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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妃(上) 第5章(1)
    天才微亮,木顯榕便騎著馬來到宮殿之外,打算親自陪著主子前往校場。

    原本預期可能得要花不少唇舌讓那位大少爺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卻沒料到入門的守衛竟告訴她,王子一大早便已經帶了二十名勇士出發去校場了。

    這個情況實在太詭異,壓下心頭復雜的情緒,她立刻側馬奔向校場,就見校場里頭果真聚集了一群人,全部圍成一個圈站在周圍。

    看到這個陣仗,木顯榕的眉頭微皺了一下。

    “木將軍!”一名士兵跑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她低聲問。

    士兵遲疑了一下才回答,“是王子。”

    木顯青不解的挑了下眉,無言的要求解釋。

    “王子一早便來了,現在人正在校場,打算和白克力大人較勁呢!”

    罕伯澤與白克力听到這個,她立刻下馬,將手中的韁繩丟給士兵。

    原本圍在場邊的士兵看到她的到來,全都自動讓開,讓她進入。

    這些年來,她以嚴格的紀律帶兵,給人不易親近和不苟言笑的感覺,所有士兵都敬她,但也都怕她。

    校場正中央有二十名勇士,這些人都是特別經過嚴格挑選與訓練,以白克力為首,在必要的時候保護罕伯澤。

    但現在,木顯榕看著罕伯澤與白克力激烈的扭打在一起,知道他們不是在玩鬧而已。

    只見罕伯澤打著赤膊,手里拿了把短刀,與白克力展開近距離的肉搏戰。

    白克力是茴月國數一數二的大力士,以罕伯澤的能耐,對上白克力別說毫無勝算,還有可能傷了自己。

    木顯榕正要出聲制止,白克力卻突然嘶吼一聲,用力撲向罕伯澤。

    看到這一幕,她的心更是懸得老高。

    但是罕伯澤卻俐落的閃過了!

    或許白克力力大無窮,但是因為他的個頭太大,所以移動起來沒有罕伯澤敏捷。

    在場中央的段頌宇迅速移動著,趁白克力還來不及反應前就繞到他身後,一把抓住他束在腦後的黑發,往後用力一扯——

    白克力痛得悶哼一聲,往後倒在沙地之上,而段頌宇趁機單膝壓在他的胸膛,發亮的短刀也架上他的頸子,動作一氣呵成,精采的表現使得一旁的士兵大聲歡呼起來。

    被壓在地上的白克力臉上有著滿滿的錯愕,但很快便咧嘴笑開。

    “王子!”他一臉贊嘆,“你是什麼時候學到這一招的?有空要教教屬下。”

    移開壓住他的腳,段頌宇站起身,對他伸出手,拉他起來。當他的目光掃到了一旁的木顯榕,定眼看著她,一揚嘴角。

    士兵們注意到自家將軍的僵硬,笑聲頓時停住,所有人表情一正,很有效率的全都列隊站好。

    “王子的表現極好。”

    听到她不帶太多情緒的話語,段頌宇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這人實在太過一板一眼了,從士兵們全都繃緊神經的情況看來,可以想見她是多麼嚴厲的一個人。

    “王子的手還好嗎?”

    段頌宇伸出雙手,掌心一會兒朝上,一會兒朝下,不以為意的說︰“我的手還好好的在我身上。”

    听出他話中的嘲諷,木顯榕好脾氣的不與他計較。“王子,屬下問的是你昨日練武太勤,身體可有任何不適?”

    “死不了人。”他把玩著手中的短刀,好整以暇的問︰“今天要玩什麼?”

    “王子,這不是游戲!”她伸出手要拿他手中的短刀,“下回請等屬下到來。”

    段頌宇帥氣的將左手的短刀往上一拋,然後驀地拉住她伸過來的手,把她往懷里一拉,再用右手把短刀接住。

    他的動作迅速,讓木顯榕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整個人就落入他的懷里,她難掩驚訝的抬頭看他。

    他低頭對她一笑,黑眸閃著勝利的光彩。

    “听著,永遠記住,”壓低聲音,他在她耳際低語,“不要試圖從我手上拿走我的東西!”

    他的氣息太過貼近,木顯榕不禁心慌,一把想推開他,卻因為用力過猛而踉蹌了一步。

    “木將軍,小心一點。”他眼明手快的拉住她,“小心出丑,這里可有好幾百雙眼楮在看。”

    看著他自得其樂的神情,木顯榕不禁惱怒,“看來王子是準備好今天的訓練了!”

    “盡避放馬過來。”段頌宇不認為有什麼可以難得倒他。“射箭嗎?可以,我今天一大清早已經帶著勇士們到校場去練習了不下百次,我做得不錯——”他看向白克力,“對吧?白克力。”

    “是的。”白克力點頭,臉上的笑容很燦爛,“王子做得好極了!”

    “既然如此,那就別練射箭。”木顯榕怒極反笑,“王子有興趣練練疾行嗎?”

    “疾行”段頌宇挑了挑眉。這是什麼他沒听過,但由士兵臉上的表情看來,他們並不喜歡這個訓練。

    “就是走。”

    走有什麼好訓練的他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不過在士兵們拿來一袋又一袋的重物之後,表情迅速轉為正經。

    “這是什麼?”

    “鐵砂。”

    只見士兵每二十人被分為一組,十人先替另十人在腿上綁上鐵砂袋。

    簡單來說,就是現代的負重訓練,看著綁著鐵砂的士兵開始在沙地上行走,段頌宇很快就明白了。

    老祖宗的方法一直到二十一世紀還在使用。在腿上、身上附加重物進行訓練,然後在需要時解下重物,便會身輕如燕。

    “在戰場上,要跟在奔馳的馬匹後頭奔跑。”木顯榕在一旁解釋,“這樣的訓練有其必要性。”

    “你不用跟我解釋,我明白。”段頌宇很快的點頭,“來吧,我也試試。”

    她挑眉。“王子確定要試?”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怕我不行嗎?”

    “屬下不敢。”

    “你雖然忠心,但總是在說違心之論。”段頌宇冷哼,喚著在一旁觀看士兵訓練的手下,“白克力,替我綁腿。”

    “是!”沒有任何遲疑,他蹲在主子的腿上綁上鐵砂,“王子第一次疾行,屬下不綁太重,若王子累了就說一聲,千萬別逞強。”

    “放心吧。”他拍了拍,“我知道。”

    在一旁的木顯榕靜靜的看著兩人,她注意到白克力口氣中對罕伯澤的尊敬。

    她又看向四周的士兵。不過短短幾日,所有人似乎都注意到了罕伯澤的轉變,他迅速成了一個足以服眾的上位者。

    白克力將鐵砂綁好,段頌宇動了動,腿上增加的重量讓他不由得呼了一口氣。這鐵砂少說也有四、五公斤重,綁著這個在沙地上行走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不過周遭那麼多雙眼楮在看,若沒走個百八十步實在太丟人,所以他咬了咬牙,邁開第一步。

    雖然雙腿陷在泥沙當中,但他仍奮力抬起,跨出去,然後再走一步,但是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立刻摔在沙地上。

    “王子”一旁的白克力第一個趕到他身旁。

    木顯榕也立刻跟了上來,“王子,還好嗎?可有受傷?”

    “傷得可重了!”段頌宇悻悻然的坐在沙地上,不悅的拍去身上的沙粒。

    木顯榕因為他的話而沉下臉,單膝跪了下來,“傷到哪里?讓屬下看看。”

    她的手在他的腿上移動,他卻一把攫住她的手。

    “王子”

    “我傷到這里。”他直接把她的手壓在自己的左胸上。

    掌心底下的跳動傳來奇異的感覺。“你這是做什麼?”她沉下臉,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只是告訴你,剛剛傷到了我的自尊心。”他挫敗的放開她的手,“真他媽的折磨人。”

    “王子!”她低斥,“這是訓練。”

    “我也知道。”他瞄了她一眼,“所以我沒說我不做。”

    “若是以前——”

    “別再跟我提以前!”他打斷她的話,抬起手抹去前額的細碎汗滴,不服輸的重新站了起來。

    看著他高傲的神情和固執的身影,木顯榕只覺得有一股矛盾的情緒緩緩泛上她的心頭。

    “以前的我死了。”他冷冷的丟下這麼一句,便繼續邁開腳步。他這麼說也沒錯,畢竟他跟原本的罕伯澤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人。

    木顯榕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是啊,她有時也會覺得以前的罕伯澤死了,站在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看著他專注的側臉,那莫名的心慌再次襲來,臉也無端泛紅,這詭異的感覺逼得她無法再留下。

    “好好照顧王子,別讓他傷了。”

    白克力有些意外,“將軍要離開嗎?”

    “公主近日便會到來,加上我們要回大都,有太多事要忙,這里就交給你了。”其實回大都的事早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只等公主到來,便可一同起程,這麼說不過是個藉口,讓她得以逃離那突如其來的奇怪情緒。

    “是!”白克力很單純,所以沒有懷疑,領命的點頭。

    木顯榕忍不住又看了奮力走在沙地上的罕伯澤一眼,才收回視線,轉身上馬,策馬離開。

    自那日之後,木顯榕就不再陪同罕伯澤練武,更以各種理由避開他,除了幾日前必須接待二皇子派來的侍從而不得不出席有他的宴會外,其余時間她都讓自己忙得盡量不在宮中出沒。

    “據聞伯澤王子不久前因出戰沙漠大盜一事而與將軍有爭執,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听到堂下傳來的話,木顯榕收回自己看卷軸的目光,“托泰大人從何得知此事?”她反問。

    托泰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

    微皺起眉頭,她手上拿的是托泰帶著約十名輕騎從大都親送而來的奏摺。

    月牙泉的沙漠大盜巢穴已經被徹底摧毀,平亂的不是別人,正是聲勢如日中天的二王子——罕凡昭,而托泰是二王子最親近的臣子之一。

    據說他只帶了一百精兵就踏平強盜窩,不可否認,二王子的確超凡出眾,放眼天下,少有人可以與之爭鋒。

    她深知二王子的能力與權勢都在自家主子之上,就算罕伯澤對王位沒有野心,但二王子是否會相信,這又是另一個問題,畢竟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有了這層顧慮,所以罕伯澤的安危便格外的令她感到憂心。

    “王子為人敦厚,對打打殺殺一向不感興趣,”她淡淡的說,“所以王子不想出戰,也是預料中之事。”

    “是啊。”托泰微垂下眼,“可我還听了個傳聞,說王子因畏懼而自盡,這該是玩笑話吧”

    她的臉色登時變冷,“當然是玩笑!王子是何許人,怎會懦弱的選擇自盡”

    “說的是、說的是。”托泰的笑容帶著虛假,很快便離開了。

    深吸了口氣,木顯榕勉強壓下自己不悅的情緒。這人不能久留——雖然只帶著數個輕騎前來,但是她很清楚他們個個都身經百戰,她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自己的主子。

    想到還在校場苞著士兵一起訓練的男人,她又是一嘆,緩緩將手中的卷軸闔起。

    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竟會有逃避的一天啊……

    “小姐!”夜里,阿依急得連門也沒敲,直接沖了進來。

    正準備就寢的木顯榕疑惑的轉頭,“怎麼了?”

    “那個……”阿依的手直指著外頭,“那個……那個……”

    “哪個?”她皺起了眉頭,“慢慢說。”

    “王子——王子來了!”

    她一听,幾乎是從床上跳了起來,“人呢?!”

    “在前廳,我叫人攔著了!”

    說完,便手忙腳亂的拿出男裝替她穿上,再為她紮好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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