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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真命苦 第1章(2)
    “小心。”鬼怒堂突地低喊,以魔法彈開腳步踉蹌的阿爾薩斯。

    “小心什麼,你推我……哇!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一團……”咦!是個人?

    “你差點踩到她。”只差一步。

    “她”明明是包成一坨的雲花,哪看得出性別?

    粗壯的樹下,蹲著一名全身雪白的小人兒,頭戴雪帽,身穿雪衣,腳踏雪靴,白絨絨的手套包住怕冷的小手,垂地而視的小臉蛋也白得像早春初雪。

    不用起身也知道她個子小小,什麼都小的蜷縮著,懷中抱著不知是貓或狗的小動物,同樣遍體通白,看不見白以外的色彩。

    畏畏縮縮的小家伙,大概十歲左右吧!阿爾薩斯猜想。

    “季節不對。”齊藤童二突然冒出這句話。

    “季節不對?”看了看天空,鸚鵡學話似的阿爾薩斯重復了一遍,不知話意。

    “你們看,這里竟然有整排櫻樹。”花開早了。

    “大驚小敝,美的事物人人喜愛,種幾棵櫻花算什麼?”嗟!小題大作。

    齊藤童二用力地提醒。“是櫻花。”

    “櫻花又怎麼了,日本不產櫻嗎?你別一見櫻花就興奮……”呃!等等,不會是他預言的櫻花吧

    呵呵,肯定是多想了,一來現在並非舞櫻的時節,二來也沒瞧見稍具姿色的女人,不可能那麼剛好……

    “你看。”

    “看什麼?”順著好友的視線一望,阿爾薩斯頓時驚嚇地睜大雙眼。“二……二筒,你捏我一下。”

    齊藤童二二話不說就朝他腰上一掐,重重扭轉兩圈。

    “嘩!你真捏呀!”痛死了!這表示他沒眼花,向來生人勿近,冷漠到近乎沒人性的鬼怒堂,真的目不轉楮地盯著一動也不動的小雪球?

    可就在他以為好友終于有一絲絲七情六欲之際,冷靜如昔的男子竟又轉身欲走,似乎一時的專注出自空想,他看的是凸出地面的樹根。

    但是鬼怒堂才一抬腳,尚未離開一步,一只比櫻花樹枝粗不了多少的手驀地拉住他褲管,死命揪緊。

    “放手。”

    是啦!快放手,不然妳會從人間蒸發掉,沒有長大的機會。暗驚她大膽的阿爾薩斯為小雪球捏了把冷汗,法國男人的多情天性,不論老少一樣憐惜。

    “鬼怒堂。”軟軟嗓音輕喚,宛若春天最柔軟的棉花在一瞬間綻開。

    “咦!她知道你的名字?”太奇怪了,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表怒堂頭也不回。“童二,阿爾薩斯,你們可以走了。”

    “走?”

    一定有古怪,他才沒那麼好打發,不弄個明白豈能罷休?阿爾薩斯假意走遠,和齊藤童二繞了一圈又走回樹後,兩人都十分好奇地想一探究竟,一個雪女圭女圭似的小女孩怎會找上巫界最沒人情可講的男巫?

    “鬼……鬼怒堂,你遲到了。”羞怯的小嘴是唯一的紅,朱色抹艷。

    “我不認識妳。”鬼怒堂雙手環胸,以極其冷淡的神情俯視頭低低的雪人兒。

    “我是米兒。”甜軟的聲音有一絲顫意,好似開口多說一句話是多麼勉強的事。

    “米兒是誰?”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她是一粒不重要的砂子。

    “你明明知道我是誰,七天前你就該去接我了。”她的語氣中帶著指責,以及因他失約的恐慌。

    “我為什麼該?”她的死活與他何關。

    “我女乃女乃說過……”米兒的話才說到一半,隨即在惡笑中遭到打斷。

    “妳女乃女乃已經死了。”

    倔強的小嘴忽地一抿,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你不是說不認識我,怎麼曉得我女乃女乃過世了?”

    “哼!被修道院教出一張利嘴不成,敢頂嘴?”

    他不知道當年那個老婦人如何感應到自己的大限之日,在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她便和他約定好把她交付至他手上的日子,而他當時竟也沒有拒絕。

    “不許說修女媽媽的壞話,我討厭你!”

    “妳也不見得多討喜,一踏出修道院就像怕光的老鼠,不敢抬頭見人。”

    “誰說的,我是……不想為你惹來麻煩。”她的臉是眾人追捕的目標。

    表怒堂冷笑地低,挑高她水女敕下顎,“妳本身就是個麻煩,妳不曉得嗎?”

    映入他眼中的,並非驚人的絕色,只是鄰家女孩般的清純和麗,不特別嬌美,卻有股來自空谷的清新,淡淡沁入人心。

    但是,她仍是美麗的,翦翦水瞳似綠山環繞的湖泊,清澈的攢進一山青翠,鼻梁不高可秀氣,唇瓣如抹了花蜜一般,亮澤紅潤,在白里透紅的雪肌襯托下,更顯無邪動人。

    阿爾薩斯猜錯了,眼前清靈的少女早已滿十七,縴細的身軀隱約可看得出女人體態,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女孩。

    “現在這個麻煩是你的。”她賭氣道。

    “我的?”黑眸半瞇,他笑得邪氣,莫名的不討厭這個說法。

    “台灣的天氣都這麼冷嗎?”她快凍僵了。

    “日本更冷。”或許可以把她丟進深山雪地里,任由她自生自滅?對她,他總有惡作劇的好興致。

    抬起頭,她眼底有著篤定。“可是你不會帶我回日本。”

    聞言,他眸光轉深。“聰明人通常活不長,你需要祈禱。”

    “我本來就活不長……”她苦笑。

    “妳說什麼?”聲音小得像蚊子,誰听得懂。

    “鬼怒堂,我餓了。”有些事他不知道比較好。早熟的米兒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眸中盡是對周遭環境的不確定。

    “我看起來像保母嗎?”

    她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向來少有表情的鬼怒堂與她對望了好一會兒,本想狠下心不予理會,可是最後只是破天荒的低咒一句,不快地直起身。

    “不許再用無辜的眼楮看著我,想吃就跟著來!”

    像是和誰負氣似的,他大步朝前走,以為身後的女孩會乖巧地跟隨其後,但是走了一段路,他沒听見跟上來的足音,回眸一睨,那個麻煩的小雪球仍蹲在原地。

    他表情變了,陰著一張臉往回走,居高臨下的由鼻孔噴氣。

    “就因為我遲到七天,所以妳跟我使性子?”他沒忘記約定,只是記錯日期。

    “七天對你來說不過是數字,可是你差一點永遠也接不到我了……”他不會明了她這些天過的是什麼樣心驚膽戰的日子,相信他也不在乎。

    “什麼意思?”深邃的眸子瞇起,透著冷意。他的東西,不容人覬覦。

    她不回答。“我走不動,背我。”

    “背妳—”他心底一根冷靜的弦倏地斷裂。

    “我很輕,隨便一個人都背得動我。”而她的力氣只剩下找到他為止。

    “不是背不背得動的問題,而是我願不願意……阿爾薩斯,你再用你那一根可能失去的手指戳我的背試試。”他不需要攪局的人。

    天大的誤會呀!撒旦吾主。“呃、我建議你先看看地上。”

    “地上?”目光凝聚,他只瞧見一地落下的櫻花……唔!那抹紅艷是……

    血

    “她的腿受傷了,從剛才我就一直打暗號暗示你。”可惜他眨得兩眼快抽筋了,還是沒能點醒他。

    鮮艷的紅從女孩雪絨絨的外衣下汩汩沁出,滴落滿布櫻瓣的緋紅,血的腥味被花香沖淡,才不易讓人察覺。

    表怒堂不動泰山的沉穩被打破了,臉色驟地難看,步伐極重地踩碎一片紅磚,動作粗魯卻力道輕柔的抱起蜷縮成一團的女孩。

    “冬妮婭,妳當自己死了嗎?毫無痛覺,一開始為什麼不先說身上有傷,妳要是活膩了就不要找我,省得我還要費力將妳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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