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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主的男人(上) 第5章(1)
    梁津津將探得的消息告訴她時,她也曾問,既確知那些人是陀離新遣出的一批細作,為何不直接將此事透露給北境司衙,讓官府直接拿人?

    梁津津告訴她,官府直接拿人,跟那些人自個兒出紕漏被逮,意思不一樣。前者明顯能推敲得知,龍瑤公主身邊定有天朝的暗探潛伏,因陀離王廷這批探子由龍瑤公主親選,名單掌握在她手中,唯有她身邊親近之人才能得窺一二。

    後者的話,是遭利用的天養牧場突然有所警覺,發現事有古怪因而主動追查,又因追查到最後,為逮賊不得不聚眾滋事,揪著人鬧得不可開交才被官家盯上,最後雙方都被拿住必進大牢。

    一口氣折損八名暗樁,龍瑤公主對身邊的人雖不可能全然不疑,但中間多出天養牧場這一道轉折,才使得北境官府順藤模瓜查出這八人底細,這對于潛藏在龍瑤身邊的天朝暗探們而言,著實安全許多。

    所以她才會痛快應下,配合著干了這一場,可沒讓干娘、干爹知曉。

    出了事,由她扛,他卻想把戰線拉到干娘干爹身上,他這人……真不貼心!

    “怎麼?不能找嗎?”打蛇打七寸,聶行儼正掐在那七寸上頭。

    “唔……”姑娘咬牙悶聲。

    他面若沉水,淡淡又道——

    “天養牧場與北境茶馬司往來一向頻繁,你們又獨拿"五畜牙行"的官同,在農家,五畜指的是犬、牛、羊、豬、雞,在牧地,則是牛、馬、駱駝、山羊、綿羊,此地又接邊境,馬匹需求尤為緊要,戰馬也有不少是透過天養牧場這中間手取得,信譽向來是好的,但這一回落得官同和通行文件被騙了去,這個局怎麼瞧都不太真,倒像故意讓人得逞,再來個甕中捉鱉。”

    他能不能別琢磨那麼多啊?

    想那麼多,不頭疼嗎?

    夏舒陽不自覺鼓起臉,按在膝上的手越抓越緊,喉頭也緊,她用力咽了咽。說不出話。

    想說,但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能扭轉局面。

    模模糊糊有種恍然大悟之感,以往她常在干爹身上瞧見,見干爹被干娘輕易幾句就堵得說不出話,脹紅黝臉氣到險些跳加官,惱羞成怒又束手無策之際,原來啊原來,是這般的滋味……

    遇上這種時候,干爹被逼得退無可退,著實無招了。

    然,有道是無招勝有招,“無”這個字,學問大了去,例如——

    無恥打遍天下。

    “無”,也就是“沒”。她家干爹沒臉又沒皮,只管無恥耍賴到底。

    “你……干什麼?!”聶行儼瞬間屏住呼吸,愣愣垂目,瞪視一頭栽倒在他膝上的人。

    她一把青絲鋪散開來,幾掩沒他的大腿,高高束起的發里還編著兩條麻花小辮,尾端各系著一根斑斕鳥羽,顯出幾分俏皮可愛……

    豈是可愛?可恨才是!

    “放肆!”他探掌欲將她扯離,見她背心開著大洞,不禁一頓。

    “唔……人家我也不想這樣,可我早上只喝了半碗清粥,就被逼著干了那麼多活兒,午時不到又莫名其妙被逮進都統司大牢,這牢里不給水不管飯,能挨到現下都算我本事了。將軍大人,可憐可憐小的,賞碗飯吃吧,咱餓得坐不直腰,四肢無力,頭昏眼花又前胸貼後背了,然後那個……那個後背還涼颼颼,好冷啊,我可憐的衣衫,還是干娘親手替我縫制的,她難得給我制這一身衣,如今卻被撕成這模樣,我對不起干娘啊……”

    怕男人一把掃開她,又來追問她那些著實難答的事兒,夏舒陽一不做,二不休,耍賴耍得徹底,干脆抱住他的腰、揪緊他的衣。

    “將軍大人,好心的大人,王爺啊,這位好心的爺啊……暈了,我、我沒法喘息,要暈了——”哀怨拉長調,小腦袋瓜直往他肚月復亂蹭亂鑽。

    聶行儼簡直不敢置信。

    他自小讀習武,十二歲跟隨父帥駐軍北境,十八歲始承北定王爵位,兵馬倥傯的日子過到至今也已二十有五,既是天朝唯一的異姓王爺,更是北境鐵騎與虎狼衛的統帥,從來就沒誰敢在他面前造次,除了她。

    小時候是那個樣兒,長大後更變本加厲!

    小時候鬧騰勉強構得上“天真爛漫”四字,如今……如今只覺鬧心,從頭到腳、由里而外,一股子流氓氣味。

    “起來!”語調透出危險。

    “起不來……”

    “還不放開?!”

    “怎麼放嘛……”

    “滾!”

    “人家……嗚,滾都沒法子滾啊……”

    埋在腰月復的腦袋瓜蹭得他周身繃緊,他忽地低喘了聲,大手一扣一扳,毫不猶疑就把人甩將出去。

    夏舒陽哀叫一聲,額頭直接磕上牆壁,頰面還被瓖在屏板上的銅飾刮了一道。

    她干脆趴著,任長發罩頭覆面,一動也不動。

    “夏舒陽?”聶行儼沉眉眯目,見她半點動靜亦無,心下略驚。

    他傾身探手去踫,指端才搭上她的肩頭,趴著裝死的姑娘終于尋到機會露一露她小巧騰挪的絕招。

    她反扣他的指,身子巧勁打挺,快旋半圈,雙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絞住他的硬頸,勾落他,自己則翻身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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