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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元氣姜餅屋 第七章
    有人會在氣氛嚴謹的國際會議上哼歌嗎?

    這種行徑實在有夠怪異,有腦袋的人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可是童德帷做了,而且他還是這場跨國會議的主席。

    所有人一時間怔住了,不知道該怎麼響應。

    美方代表嘴巴幾乎闔不上,捏著報表猶豫。自己應該報告下去嗎?主席的哼唱聲越來越大聲了呀。

    法國和澳洲的與會人員也停止爭辯,這種和樂的氣氛太詭異讓他們無所適從。

    而副主席童光宇,則絕望地嘆氣,戀愛中的男人都是這副德行!

    他曾在桌面下踢童德帷的腳,沒用。氣憤指數逐漸攀升,他改踢他的腳踝想要痛死他,結果,居然被躲開。

    咬牙切齒的童光宇再也忍不住,用盡吃女乃之力想往他的小腿肚狠狠踹下去……噢,該死,沒踢中目標卻踢到會議桌的桌腳……

    氣派的會議桌為之震動,把所有人給嚇了一跳──

    “地震!”

    “老天,又地震了!”

    一干外國人快嚇死了,紛紛跑了出去。

    看著瞬間空蕩蕩的會議室,童光宇揉了揉作疼的額頭。最近犯頭疼的次數有越來越頻繁的跡象,媽的,如果他不幸英年早逝,絕對要人在墓碑上刻下“童光宇臨表涕泣,童德帷謀害忠良”的字句以昭世人。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哦,他頭痛腳也痛……

    童德帷這時才如夢初醒,望了望四周,“幾時散會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根本連什麼時候開始開會都不曉得。”童光宇譏嘲一聲,又爆出一聲詛咒。

    “干麼,你的心情不好啊?哎呀,別這樣,你應該要像我一樣開開心心的才對嘛!”

    這家伙居然還有臉說,也不看看誰是激怒他的始作俑者。

    絲毫沒將他陰郁的臉色看在眼里,童德帷今天的心情實在有夠High,“噯,有件事想跟你說。”

    “你講,不過別一直拍我的肩膀。”會痛的好嗎。

    童德帷依舊興奮的不斷拍打他的肩,童光宇開始懷疑樂透的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正在謀殺表親。

    “這件事你要保證絕對不說出去。”

    “你再這樣趁機揍我,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拿擴音器把你的秘密到處放送。”

    童德帷謗本不理會他的警告,徑自說著,“就是啊,我跟俏君,昨晚我們兩個人……哎!真糟糕,不知道怎麼跟你講耶,好像每個細節都不方便說……總而言之,就是你趕快去找一個女朋友就能體會我現在的感覺啦!”他得意揚揚的猛拍童生光宇的胸膛,沒說完的話里充滿強烈的曖昧及濃濃的炫耀意味。

    童光宇聞言嘴角抽了抽,懶得理他。

    童德帷還真能扯啊,從他跟武俏君之間的事情,可以牽拖到催促他交女朋友上頭。“所以你們現在到底進展到哪里了?全壘打?別說我沒提醒你,你有做防護措施吧!”

    童光宇此話一出,立刻換來一記更用力的拍打,害他重心一個不穩,整張臉差點黏在桌面上。“你這個邪惡的家伙,我們昨晚只有擁吻而已,色胚,你的腦子怎麼這麼邪惡啊?”

    一听,童光宇的嘴角抽搐得更嚴重。只是抱在一起吻幾下,竟可以讓商場聞名的惡修羅爽成這樣,看樣子童德帷的好戰邪惡也僅限于商場上而已,真是沒看頭!

    實在懶得再理他,童光宇正想打內線叫秘把那些“叛逃”的外國人叫回來開會,童德帷的手突然親密的攀上他的肩膀,“喂,表哥。”

    “干麼?”這小子今天話真多!

    “我說你啊,就別再跟男人廝混了,正正經經的找個女人吧!”童德帷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膀,“回頭是岸啊!”

    童光宇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氣炸開來,直想上演一回謀殺表親的戲碼。

    有沒有搞錯?竟然暗指他搞同性戀,拜托,他只不過是外表看起來比較斯文白淨,難道這樣也有錯?

    “哼,你盡避得意忘形吧!我倒要看看你跟武俏君能夠甜蜜多久?”

    童德帷仰頭朗笑,又使勁拍打他的臂膀,“表哥,你這種善妒的個性若是不改,只會越來越沒人緣啦!”

    童光宇默然,已經氣到沒心情開會了……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坐在出租車里,武俏君不安地看著車窗外,幾秒鐘後轉而望向身旁的江崇家,“你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講嗎?”

    “到了那里,不用我講妳自然就會知道了。”

    強壓下心里的不安,武俏君悄悄將手伸進皮包里握住行動電話。

    這只是預防萬一,若是江崇家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她就能夠馬上打電話求救。

    坦白說,她對他並沒有太多好感,也曾經听過父親私下對他的批評。在父親眼里,他好大喜功又好高騖遠,甚至懷疑和姑姑年齡相差近十歲的江崇家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完全是想從她身上貪得一些好處和利益。

    “到了,下車吧!”

    苞隨在他身後步出車外,武俏君困惑地仰頭,凝視眼前極具現代感的嶄新辦公大樓。她知道這里,記憶中它隸屬于一個跨國大集團,在竣工之後已然成為台北盆地的最新地標。

    “我們來這里做什麼?”

    江崇家回頭對她露出詭譎微笑,“我來談生意。”

    “你談生意為什麼要找我一起來?”

    “因為妳就是我的籌碼。”

    武俏君更加困惑了。

    “進去吧,妳的疑問馬上就會得到解答。”

    江崇家推了她一把,兩人走進豪華氣派的大廳,身穿端莊套裝的接待小姐,立刻微笑有禮的迎上前,“兩位好,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

    武俏君轉頭凝視江崇家,看著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

    “我和你們公司的副執行長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您和童先生預約時間了嗎?”

    童先生?感覺到江崇家倏地投射而來的興味視線,武俏君不解地揚起眉睫迎視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抿起的笑容讓她覺得有點詭異,而且不喜歡。

    “我跟童先生不需要約時間,我相信他一定會撥空見我的。”

    “可是……”

    “不然這樣吧,我當著妳的面打電話給他,如果他說要見我,妳就沒有阻止我上樓的理由了吧!”說完,江崇家拿出行動電話撥了一串號碼,不一會兒便接通了。“……對,我現在就在大廳里,你的員工不肯讓我上樓,她叫什麼名字?讓我看看,”他刻意瞄了瞄女接待員胸前的名牌,“她叫許芸婷,女字旁的婷……不需要因為這樣就開除人家吧!我看她也挺盡責的……”

    女接待員嚇死了,趕緊讓開並替他們按下電梯。“兩位請上樓,不好意思是我多事了。”

    江崇家隨即收起行動電話拉著武俏君進入電梯,等電梯門一關上,他仰起頭發出一陣得意朗笑。“蠢女人!”

    武俏君見狀,開始懷疑剛剛那通電話的真實性。

    電梯直達最頂樓,才步出,她皮包里的行動電話便響了起來,拿出看見上頭顯示的是療養院的電話號碼,她心頭一緊趕緊接听,“喂?我是……妳說什麼?我爸剛剛走到頂樓準備跳下去!”

    江崇家聞言停下腳步,皺眉看她。

    武俏君全身顫抖,連拿著行動電話的右手都快施不出力氣。

    “已經被勸下來了?好、好,我現在馬上趕過去,請你們一定幫我看好他,拜托妳了,我馬上到。”

    幣斷後,她雙手緊握著行動電話,慌得淚眼迷蒙、喃喃自語。“得趕快通知童德帷,叫他跟我一起到療養院去。”對,趕快通知他,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一定都有辦法處理的。

    顫巍巍地掀開行動電話面板,她才想撥出號碼便被江崇家給打斷,“妳想找誰?”

    “我要找童德帷。”

    听完,他沉默不語拉著她往長廊走去。

    “放手,我要趕到療養院去!”爸爸怎麼會想跳樓,是發生什麼事情?還是他又受到什麼刺激?

    “妳如果走了,我就沒戲唱了。”

    武俏君簡直不敢置信。“我爸爸可能會發生意外,而你竟然只想著你的事情!”

    “廢話!這個代理權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爸爸對我來說更重要,放手,你給我放手。”

    “妳要找童德帷是不是?我現在就要帶妳去找他啊!”

    她倏地怔了下,旋即繼續反抗,“你在說什麼瘋話?放、開、我……”

    “童德帷就在這里。”

    “不可能!”

    “可不可能,等一下妳眼見為憑。”

    他在道熹集團上班的朋友告訴他,今天下午童德帷都會在高級會議室舉行跨國會議,而他的秘大概是跟進去做紀錄,才會到現在沒半個人出來阻擋他們。這樣也好,省得他麻煩。

    照著朋友告訴他的路徑,拉著武俏君在會議室門前站定,江崇家緊扣住她的手腕,“現在撥電話給他。”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快打電話給他。”

    武俏君憤怒地瞪他一眼,不情願按下重撥鍵。

    在此同時,江崇家悄悄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她怔住了──

    眼前的景象宛如電影里的場景一般,白色調的寬敞會議室里氣派恢弘,正前方的巨型電漿屏幕正播放著各種圖形數據,圓弧形的會議桌面各有一個窗口能夠立即傳送發話者的影像,每個位子上坐著來自各國不同的人,他們的頭上都戴著免持麥克風,耳邊則有專業的翻譯機同步翻譯不同的語言。

    她驚訝且震撼的目光掃了一圈,最後停駐在會議桌最前端,背對著門口雙手環胸的高大身影。

    全場只有他一個人大剌剌的倚坐在桌面上,大有狂傲不羈的氣勢。

    僅僅只是望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對方有著一張囂張狂妄的俊臉和犀利狠毒的嘴……

    鈴鈴……

    童德帷突然伸手打斷正在說話的童光宇,“等一下,我的行動電話響了。”低頭看了看來電顯示,他在接听之前按下免持麥克風下令,“大家閉嘴。”

    語畢,會議室立刻一片安靜。

    童光宇為他的強勢翻了翻眼,抬起頭扭動脖子放松一下,卻在看見站在會議室門口的人後僵住。

    佇立在門邊,武俏君握著行動電話,默默地看著最前端那個人微側著頭好整以暇的接听手機。

    是呵,這個動作也是她熟悉的,他在接听電話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歪著頭。

    “找我干麼啊?”

    “你在哪里?”

    “我啊……嗯,我在找工作啊。”

    “是嗎?”

    “是啦!”喂!童德帷對表哥咧了咧嘴。你干什麼一直拍我的大腿,欠揍啊?

    “你猜我現在在哪里?”

    “我怎麼會知道妳在哪兒,笨女人。”童德帷一點也不在意她打斷他的會議就只為了說一些言不及義的話。呵呵,他懂、他明白,因為她想念他嘛!想听他的聲音,所以故意找一些沒營養的話題來跟他哈啦,他了解,而且也很高興接到她的來電。

    “那麼你知道我現在跟誰在一起嗎?”

    凝視著倚坐在會議桌上慵懶悠閑的背影,被欺瞞的憤怒深深攫住武俏君的胸口,她顫抖著努力想要平撫卻徒勞無功……

    “妳現在跟別人在一起?誰,男的嗎?”

    “我跟我姑姑的男朋友站在一起。”

    童德帷懸起的心立刻放了下來,不屑地撇撇嘴。“哦,他呀!”

    “你不問我跟他站在一起干什麼?”

    “喂,妳今天很喜歡問問題耶!是不是哪根筋不對啦?”

    “我和江崇家站在一起……看著你。”

    “什麼?!”

    童德帷直覺地轉過身,視線立刻定在她憤怒的俏臉上。

    她握著行動電話的右手放了下來……

    “該死!”看她轉身跑開,童德帷低咒一聲追上去,“俏君,妳等等我。”

    跑到門口處,一臉得意笑容的江崇家伸手拉住他,“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願意跟我談代理權的事情了嗎?”

    他得到的答案,是童德帷重重地掄拳一擊。

    “妳相信嗎?他竟然打崇家,那個童德帷竟然把崇家打到輕微腦震蕩必須住院觀察。”

    面對武玉津的憤怒抱怨,武俏君沉默不語,只是低垂著螓首,雙手輕捧桌面上的熱咖啡。

    入夜的療養院用餐區已經沒什麼人,只有電視機仍播放著回放的新聞。幸虧如此,她的怒罵聲才沒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

    “那個童德帷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剛剛還有律師到醫院威脅崇家,說要代表道熹集團的執行長對他提出告訴。有沒有搞錯,現在是惡人先告狀,做賊的喊抓喊。”

    武俏君揉了揉額頭,對于耳邊不停歇的吱喳聲感到厭煩。“姑姑,江崇家沒有告訴妳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我一開口問他,他就說頭痛想睡覺。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還需要來找妳嗎?還有,妳爸爸又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干麼跑到頂樓說要自殺?煩死了,療養院一直打電話叫我過來,我要忙著照顧崇家啊,哪有心情理他。”

    武俏君聞言,仰起螓首凝視她。“也就是說,妳的男朋友比自己的哥哥還要重要?”

    武玉津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我爸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說的好听,希望妳能夠說到做到。對了,借妳的那筆錢到時候記得還我。”

    武俏君突然間厭煩到極點,撇開視線再也不想看她。“至于童德帷究竟是什麼人,我也還不清楚。”不過她想,他應該就快要來跟她解釋了。

    “听說妳跟他同居?”

    “我們只是房東與房客的關系。”

    “有這麼簡單嗎?”

    武俏君冷冷回應她語氣中的輕蔑,“至少我確定我們不是像妳和江崇家那樣的關系。”

    武玉津瞪了她一眼,起身,腰一扭轉身走人。

    耳根子恢復平靜,武俏君攤開雙手,疲憊的將臉埋進微顫的掌心。

    她好累,而且好厭倦。今天真是難過的一天,不是嗎?

    醫生說下午巡房的時候爸爸原本安安靜靜的坐在窗戶邊,結果不一會兒,病房突然爆出一聲淒厲的吼叫聲。

    當所有人趕過來查看的時候,只見爸爸雙手緊揪著自己的頭發,痛徹心扉般的又哭又吼。看護們說當時她們都被嚇呆了,不過隱約听見爸爸說︰“什麼都沒了,倒了、倒了……”之類的話。

    武俏君趴伏在桌面上,入夜冷涼的空氣讓她忍不住輕顫。難道說爸爸記起什麼?或許就因為這樣,一時間無法接受,他才在眾人不注意的情況下獨自跑到頂樓想要縱身跳下。

    是的,她相信性格剛烈、自尊心強的父親極有可能會這麼做。

    在她意識逐漸迷蒙之前,發冷泛白的小嘴再度逸出一聲輕嘆,他為什麼還不來找她?

    那個蠢蛋,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覺她在這里?

    好冷,好希望有他的體溫來取暖,還有他的臂彎。今天真的很難熬,叫她苦撐得好疲憊,所以更渴望他的撫慰。

    她這才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很依賴他,想要靠在他的胸膛上躲避厭煩紛亂的現實。

    你快來,童德帷,我等著听你隱瞞身分的理由和解釋。

    然後,她會吻他。

    謝謝嘴巴又毒又賤的他,竟然暗中為她付出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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