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三夜夫妻(上) 第7章(2)
    遇到有理說不清的蠻女!頭疼萬分的夏仲夜只好求助嬌妻了,他不知打哪來的認知,認為她會處理得妥妥當當。

    “老婆,我沒力氣趕人,你幫我。”

    “沒力氣?”趙瀠青失笑地看著丈夫像個愛撒嬌的男孩,不由得心頭一軟。

    壞人由她來做不是一回、兩回了,多來一次無妨。

    “藍秘,我先生很累了,需要安靜的靜養,麻煩你還他一個平靜的空間。”她做出送客的動作。

    “我不走,我要留在他身邊照顧他,該走的人是你……”她使蠻地不肯離開,一臉驕縱。

    但是……

    “由不得你。”不走就由她送她走。

    本來不想這麼做的趙瀠青拉住藍若雅的手臂,將她拉到離病床約一、兩公尺的地方,縴指似編織什麼的對著她比劃。

    藍若雅逃走的動作不夠快,一扇奇怪的門擋住她的視線,接著她就有如棉絮,被一陣黑暗往內吸,身體不受控制地跌入漆黑之間。

    本嚕、咕嚕,漫漫大水淹過口鼻,原來她被送到海洋深處。

    “臭女人,我饒不了你,我一定要你後……咕嚕!本嚕!後悔……”

    “啊!你干什麼,不是說沒力氣,這雙不安分的手在模哪里?”

    兩聲男子的奸笑,伴隨女子的嬌斥聲。

    “抱老婆還有一點點氣力,我聞香香,補充元氣。”夏仲夜湊近替他調整枕頭的她。

    趙瀠青沒好氣地朝丈夫額頭拍去,退離一步。“補你流失的腦漿!大白天發什麼情,也不想我們現在在醫院,由得你胡來嗎?”

    他雙臂一伸,將妻子摟入懷,低頭朝她唇上一吻。“你要安慰我受驚的心,我的膽子差點嚇破了,真要成為你的無膽英雄。”

    “傻瓜,沒事了,你救了我,記得嗎?”她知道他還為驚心動魄的一幕心有余悸,害怕自己會來不及救她,因此她話語好柔好柔,用聲音撫慰。

    “她居然想撞你,她……”夏仲夜鼻音微重,眼眶多了濕意。“我的心胸不夠寬大,無法饒恕她。”

    是他姑息養奸,才讓藍若雅以為同樣的手法可以一玩再玩,這回他不能再保持沉默,否則妻子早晚會受到傷害。

    “那就別饒她了,把她送到遠遠的地方,一年半載回不來。”海何其大,游也要游上大半年。

    想起自己小小的惡作劇,她掩口偷笑。藍若雅大概料想不到她會使出這一招,讓人從頭到腳徹底“冷靜”。

    “嘿!老婆笑什麼,說來和我分享。”妻子心情好,做老公的也跟著開心,看她滿臉得意,他也想笑了。

    眼兒一轉,嬌媚生波。“你呀!盡招些爛桃花,當你妻子真的很可憐,整天拖著巨斧專砍桃花。”

    除了藍秘,還有一個蠢蠢欲動的周玉靜,他潛藏的桃花還不知有多少,她想砍也砍不完。

    聞言,他笑得心虛。“又不是我主動招惹,不該怪到我頭上吧!老婆英明,別往心里擱。”

    夏仲夜變得很小男人,大氣不敢吭一聲,生怕老婆大人在這事上不高興,轉而認為是他的錯,讓他少掉很多甜頭。

    天生的好皮相確實造成他不少困擾,打從他懂事起,圍繞在身邊的女人不曾少過,她們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想獲得他的注目,花招盡出地圍攻他。

    他也曾經和其中幾位交往過,但越深入交往就越空虛,她們無法觸動他的心,直到他遇到今生的最愛……

    呃!等等,妻子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生命里的,怎麼想不起來?他們相愛,他們結婚,他們……沒有戀愛過程嗎?

    想著想著,他忽然發起怔,總覺得有哪里接不起線,有了斷層。

    可是妻子幽然嘆息一傳入耳中,他的思緒被打斷,注意力回到兩人對話上。

    “總說紅顏禍水,依我看,你才是妖孽,也不知道對那些女人下了什麼蠱,讓我三天兩頭就要應付不死心的女人。”

    頰肉被拉往兩側,他哼也不哼,只覺心疼。“老婆辛苦了,我用年輕的rou體補償你。”一說完,他迅速地翻身壓上她。

    “停。”她一喊“停”,他當真一動也不動的打住,讓她差點笑出聲。

    他哀怨的控訴道︰“老婆,我在慰勞你耶!你喊停很傷我的心。”

    好笑在心的趙瀠青輕推他肩頭,得了個空間坐起身。“你忘了你被車子撞了,身上有傷。”

    “傷?”他低頭一看纏上繃帶的胸口和手臂,絲毫感覺不到痛意。

    她推他躺下,再拉上被子一蓋。“你傷得很重,真的。”

    說得煞有其事似的,“傷患”夏仲夜信以為真,真當自己受傷了,安分的躺著不敢妄動。

    但是他很快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光線充足的病房內沒有一絲藥水味,床邊也不見醫療器材和儀器,手腕內側找不到針孔注射的痕跡。

    換言之,除了白色紗布和繃帶,他身上並無任何醫療治療,不會痛,沒有感到撞擊後的難受,身體一如往常。

    “老婆,我真的受傷了嗎?”看不到該存在的點滴瓶,他心起疑問。

    “自己有沒有受傷,你會不曉得?”她反問,不明言。

    他舉起手再放下,兩條腿輪流抬高又放低,再按按“听說”傷重的胸口,兩眉朝中間一擠。“我應該受傷了。”

    “然後呢?”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知曉他必定明了了某些事。

    “照理說我該傷得不輕,更甚者,有可能致命,車子的撞擊力不是人體可以承受的,可是我卻清醒著,輕輕松松地調戲我老婆。”

    “你的意思是……”她順著他的話尾往下接。

    “我沒有受傷。”他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似無波的明淨雙瞳,企圖找出答案。

    “也許吧!”他的傷從來不在身上,而是心,他背負著她尚未解開的結。

    “也許?”好敷衍。

    為求證實,在妻子的注視下,夏仲夜解下一圈又一圈纏繞的紗布,他的眼神由不解,漸漸轉為困惑,接著是眉頭深鎖的愕然,驚訝他的傷勢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吧干淨淨的紗布擺放一旁,平滑的胸膛結實堅.挺,他的手、他的腳如同平時所見,連點擦傷也沒有,復元的速度快得離奇。

    “夢,很容易就醒了。”趙瀠青有預感,他們相愛的時間不多了。

    沒听見妻子的喃喃自語,他雙眼微瞠地問道︰“怎麼回事,我的傷呢?”

    她欲言又止,天人交戰後才再開口,“你要听實話還是夢話?”

    “老婆,你在打什麼啞謎,還沒睡醒是不是?”他局促地笑了笑,忽生不安,好像他將失去什麼似的。

    想哭,卻笑了出來。“沒睡醒的人是你,你在作夢。”

    “我在作夢?”他想跟著她一起笑,取笑她沒能騙倒他,但揚起的嘴角卻拉不高,僵硬地黏在嘴邊。

    不是,這不是夢,她曾經那麼真實的在他懷中,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聲呻.吟都清清楚楚的縈繞耳邊,他愛過她每一寸肌膚。

    夏仲夜很想告訴自己這不是夢,可是他隱約感覺到一絲異狀,妻子迷蒙的眼神中布滿離別的愁悵,讓他的心好慌。

    “是夢,你創造出的夢境,你在夢里的世界做盡一切自己想做的事,你是這個夢的主人。”其他人全是配角,夢中的過客。

    “不可能,不可能是夢,這個玩笑不好笑……”他抱著頭,不相信她所說的事實。

    趙瀠青鼻頭微酸地撫著他烏黑頭發。“我也希望不是夢,若有個人像你一樣的愛著我,我也寧願不要醒來。”

    “老婆,別哭……”該死的,他居然讓她落淚了,他承認過要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她哭了嗎?真是沒用,不就只是放下而已。“不要對我太好,我會放不下你的……”

    “笨蛋,那就不要放開呀,哪有什麼夢不夢?我夏仲夜的老婆就是你,織夢,咱們會快樂的相守一生。”他笑著,試圖眨去眼中的淚霧。

    “我不叫織夢,我是……”她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本名。

    夏仲夜什麼也不听地抱緊她,在她耳邊低語,“不許離開,你答應過我的。”

    “我……”她也想當他最愛的老婆,但是……她的手指一勾,原先枯燥乏味的病房出現一整片開滿海芋的花圃,每朵花都像在笑,開得特別嬌美。

    他眨了眨眼,沒法無視眼前的美景。“你……你怎麼辦到的?”

    “我是一名織夢者,擁有游走別人夢境的能力,我能織夢,從無到有。”她的手再一揮,揚指輕織,花海瞬間成了沙漠。

    “你……你織夢……”他擁抱她的手緩緩松開,怔怔看著她。

    “我不想騙你,我本只是個旁觀者,不該介入你的夢……”他的夢好美,教她抗拒不了。

    夏仲夜低垂下頭,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讓我獨自一人靜一下好嗎?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好,我不打擾你。”她放下想再踫他的手,默默地走出病房。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