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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太霸道 第6章(1)
    江冬茉就像是睡美人在床上靜靜躺著,彷佛任何事都無法驚擾她,但耿耀知道這並非事實,她是因為過度驚嚇而昏倒,才使得她這樣沉睡以逃避世人的眼光。

    凝視江冬茉如嬰兒般純潔的臉龐,不曉得怎麼搞的,他好像能夠看進她的內心深處,因為他靈魂的某個部分和她是相通的,他也有不為人知的傷痛,雖然他不知道她究竟有何傷痛。

    雹耀自認為是個冷漠的人,不怎麼關心別人的死活,但他發現自己卻好奇有關江冬茉的一切,短暫拜訪她家並沒有滿足他的好奇心,他只知道她父親急著把她推向他,而這非常不可思議,因為她父親並不認識他,甚至可以說是陌生,他卻大膽把江冬茉交給自己。

    他越想越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個中內幕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他只能耐心等她醒來。

    不擅等待的耿耀于是又再一次發揮耐心,角落邊的古董座鐘不畏時間的推進,依然強而有力地晃動著鐘擺,江冬茉就在時鐘的滴答聲中逐漸醒來,一睜開眼楮,就看見耿耀雙手抱胸坐在床頭,似乎已經等候她多時。

    “我怎麼了?”她坐起來,一時間還搞不清狀況。

    “我……我又昏倒了嗎?”接著她想起在燒烤店發生的事,眼底淨是抱歉,對自己的脆弱感到很不好意思。

    “這應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他皺眉。“我問過店里的人,他們說那個家伙只是跟你說了幾句話,並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

    回家安置好她以後,他馬上打電話質問店老板,老板第一時間喊冤,告訴他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才知道他發錯飆、打錯人,對方平白無故挨了他一拳,沒告他已經是萬幸。

    “他只是跟我搭訕。”她羞愧承認。“是我自己太過于緊張,一時控制不了情緒昏倒,不關那個人的事。”

    “你這毛病多久了?”回想他們初見面時她也是滿臉通紅,好像很緊張,但並沒有昏倒,不但沒有昏倒,還拿鍋勺把他的頭打出一個包。

    “好些年了。”她深吸一口氣,坦白一切。“我患有恐男癥,只要一接觸到陌生男人就很容易緊張,嚴重時還會心跳加速、呼吸困難,甚至昏倒。”

    原來如此,難怪她總是把自己包得緊緊的,生怕被人發現一樣。

    “你知道原因嗎?”他追問。

    江冬茉低頭不發一語,耿耀等了半天不見她有任何反應,立刻知道等也是白等,她不會告訴他。

    “你好好的睡一覺,如果有什麼需要就找楊大嬸,她會幫你。”他示意床頭的三腳矮桌上有電鈴,只要按下電鈴佣人就會趕來她的房間,听從她的吩咐。

    “好。”她點點頭,重新躺下,閉上眼楮休息。

    雹耀幫她把被子蓋好,坐在床沿思考些事。

    棒天,佟璃璇一大早就接到他的電話,說要請她喝咖啡。

    醉翁之意不在酒,佟璃璇當然知道他不是誠心誠意請她喝咖啡,而是別有目的。

    她也不嗦,馬上就同意和他見面。因為她還得上班,只好跟他約在距離公司最近的一間咖啡館,氣氛不怎麼樣,但反正他們也不是男女朋友約會,就隨便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有關冬茉的事?”她開宗明義就把話挑明,替他省去寒喧的麻煩。

    “你倒是一點都不浪費時間。”耿耀的眉毛挑得老高,總覺得她和江冬茉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極端,兩人卻很要好。

    “因為我很忙。”她不客氣的回道。“我的時間都用來想怎麼保護自己和爭取出頭的機會,沒有太多時間拿來風花雪月。”

    “不好意思我只會風花雪月,浪費你的時間。”她嘴巴鋒利,他的反應也不慢,扯平。

    “能有閑情風花雪月,還能賺到大把鈔票,我真羨慕你。”不愧是天之驕子。“你想知道什麼?我知道的範圍,都會告訴你。”只要能幫得到冬茉。

    “你知道她有恐男癥吧?”

    “嗯。”佟璃璇點頭。

    “她這毛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又是怎麼染上這毛病?能不能治好?”

    佟璃璇趕時間,他干脆來個快問快答,兩人充分配合。

    “你的問題真多。”她差點吹口哨。“我沒記錯的話,冬茉這毛病應該是從國一的時候開始的……對,就是那個時候。”佟璃璇想了一下後肯定答道,耿耀聞言頗為驚訝。

    “已經這麼久了?”從國一開始……唔,那得是幾年?

    “久到我以為她生來就患有恐男癥,但其實國中以前,冬茉並不怕男生,相反地,她還很受到男生的歡迎。”

    回想起那段青澀歲月,不勝唏噓。那個時候冬茉就像個小鮑主,而她就像公主身邊提鞋的女僕,任誰都不會看她一眼。

    “想象得到。”耿耀不自覺地握緊拳頭,不曉得在跟人吃哪門子飛醋?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還在地球哪個角落,跟江冬茉八竿子打不著邊。

    不過,也由于他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情緒,讓佟璃璇更加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他和江冬茉之間有一股看不見的吸引力,將他們兩個牢牢吸在一起。

    “你知道原因嗎?”同樣的話他曾問過江冬茉,她選擇沉默,而他希望能從佟璃璇的口中獲得回應。

    “我知道。”她說。“冬茉會得恐男癥,有兩個罪魁禍首,一個是任戴維,另一個是江伯伯。”

    佟璃璇——點名,耿耀十分驚訝听見江鴻的名字,不禁露出疑惑的眼神。

    “伯父跟小茉的病也有關系?”

    “有絕對的關系。”佟璃璇嘆氣。“應該說,冬茉會得到恐男癥,都是因為江伯伯太過嚴厲,如果他不要那麼嚴厲,今天冬茉會是個正常的女孩。”

    “怎麼回事?”他不解。

    “說來話長。”她低頭看表,不確定有足夠的時間說完。

    “那就長話短說。”無論如何,今天他一定要知道原因。

    “好吧,大不了下午請假。”她豁出去了,頂多又挨頓白眼,反正無論她做得多好,她的上司對她都不滿意,就讓她更不滿意好了。

    “這件事要從冬茉的家庭說起,你見過江伯伯,你覺得江伯伯感覺起來如何?”在正式進入主題之前,她問他對江鴻的印象,得到的答案十分正面。

    “既溫和又講理,是一個相當慈祥的長輩。”這是他和江鴻短暫會面的感想,不知道正不正確。

    “現在的江伯伯也許真的像你所說的一樣慈祥,但以前他可不是這種個性。”佟璃璇說道。“以前的江伯伯既嚴厲又專制,管兩個女兒管得死死的。”

    她回想。

    “你知道冬茉還有個姊姊嗎?”她問耿耀。

    “不知道,我還沒機會問。”他搖頭。

    “冬蕾姊因為受不了江伯伯,外出念大學以後就沒再回家,一直住在外面。”算是逃避。“冬茉就沒這麼幸運,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患有恐男癥,又不適應人群,所以一直住在家里。”

    可以說家是她的避風港,也是她不得不待的地方,某種意義上又像牢籠,她既然掙月兌不了只好乘乖待著,避免受傷。

    “從外表真的看不出來伯父這麼嚴厲。”耿耀皺眉。

    “江伯伯是軍人出身,當然嚴厲了。”他不懂啦!“偏偏江媽媽又過世得早,江伯伯一個人帶兩個女兒,為了怕她們變壞,對她們加倍嚴厲,兩姊妹吃足苦頭。”

    “怎麼說?”耿耀生長的環境和江家姊妹完全不同,自然無法體會被束縛的痛苦。

    “江伯伯給兩姊妹的規定一大堆,說是江家的家訓。”佟璃璇想到不由得打冷顫,慶幸自己無人可管。“最重要的是,江伯伯不許她們和異性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怕會敗壞門風。”

    老天!現在都什麼年頭了,居然還有這種老八股的想法,不愧是上個世紀的軍人,代溝有夠深。

    “然後呢?”听完這一大堆前言,耿耀總算對江冬茉的家庭有初步了解。

    “然後兩姊妹一直遵從江伯伯的教誨,不敢和異性走得太近,直到有一天任戴維那個死白目不小心親了一下冬茉的臉頰,她的人生開始起了變化。”听起來滿像電影的情節,卻千真萬確。

    “任戴維?”這又是哪號人物?

    “他是我們還在就讀國中時,學校的風雲人物。”佟璃璇解釋。“他是ABC,讀國中以前都在美國,直到讀國中才回來。因為長得很高很帥,又在美國混過,學校的女生一半以上都是他的粉絲,他逢人就親人家的臉頰,完全美式作風。不過不是人人都吃他那一套,至少我就很反感——”

    “他一定沒親過你。”耿耀哪壺不開提哪壺,佟璃璇正興高采烈追憶往事,他就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來,相當不夠意思。

    “我也不稀罕。”她嗤之以鼻,自認為沒那麼花痴。

    “他親了小茉以後呢?”耿耀追問。“小茉就得到恐男癥了?”

    “不是這樣。”佟璃璇注意到他喊江冬茉的小名,而她不認為有經過江冬茉允許,一定是他自己硬喊的,看來冬茉又遇上一個霸道的男人,可憐。

    “冬茉當時雖然驚慌,但也不至于馬上得病,她會患恐男癥,完全是因為江伯伯。”

    “這跟伯父有什麼關系?”只不過是個禮貌性的吻,還親在臉頰……

    “當然有關系。”佟璃璇搖頭。“江伯伯知道這件事以後很生氣,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冬茉不檢點,丟光江家的臉,還打了她一頓,罰她好幾天不能出門,她因此好幾天沒去學校上學。”

    這本來只是一樁意外事件,江鴻偏要把它無限放大,搞得大家雞犬不寧,害自己的女兒成了笑話。

    “從此以後,她就很怕男生,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越害怕,根本完全不跟異性接觸。”佟璃璇說完嘆氣,為好友感到心疼。

    “到後來她甚至只要一和異性接觸,就會緊張到昏倒。”他才認識江冬茉幾天,她就已經昏倒過好幾次,情況非常嚴重。

    “江伯伯也很後悔,怪自己不該太嚴厲,害女兒得了這種怪病。”這該說是單親的悲劇呢,還是江鴻的個性使然?總之,江冬茉怕男人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那個ABC不必負責嗎?”耿耀超不爽。“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還說呢!”佟璃璇抿嘴。“他闖完禍以後,拍拍就回美國了,還負什麼責任。”

    也是,有些人只管闖禍,事後收拾沒他的事,盡避自私自利。

    雹耀的臉色迅速下沉,腦中浮現起一道身影,這道身影便是打帶跑的代表人物,只管放縱,後果恕不負責。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江伯伯這麼爽快把女兒交給你?”佟璃璇話鋒一轉,將話題轉到他身上,耿耀一點也不意外。

    “我正想問你。”這是他約她的另一個目的——弄清楚江鴻的意圖。

    “就像我剛剛說的,江伯伯很後悔自己因為一時沖動,害女兒染上怪病,想要趁事情還可以挽救之前彌補一切。”

    “什麼意思?”他眯眼,不是很听得懂她的解釋。

    “我發現冬茉面對你的時候好像特別有活力,也沒那麼怕你。”佟璃璇的觀察力相當敏銳,耿耀則是不知不覺。

    “是嗎?”他倒是沒發現,不過不能怪他,說到底他也只認識江冬茉幾天,不清楚她的個性情有可原。

    “相信我。”佟璃璇肯定的點頭。“園游會的時候,她不是還拿大鍋勺打你?我可沒看她打過別人。”這就是證據。

    “可是……我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一樣昏倒。”他不覺得事情有她說得那麼樂觀。

    “天啊,你們已經接吻了?”佟璃璇聞言興奮的大叫,發現大家都在看她,連忙用手遮住嘴巴,不過眼楮還是閃閃發亮。

    “我沒有看錯人,你就是冬茉的真命天子,也不枉費我努力說服江伯伯。”

    佟璃璇的話間接證實,江鴻之所以放心將女兒交給他,是因為她說服江鴻,耿耀和江冬茉之間有一股看不見的吸引力,江鴻才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將江冬茉送到耿耀身邊。

    “也許你會覺得很荒謬,但我真的覺得你們注定要在一起,我就是有這個直覺。”佟璃璇發揮超級媒人的功力,硬要把他和江冬茉送作堆,讓人很受不了。

    “荒謬。”他又皺眉。

    “荒謬你還來找我?”她反問他,把他問得一愣一愣。

    “我相信你也感受到那股魔力,才舍不得讓冬茉離開,想盡辦法將她留下來。”愛情就是這麼奇妙,有時只發生在一瞬間,便能造就永恆。

    雹耀一開始並沒意識到自己耍手段,經佟璃璇這麼一提,才發現他找了一堆愚蠢的借口,只為了將江冬茉留在身邊。

    或許,真如她說的,愛情悄悄降臨在他身上。

    Love  is  feeling。

    既然他已經決定跟著感覺走,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盡避邁開腳步就是。

    “不過我得先警告你,江伯伯雖然迫于無奈讓冬茉留在你身邊,但你最好別動歪念頭,免得後悔。”佟璃璇丑話在前頭,就怕他誤踩地雷,砰一聲爆炸,她可就罪過罪過。

    “你的意思是,一旦我踫了小茉,就得負一輩子責任?”耿耀的理解能力真不錯,舉一反三,用不著佟璃璇操心。

    “大概就是這樣。”聰明。“近年來江伯伯的標準已經放寬許多,以前是連踫都不能踫,現在改為事後負責,算是有很大進步。”

    ……是啊,在這都快可以移民到另一個星球的時代,真的是很“進步”。

    “我會三思。”他眉毛挑得老高,表示他會考慮,佟璃璇一句話也不信。

    像他這種隨心所欲的藝術家,懂得控制?這就跟叫貓不要偷腥差不多——不可能!

    他啊,準備當江家的女婿吧!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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