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耶誕 第六章
當晚,他們抵達“華克山莊”。
對于這個以賭場聞名的度假山莊,韓劇迷們的幻想自是特別多。因為這里是“情定大飯店”的拍攝地點,是所有韓劇迷必定朝拜的聖地,每個女人都想在這個地方找到自己的裴勇俊,圓一場春夢。
白曉舟沒看過“情定大飯店”,對于劇中的人物不熟,對這家飯店自然也不會抱著太大的幻想,一心只想進房間。
她感冒了。
白曉舟雖然不確定她在何時染上感冒的,但她從下午回程以後就開始頭痛想吐,而且還流鼻水。
“今天是聖誕夜,人很多,請各位稍等。”面對大海般的人潮,導游也很無奈,只得請大家發揮耐心等待。
大家都能體諒導游的難處,這麼晚了,他還得排隊幫他們CHECKIN,辦好手續後還得陪他們去賭場,真難為他了。
白曉舟當然不希望為難導游,但她的身體真的很不舒服,好想躺下來休息。
團員們吱吱喳喳,沒人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每個人都忙著討論和拍照,為自己留下美好回憶,只有她,什麼動作也沒有。
……這小妮子是怎麼回事?動也不動。
宗人府向來是一到飯店,便急速閃人,今天倒是留心起白曉舟來。
她雖然不像其它女團員那般聒噪,但起碼還會搭個一、兩句,今天她卻什麼話都不說,一直低著頭,莫非有什麼原因?
宗人府本來是想過去看她究竟怎麼回事,但在他尚能行動之前,導游和領隊就拿著鑰匙回來了,他只得收起問候的念頭,默默關心她。
導游顯然也很急著分配好房間,以利接下來的行程。便照著幾天來的名單照念一遍,負責拿鑰匙的就去拿鑰匙,剩下的人就扛行李,配合得非常完美。
白曉舟她們這一組,向來是由她負責拿鑰匙,因此她匆匆拿走鑰匙之後,就和同房的大姊往自己的房間走了,未曾留意到宗人府就住在她們的隔壁。
這小妮子真的不對勁!
宗人府越看越覺得奇怪,本想叫住她,但她已經上了第一班電梯,他根本追不到,只得告訴自己先看看情形再說。
而回到房間的白曉舟,情況則是好多了,頭不再那麼痛,也不再那麼想吐。
“妳要去賭場玩嗎?”同房的大姊興致勃勃。
她搖頭。
“我想躺下來休息。”她知道同團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會去賭場,她可能是那唯一剩下來的百分之一。
“那我就先自己去了,妳想玩的時候,再下來玩。”同房大姊說完話便拿起皮包走人,下樓到賭場廝殺。
白曉舟單獨留在房里躺著休息,大約三十分鐘後,同房大姊又再度回來,說沒什麼好玩。
“妳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是不是感冒了?”同房大姊看出白曉舟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過來關心她。
“嗯。”白曉舟點頭。“我也不知道何時染上感冒的,下午從游樂場回來以後就開始頭痛。”飯也吃不下。
“妳有帶感冒藥來嗎?”同房大姊問。
“沒有……”說來慚愧,她什麼藥都帶了,就是沒帶到感冒藥。
“那妳要不要吃這個?”同房大姊從她的袋子中掏出好多瓶瓶罐罐。“這是我常吃的營養食品,可以增強抵抗力,對治療感冒也很有效。”
“不用了,我是特殊體質,怕會過敏……”白曉舟婉拒。
“不會過敏。”同房大姊極力保證。“這些健康食品都是用天然植物制成,還有說明,妳看!”
同房大姊從袋子里翻出的說明,就像小海報那麼大張。白曉舟仔細看了一下,發現說明上寫得天花亂墜,但並未清楚標明成分,而且是直銷公司出產的產品,市面上听都沒听過,看得她猛吞口水。
“我還是不要亂吃好了……”萬一不幸引起過敏,她就完了……
“沒關系的,這是健康食品,對身體有益,大姊不會害妳。”接下來,同房大姊又開始針對她帶來的藥和產品目錄詳加說明,白曉舟表面雖然頻頻點頭,但私下懷疑她是這家公司的直銷人員,只是不敢當面拆穿。
“快點吃。”同房大姊非常熱心的塞了兩顆藥丸給她,硬要她吞下。
“但是萬一有阿司匹林……”她鐵掛。
“不會的啦!”同房大姊拍胸脯保證。“健康食品里面怎麼可能會有藥物成分?這些都是天然的植物提煉而成……”
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直銷課程,听得白曉舟頭暈眼花、四肢無力,只想拜托對方住嘴。
“所以里面絕對不會有阿司匹林?”白曉舟難得截斷別人的話。
“不會。”同房大姊果斷的點頭。
“好。”為了不讓同房大姊繼續說下去,白曉舟拚了。現在她只能祈禱藥丸里面都是些天然成分,不然她就等著發蕁麻疹。
“我先去洗澡了。”同房大姊親眼看她吞下藥,相當滿意的點點頭,說要佔用浴室。
白曉舟當然沒意見,反正她還要躺一會兒,等她休息了才要沐浴。
幾分鐘後,浴室隨即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白曉舟听著听著竟睡著了,連同房大姊何時離開浴室都不知道。
“……”她睡得不是很安穩,床上的她一直作夢,夢見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情節。
“妳很癢吧?”夢中的大壞人邪笑地說。
“對,好癢。”夢中的她拚命點頭。
“等一下妳會更癢。”壞人笑得可樂了。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妳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壞人說。
“我?”她指指自己。
“對。”
然後,夢境突然消失不見,她只得張開眼楮。
……她在作夢,不,應該說她的過敏發作了,夢境只是反映現實。
白曉舟醒來以後才領悟,她為什麼睡不安穩。她的雙腳此刻爬滿了紅疹,耳朵也很不舒服,在在影響她的睡眠品質。
好難過。
她怎麼也睡不著,索性起來檢查過敏的狀況。不算太糟,只有幾處紅腫,運氣好的話,明天就會消失。運氣差的話,可能會一直持續到她回台灣為止,但無論是哪種情形,今晚她都別想睡了。
白曉舟不是第一次過敏,亦相當清楚它的威力。她悄悄地溜下床,同房大姊早已呼呼大睡,還兼打鼾,看得她好羨慕,也好怨恨,她要是沒听她的話吞下那些藥丸就好了。
房間內的暖氣呼呼地吹,雪國用來保暖的工具,此刻對白曉舟來說卻形同最致命的武器,皮膚過敏最怕熱,看來她得出去走走了。
為了怕吵醒同房大姊,白曉舟一口大氣也不敢喘,悄悄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外套,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很小心地開門。
門外的空氣果然比房間內要好上許多。暖氣固然舒服,但容易造成頭部缺氧,還是走廊的空氣新鮮……
“妳怎麼在外面閑晃?”她好不容易才“蹺家”一次,就被抓個正著,抓她的人不消說又是跟她最有緣的宗人府;她的隔壁鄰居。
“你、你怎麼在這里?”嚇死人了,要不是走廊的光線夠亮,他鐵定會被當成鬼。
“我住妳隔壁。”他指指她身後的門板,白曉舟這才發現自己擋住人家的出入口,連忙臉紅讓開。
“對不起。”怎麼這麼巧?四天以來他們第一次住同一層樓,而且還是隔壁鄰居。
“沒關系。”他瞇眼看她,她的臉紅得像隻果,在燈光下特別可人。
“干嘛不睡,跑到外面來?”之前看她不對勁,後來就沒再出現,原本以為她好了,怎麼知道竟出現在他房門口。
“我……”她低下頭,不知道能否將事實告訴他,他知道了鐵定開罵。
“快說。”他的眼楮瞇得更緊了,並且迸出殺氣。
“就……”她吞吞口水。“就那個、那個……我、就那個皮膚過敏睡不著嘛,只好出來散步……”
“妳皮膚過敏發作?”這倒新鮮,她有這毛病?
“嗯……嗯。”她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是蕁麻疹,我要是不小心吃了含有阿司匹林成分的藥,都會這樣……”
“吃藥了沒?”皮膚過敏最麻煩,癢起來煩死人。
“沒有……”她回答得小小聲。“我沒帶皮膚過敏的藥來……”
“妳帶了一堆藥,卻忘了帶抗過敏的藥?”他的聲調忍不住揚高。
“呃……”還有感冒藥也沒帶啦……
“會被妳氣死,進來!”宗人府一面罵,一面拿鑰匙開門並把她推進去。
白曉舟被推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進了他的房間。
“坐下,還有,自己倒一杯水。”宗人府一進房間,就下達一連串指示。
“你要干嘛……”她話還沒說完,一顆白色藥丸就丟過來,她反射性接住它。
“這是抗過敏的藥,妳馬上吞下。”宗人府的口氣很不好,大有她不乖乖照做,就等著領死之勢,她立刻照做。
“……咕嚕……”在他嚴厲的目光下,她乖乖吞下藥,吞完了以後,把杯子整齊放好,之後就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這是她第一次跟他獨處,而且兩人又靠得這麼近,她的心,免不了撲通撲通地跳,真怕他會听見她的心跳聲……
“妳怎麼會吃阿司匹林?”既然知道自己對哪種藥物過敏,就該遠離那種藥物。
宗人府不客氣的瞪她。
“呃……”太殺風景了吧,她在想些浪漫的事,他卻問她這個問題……
“嗯?”他管她腦中在想些什麼,不好好交代,絕不放過她。
“就……”好可怕,光低狺就能嚇死人。
“說清楚。”他不只吼聲嚇人,眼神也很夠看,三兩下就把她想隱藏的事實逼出來。
沒辦法,她只好把事情從頭到尾大約說了一次,說完以後宗人府沉默,她只得也跟著靜下來。
不會是想罵她吧……
“笨蛋!!”
她沒猜錯,他的確是要罵她。
“妳沒弄清楚藥丸的成分,人家隨便一鼓吹,妳就把它吞下去,難怪會過敏!”這女人是少根筋還是怎樣,做什麼都會出錯,簡直是氣死人。
“但是、但是我不好意思拒絕啊……”當時的情況真的很為難的嘛……
“那妳癢死活該!”他一點都不同情她。“我記得妳那位大姊也是臨時冒出來的吧?妳當時就該拒絕。”也不至于產生日後的問題。
“她又不是故意的,我怎麼拒絕她……”太不近人情了……
“就算她是故意的,妳也不會拒絕,妳就是這麼一個濫好人。”現在才來頭痛。
白曉舟被罵得有些難堪,一雙小狽似的眼楮忍不住眨巴,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被欺侮得多慘,實際上他也不過罵她幾句而已。
“我不知道你也會隨身攜帶藥品。”他看起來就是一副酷到不在乎任何事的模樣。
“因為我剛好也是過敏體質。”他極不爽地看著她,彷佛他們擁有相同體質是件多丟臉的事,她的眼楮又開始眨巴起來。
他也是過敏體質耶……
“好一點了吧?”他問她。
“呃,應該有好一點了。”光顧著看他,都忘了自己正在過敏,他真是帖最好的良藥。
“那就好。”他倚著牆壁看向窗外。“今天的氣溫很低,說不定會下雪。”
“下雪?”听見這兩個字,她的眼楮都亮起來。
“嗯。”他點頭,再一次覺得燈光下的她特別具吸引力,好想咬一口。
“我從來沒看過下雪。”雪花片片,一定很漂亮。
“是嗎?”他聳肩,不對她的說詞多批評些什麼,算是很難得。
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尷尬,白曉舟心想或許她該走了。
“謝謝你的藥,我先回去了。”白曉舟從椅子上站起來。
“晚安。”他也不留她,以免自己真的做出什麼蠢事來。
“晚安。”她不知道他腦中的想法,只覺得他未免太無情,至少該問她要不要喝杯茶嘛!
白曉舟帶著沮喪的心情走向門口,還沒握到門把,猛然想起──
“啊,我忘記帶鑰匙了!”怎麼辦……她無助地望著他。
“按門鈴或在門口打地鋪,隨便選一個。”宗人府實在不太想搭理她,因為他已經氣瘋。
“可是我怕如果按門鈴的話,會吵醒大姊。”會很不好意思……
“那妳是選擇在門口打地鋪了?”他挑眉。
“呃……”白曉舟不曉得他是跟她開玩笑,還當真思索起來。
“算了,今晚妳睡在這里好了。”誰叫他要雞婆,只有好人做到底,讓她在房里過夜了。
“睡、睡在這里?”白曉舟聞言吞吞口水,心跳得好快。
“不然呢?”他瞪她,而她畏縮,他看起來不太高興。
“但是我還沒洗澡……”他肯收留她是很好啦,但還有別的問題……
“搞什麼……”他氣得頻頻詛咒。“這件衣服拿去,反正妳長得夠小,應該足夠遮到大腿,剩下來的部分再想辦法。”截肢。
宗人府丟給她的,是一件寬大的襯衫,純白色,布料很好,模起來很舒服。
“謝謝……”她鼓起勇氣跟他道謝,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只好趕緊進浴室洗澡。
水嘩啦啦地沖在她身上,洗去她一身疲憊。在水溫的安撫下,她的心情鎮定許多,甚至開始哼起小調。
……這該死的女人到底有沒有神經啊?在陌生男子的房里,緊張都來不及了,居然還有心情唱歌?
對于她這種無厘頭的反應,宗人府哭笑不得,手中的雜志也“砰”一聲放下,起身倒酒。
真難喝的酒,飯店提供的酒果然沒有一瓶品質好的。
皺著眉頭,一飲而盡,宗人府真想直接砸了手中的空杯子算。
要嘛就是一小瓶,再不就得自己到酒吧喝酒。他一定是豬頭,才會答應遞補表妹的名額,參加這次的旅行團,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愚蠢透了。
“啦啦啦……”
最蠢的是他的行為。
他瞪著浴室的門板,把玻璃架上最後一瓶酒也開了。
早知道她這麼麻煩,當初他就不該叫住她,讓她在房門口打地鋪算了,他也不必喝這麼難喝的酒。
浴室內歌聲乍然停止,爾後傳出一陣窸窣的聲音,宗人府把手中最後的半杯酒喝完,再次坐回椅子上,拿起雜志。
浴室門緩緩打開,接著一顆頭伸出來,彷佛在考慮該不該走出浴室。
“……嗨!”白曉舟對著椅子上的宗人府揮揮手,他的臉繃得好緊。
宗人府從頭到尾都沒給她好臉色,只是一直瞄著她的上半身,至于她大腿以下,則是還藏在門板後,只看見襯衫的下襬。
他臉色怎麼這麼壞……
白曉舟實在不想離開浴室,但老是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雖然他的臉色不好,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出去了。
白色的襯衫,像塊沙龍一樣掛在她身上。她人是不高,白色襯衫也只及她的大腿肚。其余的部分,也只能毫無遮掩的暴露在燈光下,接受他的審視。
白曉舟突然覺得有點緊張,兩只腿也一直發抖,怎樣都鎮定不下來。
“都失戀二十幾次的人了,見到男人還會緊張?”見狀,宗人府忍不住出言諷刺。
她笑笑,她是戀愛了二十幾次,但卻從來沒有單獨在男人房里的經驗,當然也沒有SEX這方面的經驗,要她不發抖,比登天還難。
這些令人困窘的話題,當然她不會提起。她已經夠緊張了,沒有必要增加自己的困擾,或听更多的嘲諷。
一股難堪的沉默彌漫在他們之間,白曉舟總覺得她該說些什麼,氣氛才不會一直這麼尷尬。
“今晚……今晚是聖誕夜。”
“所以呢?”他眉頭挑得老高。
“所以……”沒事,她只是隨便找個話題,免得被悶死。
“妳到底想說什麼?”他緊繃著眉頭的模樣好嚇人,她又開始畏縮起來。
“沒什麼……”她只是想講今天是聖誕夜,他的臉色能不能好一點,如此而已。
“妳有什麼想法,就應該要勇敢說出來,這才對。”討厭她老是一副畏縮的模樣,宗人府放下手中的雜志,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
“我沒有什麼想法……”……不對,她有一大堆想法。除了希望他的臉色能變好以外,還有更多不切實際的幻想,這些她都希望能夠說出來。
“說啊!”他支起她的下巴,不許她逃避。更不許她嘴里說是一套,實際做是一套,他最討厭偽善的人。
被他這麼一逼,白曉舟當真亂了手腳,一方面也是聖誕夜的關系,她竟然不顧一切喊出──
“我喜歡你!!”說了以後才趕緊捂嘴,慘了,她怎麼這麼大膽?
白曉舟自己也沒想到她竟然敢說,她猜想他也沒料到她居然敢告白,呆得跟木頭人一樣。
他一定是想,像她這麼笨的女孩子竟然也敢喜歡他,真是跟天借膽了。
“是你自己叫我說出來的,我現在說完了,再見!”放完馬後炮她就想落跑,未料會被一只手撈回來。
“妳溜得這麼快做什麼?我都還沒回答妳呢!”宗人府的反應是慢了些,但他很快就回神,這會兒正橫眉豎眼地瞪她。
“那你的回答呢……”她困難的吞吞口水,轉頭看向他。此刻他的手臂正環注她的腰,像條繩子將她捆得好緊,她只得乖乖等待答案。
“妳真想知道?”他不可一世的樣子真迷人,也真氣人。
“嗯。”她點頭,她是真的想知道他的想法。他對她有沒有意思,會不會喜歡她?
宗人府給她的答案教人意外,他不用言語,而是直接抱她上床。
“宗人府……”她頓時口干舌燥,整個思緒亂成一團。
“閉嘴。”他第N次叫她合上嘴巴,不讓她說話,不過這根本做不到。他擾人的舌正深入她的咽喉,喚醒她沈睡已久的。
……
他的舌頭,好像帶有一點點酒味,他是不是喝酒了?
想著想著,白曉舟很快陷入熱吻之中……
他一定喝酒了。
棒日清晨六點鐘不到,白曉舟從睡夢中驚醒,才搞清楚怎麼回事。
她迷迷糊糊地看著身邊的宗人府,他還在睡覺,睡容沈靜且安詳,好像睡著了的戴維雕像,渾身充滿了力與美。
他們、他們!
捧著發燙的臉頰,昨晚發生的事在她的腦中打轉,一幕幕躍入她的眼前。
首先,她因為皮膚過敏睡不著,到走廊散步,因而遇見他。
接著,她沒帶鑰匙,不得不暫寄他的房間留宿,還借了他的浴室洗澡。
最後,她向天借膽跟他表白,他竟也沒有拒絕,一把抄起她放在床上,然後他們就莫名其妙的上床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
白曉舟依稀記得,他吻她的時候,舌尖還散發著濃濃的酒味,那代表他們上床之前他喝了酒,說不定他是因為喝醉酒才胡里胡涂跟她上床的,等他醒來,會不會翻臉不認帳了?
實在是被他諷刺怕了,也因為自己天生沒有自信心。白曉舟在事情發生以後,心底竟涌上一股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衣服……她的內褲在哪里?
有一則網絡笑話是這麼說的,通常女人在後第一句話是︰“我的內褲在哪里?”現在她終于能夠體會。
慌慌張張又兼偷偷模模的找到內衣、內褲和上衣,白曉舟顧不得還在酸痛的大腿,悄悄溜下床,小心的穿上衣眼。
她沒有辦法面對他……不,她一定不能面對他。她必須在他醒來之前離開他的房間……不,或許還應該離開旅行團,她不想留下來看他嘲弄的眼神。
白曉舟匆匆地穿好衣服,趁著她還能思考前離開宗人府的房間。他還在睡,睡夢中的他,少了平日的尖銳,多了一分柔和的光采,在燈光照耀下更加迷人。
突然間,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他的大手掌握住她柔胸的影像,那是他們昨晚的鏡頭,她頓時感到一陣暈眩,一刻也不敢逗留。
快逃,白曉舟,妳快逃!
白曉舟一心一意只想逃離宗人府的視線,于是悄悄松開握著的門把,將宗人府隔絕于她的視線之外。
扁逃避他的視線還不夠,接著還要逃避他的人。白曉舟先是按隔壁房間的電鈴,同房大姊迷迷糊糊地起來開門,還問她干嘛這麼早起?
她向來不太會說謊,因此支支吾吾了一陣子,就隨便唬過去了。同房大姊听得一頭霧水,正想請她講清楚一點的時候,又看見她拖出行李箱,埋頭整理行李,同房大姊更加莫名其妙。
“怎麼這麼早就在整理行李,還不到六點。”他們的確預定今日返國,但是晚上的班機,他們一整天都還有行程。
“我臨時有事,不跟你們一起回去了。”她一股腦兒地把所有東西都丟到行李箱里。
“妳要跳機?”所謂跳機就是指不跟同團回去,自行安排之後的旅程。
“嗯。”她胡亂點頭。“我在漢城的朋友臨時CALL我,說有事情要找我幫忙,叫我留下來。”胡亂點頭還不夠,她接著又胡亂編借口。
“這麼巧?”同房大姊仍是一頭霧水。“怎麼之前沒听妳提過妳在漢城有朋友……”
“因為不重要啊,我就沒提了嘛!”白曉舟笑笑,兩手用力把行李箱壓上,就要跟同房大姊說再見。
“我去跟領隊說我不跟你們回去了,妳多保重。”白曉舟握了握同房大姊的手,又把尚未發酵完畢的泡菜留給她,接著便提起行李去找領隊,一直到她走得不見人影之後,同房大姊才想起,她沒留下電話
見到了領隊,白曉舟天花亂墜的編了一些朋友有多需要她的謊言,一邊說,一邊覺得不安。尚未清醒的領隊除了點頭之外別無他法,客人要跳機,他這個領隊又不能強留人下來,只好隨她了。
當天早上天還未亮,就看見一個瘦弱的女生,扛著一大箱行李走出飯店。一直到出了飯店,白曉舟才發現外面在下雪,而且雪量還不小。
她仰起頭,看著雪花從天際直落而下,猜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雪的?也許是昨晚。
白色耶誕……
想起昨晚,想起她第一次在機場遇見宗人府的情景。白曉舟不自覺地伸出手捕捉雪花,以彌補她得不到的愛情。
宗人府同樣被夢境驚醒,轉頭看向窗外紛落的雪花。
……下雪了,雪花像是白色巧克力片,又像是糖霜似地覆蓋在建築物上,雪國景色看起來格外美麗。
……她人呢?
宗人府一起床,就急著找白曉舟,可是她不在房里。
……該死,跑哪里去了?
他一生從沒有和女人過夜,起床後對方卻跑得不見蹤影的經驗,感覺起來特別難堪。
……也許她覺得不好意思,先回房去,等等就會出現。
宗人府替白曉舟找借口,一方面自己也需要,他從沒有料到他們會上床。
他看看腿間沾著的血跡,瞬間不知做何感想,她竟然還是處女。
……
“Shit!”他忍不住開罵。
都說自己交了二十幾個男朋友,結果卻比只交了一個男朋友的還純潔,真是莫名其妙。
對宗人府來說,男女關系從來只是成人間的游戲,他並不特別重視。可不知怎麼地,每當他這麼想的時候,白曉舟那張小臉就會自動閃進他腦海里,悄悄在他心中佔領一個位置,揮都揮不走。
……他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宗人府一生從沒像現在這般不確定過。
他做什麼事都很篤定,幾乎到接近自大的程度,唯獨這件事能讓他猶豫,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和她見面。
……啊,管他的!
爽快地搖搖頭,宗人府決定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喜歡就喜歡,頂多承認自己中箭落馬,喜歡上一個笨蛋就是。
宗人府一心認為,白曉舟是因為不好意思跟他見面,才暫時回房間。因此當他在餐廳也沒看見她,在大廳等待退房她也沒出現時,才會顯得特別驚訝,她到底上哪里去了?
不得已,他只好去找領隊,只見瘦小的領隊不在意地答道──
“哦,白小姐啊!她說漢城朋友臨時有事,不跟我們回台灣了。”換句話說就是跳機。
“她什麼時候說的?”宗人府聞言臉色發白,這小妮子什麼時候有朋友在漢城,他怎麼都不知道?
“今天早上。”領隊解釋。“她一大早就來按我房間的電鈴,說是漢城朋友臨時胃痛還是得了肝炎……我想不起來了!總之,她特地來通知我不能一起回台灣,還拚命道歉,真是個好女孩。”值得嘉獎。
“……她有沒有留下漢城朋友的電話或是
“沒有耶。”領隊遺憾地說。“她只跟我說再見,就匆匆離去……啊,外面在下雪!真不巧,要回台灣了才在下雪,不知道會不會延誤到班機……”
比起白曉舟來,領隊顯然還比較在意天氣,一見到下雪,馬上扯開話題。
宗人府愣愣地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極想殺了白曉舟泄恨。
他居然被甩了。
他差點沒吐血。
想他宗人府,只有拋棄女人的分,還沒被女人拋棄過,她是第一個。
……算她有種。
宗人府的眼楮倏然迸出一道冷光。
蒼天有眼,最好不要再讓他遇見她,否則有她好看。
他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