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敵人 第五章
鏡子呈現的臉顯得蒼白無血色,但臉頰上卻明顯地浮著紅印,這是侯嘉雲留下來的,雖然過了幾天,但還是可以明顯地看得出來,這也可以想見當時侯嘉雲用了多大的力氣。雷茵呼了口氣,不要別人告訴她,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比鬼還要糟。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窩在房間里,雷帆天天來看她,他擔心她,她知道,但她卻無力去改變任何事。
董柏恩最近會回來——這是雷帆告訴她的,因為董柏恩被哈格斯家族派來接收雷氏,她要跟他談談,她已經下了決定,縱使雷帆並不贊成,反正她已經受夠了傷害,不在乎再來一次。
“姊!”雷帆輕推開房門,輕聲喚道。
雷茵緩緩地從鏡子前轉過身,茫然的雙眼好一會才找到了焦距,“你來了啊!”
“董柏恩回來了。”也不多說些什麼,雷帆平鋪直述的說道。
“他回來了,現在在哪里?”雷茵猛然站起身,感到一陣暈眩襲來,幾乎令她承受不住的癱在地上。
“姊,”他緊張地向前扶住她,“早就要你多少吃點東西,你看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
“我沒關系。”她舌忝了下干燥的下唇,“柏恩現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雷帆不懂為什麼雷茵還要像飛蛾撲火般撲向董柏恩?
“告訴,他在哪里?”搖晃著雷帆的手,她祈求道。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在哈格斯公司。”
雷茵得知,立刻奔向門口,但跑了幾步,才意識到自己一身的邋遢,她折回來拿了件衣服,跑進浴室換好衣服,在雷帆的堅持之下,讓他送她去找董柏恩。不過她卻堅持,不準雷帆陪伴她去見董柏恩,她了解,雷帆她怕兩個男人在她面前演出全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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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忙,”雷茵才進門,董柏恩的聲音便響起,“如果有事,就快點說。要不然就得我下班再談。”
幾天不見,兩人之間似乎隔了一個無法跨越的壕溝,陌生的可怕,也令雷茵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在等你開口。”在丁秘送上來的文件上簽了個名,董柏恩才將頭抬起,“你不打算說嗎?”原本,她還以為董柏恩不知道來人是誰,所以才會那麼不帶感情的開口,沒想到他知道,但他卻……“應該是先由你開口才是吧!”雷茵輕聲說道,她應該對他發火,但她發現自己沒有辦法。認識他這幾年,她雖然不能認同董柏恩藉由傷害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的行為,但她卻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或許當真是雷家欠他的,她也認了。
“由我先開口?”董柏恩將筆蓋給蓋上,雙手自在的擺在辦公桌上,“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一切。”
雷茵點了下頭。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董柏恩平靜地問。
她感到荒謬,他將她的生活弄得一塌糊涂之後,還在問她——她打算怎麼辦?“我不知道。”她無神的喃喃自語。
董柏恩的雙手緊握,她的茫然看在他的眼底,令他感到心中有股罪惡感。他站起身,在她的身旁停下腳步,兩人靠得很近,但沒有任何身體上的踫觸。
“你可以回美國去,就當我們彼此都沒有認識過。我會給你一筆錢,我可以保證這筆錢可以讓你過完這一生。”
雷茵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出自她所愛的男人口中,更不敢相信,一年多的婚姻到頭來竟是這麼一個收場。
“為什麼?”她抓著他的手,“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我全心全意地付出,這難道對你沒有任何一點意義。你難道一點都不愛我。”
他直視著她慌亂無措的雙眼,“愛你又怎麼樣?有意義又怎麼樣?你是雷復生的女兒!”
雷復生的女兒?!她不能接受這個答案。這是上一代的恩怨,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硬要把它帶來這一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問,“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雷復生的女兒嗎?”
董柏恩點了下頭。
“那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可以這麼說!”
“為什麼?”她狂亂的問,“為什麼?以你的能力,我不相信你會需要我這個……跳板去接近我爸爸!”
“我是不需要!”董柏恩毫不留情地說道,“不過我需要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我要讓雷復生嘗嘗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是什麼感覺!”董柏恩露出諷刺的笑容,“這也是我用你的名字去買土地的原因,這一招很高明吧?”
嘴巴中的苦澀幾乎使她說不出話,她的臉明顯因受到傷害而顯得震驚。
“時至今日,我要雷復生付出代價,我不會收手的,”他語帶肯定地說道,“我會逼死他,我一定要他死,你能容許嗎?”
她慌張地搖著頭,似乎想藉此躲掉他的問題。
“你能容許嗎?”他並不放過她,緊抓著她問,“就算我願意繼續跟你在一起,但你可以允許你自己跟一個逼死你父親的人在一起嗎?”
“我……”
“你不能!”他直接替她回答,“你心腸太軟,你不可能將雷氏破產這件事置之度外,所以我們分開,對我們彼此是最好的一個結果。”
她一定是在作夢,等醒了之後,一切都沒事了。雷茵搖搖頭,腦海中下意識地拒絕去听他的話。
“你只想到你認為的,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到底是怎麼想的?”她雙手用力一揮,使勁地打著他的胸膛,“我一直以為你是君子,我還跟我媽說,我嫁給了一個疼我、愛我的好丈夫,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你是個小人。”
“我做事或許不夠光明磊落,但真正的小人是你爸爸!”他抓住她揮舞個不停的兩只手,毫不留情地說道,“你該恨的人是他,你別忘了,他也算是逼死了你媽媽的人。”
“不是!”雷茵甩開董柏恩的手,“我爸不是……”
“是他,因為他外遇,”董柏恩說道,“他帶著侯嘉雲和雷帆突如其來地出現在她的面前,所以她才會心髒病發。而且,她的藥前幾天就吃完,她叫雷復生帶她去醫院,而雷復生總推說沒空,所以她才會沒救。”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她再也沒有說完話,她深受打擊地轉身沖出了董柏恩的辦公室,腦中只閃著一個念頭——毀了,她的世界真的毀了。她不懂為什麼他要這麼傷害她,她不想恨任何人,她不想,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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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行尸走肉一般,雷茵緩緩地走在穿流不息的大街上,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只有她一臉失神的往前走。她不知道要走去什麼地方,原本愛她的丈夫竟然變成一個陌生人,家人對她又不諒解。她感到茫然,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姊!”雷帆由雷茵的身後追上來,他雖然讓雷茵單獨去見董柏恩,但他依然不放心的守在大門口,雷茵一沖出來,他便尾隨著她,直到她的臉色變得平靜,他才敢上前。“阿帆!”她看到雷帆一臉的擔憂,忍不住鼻頭一酸,或許現在這世上還是有一個人真心地關心她。她的頭低垂,臉上的淚不停的掉,“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不會的,”此時此刻,雷帆對董柏恩恨到了極點,恨他不僅害得雷家破產,更恨他是個欺騙感情的大騙子,“你還可以回雷家。”
“爸不會留我。”
雷帆拍了拍雷茵的背,要她放寬心,“爸雖然生氣,但是他心里一定也明白,你也是受害者。”
必于這一點,雷茵並沒有那麼樂觀。
“我們走吧!”最近天氣不是很穩定,尤其是在午後常來一場急雨,所以雷帆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先回家,不一定還可以想想辦法。”
她並不知道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好想,但是她也只有跟著雷帆走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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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里外一片沉默,雷帆將車駛進車庫時,敏感的察覺異樣的氣息,但他識趣地沒有開口。雷茵一臉的神游太虛,一點也沒有嗅出空氣中有何不對勁。
“姊,下車吧!”伸出手,雷帆輕搖了下雷茵,示意她到家了。
“噢!”雷茵推開車門,下車。她的雙眼紅腫,臉色也顯得十分蒼白,但是還算平靜。
兩個人一跨進客廳,便驚訝地發現,家中的司機包括清潔女工都聚集在客廳之中。
“怎麼回事?”雷帆走快了幾步,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雷復生。
“你看不出來嗎?”雷復生不諒解地看了雷帆一眼。公司出事之後,就常常不見這個獨生子的人影,他的不滿可想而知,“家都敗了,還請這麼多人,跟錢跟不去啊?”
“錢是可以想辦法的。”侯嘉雲尖銳的聲音響起,“少了這些人,我以後要怎麼辦?”
“以後我們連三餐都有問題,你還想著要人伺候?”雷復生的聲音滿是指責與不滿。
“我……”她一時啞口無言,“我這麼做有什麼錯?我們破產了,你要我以後怎麼見人?”
“媽!”雷帆欲阻止侯嘉雲再說下去。
“你是怕我還不夠煩是嗎?”雷復生站起身,要不是這一輩子沒打過女人,他真的會給她一巴掌。
“你這麼凶做什麼?”也顧不得是在下人和自己的兒子面前,侯嘉雲只要一想到未來的歲月,立刻歇斯底里地跟雷復生吵了起來,“是你才會相信那個賤人帶回來的男人,什麼賺好幾億,現在什麼都沒了。”
“你這個女人……”
“爸、媽,你們都冷靜點,少說兩句。”雷帆站在兩個老人家的面前,硬是將兩個人分開,“現在大家都很煩,但我們總會想出辦法渡過這個難關的。我們不要自亂陣腳。”
“想辦法?”侯嘉雲的聲音令在場的人感到緊張,“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好想?二十幾億,我們怎麼賠……”她的眼角此刻瞄到站在大門口遲疑著不敢進門的雷茵。
“你還敢來?”她一個箭步拉著雷茵進門,“來這里看熱鬧的是嗎?看我變成這樣,你開心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安什麼好心,你一定是想要看我出丑,替你媽討個公道是嗎?”
“我沒有!”雷茵不知道自己能跟誰求救,只有自力救濟地將侯嘉雲的手推開,她的手臂上被捏得紅腫了一大塊。她還記得,在她母親過世時,她還未被送出國念那一段短暫的光陰里,侯嘉雲也常常因為故打她。她的小時候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只覺得自己很無辜,而今,她已經長大,面對著侯嘉雲的指責,她依舊無招架能力。
“你回來做什麼?”雷復生冷眼旁觀地看著雷茵,“我已經說過我雷復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生得出你這一個女兒,所以你請回吧!”
“爸!”雷茵軟軟地喚了一聲,“我不曉得今天為什麼會演變成這個局面,可是我想,總會有解決的方法。”
雷復生冷哼了一聲,“解決方法?什麼解決方法?你倒是說說看。”
“我……我也不知道。”
“這個回答真是太好了!”他嘲諷地看著她,“滾出去,我不用你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去找你的董柏恩,帶著我雷家的錢,舒舒服服地去過你們的下半輩子。”
“柏恩不要我了。”
“真是報應!”侯嘉雲聞言,興奮地一個擊掌,“你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他一個千萬富豪,難怪把你甩了。”
“媽,你沒有必要那麼刻薄吧!”雷帆再也听不下去的插話。
“刻薄?刻薄的是她。”
其實自己會不受歡迎,早在雷茵的預料之內,只是她心中還是有一點的期待,畢竟他們是她的親人。不過,現在看來,她的出現,只是使自己更加的難堪。
“阿帆,算了。”搖了搖頭,雷茵阻止正打算反駁侯嘉雲的雷帆,“我本來就不該來的,打擾了。”
說來諷刺,這個地方,住的是她的父親,但她從來不屬于這里,這里也從不是她的家。而與董柏恩共組的家庭,在短短的一年多之後,才發現這一切都是海市蜃樓,一切都是假的,她緩緩地踏出雷家的大門,她還是獨自一個人。
“姊!”
“不要再跟著我了,”雷茵平靜地看著尾隨她出來的雷帆,“家里有一堆事需要你處理,你不用管我,忙你自己的事吧!”
“可是……”
“我想事情不會那麼糟,”雷茵強迫自己相信這一點,“我會再找董柏恩,或許他願意放我們一馬。”
“姊,你不要再去了。”
雷茵搖搖頭,沒有給雷帆的回答,緩緩地拉開自己的步伐。她需要藉由走路來使自己的心理厘清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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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看著臉色蒼白坐在會客室的雷茵,董惠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不過數天不見,她竟然變得如此的瘦弱。
雷茵低垂螓首,久久才意識到身旁坐了個人,她緩緩地抬起頭,因認出來人而眼楮一亮,“惠瑟!”她幾乎忘了,她還有惠瑟這麼一個可人的小泵可以幫助她。她拉著董惠瑟,感覺就好像拉住了一個救生圈般一般。
雷茵幾乎弄痛了她,董惠瑟驚訝手臂上傳來的痛楚,但她沒有說出來,只問道︰“你怎麼在這里?”
“我來找你大哥。”雷茵說道。
“找大哥?”董惠瑟感到荒謬,“找大哥就進去找啊!為什麼要坐在這里?”
“因為你大哥在開會。”雷茵指了指緊閉的辦公室大門,“開會期間,不見任何人。”
她怎麼不知道董柏恩在開會?董惠瑟皺起眉頭,她剛才才跟戴爾通過電話,他們跟董柏恩約好一起吃午餐,沒听戴爾說董柏恩在開會。
“你等等!”董惠瑟的臉突然一沈,拍了拍雷茵的手,直直地走向丁秘,“我大哥呢?”
“哈格斯太太!”丁秘有點為難地看了董惠瑟的背後一眼,最後才低聲說道,“經理說,他不想見經理夫人。”
“為什麼?”她問。
似有難言之隱,丁秘聳了聳肩,不發一語。
董惠瑟想了一會兒,便轉身看著雷茵,“大嫂,大哥剛開完會。”
“哈格斯太太!”丁秘的話在董惠瑟強迫的眼神底下,吞進了肚子里。
看到丁秘閉上了嘴,董惠瑟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看著雷茵的說道︰“我們進去找他吧!”
看到董惠瑟開朗的模樣,雷茵心想,或許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若惠瑟不知道,這也沒什麼好吃驚,畢竟,她是戴爾捧在手心的寶貝,更是董柏恩疼愛的妹妹,所以這兩個男人會把她蒙在鼓里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兩個男人不會有機會讓惠瑟生氣的。
一思及此,雷茵的腳步顯得有些遲疑,她並不樂見董柏恩兩兄妹因為她而反目。
沒有察覺雷茵突然一變的神色,董惠瑟輕敲了下董柏恩的辦公室,沒等回應就飄然入內。
“听說你很忙!”
董柏恩抬起頭,看著董惠瑟,聳了聳肩,“你不是應該去找戴爾嗎?進我辦公室做什麼?離午餐時間還有十幾分鐘。”
“我是看到大嫂,”董惠瑟指了指身後,“丁秘說你在開會,而我想,你應該不會在開會,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將大嫂帶進來,你不會介意吧?”
董柏恩的臉上沒有太大的心情起伏,他只是冷淡的看著雷茵。他知道她來的目的,原本兩個人是可以好好談一談,但偏偏雷茵總是三句不離的要他放過雷復生,弄得兩人每次都不歡而散,所以他便選擇不與她有所交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每看她一次,便可以明顯地發現她的轉變,她似乎深受打擊,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而且也毫無朝氣。他心知肚明,她的轉變全都是因為他,但事以至此,沒有回頭路,或許懦弱,但他真的是在逃避,他不願再見她。
“惠瑟,”雷茵輕聲開口要求,“我有點事想跟你哥談一下,你可以回避一下嗎?”
“當然,”董惠瑟爽快地答應,“反正我也得去找戴爾,你們慢慢談。待會兒,一塊吃飯。”
沒有給她任何回答,雷茵只是笑一笑。
“你來找我做什麼?”董惠瑟一消失在兩個人眼前,董柏恩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立刻響起。
“我……”原本想好的一套說辭,在看到董柏恩的態度後,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想……”
冷眼看她,他也不逼她,等她自己組織好後再開口。
“你一定知道我為什麼而來,”這幾天,她的淚水流盡,雖然有點怨他,但也硬不下心腸怪他,所以在他的面前,她顯得卑微的可憐,“以你的能力,其實你有權力決定給雷家一些時間,至于剩下未收購那些土地,既然是登記在我和你的名下,我們可以把他賣給爸爸,這樣的話……”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董柏恩打斷她的話。
為什麼?是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雷茵嘆了口氣,“算我求你好不好?念在我們夫妻一場。”
“我若真的會念情,我就不會這麼對待你父親,”董柏恩站起身走向她,“茵茵,你清醒點!雷復生不值得你替他求情,他從來沒有盡到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他從來沒有關心過你。等到我們分手之後,我會給你一筆錢,你可以過得很好。”
“錢對我而言不重要,”雷茵抬起頭,眼神滿是祈求,“我爸爸或許從來沒有疼過我,但他終究是我爸爸。就如同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但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我丈夫。我只希望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很好。”
“你為什麼……”看著她,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勸她,“我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我給你一筆錢,你可以回美國,或者去日本,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再去一趟日本的嗎?”
幾個月前的日本之旅,感覺就好像是上一輩子的事。那時的她,是個擁有全世界的幸福女人,而今天的她……“你到底要怎麼樣才願意放手?”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雷茵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可能放過雷復生。”
他的話一說完,室內一片沉默。
“你來得剛好,”深吸了一口氣,董柏恩遞了一張紙在雷茵的面前,“你簽名吧。”
“這是什麼?”雷茵下意識地不願接過手。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將紙塞進雷茵的手里。
雷茵有點顫抖地深吸了口氣,拿起紙。其實她心知肚明那是什麼,只不過她還是不願相信,她所愛的男人會如此待她。
董柏恩說道︰“你簽名,我會給你一千萬,若你不簽,一毛錢都別想拿到,你自己看著辦。”
“離婚?!”雷茵露出嘲諷的一個笑容,“你竟然要跟我離婚。你知道嗎?我懷孕了。”她忍不住地低喃。
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他的手緊握。一時之間,兩人周圍環繞著揮之不去的沉默。
“不可能!”了不敢相信。
“千真萬確,”雷茵肯定地說,“我早就想生你的孩子,我就告訴過你的,不過他來得很不是時候對不對?”
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董柏恩一臉的失神。
她看著他,祈望他的最後答案不會令她已經痛得沒有知覺的心更加不堪,她真的希望董柏恩忘掉一切,跟她重新來過。
“放過我爸爸,”再一次,雷茵哀求,“雷家不會宣布破產,你也沒有任何傷害,若你認為你對不起爸、媽,我跟你一起去他們墓前求他們原諒,我們可以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過我們的日子。”她的手遲疑了一會,但還是放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握。
“如果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敢孕便放過雷復生,那你就錯得離譜了。”
“你是什麼意思?”
“把孩子拿掉,”深吸了口氣,董柏恩強迫自己在還沒有後悔之前說道,他甩開雷茵的手,打開抽屜,拿出已經簽名蓋章好的支票,丟到她的面前,“我不要一個留著你們雷家血液的孩子。”
看著支票緩緩飄落在眼前,她急促地呼著氣,感到一陣暈眩,她強迫自己不要暈過去。“你不會是說真的。”
“你最好相信,”董柏恩指著地上的支票,“你拿著錢就快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她已經失去了一切,惟一留下的,可能就只剩最後一點的自尊。
“我知道了!”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挽回。一開始就已經錯了,當她愛上他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這一生的命運。
“若是孩子拿掉了,我會再給你五百萬。”董柏恩強迫自己不看她,他比任何人都擔心自己會心軟,事已至此,他無法回頭。他感到內疚,但他只會在心底對自己承認,而不會告訴任何人。他感到眼眶之中有濕潤的感覺。
“好!”若不是情況特別,雷茵或許會對眼前這種情況狂笑出聲。她縱使沒有享受過什麼家庭的溫暖,但她從不缺錢,而今,她算是為了錢而出賣了自己。
他當然比任何人都知道現在雷家的情況,畢竟雷家是他弄垮的,雷家需要錢,而她——雷家的罪人,縱使出賣靈魂,也得想辦法掙錢。
“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放過我的家人。”她蹲,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支票,輕聲詢問,“你不應該是那麼冷血的人,你是那麼的好……”
“我不好,我是個卑鄙的人,你現在應該算是看清我才對,”董柏恩聞言,轉過身,冷淡地說道,“我為什麼不放過你的家人?那當年,為什麼你父親不放過我的家人呢?”
她聞言,身體一僵,她早就知道答案,但每听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冤冤相報……”
“我不在乎,”他打斷她的話,“反正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我懂這個道理,我隨時等著你們來報復。”
“為什麼?”將手中的支票用力的緊握,雷茵不解地搖著頭,“我從來就沒有想報復……”
“那是你的事,”他不留情面地硬是打斷她的話,“我已經說過了,我根本就不在乎。”
“你若讓雷家破產,根本就是想讓我爸爸死。”
“他也逼死了我爸、媽不是嗎?”
“我求你……”
“你不用求我,你已經求得令我都感到煩了。”董柏恩轉過身,不看她伸出來的祈盼的手,“好!要我放過你們可以。”
雷茵聞言,眼楮一亮,“什麼?”只要他開口,就算是赴湯蹈火她都願意。
“拿你們雷家的兩條命來賠我爸、媽兩條命。”
如此絕裂的話!她手握著支票,無言以對。她曾經很開心的以為自己嫁了個好丈夫,可以幸福過一生,可是現在……她苦笑了一聲,“我已經無話可說了,我只希望這一切,真是你所想要的。”她淡淡地留下一句話,轉身離去。結束了!踏出董柏恩的辦公事,她低頭看著手中幾乎已經被她捏破的支票,這一輩子,她已經跟董柏恩沒有任何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