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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刺的溫柔 第3章(2)
    一個小時後,歐凱恩回到家里,躺在寬闊的雙人床上,感到舒服許多,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房門開啟,任雪霺端著一杯熱牛女乃進來,遞到他面前。他接過杯子,靜靜喝著,並回想著前不久才發生的意外。

    今早他去拜訪客戶,那是間躍層,他們站在二樓,討論收納的部分該如何設計,他爬到高處查看,卻不小心踩空,一墜而下。

    觸地那刻,他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睜眼,伴隨而來的卻是頭部劇烈的疼痛。

    他環顧四周,陌生的氛圍讓他不安。

    直到看見手上注射的點滴,對自己的所在位置才稍稍有了譜,卻也加深了恐懼。

    見他轉醒,女客戶很焦急地上前關切︰“歐先生,你還好嗎?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把我嚇死了……”

    “我……”他皺著眉,“其它地方都還好,就是頭很痛。”

    “醫生說,你除了手腳上有些瘀傷之外,清醒之後還需要再觀察一陣子,確定沒有腦震蕩的情形後,才可以出院回家。我幫你叫醫生吧……”

    “沒關系……我頭真的很痛,想再休息一下。”他輕撫著額頭,“既然沒什麼大礙,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等我好一點之後,會再去拜訪你……很抱歉,是我沒有注意,耽誤了你的時間。”

    “千萬別這樣說,沒有注意你的安全,也是我的疏失。”這個女客是明理的人,非常客氣地應對著︰“那麼,請你好好休息,裝潢的事,沒有那麼急,我不會催你的。”

    “謝謝你,陳小姐。”

    送走了客戶,歐凱恩故作的鎮定開始崩解。

    大學時代,他也曾從高處墜落,受了相當嚴重的傷,還因此在醫院躺了一個多禮拜。

    所以,對醫院,他一直懷有不好的印象,此時更難獨自處在這個陌生的空間,于是,他拿起手機,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打開電話簿。

    完全沒多想,他就對著那熟悉的號碼按下撥出鍵。

    任雪薇接通中

    當這六個字在屏幕上閃爍,才想起,他並沒有資格找這個女人。

    頹喪地切斷電話,他重新打開電話簿,撥給趙曉愛。

    餅了很久之後才接通,“凱恩?”

    “曉愛,”忍著痛,他說︰“你能來平安醫院一趟嗎?我工作時受了傷,從躍層摔了下來。”

    “啊!怎麼會這樣?”言辭很訝異,但趙曉愛的語氣卻沒有太過焦急的感覺。“你還好嗎?”

    “沒有什麼外傷,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觀察看看有沒有腦震蕩。”他再問了一次︰“你可以來陪我嗎……”

    可是,他卻無法把自己對醫院的恐懼告訴她。

    男人最怕的,就是被人發現弱點,除非是可以依賴的人……

    趙曉愛是他的妻子,他應該對她敞開心房,但是……他沒辦法。

    “怎麼辦?我應該趕快趕過去才對……”趙曉愛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無奈︰“可是我爸爸這里也有狀況,他好幾天都沒睡好,感冒了,我媽剛好又不在,只有我能照顧他……”

    其實,趙曉愛才剛和任雪霺通完電話,正在百貨公司挑禮物挑得起勁,既然歐凱恩的傷勢沒有想象中嚴重,她實在沒有心思去關注他。

    “這樣啊……”疼痛似乎更嚴重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沒關系,你先顧爸吧,我沒什麼事……”

    “那你自己多保重喔,等我忙完會馬上去找你。”

    “沒關系,慢慢來。”

    收了線,歐凱恩無助地在床上喘氣。

    刺鼻的消毒水味順著鼻息沖上腦門,一陣強烈的惡心感讓他險些嘔吐。身體越來越不堪,精神越來越痛苦,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他拋下自尊與遲疑,又撥了一次電話。

    所以,才會是任雪霺到醫院陪伴他,並送他回家休息。

    他在等她說話。

    反正,她一定又有各種說辭來數落、嘲諷他,而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余力反駁了。

    只是,杯中水就快見底,她竟然什麼也沒說,只靜靜坐在窗邊,透過梳妝台的鏡子,帶點同情地看著他。

    “你……沒想說什麼嘲笑我嗎?”

    “我要嘲笑你什麼?”她抿唇,看起來正壓抑著情緒,“在這個時候,你溫柔的妻子一點用處也沒有,還要我這個前女友照顧你?”

    “我……”

    “你希望我這樣笑你嗎?但……不管我說什麼,這都是你的選擇不是嗎?”

    “是……是我自己選擇的。”他低下頭。

    可是在他最脆弱的時分,陪著他的還是她。

    “趙曉愛呢?”

    “她爸生病了,她在照顧他。”

    “喔。”任雪霺知道趙曉愛會找借口不去陪他,但她還是故意問了。

    不只如此,她手機里存著趙曉愛對她告白的錄音,以及兩人接吻的畫面,只要她把這些證據交給他,他就得接受殘酷的真相。

    他必定會覺得痛苦,甚至會更加恨她,這就是她用計讓趙曉愛出軌的主要目的。

    愛恨交織,總比平靜無波來得更有價值。而在這種情形下,他永遠都將沒有機會將她放下,或者忘記。

    如果要說出真相,在歐凱恩最脆弱的當下是最好的時間點,但她卻什麼動作也沒有。

    是不是因為在發生危機時,歐凱恩想到的還是她呢?

    看著歐凱恩滿臉病容,她是真的有點同情他,雖然她一開始完全不是這麼想的。

    她不得不承認,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她完全忘記了下午還有一堂課,也想不起她心里那帶著惡意的計劃,佔滿內心的,是對他的擔憂。

    她記得他大學時曾從高處墜落,她知道他害怕待在醫院……所以,他還好嗎?身體撐得住嗎?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癥?

    于是,她放下一切,來到醫院,陪在他身邊,為他辦理手續,最後,還帶他返回住處休息。

    這樣的感覺,就像她還在他身邊的時候,只要彼此沒有爭執,她一直是最懂他的人。

    愛情最美麗的樣子,總不是在熾烈燃燒的那一刻,而是兩心最接近的時候。幸福的立基點其實就這麼簡單,但也因為太容易做到,所以人們才總以為是假的,轉而把希望放在不切實際的至高點。

    透過鏡子,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著他了。

    鏡子里的歐凱恩,戴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卻絲毫不影響他柔和而俊秀的臉部線條。

    從外表來看,他是個溫柔謹慎的成熟男子,予人穩重且可靠的感覺,但是在性格上卻恰好相反……

    唉,也只有像她這種曾經很貼近他生活的人,才會見識到他如“刺蝟”一般的原形吧。

    同理可證,他對趙曉愛越客氣,就表示兩人之間越陌生。

    他放下杯子,緊皺的眉不曾舒緩,于是,他以雙手按摩眼窩,不適的情形卻似乎沒有好轉。

    抬起頭,他發現她的目光不曾從他身上離開過。

    “我……”他想說些什麼,卻無從開口。

    道謝嗎?以他們之間的熟識,並不需要這字詞;不道謝嗎?她已經不再是他的女朋友,現在幫了他的忙,他不應該有所表示嗎?

    還在掙扎,她卻先開了口“為什麼這麼不小心?”

    “我……”面對她的質問,他竟感到愧疚,“對不起……我太專注于思考,一個閃神……就……”

    “頭還很痛,是嗎?”

    “很痛。”

    她起身,打開床邊的小矮櫃,從熟悉的位置拿起薄荷棒,在他身邊坐下。

    她轉開薄荷棒,輕輕搽他的太陽穴,以從前他為她按摩時的力道,為他緩解不適。

    細致的手指在他的皮膚上滑動,他的心像是毛巾,被狠狠地擰了下,滴落的心情,帶著苦澀。

    他閉上眼,不敢去看她那雙和他極為靠近的眼楮。

    “有好點嗎?”她的手順著他的臉部往下移,開始按摩他僵硬的肩膀,“放松一點。”

    即使不看她,來自肩頸的觸覺,以及她輕柔的言辭,仍無可遏止地從心里擰出更多默契與共存的痕跡。

    他嘆了一口氣。

    “怎麼,還是不舒服嗎?”她暫停手上動作。“還是你比較會按摩。”

    “沒有……”他搖搖頭,“我只是想起……”

    “想起大學的時候,你也是不小心,才會從欄桿上重摔下來,在醫院躺了很久?”她接著他的話,持續手部的按摩,“既然記得那件事,為什麼不注意一些?”

    然後,同樣的畫面在他們眼前一閃而過。

    大學時,他和幾個同學打了賭,內容是什麼已不復記憶,只記得輸的人得爬上操場後面那長長的爬竿,在上面唱完一首歌。

    那一次,他輸了。

    爬竿對他來說並不是困難的事,但在眾目睽睽下引吭高歌,就讓他感到尷尬了。

    他刻意挑了一首最短的歌,在爬竿頂端也不過短短兩三分鐘,他卻覺得有如兩百年那般漫長。

    面對底下一群大男孩故肆的起哄聲,他真希望一下爬竿就有個沙坑可以讓他把自己埋進去。

    就在歌曲即將結束,他也覺得可以松一口氣的時候,手卻不小心一滑,瞬間從高達三、四公尺的爬竿上墜落地面。

    傷得很重,不只腿骨折了,還有輕微的腦震蕩,讓他痛苦不已,在醫院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差點趕不上期末考。

    她擔心得不得了,每天都到醫院探望他,也花了許多時間研究健康食譜,熬了許多強筋健鼻的煲湯給他喝。

    那時候的她,好溫柔,給了他很大的安慰和動力。為了不讓她過分擔心,他很努力地讓自己盡快好起來。

    “當年你也是像現在這樣,嘴里生氣,卻還是很關心我。”

    “然後呢?”她笑得無奈,“我擔憂你、照顧你、放不下你,最後你選的卻不是我。”

    氣氛頓時僵住。

    看著她無奈的面容,他卻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給她一個理解的擁抱。

    “如果我們的相處能少點尖刺就好了。”

    “不能否認,有許多相愛的人,總會利用互相傷害來證明彼此有多親密。”

    她關上薄荷棒,收回抽屜中,“我以為只要我們可以繼續在一起,總有一天可以磨合出一套很好的相處模式。可是,是你把這個機會完完全全否決了,我已經沒有那個立場了。”

    他在床上躺平,薄荷的涼稍稍舒緩了不適。

    “其實,在緊要關頭,為了你,我可以奉上一切,包括生命;可是我卻不能忍受在生活細節上和你的小小磨擦,不能包容,不願改變,最後……也只好這樣了。”

    “歐凱恩。”她背對著他,但透過面前的鏡子,還是能清楚看見她沉重的表情。

    “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艱難地說出口︰“你真的幸福嗎?”

    “我……”這一次,他居然無法立即回答。

    “不要再做違心之論了。如果你連我都騙,還有誰能值得你信任?”她的表情還是一樣,有著從不曾消減的眷戀,卻又籠罩著一層不諒解與失落。“如果你真的幸福,你今天就不會打電話給我,而現在站在這里照顧你、為你擦薄荷棒的也不會是我。”

    他並沒有告訴她,其實他第一通電話想找的就是她。

    他竟開始討厭起這樣優柔寡斷的自己。

    “雪霺……”他很想站起身,從身後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任雪霺望向鏡里,與他同樣厭惡起自己。

    為什麼,她不對他說出真相?

    把那些畫面擺在他眼前,然後,她可以自傲地對他說,因為她愛他,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所以她為他拿到了最好的證明︰他選的妻子並不是真的愛他,總有一天會背叛他,不但不值得依靠,更不值得他托付終身,只有她任雪靈才是真正適合他的。

    說啊,為什麼不說?

    可是……如果她是世界上唯一能讓他相信的人,在他無助的時候只能依賴她,一旦她說出真相,他還會相信她嗎?往後他又能信任誰?

    她不敢承認,她的不忍已被挑起,只好強壓下情緒,並說服自己說不出口的原因只是純粹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

    “你記得我們最喜歡的那首『My  Happy  Ending』嗎?”她調適呼吸,低低唱著︰“You  ere  everything  that  I  anted.e  ere  meant  to  be,supposed  to  be,but  e  lost  it……”

    听著熟悉的旋律,他開口和她一起唱下去︰“All  ot  the  memories,so  close  to  me,just  fade  aay……”

    “然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她苦笑,“我們曾經什麼都有的。”

    “雪霺……”他終于忍不住,動作遲緩地下床,將她緊緊攬進懷里。

    很熟悉的,無論是溫度或是氣息,他都可以清楚感覺到那個與他相似的靈魂正貼在他胸口,以及身上豎起戒備的細刺,傷了他也痛了她。

    “歐凱恩,你這個擁抱是為什麼?”她沒有推開他,反倒把臉埋在他懷里,才不會被他發現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對不起。”一陣錐心的痛讓他幾乎要窒息。

    “對不起?”她笑意里的苦澀又多了一份無奈,“是為了我嗎……還是趙曉愛?”

    “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這麼沖動地否決我們之間的一切。”他感受到她在他臂彎里劇烈地顫抖著,“然後……又再一次把你我推向地獄。”

    听了他的話,她嘆了一口氣,說︰“你終于承認了……”

    “其實我沒有一天停止愛你。”他更加緊緊地擁住她,曾經費盡心力築起的防備,還是因她而崩解了。

    “為什麼?”她笑著,卻像個破碎的玩偶,沒有任何血色。一顆不爭氣的淚,隨著她的輕嘆滑落至唇邊,“要等到一切變成這樣難以收拾的局面……你才有所領……”

    語未畢,他以一個吻止住她接下來的話。

    火焰從四片唇瓣之中竄出,此刻的狂烈不是濃情蜜意,而是難以沉澱的愛恨交織。

    她恨、不諒解、無奈、狂亂;他愛、無助、愧疚、心碎……愛與恨一直都是彼此的反面,而他們始終無法分得清,也無法平靜。

    所以,只能緊緊捉住彼此,在對方身上汲取得以依賴的溫暖。

    她勾著他的頸,狂熱地吸吮他的唇,像是要把這一年來的孤獨一次討回來似的,而他也同樣瘋狂地回應。

    兩人濃烈的呼吸攪熱了四周的空氣,每吸一次氣,就是一次直通胸腔的焚燒。

    他再也按捺不住,與她一起滾倒在床上。

    燒吧!

    人生終究那麼苦痛,如果相愛的人到最後無法得到好的結果,這一刻就什麼都別管,只要放肆地擁抱彼此、佔有彼此,在對方身上刻下永難抹滅的印記,責任、罪咎什麼的,都是以後的事。

    他們十指交纏,而他的吻從她的唇,順著頸部一路滑到了胸口。

    他想解開那層煩人的阻隔,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卻讓他不得不停下動作。

    拿起床邊的手機,他倆都清楚看到屏幕上的來電者。

    “是趙曉愛……”

    他還在遲疑該不該接听,她已非常迅速的,再次勾住他的脖子,以雙唇俘虜他的唇;當他以為那又是一個萬分不舍的吻,拋下電話,她卻露出尖銳齒白,毫不憐惜地朝那細致的皮肉上猛力一咬。

    強烈的疼痛感讓他倒抽了一口氣,然後,就是一陣咸腥的溫熱。

    她抬起頭,他看見她的唇染上一大片嫣紅,可見力道之大、傷口之深。

    “你接電話吧。”她推開他,掙扎著走下床。

    “雪霺……”

    “你太太在等你。”

    她為他按下了接听鍵,讓他不得不去面對趙曉愛。

    “凱恩?”

    “曉愛。”

    “你……有好一點嗎?”

    “我回家了,吃了藥,有舒服一點。”

    “喔,那麼……我這邊的事差不多了,待會就回去,要幫你帶什麼嗎?”

    “不用了。”

    “那你先休息吧。”

    “知道了,路上小心。”

    收了線,歐凱恩一面抬起頭,一面說︰“雪霺……曉愛要回來了。”

    眼前,已空無一人,他听到房外傳來大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唇上的抽痛隨著脈搏跳動,就像他對任雪霺的愛,是那麼強烈而不容忽視的存在。

    這房里的一切,現在屬于他和趙曉愛,卻充滿任雪霺存在的痕跡,每一處,幾乎都可以見到兩人的過往。

    藏在心里的火,雖然刻意忽視,不代表已經熄滅。

    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甚至不讓朋友在趙曉愛面前提起任雪霺,也表現得溫柔體貼,是個沒有缺點的好丈夫;他也以為有一天他終究可以習慣趙曉愛陪在身邊的日子,一起過完沒有任雪霺的余生……

    但是,他錯了。

    他甚至忘記了,方才與任雪霺擁抱的時候,要是被趙曉愛撞見,該從何解釋起?

    靶情,若沒有穩固的地基,無論使用多昂貴的建材,每加一塊,都會增加倒塌的風險。

    總有一天,他用謊言築起的婚姻也會塌陷成廢墟,墜落的石,剛好成為一座埋他的墳。

    以後,該怎麼面對趙曉愛呢?

    任雪霺走出歐凱恩的公寓大樓。

    下午還有一堂課,她得在半小時內趕回學校。

    在出租車上,她拿起手機,發現有十幾通未接來電,來電者都是趙曉愛。

    除此之外,還有一則簡訊︰

    Shirley,打了幾通電話都找不到你,在忙嗎?我好想你。

    買了很棒的禮物給你,下班後一定要call我喔。

    訊息最後,還有一顆愛心圖案。

    驀地,任雪霺發現,以趙曉愛的來電以及訊息傳送的時間來看,趙曉愛先找的是她,而不是歐凱恩。

    她幾乎可以預見,他們的婚姻不會有美好的結果。

    她應該要高興的,但為什麼雙唇怎麼樣都無法上揚?

    唇上還有鮮血余味,像鐵銹的味道,在他們之間蒙上了一層被時光侵觸的無奈,與無人聞問的廢棄物無異,無論留存或是舍棄,都不夠環保。

    她確實把痛傳遞給他了,但是……痛罷,又能怎樣?

    “我依然愛著你”只是直述句,不構成任何情節上的轉折,除了“懊悔”這樣的潛台詞會在他們底心低回,但也僅止于無波的流動,直至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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