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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愛 第六章
    杜于優以為她听錯了。

    牛女乃還端在她的手上冒煙,室內的溫度卻驟然降到零度以下,全因為華逸杰這句話。

    “你要離婚?”茫然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覺,只感到天地倒轉。

    “對,因為我再也忍不住了。”他大聲詛咒。“你或許可以像個該死的修女一樣,堅持你對信仰的忠貞。我卻無法要求自己變成神父,成天忍受的煎熬。”上帝助他。“我試過,我真的試過!結果只是越弄越糟,我甚至不曉得我干嘛跟那些女人上床。”老天,救救他吧,他已經快失去靈魂。

    “可是……”她驚愕到不知所措。“可是我們說好一年,現在才過了三個月……”

    “無所謂!”他粗魯地打斷她的話。“如果你是擔心我會黃牛,不幫你負擔出國的費用。那麼我可以告訴你,這點你不必擔心,我一向說話算話,無論這樁婚姻有沒有維持一年。”

    “我不是擔心這個。”杜于優臉色蒼白的反駁。“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這麼快就想離婚。”

    “哦?”他冷哼。“我倒認為我已經把離婚的理由說得很清楚,你自己心里有數。”

    是的,他說得相當清楚——他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華伯伯那一邊呢?你要對他怎麼交代!”杜于優第一個就想到老董事長,怕他傷心。

    “老頭那邊我自會找理由搪塞,你不必擔心。”該煩惱的人是他。

    “不,離婚的事,由我來對他說明。”她已經騙他老人家一次,絕不能再騙第二次。

    “你干嘛自己找死?”華逸杰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他當然不懂,憑他天之驕子的身分,哪懂得尋常人的感情?

    “反正由我去說服他就是了,我有把握。”淡淡地一笑,這是現在她唯一能幫他做的事,也非做不可。

    “隨便你。”揚起手,比了一個請出去的手勢,杜于優立刻明了他的意思,遂默默放下牛女乃出去。

    必上房門以後,她端著空盤仰望天花板,仿佛看見計時的沙漏。

    他們歷時三個月的婚姻,就要以離婚收場了……

    真快啊!

    ☆☆☆☆☆☆☆☆☆☆

    “什麼,你們要離婚?!”

    錯愕的呼聲從陽明山上某處別墅區傳出,擾亂一室空冥。

    “是的,華伯伯,非常對不起。”杜于優站在華老董事長的面前,鎮定的回道。

    “可是你們結婚才三個月……”華老董事長頹然坐下。“是不是逸杰那兔崽子做錯了什麼事惹你不高興,我去教訓他——”

    “不是的,華伯伯!”她連忙阻止。“逸杰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是因為其他理由。”

    “什麼樣的理由?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幫他掩飾過錯嗎?”老董事長搖頭。

    “華伯伯……”

    “不要以為這些日子我不吭聲,就表示我耳聾了。”老董事長嘆氣。“我听說這一個月來,逸杰一直在外面過夜,有沒有這回事!”

    “這……”杜于優不敢講,只得支吾其詞。

    “唉,我真不懂你們在想些什麼?”老董事長的表情看起來十分落寞。“虧你們還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居然會搞成這個樣子。”鬧到要離婚的地步。

    “華伯伯……”她深吸一口氣,儲蓄勇氣。“事實上,我正要跟您說這件事,我和逸杰的婚姻不是真的,是假的。”

    空氣瞬間凝結,四周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听得見,華老董事長卻沒有發言的意思。

    “我和逸杰,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她趁著勇氣還沒完全消失前,低頭拼命解釋。“當初我們之所以會假結婚,完全是基于現實考量。由于當時您……您說他如果不在一個月內結婚,就要凍結他的資產。他怕多年的努力毀于一旦,于是找我商量假結婚的事。而我,我很自私,因為逸杰說我若答應他的要求,就幫助我完成去法國深造的夢想。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才會答應這項提議。”

    她抬頭懇求老董事長原諒。

    “對不起,華伯伯,我不該欺騙您。”說完,她的眼淚一並落下,深深感到抱歉。

    老董事長不置一詞,只是一直盯著她滿是羞愧的容顏,而後無奈的說︰“這我早就知道了。”

    杜于優錯愕。

    “你以為我活到這一把年紀是白活的嗎?”老董事長嘆息。“從頭到尾,我就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鬼,只是不點破罷了。”

    “華伯伯……”

    “既然你一直都有出國深造的打算,為什麼不來找華伯伯呢?我可以幫你。”老董事長又是一聲長嘆。

    “無功不受祿,我不想平白無故接受您的幫助。”她搖頭。

    “你不想平白接受我的幫助,卻和逸杰搞出這種飛機。”老董事長皺眉。

    “對不起。”她羞愧的低下頭。

    “唉,算了。”他搖搖手。“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身為那兔崽子的父親,我當然知道他多會說服人,多會利用手上的籌碼。”

    她的夢想,即是他握有的籌碼。”只是,委屈你了。”老董事長輕拍杜于優的肩膀安慰她。“和那兔崽子生活一定很不容易,只是可惜了我特意安排的蜜月,听說你們還抽中了"無人島一日游"不是嗎?”

    她猛地抬頭,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的長者。

    “別太驚訝,孩子。”老董事長笑道。“我有能力送你們去度假,當然也有能力安排你們的行程,包括賄賂主持人。”

    她還是瞪他。

    “本來以為經過了這些日子,你們會有所進展,結果還是白操心了。”捱不到四個月就要離婚。

    “除了抱歉之外,我不知能跟您說些什麼。”枉費老人家的苦心……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知道問題一定出在兔崽子的身上——”

    “不,華伯伯,您這麼說並不公平,逸杰也有他的苦處。”她為華逸杰說話。“逸杰是個有野心的人,這點你我都清楚。他雖然生活放縱,但在工作上卻是兢兢業業,充滿戰斗力,而且也得到相當好的成績。他有野心,肯努力,但卻只因為不結婚就得失去這一切,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個打擊,他只是盡力在挽救自己的前途罷了。”

    杜于優這一番話,句句切入重點,同時也打入老董事長固執的腦袋中。

    “我只是怕華家斷後。”老董事長深深的嘆息,到頭來他反而是罪魁禍首。

    “不會的,華伯伯。”她含淚微笑。“逸杰現在只是不知道自己要什麼而已,等他想通了,也玩夠了,自然會安定下來。”

    “就怕等到地球毀滅那一天,他還是不安定。”老董事長咕噥抱怨。“你呢,于優?你知道自己要些什麼,還是你也跟逸杰一樣,弄不清自己要什麼?”

    她再一次愣住,呆呆的看著老董事長。

    “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嘴里只懂得說夢想,卻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老董事長靠在椅背上教訓道。“就拿你們這次假結婚來說好了,你們只想到月兌困,殊不知這只會令你們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這正是他們目前的寫照。姜是老的辣,華伯伯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分析得很有道理。

    “能告訴我你們離婚的真正理由嗎?你放心,我不會去責怪那個兔崽子。”他早已放棄。

    “我們個性不合,兩人無法相處……”

    “胡說八道。”老董事長斥責。“你們從國中開始就是死黨,哪可能不清楚彼此的個性?別想搪塞我。”

    看樣子是混不過了,只好吐實。

    “好吧,華伯伯,我告訴你真正的原因。”她深吸一口氣。“我們之所以這麼快離婚,是因為逸杰想要更進一步,而我不同意。”

    她很快的把話說完,這次該老董事長呆愣。

    “你是說……逸杰想要跟你……”很好很好。

    “對,但我拒絕了。”她點頭。

    “為什麼?”損失啊!

    “因為我不信任他。”她苦笑。“我不相信他會為我改變生活方式,這就是我拒絕他的理由。”他的行為一向放縱,有如月兌韁野馬,她沒把握自己能夠掌握得住。

    老董事長深知她的疑慮,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行,他會不知道?只是他亦看得出來,她有她的野心,這不是他或者那兔崽子能夠拘束的。

    “你知道嗎,于優?當你和逸杰說要結婚時我有多高興,簡直感動得快要哭出來。”

    她明白,所以今天她才會站在這兒。

    “從你來我家玩的第一天起,我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一直到今日。”

    她的眼眶再次盈滿淚水,覺得好對不起他。

    “你一向就是個好女孩,奮發向上,努力朝自己的目標前進。即使家里無法給你太多的支持,你依然不氣餒。”

    她沒那麼好,華伯伯太愛護她了。

    “然後,隨著歲月的改變,你依然是當初那個奮發向上的小女孩。而那兔崽子卻變成一個行為不檢,成天醉生夢死的混蛋。”

    其實事情也沒他說的那麼嚴重,華伯伯未免也太夸張。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希望你能伸出援手,拉他一把。所以當你們說要結婚時,我雖然明知道是假的,還是予以祝福,因為我是多麼希望這場美夢能夠成真啊!”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要一時鬼迷心竅就好了,就不會傷害老人家的心。

    “華伯伯……”杜于優抱著老董事長痛哭,天底下最令人心痛的事,莫過于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騙,她竟欺騙了他。

    “去吧,于優,去追求自己的夢想。”輕輕搖晃她抽搐的身子,老董事長安慰她。“你和逸杰離婚的事,我很感激是由你來通知我。你放心,我不會責怪逸杰,畢竟我是始作俑者,沒有理由責怪任何人。”只怪他太心急,沒考慮到現實問題。

    “這麼說,華伯伯是答應我們離婚了?”杜于優難以置信。

    “我能說不嗎?”他早已想通。“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和做法,恐怕再也不是我能夠管的,我決定退休,把事業完全交給逸杰。”

    “華伯伯!”華伯伯人太好了,逸杰一定會很高興。

    “不過,最後我要求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老董事長還有但。

    “您說。”她盡可能做到。

    “和他好好的談,畢竟你們是朋友,不是嗎?”

    是啊,他們曾經是最好最好的朋友,這點他們都不該忘記。

    “我會盡力。”她承諾。

    ☆☆☆☆☆☆☆☆☆☆

    白色的紙張,攤在客廳的茶幾上,紙面上的藍色油墨還未干。

    離別總是感傷的,雖然是結束一段不愉快的婚姻,但對曾經是哥兒們的兩人,臨別時的沉默,特別難捱。

    他們不約而同的瞪著那一張紙,兩個人的簽名就在上頭,那是一張離婚協議,屬于他們倆。

    “你的印章都蓋好了嗎?”瞪到紙張幾乎燒起來,華逸杰方才開口。

    “蓋好了,你呢?”同樣地,杜于優也瞪了那張紙很久。

    “也蓋好了。”他答。

    沉默再次充斥在他們的周圍,尷尬依舊。

    為了解除這悶得令人發瘋的氣氛,華逸杰索性拿起電視遙控器按下開關,讓電視的聲音為他們排解難堪的岑寂。

    電視台正播出貝克漢的特集,從他發跡的經過到和他老婆維多莉亞的戀情,鉅細靡遺,很能夠滿足全球觀眾的好奇心,尤其是女性。

    “又是他,真受不了這個男人,除了賣弄那張臉之外,他還會什麼?”看見假想敵又一次出現在眼前,華逸杰哇哇叫。

    “請不要侮辱貝克漢,他是我的偶像。”杜于立刻予以反擊。“再說,你也不是也一天到晚賣弄你那張臉,有什麼資格說人家?”光會批評別人,也不想想自己。

    “我當然有資格,我出現在螢光幕是因為要推銷我的事業,他出現在螢光幕是因為他愛現,差遠了。”拿他和那種理著一頭怪發的男人相比,簡直是在侮辱他。

    “哪有多遠?還不是一樣在螢光幕前獻寶,有什麼不同?”她就是喜歡中間一排金發的男人,他管得著嗎?

    “喂,你嚴重侮辱到我了,我可都是上一些訪談節目。”很高貴的。

    “對,而且全都是些女主持人,每一個都對著你的褲檔流口水。”她甜甜的一笑,氣得他想打她。

    “我們現在是在討論貝克漢,請你不要扯到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比如說;他的褲檔。

    “那我也請你不要只會侮辱他,他除了那張臉好看之外,還有球技。”對于偶像,她立誓用生命維護。

    “哈,球技?”說到這個,他就想笑。“他的球技只能用來騙騙小孩子,或是你們這些心存幻想的少女,我若沒記錯的話,英格蘭隊連前八強都沒進。”還敢杵在這兒跟人家說大話。

    “他們是沒進入前八強,但至少贏了阿根廷隊。”冷不防被擊中要害,她只能用最微薄的事實擋回去。

    “那又怎樣?”他涼薄冷睇。“輸就是輸,就算你把他吹捧得像尊神,他還是輸,還是一個光有一張俊臉的笨球員。”哼!

    她倒吸一口氣。

    “我不許你這麼說他。”太悔辱他了。

    “我就是要說,你能怎麼樣,堵住我的嘴巴?”諒她也不敢。

    “我……可惡。”氣憤地脹紅了小臉,杜于優抓起身後的抱枕往他的臉砸去,扎扎實實的給他一記。

    這個歹毒的女人,居然真的用抱枕塞他的嘴,他非好好教訓她不可!

    于是他也拿起身後的抱枕回敬她,杜于優不敵,索性一手拿起一個抱枕,左右開弓,和他戰得不亦樂乎,直到他們都倒下為止。

    “哈哈哈……”

    他們雙雙傾倒在沙發上,笑到流出眼淚,仿佛又回到無人島那一天。

    “我們真無聊。”竟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吵架。

    “是啊,好無聊。”杜于優頗有同感。

    “還是朋友?”華逸杰伸出手。

    “還是朋友。”她微笑,將小手放入他的巨掌之中。

    華逸杰一根一根的彎起長指,將她的手包入溫熱的掌心之中。如果能的話,他希望能夠就此握住永不放開。

    可惜,他終究還是得松手。她不屬于他,或者說,他已經錯過她。

    他無奈的微笑,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遲鈍。只是,再笨的人都應該有第二次機會,還是他已經連爭取的資格都喪失?

    試試看吧!

    “我突然想起,我們好像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握住對方的手。”明知他應該放手,他卻怎麼也放不開地牢牢扣住杜于優的柔荑,低聲呢喃。

    “因為過去我們都忙著打屁胡鬧,或是辯論,要不就是互推肩膀。”她亦輕柔的耳語,默許他掌握。

    “是啊,我們的確常常如此。”他迷惘的看著她。“好奇怪,認識這麼久,我居然第一次發現你的手這麼小。”

    “正常的事。”杜于優微笑。“我也是直到結婚之後,才發現原來你也會迷迷糊糊穿錯鞋子。”她還以為他永遠都是這麼瀟灑哩。

    “就像我很驚訝你居然會做家事,過去你一直給我討厭那些瑣事的印象。”結果竟是錯得一塌糊涂。

    “所以結論是,我們都沒有好好了解過對方!”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說出同樣的話,還是很有默契。

    他們相視而笑,明知該松手了,卻依然放不開,依然瞪著彼此的手發呆。

    “于優……”他的語氣有些遲疑。“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或許可以不必離婚,重新再出發……”

    “在這種情況下嗎?”她搖頭。“不,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做,也只是多此一舉罷了,到最後我們還得再離婚一次。”到時候情況更難看。

    “是嗎?”他苦笑。“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不相信我真能浪子回頭。”

    “也許吧,逸杰,也許你說得對,我是不信任你。”她不否認。“更深入的說,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沒有把握能和一個我不熟悉的人,共度一輩子。”

    她不否認她害怕,只是對象不單是他,還包括她自己。

    聞言,他驚訝的松開手,看著她。“我們認識了十幾年,早已超越熟悉的程度。”

    “沒錯,我們是認識了十幾年,但你連我會煮飯都不知道,而且我敢打賭你一定不知道我的農歷生日是幾月幾號。”

    他的確是不知道,這算是腦筋急轉彎嗎?

    他懊惱到搔頭。

    “你也不知道我的農歷生日。”要計較大家都來計較,她也沒好上多少。

    “這就是我要說的重點。”她無奈的微笑。“你不覺得我們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對方嗎?我們雖然認識了很久,但總止于表面,只止于我們想給對方看的那一面。”

    事實如此。

    在于他,他嘴里雖說把她當哥兒們,其實還是有男性的虛榮,在她面前,總是不自覺的武裝自己,顯現出最瀟灑理想的那一面。她卻恰巧相反,在他面前,她永遠一副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骨子里卻很善解人意,一點都不像她外表那樣。

    沒經歷過這場婚姻,他們都不知道,原來他們給對看的都是表面,都蒙上了一層灰。

    只是,灰散了,他們的緣分也跟著散了,除非彼此還有所留戀。

    “就算我們只看到對方給的,難道你就不會有一種沖動,想挖掘對方更多更多?”無法任她從他身邊走過,華逸杰還想再挽回什麼。

    “我——也許。”她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也許我就跟你一樣,想知道從小到大的哥兒們,除了打屁胡鬧之外,能否發展成另一種情感,只是這需要時間確認。”

    “要多久?”拾得一線希望,華逸杰反問。“要多久你才能確認?”

    “我不知道。”他心急的模樣把她逗笑,現在是誰在求誰?“或許等我到了法國以後,會有更充裕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

    “換句話說,你在懲罰我。”他煩惱地猛抓頭發,這個小魔女。“你不在台灣的時間,我要怎麼打發時間?”

    “听音樂、看,隨你愛做什麼。”她努力憋住笑。“當然你也可以偶爾寄張明信片給我,你知道我最愛收集明信片,尤其是印有動物圖案的明信片。”

    “好,就寄明信片。”他跟她卯上了。“你在法國待幾年,我就寄幾年,寄到你發瘋為止。”然後趕緊回家。

    “隨你嘍。”她聳肩。“反正法國什麼沒有,明信片最多,我倒要看看是誰先發瘋。”鐵定不會是她。

    “我會想念你的。”看著她挑釁的表情,華逸杰微笑道。

    “我也是。”她嫣然回道,開始懷念和他打鬧的日子。

    是陌生是熟悉,是遺憾是錯過,對于他們兩人而言,此刻已不再重要。因為,真正的故事,從下一刻開始;始于遙遠的異國,始于他們的心底。

    這次,他們要認真了解對方,撢掉外表那一層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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