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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萬歲 第4章(1)
    “這是你的晚餐?”

    柳清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從餐袋里取出的餐點。

    “是呀!我的晚餐,你看這雞腿烤得多油亮,金黃酥脆,炸到香脆的雞皮快滴出油了。”它剛炸好時香味四溢,教人食指大動。

    “是半只雞腿。”對半切開,明顯有咬過的痕跡。

    夏向晚不敢太冒犯地料耽他一眼。“干麼這麼計較,一只雞腿跟半只雞腿有什麼不一樣,以我的食量剛剛好,一點也不浪費。”

    “那些菜呢!是哪里回收的廚余?”菜葉枯黃不說,炸肉卷顯然過老,焦黃松開,還塌成扁平狀。

    “什麼廚余?太失禮了,那是我午餐剩下的菜啦我告訴你哦,便當店的老板娘知道我是窮學生,所以每次都給我很多的配菜,我通常只要再買一碗白飯,把配菜和主菜分成兩份,晚餐就有著落了。”便宜又方便,不到一百塊就打發兩餐。

    夏向晚沾沾自喜的炫耀自己的好人緣,絲毫不覺得一個便當分兩次吃是多麼悲慘的事,以她扮碌的作息能有一頓吃得飽就十分奢侈了,別想三餐正常。

    事實上,兩餐飯的時間也是很勉強擠出來的,她常常吃不到兩口就被叫走,領有正薪的醫生和護士根本不把實習醫生當人看,非要奴役到死才甘心,所以她吃飯像打仗,圖圃吞棗就是一餐。

    “你把午餐的菜肴留到晚上?”他震驚不已,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有什麼關系,能吃就好,它又沒壞。”只是味道沒那麼香了,咬下的口感也差了點。

    “不怕它發餿發臭?”他光看就倒足胃口,只想把它倒連餿水捅。

    夏向晚聳了聳肩,不以為然。“才半天而已,哪會發餿。我把一半便當放在冰箱冷藏,想吃的時候拿出來微波就好,便利商店也是這麼做呀!”

    “你一向都這麼克難?”柳清羽回想多年前的實習生涯,似乎沒她這般悲慘。

    他的家境不錯,雖然父母長期不和睦,該給他的物質生活不曾少過。

    不過自從他考上醫生執照後,戶頭的錢他一毛也沒動過,擺在銀行里生蟲,擺明不屑父母用金錢做為彌補的方式。

    所以他沒餓過,也不知餓的滋味,在身為議長的祖父關照下,更沒人敢找他麻煩,況且他也不是能任人欺壓的對象,外表謙遜的他可是名副其實的狠角色,招惹到他等于自個兒找死。

    “沒錢嘛!有什麼辦法,我一個月的津貼還不到一萬塊耶!又要繳房租,又要繳水電費和手機費,有時還要買昂貴的原文,不省一點怎麼過日子?”凡事錙銖必較,把錢花在刀口上。

    看她挖了口飯就要往嘴里塞,頓感心煩的柳清羽一把捉住她的手。“我請你吃飯。”

    狽食、豬食也比她的餿食好。

    “咦你要請我吃飯?”她愣了下,臉上不見驚喜,只有遲疑。

    有人請客當然是好事,可還是得進嫌,畢竟兩人目前是師生關系,影響到分數高低,太常同進同出容易引人詬病。

    夏向晚心思續密,她凡事想得遠,不想淪為是非的中心。現令社會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遭嫉、遭妒是免不了。

    見人好就眼紅,看人落難才快意,當初爺爺為了籌措她的學費而賣地,他最好的朋友林爺爺硬是趁火打劫,想以市價的六成買下。

    要不是許女乃女乃介入,搶先一步買下,並讓他們住在原有土地的舊房舍,不然爺爺女乃扔也沒有棲身之所,只能四處租屋。

    朋友情義比不上人心貪婪,再好的兄弟也會捅你一刀,爺爺用了一塊山坡地看清多年好友的為人。

    “你有意見?”對她的躊躇,柳清羽臉色微凝冷意,隱約可見不快。

    “可我有便當呀沒吃完太可惜了。”尤其雞腿才咬了兩口,留到明天當早餐不知道會不會餿掉?

    “便當?”他勾唇一笑,似是善解人意的好醫生,但是他下一個動作卻出人意“啊!等等,你要干什麼?”她的便當……

    “你以為醫院沒置餿水桶是為什麼,要善加利用。”他毫不擾豫的倒個精光。

    我的晚餐……夏向晚看得好心疼,很想伸手把雞腿撈回。“浪費食物會遭天打雷劈,我女乃女乃說農夫種稻很辛苦,粒粒皆是血汗。”

    他笑得清冷地一挑眉。“廢話說完了嗎?待會想吃什麼,中餐還是西餐?”

    “你真的要請我,不用我付錢?”上回吃了人家一頓免費的,她到現在都還覺得欠了人。

    “我沒有壓榨窮人的習慣。”搬搬嘴,他一副不屑她小家子氣的樣子。

    她看了看救不回的便當,肚子又咕嚕作響,餓得快四肢無力的饑餓感驅使她壯士斷腕,“悲壯”地一正色。“我要吃牛肉面。”

    “你剛說什麼,我沒听清楚。”他給她重新選擇的機會。

    “牛、肉、面。”她想念熱呼呼的湯面,大塊的牛肉,暖胃又暖心。

    “你該明白我沒有天天請人吃大餐的善心,僅此一次,你最好再用才地好好想一想。”不是便當就是牛肉面,她想把日子過得多刻苦?

    別說路邊攤了,就連一般的小餐館他也很少踏入,“平民美食”對他來說就是粗食,吃慣米其林三星廚藝的佳肴,要他屈就不太可能。

    上回的麻辣火鍋已是極限,他為此腸胃鬧騰了一夜,太過辛辣的食物不適合當正餐,只能偶爾品嘗。

    看他兩道眉毛倒豎,她肩磅微縮,不改初衷。“急診室門口左轉一百公尺有間“老王牛肉面”,它的湯頭很地道,半筋半肉的牛肉女敕得剛剛好,耐嚼又好吃,而且加湯不用錢,物美價廉--”

    “主要是它非常便宜對吧!”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看準了她窮人心態。

    夏向晚干笑的點頭。“能吃飽就好,不好意思讓你太破費。”

    “你就這麼點野心,不想大肆的訛詐我?”換成其他女人早滿臉欣喜地要求,非法國餐廳不去。

    交往三年多的前女友便是名店愛好者,不管她能不能嘗出美食的好壞,她的標準是依價目而定,越貴越引起她的興趣。

    幸好以他的收入供得起她的奢靡,雖然兩人共同用餐的機會不多,平時各忙各的,他還是會支付她在外的開銷,算是盡男友的義務。

    “欠人家是要還的,今天不還,明天還,明天不還,總有一天還是得還,我怕欠久了會還不起。”尤其是人情債最難還。

    為了她的學費,她已經欠人家很多,沒有額外配額再“負債”。

    “我有要你還嗎?祀人憂天。”他臉一沉,故意揉亂她齊肩秀發。

    “這是做人的原則,不可以因為別人的好心而自我放縱,人會變壞是從惡小開始。”只要一步走差便泥足深陷,再也回不了頭。

    柳清羽忍俊地勾唇一笑。“你是活在八年代的老古板不成,這年代還有人講究原則嗎?”

    隨波逐流,為己謀利才是人性。

    晚上的風偏涼,入冬以來的第一道寒流吹得人拉緊外套。

    不知不覺中,邊走邊談的兩人已出了急診室側門,天上的星星因光害而看不見了,只剩下一、兩顆微亮閃爍。

    “柳醫生,你的牛肉面要不要加辣?”她要一茶匙才夠味。

    “我沒說我要吃……”等等,他幾時走到牛肉面店的?明明還在醫院對她曉以大意,教導她打破原則。

    柳清羽眉頭一擰,納悶不已,腦子里充斥著糾結復雜的線頭,理不出方向。

    就像前兩次他也是無心多管閑事,可不知是怎麼回事,有如鬼迷心竅般,一遇到她就全走了樣,不但平日搶搭用不著的出租車,還一反常態地醫治兒科以外的傷員。

    本以為從此再無交集,設想到她一句“我請你吃麻辣火鍋”,他中邪似地推掉好友的邀約,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多相處一會。

    她在他身上施了魔法嗎?為何他老做出常理以外的舉動?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無法拒絕有雙明亮大眼的她,那眼底的澄澈和無垢仿佛柔和的月光,讓他煩躁的情緒為之平靜。

    “我要一碗清炖牛肉面,不加辣。”咦自己干什麼,居然點了一碗牛肉面?

    沒瞧見他眼里的愕然,夏向晚笑咪味地拆開竹筷。“相信我,柳醫生,不是貴就是好吃,不就幾塊肉和煮熟的面嘛!黑心商人竟然賺取暴利,一碗賣上七、八百塊,還有上千塊的。”

    “哪那麼貴,騙人沒吃過牛肉呀只要廚師用心,料理得當,新鮮現做,一碗七十元的牛肉面完全不輸五星級飯店,他們賣的是氣氛和名氣。才不是好不好吃呢……”

    當她高談闊論時,老板送上兩碗牛肉面。

    低頭,他舀起一匙金黃色清湯,甘而不膩的滋味在口腔散開。“的確不錯,有鮮甜的牛肉味。”

    她一听可得意了,兩眼亮得像璀璨星辰。“就說嘛我不會騙人的,小市民的評價才是最中肯,小巷內的誘人美食是老饕的最愛,我們要的就是這份留存腦海的感動。”

    “吃吧!話真多,小心面涼了就糊成一團。”沒見過比她更愛講話的女人,啥喳呼呼的,自得其樂。

    “哎喲你又打我頭,再打我就翻臉……”很痛欺她的頭又不是銅打鐵鑄的,常打不壞。

    像是逗她逗上癮了,柳清羽眼底藏笑地朝她的腦門一叩。“我是老大,你是嘍,我說了算,你不得反抗。”

    “你……你……我要打一一三專線申訴。”殘暴分子。她氣呼呼地大口吃面。

    聞言,他失笑,聲音微低地取笑,“家人才能告家暴,你一不是我老婆,二當我女兒也太大了,等我哪天想不開娶了你再去申訴。”

    他說的是玩笑話,卻是頭一回不存芥蒂的說出和婚姻有關的話題,而他竟然不因此生厭,反而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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