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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有罪 第8章(2)
    京字頭?日本公司……風間徹眼皮跳了下,有種不太妙的預感。財力雄厚,蓋得起大型游樂園的日本集團沒幾家,而他剛好知道其中一家。

    “曉曉,如果我打算在你的土地蓋一幢別墅……”他試探性的問,誰知……

    “免談。”沒等他把話說完,她拒絕得相當快。

    “就算是我也不行?”她的態度,讓他有點受傷。

    “談戀愛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希望單純,不要摻入雜質,今日是別人問我,我的回答也一樣,我不會因為他人的要求而變動我的家。”這是她的童年、她的歡笑所在。

    “你這顆腦袋真頑執,我敗給你……咦!什麼味道……”怪了,是油漆味。

    “好像是從外面飄進來的。”氣味真難聞。

    “出去瞧瞧。”他順便回工作室轉一圈,最近為了她,他推掉不少工作。

    “不會又是小舅的杰作吧?”丁曉君笑得很無力。

    一提到丁西河,兩人互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一抹荒謬神情。

    “曉君呀!我的乖外甥女,你瞧瞧小舅這幅作品畫得好不好?有山有水還有魚呢!我再畫幾朵花上去,讓它色彩更艷麗……”

    自從成年以後,丁曉君就學會控制脾氣,她很少因某人或某事生氣,修心、修性的降低對物欲的追求。

    她不忮不求,甘于平淡,這五年來,她成功的做到心如止水的境界,喜怒不形于色,讓人以為她天生薄涼。

    可是看到小舅在每一棵樹、每一叢草上噴上五顏六色的油漆,將植物呼吸的葉孔全堵塞住,她胸口頓然竄起一股怒火。

    一棵樹要養到成蔭需要幾年的時間,野草長得正茂盛,有鳥築巢,一朵朵的小白花嬌羞地開在荊棘里,與世無爭地邀蜂來采蜜。

    它們做了什麼要遭受人為的迫害,一旦葉片噴滿油漆還活得了嗎?

    怎麼可以傷害它們,這里有些是外公親手種下的樹,它們活了將近一世紀,誰能狠狠一一抹煞。

    “住手住手,你立刻給我住手,這里沒有一棵樹、一株草屬于你,你正在毀損私人財產,我有權要求你馬上離開我的地方。”不能饒恕,他這次做得太過份了。

    “你的地方?”丁西河呵呵地低笑,口吐白煙。“曉君,這話就傷感情,小舅姓丁,是丁家的人,我站在丁家的土地上怎會是你的私人財產呢!你這孩子也真狠心,連小舅的財產也敢霸佔。”

    丁家的財產應該是他的,大哥去向不明,四哥又死了,二姐嫁了是外人,三姐嘛!也就是曉君的媽遠嫁國外,剩下的丁家子孫只有他是正統,當然由他繼承。

    而她雖然姓丁,卻是丁家的污點,一個父親欄空白的私生女憑什麼拿走丁家一半的財產,老頭死前糊涂,把破籃子當寶,寵得無法無天,什麼好處都給了她。

    “當年外公留給你的財產也不少,你還當面嘲笑這是一塊不值錢的破地,送給你還嫌養蚊子。”他只看見眼前的近利,拿了幾間賺錢的店面和現金便走人,沒再回來祭拜祖先。

    如果他能省著用,不揮金如土,他光是收租金就上百萬入帳,吃喝不愁。

    可惜他不惜福,不到幾年光景,幾間店面便一一賣了,到手的鉅資也轉眼揮霍成空。

    “此一時,彼一時,我沒想清楚嘛!你一個女孩子也用不到兩千多坪地,不如拿來投資,小舅是自己人,該給你的好處少不了。”嘿嘿!他就靠這塊地翻身了。

    “我不缺錢。”她一人飽全家飽,除了每年要繳的稅金有點重,她基本上沒什麼大開銷,牙醫的工作和插畫所得綽綽有余。

    一見她不識抬舉,丁西河臉色一沉地朝她咆哮,“你不缺,我缺,我好聲好氣跟你談,你那是什麼態度,母舅大如天,我是長輩,我說的話你敢不听。”

    “有理我就听,你要賺錢請找別人,我對一夕暴富的發財夢是想也沒想過。”她要那麼多的錢干什麼?到死也花不完。

    “那你就從現在給我開始想,我已經和買家談好價錢,不日就開推土機鏟平這片鬼樹林,你最好做好搬家的準備。”敬酒不吃吃罰酒。

    丁曉君冷笑,指一晃取走他叼著的香煙折成兩半,丟在地上,踩熄。“有種你動呀!信不信我能在隔天的報紙頭版就刊出某某集團與人私下掛鉤,非法侵佔他人土地的丑聞。”

    “你……你怎麼就講不通,我也是為了你好,想想有了那筆錢,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就算環游世界一周也行,何必這麼固執,非跟我作對不可。”瞧她露了一手太極拳法中的雲手,他暗抽一口氣,氣焰略降。

    丁家武館教授的,便是二十四式太極拳和四十二式太極劍法,在當年享譽全國,是武術界翹楚。

    可惜三代以後後繼無人,丁西河便是學武半吊子的第四代傳人,武學造詣差強人意,更大的問題在只會逞凶斗狠,丁家先人不想他毀了祖上威望,于是收了武館。

    “是你想要錢,我從不做錢的奴才,外公給我這塊地就是要我保存它,它永遠會在丁家人手中,我不可能,也不會因你一時的私心賣了它。”他只是在浪費口水,重復廢話。

    “我呸!你說那麼多還不是想一個人獨佔,我告訴你,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你要敢壞我好事,看我饒不饒得了你。”丑事被戳破,他惱羞成怒地撂下狠話。

    丁曉君把下巴一抬,取下眼鏡擦拭了幾下又戴上。“小舅,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一不順你意,你連自家外甥女也恐嚇。”

    “你……”

    “丁西河,你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錄在手機里,在法官面前便是鐵證。”低沉的男音驀地揚起,透著冷冷笑意。

    “什麼,錄音?”

    風間徹拿著銀灰色手機走近,手臂一伸攬住老愛逞強的女友。

    “你一再的騷擾我女朋友,這種行為我非常不高興,錄音存證避免不必要的爭議,我相信你能體諒。”

    “體……體諒個鬼,你立即給我刪掉,不然老子先折了你手臂……啊!曉……曉君,小舅的手快被你折斷了……”嚇!他好像听到骨頭喀嚓一聲。

    丁西河會武,所以喜歡靠拳頭解決事情,他早就看風間徹不順眼,想借此教訓他,順便警告扯他後腿的外甥女,休要擋他財路。

    誰知他才動,丁曉君的動作比他更快,擒住他左臂,反折于後施力一壓。

    “小舅,你財迷心竅我不管,你本來就無藥可救了,可你要是敢動我身邊的人,曉君在此先說聲抱歉,是你我也冒犯了。”她重重一折,讓他痛到冷汗直冒才松手。

    “四億呀!你知道那是多少錢,你用兩只手去搬也搬不動,我們有看過那麼多錢嗎?”丁西河揉著發疼的手臂,硬的不行,改為利誘。

    唾手可得的大筆財富就在眼前,誰會傻得放棄。

    他沒窮過,也不想變窮人,眼看發財機會就在手掌心,他不趁這時候把握住還要等到幾時?

    “原來有四億,的確是相當誘人的數字,那麼你打算分多少?依仲介的行情,唔,你可以抽個二到四%的佣金,小舅,假設你願意保證從此不來騷擾曉曉,我可以勉為其難幫你說服她。”風間徹故意這麼說,存心氣人。

    “見鬼,誰要那一點點佣金,你這家伙,立刻從我面前消失,否則……”他眼神凶惡,語帶威脅。

    “否則怎樣,小舅,你要逼我明天就把土地捐給地方嗎?兩千多坪蓋座親子公園也不錯,你覺得呢?”不是只有他會威嚇人,她也頗擅長。

    “不許捐,你絕對不可以……”他驚得一抽氣。“曉君,小舅以前也對你很好,你媽丟下你去嫁到國外,小舅抱著一直哭的你去追飛機,你愛吃棒棒糖、巧克力,小舅哪一次沒買給你……”

    看著采取溫情攻勢的至親,丁曉君感到可悲又可笑,“小舅,我今天還肯喊你一聲,便是念在你曾經疼我的份上,你還記得我國中隔壁班那位朱立委的小孩嗎?你希望我也這樣對你。”

    他瑟然一縮,表情明顯驚恐萬分。“你……你不會……”

    “當我發怒時,我不確定能不能控制自己,當年有外公阻止了我,如今的你能承受我的怒氣嗎?”別試圖激怒她。

    丁西河的恐懼其來有自,自幼跟著外公習武的丁曉君擁有一身好拳法,太極劍法也舞得精湛,被視為丁家武館的未來傳人。

    可是她一直都不是好相處的小孩,個性孤僻又古怪,不喜歡交朋友,討厭別人虛情假意地問她為什麼沒有爸媽,是不是她不乖,他們才不要她?

    一群人哄笑地鬧她,其中帶領的男孩子姓朱,因為暗戀她不敢開口,故意借著欺負想引起她的注意,沒想到適得其反,她使出太極拳法痛毆他一頓,還把他頭下腳上的吊在學校的四樓女兒牆外,嚇得他尿濕褲子。

    後來她外公有監于她的壞脾氣,開始教她修身養性,費了好幾年才導正她對人的不友善。

    “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別跟錢過不去。”丁西河匆忙地丟下噴漆罐,唯恐真惹毛丁家小火龍。

    他愛錢,但更怕死,現在先避開再想其他辦法,賣地的錢他一定要拿到手。

    “四億呀!好大的一筆錢。”難怪小舅執迷不悟,錢的誘惑誰逃得過。

    “嗯,的確是很多錢,我當你的小白臉,你來養我好了。”風間徹說得正經,似在考慮轉行。

    “你找死呀!這種玩笑話也敢開,我一拳先打死你……”丁曉君驀地睜大眼,愕然他低首湊近,封住她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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