂,茫然無助地走在街上。

    明明京城的大街那麼熱鬧,小販的吆喝聲不絕于耳,可她卻感染不到半點熱絡的氣氛,只覺得眼前一片淒涼。

    她該去哪兒?又能去哪兒呢?

    盡避自幼在京城一帶長大,可一直以來她都住在“慈雲庵”里,到京城大街的次數寥寥可數。舉目無親的她,能上哪兒去?

    要去投靠住持師父和妙慧師父她們嗎?

    當這個念頭浮上腦海,立刻被她自己否決掉。

    不行,姑且不論她並不知道前往“慧德庵”的路該怎麼走,即便是知曉,她也不可能去的。

    倘若真去了,師父們肯定會察覺她的異樣,而當她們關心地問起發生了什麼事時,她該怎麼辦?

    總不能坦白地說出一切,說出她和薩君飛其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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