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入佳鏡 第九章
私人俱樂部的包廂里,兩個男人靜默的對峙著。
許久,連浩延捧起酒杯,為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喝嗎?”他問身旁的人。
不等單雲弋回答,他已經自作主張的也替他斟了一杯,然後逕自端起自己面前的這一杯,輕嘗淺酌起來。
“還喝,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喝——”單雲弋嚴肅的搶下酒杯。
“對我而言,喝酒沒分什麼時間的。”
激動的手臂一把揪住連浩延的領口,硬是將他從沙發上扯了起來,“連浩延,你給我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一場婚禮?新娘呢?哪個倒楣鬼是你的新娘?”
“那不重要,總會有人來扮演這個角色的。”他雲淡風輕的說。
“太過分了你,我是這麼小心翼翼的看顧著她,你卻總是這樣輕忽。你知不知道,你讓我覺得我是幫凶?當初寧可讓她死在貧民窟,又或者,她會在貧民窟里勇敢的存活,也不至于這麼多年以後,還要遭受你這種對待,你真要她再死一次嗎?”
“雲弋,本來就是你不該,你不該自作聰明的策劃這場陰錯陽差的戲碼,讓我出現在她眼前,錯過的,就該錯過。”連浩延狠狠的掙月兌他的箝制。
“難道你就要這樣繼續逃避下去?既然如此,當初你一走了之便罷,又何必要我處心積慮的找尋她的下落,最後還勞累我得親自到貧民窟將她帶回潘芭杜?你該讓她自生自滅算了,或許她在貧民窟會活得更像她自己。”向來溫文儒雅的單雲弋,這一次是真的不得不動怒了。
“你明知道我不能——”他對著單雲弋回以咆哮。
案親透過管道聯系告訴他,關于她的動向,可一听到她就要來美國尋他,連浩延不作他的想連夜逃得不見蹤影,然而內心卻又割舍不下她,只好央托好友單雲弋找到她的下落,代為照料,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是他懦弱……
“既然不能,你為什麼又會對她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你心里明白,她從沒忘了你,即使你這麼無情的對待她,她還是如此,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何苦要在她面前娶另一名女子,然後把她逼上絕路?”
“我希望能讓她清醒,重新擁有她自己的人生,不再被過去所羈絆。”
“那也該是由小妍自己來選擇,而不是你在操控,搞什麼狗屁假婚禮!”
“雲弋,你不懂,我們沒有未來,那一年那一天的決裂,我們的賭注就是未來,一場注定沒有的未來。”
“媽的,去你該死的賭注,那些賭注若真能信,貓狗都能飛上天了。”素來有禮的單雲弋忍不住爆粗口。
沉默以對,連浩延只是啜飲著他的酒。
勇氣是會被消磨的,他們都已經害怕爭取,害怕又要經歷過往的傷痕,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最害怕的就是再次的撕裂,不單嚴祖妍會怕,他也怕呀!
“你——”單雲弋為之氣結,“算了,如果你非要搞到無法挽救,那我也無話可說,對你,我是仁至義盡了,唯獨對小妍我是虧欠的。”
他掏出口袋里的信封,往連浩延面前一扔,“我找到他的下落了,在中部山區的佛堂里,你如果還不能覺悟,你就繼續恣意妄為吧!”
單雲弋扭頭離開,留下連浩延獨坐在包廂里。
撕開信封,里頭掉落一張相片,連浩延拾起低瞅,曾經意氣風發的人,現在也不過是個佝僂老人,在佛堂前手執掃把,默默的清掃一地的落葉。
浩延吾兒……
信紙上開頭的稱呼,叫他一陣心酸掩上,沒有展讀的勇氣,只有把酒飲得更凶、更凶。
派翠西亞蹺著二郎腿,電話按成免持听筒,斜躺在一張貴妃榻上,跟她的姊妹淘安郁茜大吐苦水。
“天啊,真是要累死我了,單老板再不回來,哪天我心一橫,干脆卷款潛逃好了,要不然我每日這樣辛苦工作,也沒為我自己多掙幾個錢啊!”
“你不怕被通緝?”電話彼端的安郁茜揶揄道。
“哈哈,通緝,中國人不都說人為財死嘛,通緝算什麼,一槍斃了我還比較叫人害怕。”
“那我就一槍斃了你好了,派翠西亞。”
冷冽的聲音凌空落下,派翠西亞先是一愣,下一秒宛如是被熱油燙身似的,從貴妃榻上彈跳起身,臉色僵硬的她趕在千鈞一發之際掛了電話,旋即換上一張討好的嘴臉,陪著笑,“呵呵呵,老板,您回來啦!您終于回來啦!”
“派翠西亞,夠了,在台灣,這種惡心巴拉的橋段我已經在電視新聞上看膩了,況且你年紀一把了,不適合這種表演手法。”鬼靈精怪的單璽拖著行李箱,垮著一張臉走來。
“打擾了你的雅興啊,派翠西亞。”單可薇凜著一張臉說。
“別這樣說,千萬別這樣說,”派翠西亞探頭探腦的,“欸,怎麼沒看到湯先生?他傷勢還好吧?”
“你死定了,派翠西亞。”單璽皮笑肉不笑的說了這一句,趕緊搶在戰火尚未爆發之前,拎著行李回房去。
誰挑起的戰火誰去應,都怪派翠西亞多嘴,一開口就問爹地,光看老媽那張臉也知道,一定是跟爹地鬧得不愉快了,笨派翠西亞!
“啥?小表頭先別走啊,為什麼說我死定了——”她情急的對著單璽背影嚷。
“小表頭?你敢喊我女兒是小表頭,派翠西亞,我真的可以肯定你是活膩了。”單可薇甩開繡扇,飛快的搖了起來。
“老板,你火氣好像有點大喔!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派翠西亞試探的問。
單可薇賞她一記白眼,擺明不想講。
說來氣人,因為掛心湯鎮權的傷勢,她和女兒飽受擔心千里迢迢的到台灣去,母女倆好生的照料他,思思念念都是他的安全問題,誰知道人家不領情,三天兩頭就從醫院蹺頭去辦案工作,嚇得她和女兒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傷好了,原想要他一塊兒回美國多休養幾天,那男人倒絕情,打包把她們一大一小送上飛機,他自己反倒英勇的重回工作崗位,全然不把她的牽掛放在心里,什麼跟什麼嘛!活月兌月兌是糟蹋她的一片真心。
“把帳本拿來,我不在的時候,潘芭杜生意如何?”
“好,當然是一樣好,我可是賣力的工作呢!不信,你可以問問大家。”
伸手一納,“對了,叫蘇菲雅過來幫我把行李拿上房間整理一下。”
“欸,蘇……”派翠西亞猛然停下。糟,蘇菲亞搞丟的榆木燈箱琉璃鏡還沒完璧歸趙,現在單老板回來了,阿彌陀佛,千萬別讓她想起這件傢俬,那個傻呼呼的蘇菲雅也別說出口,要不然她就等著領死。
“發啥愣,快叫蘇菲雅過來啊!”
“她、她出去采買了。”她隨口搪塞。
“采買?算了,你幫我拿上去便是。”不疑有他,單可薇專注的翻閱這陣子的買賣紀錄。
“好,馬上拿上去。”總算有個好藉口可以開溜,派翠西亞拎著行李想落跑。
突然單可薇想起一件事,喚住她的腳步,“等等,派翠西亞。”
“什麼事?”
“行李我待會自己提就好,你幫我處理一張訂單,我找到買主了,最好今天能出貨。”
“沒問題,是什麼東西?”
“榆木燈箱琉璃鏡。”
“啥——”瞠目結舌還不夠,派翠西亞當場手一松,連人帶行李的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四腳朝天的癱在地上,卻發不出一聲哀鳴。
“你是怎麼了?听到榆木燈箱琉璃鏡找到買主了,需要這麼驚訝嗎?”
“沒……沒。”她不是驚訝,她是害怕,是惶恐忐忑,尤其生怕自己項上人頭隨時不保。
“算了、算了,笨手笨腳的,告訴我東西收到哪里去,我自己去處理。”
“這……我……那那……”她支支吾吾的。
失了耐性的單可薇當場收起扇子,用扇柄狠狠的賞她一記結實,“吞吞吐吐必定有鬼,你看是要我把你屈打成招,還是要自首無罪?”
眼見東窗事發,顧不了蘇菲雅的小命了,派翠西亞當下心一橫,馬上討饒,“當然是要自首無罪,我是無辜的,單老板,千萬別扣我的薪水也別開除我。”
丙然出包了,單可薇交疊苦雙腿,凜著一張臉,好整以暇的準備聆听派翠西亞的報告。
“是這樣的,蘇菲雅那個天兵,一個不小心,把老板叮囑要保留的榆木燈箱琉璃鏡賣出去了。”
“什麼——”她勃然大怒。
派翠西亞瑟縮的閃到一旁,用一件屏風當她的靠山,“息怒、息怒,我當然是狠狠把她痛罵一頓,蘇菲雅哭哭啼啼的說會把東西要回來,可是,你也知道,蘇菲雅的腦袋從來就沒有靈光過,非但東西到現在都還搶不回來,就連她自己都誤簽了賣身契,天天得到那客戶家里當女佣,努力的打掃。”她討好的笑,“不過老板也先別急,听說對方住豪宅,應該是個大貨色,說不定我們也能從對方家里找到什麼好東西呢!”她沾沾自喜著。
“所以呢,現在有拿到什麼好東西了嗎?”
“……”她搖搖頭。
單可薇掐出一抹冷笑,“很好、很好,我才出去一趟,回來就丟了東西,我如果在台灣多待幾個月,看來這問潘芭杜真的會讓你給徹底變賣,然後卷款潛逃。”
“不、不、不,我不敢啦!”
“馬上把蘇菲雅找來,出門了就去把她抓回來,死了也要把她叫起來。”
“是,老板——”派翠西亞一溜煙的跑得不見蹤影。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去哪找,只好拉了張椅子坐在門口等。
躲在門口等了老半天,終于把蘇菲雅盼回來了,二話不說,她抓著蘇菲雅就往主宮殿去。
“死了、死了,老板回來了,你有什麼冤情就自己跟老板說吧,千萬別拖我派翠西亞下海。”
“啊!”听到單老板回來了,蘇菲雅忍不住慌了起來,雙眼馬上氤氳著薄霧。
被拽到單可薇面前,她低著頭,完全不敢看單可薇的眼楮,“老、老板……”
“東西呢?”單可薇倒也明快,單刀直入的問。
“東西……快了,就快要拿回來了。”她渾身發抖。
“快了?什麼東西叫快了,還要我等多久?買主又得等多久?”單可薇冷聲追問。
“頂多再、再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後,連浩延的婚禮圓滿完成,東西就可以完璧歸趙了,只要再一個禮拜。
“對方有白紙黑字跟你簽訂契約嗎?”
“沒有——”
“沒有?那你怎麼敢告訴我一個禮拜後東西就拿得回來?”
“因為我跟他打賭,上一回賭注,我已經拿回了二分之一的榆木燈箱琉璃鏡,這一次,只要賭注完成,傢俬就是我的了,對方說不要任何賠償,我可以把東西直接拿回來。”
單可薇把雙手握得死緊,一股怒火從她心窩隱隱燎燒,驀然,手中繡扇的木柄突然發出聲響,當場斷成兩截,派翠西亞跟蘇菲雅都怔得說不出話來。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竟然有人敢拿她單可薇的東西來當作賭注,是怎樣,全然不把潘芭杜的響亮招牌放在眼底了是不是?
好,這麼愛賭,她一定要回以顏色,讓好賭之徒得到應有的懲罰。
單可薇目光一凜,“蘇菲雅,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老板……”蘇菲雅怯生生的縮在角落,一雙眼楮愁苦異常。
真的要被趕出潘芭杜了嗎?她要去哪里?怎麼辦……
“單璽——”單可薇揚聲一喊。
不一會兒,單璽已經在母親面前立正站好。
迸有明訓,當卡拉波斯魔女發狂的時候,絕對不要違逆她。
“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讓你跟你舅舅聯絡,告訴他,最好馬上出現在我面前,要不然,蘇菲雅的去留,我就自行決定了——”
人是他單雲弋帶回來的,呆呆傻傻也都由她,現在出紕漏了,單雲弋再不回來解決,那她只好把蘇菲雅抓來殺頭。
單璽眼楮轉了十來圈,伸手指指門口,肩一聳,“任務達成,不管待會廝殺有多血腥,別再叫我。”話落,縴小的身影一溜煙的消失。
“可薇,我都听到了。”單雲弋笑容燦爛的杵在門口。
“啊!真的是雲弋社長,啊!啊——”驚訝過度的派翠西亞胡亂的發出尖叫。
“住嘴,派翠西亞,要不然扣你兩個月薪水。”
派翠西亞當場噤聲。
奇了,這個浪跡天涯不回家的浪子,竟然真的出現了,難不成蘇菲雅打了密報?要不怎麼這麼巧合?單可薇疑惑的看看蘇菲雅,又納悶的望著自己的兄長。
單雲弋一派從容的走了進來,先是一把抱住低低啜泣的蘇菲雅,“沒事的,我來處理,先上去陪老太爺去。”
“對不起。”蘇菲雅滿是歉意的望著他,旋即乖乖的離開。
她一走,單雲弋張開雙臂迎向單可薇,“好久不見,可薇。”
“久啊,是久了點,不過你這次的出現實在太過奇巧,巧得讓人生疑。”
“別這樣說,蘇菲雅出了錯,人是我帶回來的,我責無旁貸。”
“這是當然!從來沒有人敢拿我潘芭杜的東西當作賭注的籌碼,這回倒好,蘇菲雅竟然和對方沆瀣一氣的賭起我的東西來了,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別生氣了,小妍也是無辜的。”
“小妍?”她端詳了半晌,眉一挑,“單雲弋,你是不是該跟我好好說清楚蘇菲雅的來歷了?我不問,是看在你面子上,但不代表我不想知道,我只是不喜歡逼問人而已。”
“好,我說,我都說,我們兩兄妹好好的來說上一說。”
闢室密談,單雲弋把關于蘇菲雅的一切說得巨細靡遺,當然也包括了與連浩延的糾葛、請托,以及那一場即將被策劃的假婚禮。
單可薇愕然大怒,一掌擊上椅子的把手,“什麼跟什麼?這男人先是把我的榆木燈箱琉璃鏡當作賭注,現在還想給蘇菲雅難堪,他真的很不把我們潘芭杜放在眼底。”氣得她渾身冒火。
“的確是。”單雲弋束手無策的把兩手一攤。
“什麼的確是,沒那麼好解決,像這種優柔寡斷的男人膽敢惹上潘芭杜,我就要他好看。大哥,你總要替蘇菲雅出一口氣吧?”
“你想怎麼做?”
單可薇雙手在陶前交叉橫抱,“秘密。”轉過身去,準備投入她的反攻策略。
人就是愛賭成痴,年輕時總愛拿最珍貴的東西來當作賭注,當一無所有的那天到來,後悔又能彌補什麼?徒留遺憾作陪。
既然他不能參透這個道理,她單可薇就要給他震撼教育。
門外,一雙眼楮賊兮兮的望著,趁著沒人察覺,消失得無聲無息。
青春歲月就是這樣,曾經愛過一場,就以為是天長地久了,直到現實逼得無法繼續,這才會從荒唐的愛情里蘇醒,可,那就是許多年了。
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這個曾經夸口要愛他一輩子的人,而且她還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和另一名女子,互訂終身。
世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于此吧?
前一天就跟單可薇告假,雖然捅出了樓子,可有雲弋大哥的說情,單可薇倒也沒啥刁難就允諾了,反正今天婚禮結束,榆木燈箱琉璃鏡就可以重回潘芭杜。
蘇菲雅起了大早,等著武先生來接她去與連浩延會台。
伴娘禮服是連浩延挑的,白色絲緞小禮服,映照在她臉上,略顯蒼白。
“笑啊,要笑的,今天是他的婚禮,笑啊,嚴祖妍,你要笑著祝福啊!”她不斷的對著自己耳提面命,盡避那笑容那麼酸楚,她還是努力的扯動僵硬的臉龐。
看看時間,她自己走出潘芭杜,車子遠遠駛來,武先生等不及車子停妥就打開車門,“快上車,我們趕回去跟老板會合,然後再一塊兒前往教堂。”
“是,我知道。”多神聖的儀式,教堂婚禮,她難掩羨慕。
兩人坐上了車,司機隨即加足馬力的奔馳在加州貝克斯菲公路上,前方一個路口,車身突然往一個陌生的方向駛去。
武先生率先發現異狀,“等等,開錯了,不是走這條路,你是新來的啊!天天在走的路怎麼還會搞錯呢?快掉頭——”
這時,一把手槍從前座伸了出來,就抵在他的面前,“交出手機,乖乖配合,如果你不想吃子彈的話。”
蘇菲雅顫抖的問︰“你們是誰,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只是趕著出席一場婚禮而已,身上並沒有多余的現金,請你們別傷害我們。”
對方拋出兩條黑色手帕,“現在把自己的眼楮蒙好,要不然我會用這把槍代勞。”
“……照他的話做。”槍枝的威脅大過一切,武先生不想當場成為槍下亡魂,趕緊交出手機,抓起手帕就往自己眼楮蒙緊。
蘇菲雅雖然不願意,但為了不惹火綁匪,只好乖乖照做。
持槍的歹徒將手機關機,旋即往腳邊一扔,又說︰“不用害怕,只要你們乖乖配合就會沒事,現在就請兩位享受一下閑散無事的周末吧!”
“武先生、武先生?你還好吧?”感覺車子開往了偏僻處,蘇菲雅驚恐的確認著對方的存在,他們誰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活著回去。
然而更叫她掛心的是,連浩廷的婚禮不知是否能如期舉行,榆木燈箱琉璃鏡又是否能回到潘芭杜。
會有人發現他們遭到挾持綁架嗎?恐懼同時在兩人心中發酵。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武先生安慰著她,也安慰著自己。
車身好幾次的大轉彎,直到他們被架進不知名的地方軟禁,腳步有些雜遝凌亂,蘇菲雅一邊分辨現場情況︰心里掛念的還是連浩延。
“現在乖乖喝下這些,我保你們沒事。”
黑暗中,他們被強行灌了不知名的液體,“唔,不要、不要……”她抗拒著。
“喝下去,快喝下去——”對方逼迫著。
有人負責強灌他們飲料,有人負責箝制他們的雙手,盡避奮力掙扎,他們還是被迫喝下了不少。
“嗯,這樣就對了,沒事的。”綁匪滿意的笑了笑。
不消須臾,沉沉的困意猛烈來襲,連求救都沒辦法,兩人昏沉睡去。
“先離開。”其中一人說。
忽然腰際上的手機響了,“喂,我是。”從容的表情下一秒卻驚慌失色,“啥!湯……”
“噓!”一只手猛然捂住接電話者的嘴巴,兩人面面相覷。
接著是忙不迭的對著話筒應是稱好,掛了電話,互給同伙一個無奈的眼神。
“他怎麼會知道?是不是計劃生變?完了,他該不會把我們抓進監牢吧?”
“照原計劃打包裝箱,可是……”事情很棘手。
“可是什麼?”
對方猶豫後道︰“男的送回潘芭……送回老家,女的送去給連浩延。”
“送去給連浩延?這樣對嗎?”好像跟計劃不符。
“不知道啦!誰要半路殺出程咬金,總之我不想吃牢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