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叛徒 第1章(2)
棒日,孟蝶衣從她那些粗布衣裳中挑了件最老舊的穿上,並拎了一只小包袱,朝“鐵雲門”前去。
為了避免自己的容貌惹來麻煩,她一如以往地在臉頰貼上了一大片假傷疤。對于扮丑,她已相當有經驗,頰上的傷疤幾可亂真,不怕會被人識破。
經過半個多時辰的路程之後,她終于來到了“鐵雲門”,眼前這座偌大的山莊,簡直像宮殿一般宏偉。
在立著石獅子雕像的大門外,站著兩名人高馬大的壯漢,他們是今日負責輪守大門的徒弟,名叫張虎、王彪。
一看見她靠近,他們立刻警覺地盯著她,而瞥見她丑陋的容貌,盡避沒說什麼,但眼底都流露出一絲嫌惡的光芒。
“你是什麼人?到這里來有什麼事?”張虎喝問。
“小女子名叫孟蝶衣,仰慕『鐵雲門』已久,想要投入門下習武。”孟蝶衣客氣地答道。
她曾經想過要來這里當奴僕,可又擔心“鐵雲門”根本就不缺奴僕,那她豈不是連半點進門的機會也沒有?
思來想去,既然這“鐵雲門”常有慕名來拜師學武的徒弟,那麼她用這個借口,或許成功的機會會大一些。即使對方認為她根本學不來,但只要她能硬求個試試的機會,在這里待上幾日,或許事情也就能辦成了。
“什麼?想要習武?你在開玩笑吧!”王彪眼帶鄙夷地望著她。
“不,小女子是很認真的。”
“不管你是不是認真的,咱們『鐵雲門』都不可能會收留你的,你還是趁早死心,快點離開吧!”
孟蝶衣當然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她低聲下氣地懇求道︰“無論如何,還請兩位大哥幫忙引薦師父好嗎?”
“哎呀,就說了這里不可能收留你,你還是快走吧!”
就在張虎、王彪不耐煩地想要趕人的時候,一個嚴峻的嗓音響起——
“門口在吵些什麼?”
“大師兄。”兩個男人恭敬地叫喚。
大師兄?
孟蝶衣好奇地抬起頭,望著佇立在眼前的黑衣男子,就見他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歲,個頭相當高大。
除了有著頎長壯碩的身軀之外,他還有一張陽剛端正的臉孔,濃眉大眼,輪廓分明,不僅那剛毅的下巴和輕抿的薄唇讓他看起來不太好惹,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更像是可以輕易看透一切。
這個渾身透著霸氣的大師兄,好像是個厲害的狠角色啊!倘若她能夠順利混進“鐵雲門”的話,一定得格外小心提防他才行。
當孟蝶衣在心里這麼提醒自己的同時,雷翼風也低頭打量眼前這個身材嬌小的姑娘。
當他的目光掃過她左頰上那一大片傷疤時,眼底並沒有浮現嫌惡的光芒,甚至還掠過一絲同情。
眼前這個姑娘其實有著姣好的五官,只可惜左臉頰那明顯的傷疤實在有點怵目驚心,而那肯定讓她遭受了不少旁人的嫌惡譏諷吧?
“大師兄,這個丑丫頭說她——”
張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雷翼風的利眸一瞪。
“如果可以選擇,誰會願意身上帶著傷疤?你如此隨意批評他人的美丑,實在是太失禮了!”
張虎被這麼一斥責,盡避心里直犯嘀咕,卻不敢回嘴。
在“鐵雲門”里,大師兄不僅有著最高的地位,武藝也最高,渾身還散發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沒人敢頂撞冒犯他。
孟蝶衣听了這位大師兄的話後,心中暗暗詫異不已。
自從她刻意扮丑以來,早習慣了人家的異樣眼光,就算嘴上不嘲諷個兩句,眼神也難免露出嫌惡。
想不到,這個大師兄非但沒有半點鄙夷與厭惡,反而還幫她說話?
那讓她的心里縈繞著一絲感動,對于這個大師兄不僅多了幾分好感,也少了一些畏懼。
張虎暗暗瞪了孟蝶衣一眼,彷佛在怪她害他被訓似的,才又說道︰“這位姑娘說要投入咱們門下,跟師父習武。”
“習武?”雷翼風詫異地挑起眉梢。
“是的。”孟蝶衣立刻點頭說道︰“小女子仰慕『鐵雲門』已久,希望可以投入門下習武。”
她的神情和語氣都十分認真,但雷翼風卻不禁皺起眉頭。
“姑娘有心習武雖是好事,但恐怕不太適合。”他語氣委婉地說道。
習武除了天分之外,更需要經年累月的練習,可瞧她約莫已十七、八歲了,這樣的年紀才想要開始習武,實在是太晚了。
孟蝶衣早就知道會面對什麼樣的質疑,但她仍語氣堅定地說︰“我知道我年紀是大了點,可是我有心,一定會好好練的。”
“習武並非有心就夠,姑娘還是打消念頭吧!”
見他無意讓她進門,孟蝶衣正有些發急,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駛來,在門口停下。
“師父回來了。”張虎、王彪開口道。
孟蝶衣聞言眼楮一亮,一看見一名年約五十的中年男子下車,她立刻雙膝一屈地跪在他面前。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孟蝶衣一拜!”
“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雷翼風輕斥了聲,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給拉起來。“都還沒答應讓你留下呢!你這聲『師父』喊得也太早了。”
“怎麼回事?”崔呈磊訝異地問道。
他為了辦事出門一趟,怎地一回來竟有個陌生姑娘沖著他喊師父?
“啟稟師父,這位姑娘說想投入門下習武。”雷翼風答道。
“喔?”竟有十七、八歲的姑娘想要習武?
崔呈磊在驚訝之余,不禁多看了眼前這個姑娘幾眼,而一瞧見她的臉孔,他詫異地怔了怔。
孟蝶衣知道他看見了她頰上的那一大片傷疤,只希望他不要因此不願意收留她才好。
“蝶衣貌丑,還望師父不要嫌棄,可蝶衣是真心想要進入『鐵雲門』,望師父收留,蝶衣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不……我怎麼會嫌棄你的容貌呢?”崔呈磊趕緊搖頭說道,就怕傷了小泵娘的自尊心。
乍見她的容顏,他確實是嚇了一跳,但那並非是因為她臉上那一大片傷疤,而是她的輪廓與神情有幾分神似一位已逝的故人。
“小泵娘,你的家人呢?你就這麼一個人跑來說要習武,你爹娘難道不擔心嗎?”崔呈磊問道。
“蝶衣是個孤兒,自幼無父無母,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自然也沒有任何的親戚可以投靠。”孟蝶衣說道。
“什麼?無父無母,又沒有親戚可以投靠?那豈不是孤苦無依嗎?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活的?”崔呈磊關心地問。
“幫人洗衣、打掃、煮飯……只要能掙錢的事情我都做。師父,倘若您願意收留蝶衣,蝶衣也願意幫大伙兒做這些活兒的!”
听了她的身世與境遇,崔呈磊的心里同情極了。
“真是個坎坷堪憐的姑娘……你說,你叫蝶衣?”
“是的,徒兒名叫孟蝶衣,還請師父收留!”
崔呈磊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口口聲聲喊我師父,那就留下來吧!”
“多謝師父!”孟蝶衣滿臉驚喜,暗暗松了一大口氣。
崔呈磊對一旁的幾個徒兒說道︰“今後,蝶衣就是你們的小師妹了,你們這幾個當師兄的要多多照顧她,不得欺負她,知道嗎?”
“是,徒兒知道。”雷翼風和張虎、王彪異口同聲地答道。
崔呈磊接著又道︰“蝶衣,這位是你的大師兄,名叫雷翼風。翼風,你就負責幫忙安排蝶衣的房間吧!”在“鐵雲門”里還有好幾間空房,相信雷翼風會妥當安排的。
“是。”雷翼風點頭,對孟蝶衣道︰“你跟我來吧!”
“是!”
孟蝶衣立刻跟著雷翼風走進“鐵雲門”,他人高馬大,腿長腳步快,她必須得小跑步才能跟上。
進入“鐵雲門”之後,她一邊跟在雷翼風的後頭,一邊悄悄地左右張望,想要好好記下屋里的格局,將來要找那支木簪也比較有個頭緒,結果她的注意力都在周遭的景物上,沒留心到腳邊有個階梯,就這麼被絆倒,整個人跌趴在地上。
雷翼風正好停下腳步,回過頭想看她跟上來沒,想不到卻剛好看見她不小心跌倒的這一幕。
唉,這麼一個笨手笨腳的姑娘,連走個路都可以摔跤,要怎麼習武?就算有心,也必須要有一點天分才行啊!
他在心里輕嘆口氣,關心地問︰“你還好吧?起得來嗎?”
“可、可以。”孟蝶衣連忙起身,尷尬得滿臉通紅。
“有沒有受傷?”雷翼風問道。
“沒有沒有!我沒事,多謝大師兄關心。”孟蝶衣忙不迭地搖頭,只不過是一點兒疼而已,沒什麼。
雷翼風的黑眸迅速掃視了一下,見她瞧起來真的沒事,才放下心。
“那來吧!”
這一回,他刻意放慢了腳步,而孟蝶衣也不敢再東張西望,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進這個她得暫住多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