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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多拉船的耶誕 第一章
    我的貢多拉小船順著小運河河道而行,運河好比精靈的魔首引導我穿越這東方的迷宮。

    ──普魯斯特《追憶逝水年華》

    必于貢多拉船的傳說︰

    北多拉船兩頭高翹,呈月牙形的黑色平底船,長12米,最寬處1.7米,是由一百七十多根木條所釘成,再漆七層深沉尊貴的黑色鋼琴烤漆,船首銅刻的圖形代表總督的帽子與威尼斯的6個行政區,另一側邊的7個橫杠代表朱德卡島。

    中世紀時歐洲黑死病死了很多人,貢多拉船成為載運遺體的工具,傳說只要貢多拉船送走了黑死病的災厄,幸福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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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一夜的雨,風雨晦明的清晨,天色將明未明之際,屋外的溫度冷冽的駭人,凍的指末都幾乎要失去知覺的僵硬,位于透天厝二樓的陽台上,一只被捆綁的深藍色行李箱正緩緩的降下,以著神不知鬼不覺的靜謐姿態,緩緩的朝一樓偏側的草地垂落。

    始作俑者裴香堤大半的身子都晃蕩在陽台外,大氣不敢吭一聲的她逐一松放手中的繩索,嚴防有一絲聲響發出,寒冬十二月天的凌晨,她緊張的額上沁滿珠汗,彷佛溽暑。

    “撐住,撐住!”汗流浹背之余,不忘齜牙咧嘴的鼓舞自己。

    當行李安穩抵放在草地上,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贊嘆,“Perfect!”

    往身上簡單做了縛綁,躡手躡腳的翻過女兒牆,再度把自己當行李依著繩索小心翼翼的滑下一樓。

    興許是心急,驀然手一滑,腰上的繩索一松,咚──

    沒有估算好重力加速度,裴香堤一的跌坐在濕漉漉的草地上。

    “疼……”她皺起了眉頭,壓抑著聲音。

    隨即又緊張兮兮的瞥看了四周數回,確定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行蹤之後,裴香堤趕緊起身扯開行李上的繩索,一拐一跛的邊揉著差點崩裂的邊拖著行李,趕在天色大亮之前倉皇落跑。

    翹家!活了二十多個年頭,裴香堤第一次做出這種翹家的幼稚舉動,然而,眼下除了跑個天高皇帝遠,她實在是沒辦法啦!

    為了把握時間,裴香堤舍棄康莊大路,旋繞著蜿蜒小巷跑的自己滿身大汗。

    “不是說寒流襲台嗎?怎會這麼熱?”滿口的嘀咕抱怨。

    驀然,就在巷口不遠處,一輛摩托車大剌剌的停在前方,似是等候多時的不住往巷子瞥來關注,當下,以為就要事跡敗露,裴香堤猛然心驚的愣在原處不知所措。

    摩托車上的男子定楮一瞧,“還愣啥,快點!”突然朝她喊。

    熟稔的聲音讓裴香堤臉上的驚惶霎時褪去,欣喜萬分的喊了聲,“小弟──”隨即像是看見救命恩人似的飛撲了過去。

    “快上車,就知道妳跟梁菲倚那個蠢婦一樣做事不經大腦,昨晚整夜在趕一個研究報告,要不是她和我未來的凱子姐夫打國際電話用重金賄賂我一頓五星級飯店聖誕大餐,我寧可回家睡覺才不會理妳。”

    “別這樣嘛,小弟,你最好了,不愧菲倚和我平常這麼疼你。”見到救星,裴香堤放肆的拍拍這小伙子的肩膀,一臉的親昵。

    “少來,不過是早我幾分鐘出生,以梁菲倚那種智商當我姐姐簡直是羞恥,妳不長進竟然跟她是死黨,由此可知妳的腦袋也靈光不到哪里去。”

    裴香堤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一股腦兒的跳上後座,七手八腳的把行李甩上肩,梁家小弟旋即不假思索的加速離去,及時挽救了這樁謀化不全的翹家計畫。

    裴香堤,甫從美術研究所畢業,平時兼差當美術老師教人畫畫,是個稱不上窮苦卻也離富裕很遠的平凡鎖匠的女兒,扮演二十多年乖女兒的她首次叛變是為了抵抗一樁不平等的婚約。

    她的未婚夫是父親故友的孩子,知名藥廠的小開,擁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和學經歷,可是第二次見面,對方就一度想要狠狠掐死她,讓裴香堤強烈的感受到恐怖的氣息。

    明明是一個有血有肉的身軀,怎能孤傲冷血的到這種地步?在她眼底,那根本不是人該有的模樣,而是魔鬼!

    不,她不要,她不要就這樣葬送了她的人生,她要去尋找她從小的夢想。

    從小她就幻想自己會像公主一樣,在一場華麗的舞會里,遇上風流倜儻的王子,那個王子必須是擁有溫柔目光、溫暖手心的男人,帶給她無窮的安全與信賴。

    長大後,就算舞會的遐想消失了,但是,她渴望溫柔的念頭始終不變,她一直希望能被深愛的人溫柔的呵護疼愛著,而不是面對冷血寡情的丈夫。

    “嫁給浪漫歐洲男人總好過嫁給冷血藥廠小開!走吧,別管什麼訂婚儀式了,我們逃去義大利威尼斯,妳不是一直夢想要去威尼斯看看的嗎?今年聖誕節,就在義大利渡過吧!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分批行動,就在威尼斯的香多涅旅館會合,好不好?次安一定會很高興見到我們的。”

    打算去投靠男友的好友梁菲倚,是這麼興致高昂的鼓吹著她不安的心,直到她豁然點頭,計畫就這麼定了。

    義大利威尼斯,她夢想的國度,現在,她即將起程,在十二月聖誕節的前夕,她將會在聖馬可廣場仰望義大利的穹蒼。

    冷風颯颯的自她耳邊呼嘯而過,路上迎接聖誕節節慶的彩燈還一閃一閃的爍動,輝映著她的臉龐,千鈞一發之際,梁小弟的摩托車及時停在駛往機場的客運車前,旋即探手從背包里掏出東西往裴香堤手里一塞。

    “諾,護照、地圖、機票還有錢,我姐說她會去飯店找妳,而妳現在惟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確保自己能夠登機,然後順利抵達威尼斯的香多涅旅館,一切就萬無一失了。”

    “小弟,謝謝你,沒有你跟菲倚,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她真的很感激。

    “是啊,念到研究所畢業了,還笨的比小學生不如,沒有我,妳跟我姐真是天大的損失,如果真想要報答我,跟我談一場姐弟戀好了。”梁小弟調侃的說。

    “又在胡說!”裴香堤笑開顏,在梁小弟的幫忙下順利搭上車子。

    “欸,小心威尼斯那些劃貢多拉船的船夫,听說他們都很會唱情歌,還有,別愛上在聖誕舞會認識的任何男人,因為會在舞會里出現的男人都是最不可靠的!”梁小弟不忘朝著裴香堤的背影大喊提醒。

    “我知道了,小弟!”裴香堤趴在窗邊揮手道別。

    再見了台灣,她就要前往夢想中的威尼斯,逃開了聖誕節當天的訂婚儀式,這是她第一次不在台灣渡過聖誕節,盡避內心十分忐忑,她還是充滿想望。

    爸,我的真命天子,我要自己找尋,原諒我不能接受這樁婚姻。

    房間的桌上,她留下了這樣的字句,盡避父親可能會急的跳腳,她還是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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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高雄.左營。

    一年一度的秋末廟會在慶隆爆前熱鬧的展開,鑼鼓喧天,舞龍舞獅、陣頭林立。

    裴香堤拎著三牲素果,陪同父親一塊兒去參拜,整個馬路被人潮擠的水泄不通,手中的祭品沉的她連抹汗的機會都沒有,恁汗水宛如水龍頭似的淌個沒完。

    以前她是負責跟班的,不過兩年前母親因病辭世後,這些傳統習俗的活兒就由裴香堤和父親一起分擔完成。

    “快,先把東西放好,我到前頭點香去。”裴父說。

    “好。”越過人群,香汗淋灕的裴香堤總算把東西放上供桌,和大伙的祭品一同排列在桌上。

    案親燃點了一束香,父女倆恭敬的焚香祝禱,祈求著家運順遂,然後把代表希望的香插入爐內。

    抹去一頭的汗,“我去外頭看看,妳看著東西。”交代一聲,裴父便徑自往外走去。

    “嗯。”裴香堤點點頭。

    “香堤──”隔著一張桌子,梁菲倚興奮的揮著手。

    梁菲倚,香堤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菲倚,妳也來啦!小弟,好久不見。”裴香堤熱絡的喊著死黨,也沒忽略掉一旁老扳著臉的梁家小弟。

    翻過一記白眼,“上禮拜不才見過?”梁小弟冷冷的說。

    菲倚越過桌子朝香堤跑來,“甭理這個陰沉鬼,走,我們出去逛逛,滿街的攤販,我從一個禮拜前就在盼望了。”眼神中透出燦燦的光芒,梁菲倚就是對這些廟會的攤販小吃沒有招架的余地。

    “不行啊,這些東西得有人看著。”指指桌上的東西,“而且妳不才剛來?”

    “欸,小弟,反正你今天沒啥事,你留在這里看著,待會跟媽一塊兒焚香拜拜,對了,別忘了還有香堤他們家那份,要幫忙看著喔!”梁菲倚指使著晚她一分鐘出生的弟弟,不讓人有所抗議,便徑自拉著香堤閃人去。

    廟會欸,不出來逛逛,多可惜!

    被拉著離開的裴香堤連連回頭,不住的用眼神向一臉鐵青的梁小弟致歉。

    “先來個水果好了!”

    話才落下,梁菲倚手中已經多出一串腌漬芭樂,接著棉花糖、碳烤花枝、炸香菇、章魚丸子……不消須臾,梁菲倚的雙手已經滿的提不過來,還得勞駕裴香堤幫忙。

    “買太多了啦!”裴香堤責難的睨她一眼。

    “怕啥,我吃東西不嫌多,就怕吃不……”忽地,眼前的景象截住梁菲倚的說話,半顆章魚丸子還咬在嘴邊,她痴愣的望著遠處。

    “怎麼了?”裴香堤見狀不由得納悶的問,順著梁菲倚的目光看去。

    嗯?是父親!旁邊的一家子人又是誰?

    “妳爸欸!”好不容易咽下丸子的梁菲倚說。

    “奇怪,他在跟誰說話?”

    那是一個和父親年紀相彷的男人,背後還站著一對年輕男女,瞧他們的神情姿態,看來睥睨傲然的緊,任由村里的其他人就這樣簇擁著。

    “笨,妳竟然不知道他們是誰!”梁菲倚大嚷。

    “誰?”裴香提依然不知。

    “大名鼎鼎鈞浩藥廠的黃老板啊!我听我爸說,那個黃老板是我們這兒土生土長的人呢!不過少年就出外打拼,人家現在可飛黃騰達了,听說今年的廟會會這麼熱鬧,全是仰賴他出了不少錢呢!”瞧她說的嘖嘖稱奇。

    “喔。”裴香堤似懂非懂的應著,沒多大興趣。

    “走,我們去看看,听听妳爸在跟他聊什麼。”

    “欸,我才不……”裴香堤來不及推辭,就被梁菲倚拖了去。

    兩人還沒走近,裴父見到香堤便扯開嗓門喊,“香堤,來,快來,來見見這位黃伯父。”

    老爸嚷的這麼大聲,害香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別扭的扯出笑容,“伯父您好。”

    “好、好,沒想到香堤已經這麼大了,伯父離開家鄉的時候,香堤還在媽媽懷里呢,現在已經是亭亭玉立了,一定有很多人追求。”滿滿的笑容里卻夾雜深遠意味的望著眼前的女孩。

    尷尬之余,裴香堤猛一別頭,她的目光不意對上了站在不遠處的那對年輕男女,驀然,一股寒意打從腳底竄上。

    凜然的森冷,似是瞅著獵物似的凶狠,裴香堤明顯的抗拒這種敵視,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去。

    “香堤,這是我兒子世鈞和他妹妹世柔,他們都剛從國外念回來,听妳爸說,香堤研究所也畢業了,我看,是時候談談妳和世鈞的事情了,”目光一轉,“你說是不是啊,裴兄!”

    “呵呵……,承蒙你不嫌棄,呵呵……”裴父一徑的傻笑。

    悶的一聲響雷劈上裴香堤的腦門,震的她天葷地素。

    她和黃世鈞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事?她和黃世鈞這個素昧平生的陰沉家伙會有什麼事?

    眼前的男子牽動臉部肌肉咧出一抹輕蔑的冷哼,旋即和妹妹扭頭走人,臨去前,這兩兄妹倒是有志一同的又給了裴香堤和梁菲倚一記訕笑。

    “哼,跩屁!”一邊吃著小吃,梁菲倚不忘咕噥碎嘴的叨念了一句。

    當天晚上,在裴香堤的追問下,裴父才說出他為香堤和黃家說定了一門親事。

    “我不要──”裴香堤當下直覺反應。

    “香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況且,這婚事是妳母親生前定下的。”

    “胡說!”她壓根兒不信。兩年前媽媽的病正重,哪還有什麼心思定啥親?況且她那時候還是個學生欸!

    “爸爸沒胡說,兩年前妳媽媽病重轉送到台北的大醫院,全都是是妳黃伯父的多方奔走,就連醫藥費都是他們出錢幫忙,妳也知道咱們一家三口靠著老爸當鎖匠的生意,說窮不窮,卻也是三餐勉強過活,要不是黃家的幫忙,哪有能力給妳媽住院。”

    “所以呢?”裴香堤感覺自己兩鬢正不住的發麻。

    “無以為報,妳黃伯父記得妳小時候乖巧可人,就興起了兩家聯姻的提議,當時我感激他的大力幫忙,自然是答應了他的提議,想想,人家開的是藥廠,妳如果能嫁到黃家去,那以後生病還怕沒藥吃嗎!”

    “爸──”裴香堤無奈的喊,“那是藥欸,又不是精饌美食大閘蟹!”真不知道老爸在想什麼。

    “哎呀,妳別嚷嚷了,很多人都還不見得盼的到這樁好姻緣呢!況且,當初為了妳媽,我可是把鎖行都頂讓出去了,後來還是妳黃伯父出資買回來,我們才可以繼續生活,要不,早流落街頭去了哪還有錢給妳念?”

    三兩句堵的裴香堤啞口無言,可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那個黃世鈞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目光孤冷狂妄不說,怕連性子都陰沉不定,她怎麼有辦法跟這樣的人在一起相處一輩子?

    真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夢醒了就沒事!可偏偏事與願違。

    三天後,在街上的一家裱褙藝廊里,她踫上了黃世鈞,同樣扳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孔,直挺挺的就杵在她面前,擋住裴香堤的去路。

    “倒楣,誰不遇,偏遇上這家伙!”裴香堤暗自嘀咕。

    “那是妳的畫?”冷冷的問。

    “……嗯。”須臾,“欸你──”

    豁然搶來,抖然松開上頭的綁結,卷軸滾落地面,一張偌大的中國山水畫就出現在他眼前,黃世鈞專注觀看沉吟半晌……

    “真丑!”

    “呀,你……”裴香堤錯愕的詞窮。

    怎麼會有人說話這樣無禮?好歹她也是參加過大小畫展、囊括不少獎項、倍受大家看好的新生代畫家,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瞧,她新弄好的裱褙作品都沾上污漬了,裴香堤氣不過,從他手中搶回自己的畫,小心翼翼的重新收卷。

    “哥,還不上車,你在跟誰說話?”裱褙店外的名貴跑車里走出一名女子,“喲,怎麼又是那個土里土氣的土包子呀!”

    瞪著這對兄妹,裴香堤漲紅了臉,緊握著拳頭不發一語。

    什麼跟什麼嘛!以為家境富裕就可以對人出言不遜嗎?

    不,這人不能是她未來的丈夫,她才不希罕當什麼藥廠的少女乃女乃,她要的是一個溫柔善良的男人,能夠欣賞她的一切、包容她的所有,顯然,黃世鈞並不能給予。

    見到她眼底的抗拒、反感,驀然,“誰允妳這樣看我?”黃世鈞伸出一只手,狠狠的掐住她的咽喉,手力之重,似是要掐的她窒息喪命。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她一時來不及反應,束手無策的落入了待宰的命運,原本手中表褙好的字畫,就這樣從手中墜落,滾了一地。

    好緊,她就要不能呼吸了,裴香堤不斷的扭擺著頭,企圖掙月兌箝制,可是她越是掙扎,那壓制住她所有呼吸的手就越是緊固。

    “不──,不要,放開你的手,我快要不能呼吸了……”裴香堤不住的痛苦掙扎,她難受的閉上眼楮,在心里哀求。

    不能死,她才不要這樣冤枉的死去,不要──

    “不要掐死我,我不要嫁給你,不要──”瀕臨最後一絲氣息耗盡前,她使盡所有氣力發出最強烈的抵抗,伸手推了對方一把,被截斷的氧氣瞬間充斥她的鼻息,她貪婪的大口呼吸著。

    靶覺自己的幸存,裴香堤茫然的睜開那雙微弱卻盈溢水波的眼眸,就在她面前須臾的距離,出現了一張陌生男子的臉孔。

    裴香堤本能的望上他的眼楮,然而那並不是像黃世鈞那般凶狠的注視,而是一雙擁有無限溫柔的目光,正低低的凝望著她。

    瞧,他左邊眼尾還隱約有一道傷痕,淡淡的,若不是這麼近距離的凝望,還真無法看見。

    “妳還好嗎?”男子雙手托捧著她的臉龐,低沉的嗓音滿是柔情的問,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的踫觸,傳達給裴香堤。

    “我……我怎麼了?”她眨著留有殘淚的眼楮,無辜的問。

    男子蕩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我想妳是作惡夢了。”

    “惡夢……”回憶起瀕臨窒息的痛苦,她驚恐未消的呢喃。

    “是啊,是惡夢,妳不斷嚷著要人別掐死妳,還說你不要嫁。”男子性感的唇掀起幾波弧度,語氣莞爾的說。

    她想起來了,這個男人是在羅馬轉機的時候登機的。

    “我……”裴香堤驀然漲紅了臉,這一次,是因為羞怯,“對不起!”

    “沒關系。”男人咧出一抹極好看的笑容,化解了裴香堤的尷尬,手指溫柔的為她撫順散落臉頰的發絲,一切是那麼親昵卻又自然,可裴香堤內心卻宛如豢養了一只尋找出口的小鹿,被沖撞的沉沉作響。

    就在他們兩人對望之際,空服員一臉歉意的走來,以輕調的英文問,“您好,班機已經順利降落在威尼斯機場,所有的旅客也都陸續離開客艙,請問兩位需要什麼協助嗎?”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對著裴香堤說,“已經到威尼斯了。”

    驀然回過神來,“什麼,我們到威尼斯了?”尾音洋溢著驚訝歡欣。

    裴香堤陡然掙開男人的雙手,豁然起身看著客艙外的偌大機場,地上濕漉漉的一片。

    天啊!威尼斯,她夢想中的國度,她竟然已經順利的站在這聞名遐邇的聖馬可機場,裴香堤又驚又喜的說不出話來。

    “妳喜歡威尼斯。”

    “這是我夢想中的國度。”裴香堤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就去親近妳夢想中的國度吧,空姐的臉色已經綠的發青,就算妳想要原機回羅馬,空姐也會希望你重新到機場癟台排隊購票。”

    回過神來,“喔,對不起……”

    裴香堤听見他話里的揶揄,一張臉蛋又是紅了大半,羞愧萬分的她趕緊拎起她的隨身包包,滿是歉意之余,頭也不敢回的倉皇離開客艙,連詢問這個溫柔男子的姓名都忘了。

    “原諒這迷糊的東方小泵娘。”嚴肇雎用流利的義大利語對一旁守候多時的空服員說。

    望著她遠去的圍著紅色圍巾的背影,嚴肇雎目光沉潛溫柔滿溢。

    威尼斯,東方女孩都向往的迷夢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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