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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涼說愛你 第九章
    醒來就看見慕藏鱗,關念慈好歡喜;但隨即發現他腿上枕個人,臉色驟變。

    臨時拉開的床架,陳穎側臥,上身伏在慕藏鱗腿上,她睡著了。

    “她也來了?”關念慈听見自己乾啞的嗓音。

    晨曦淡入病房,慕藏鱗一直清醒著。“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望著陳穎偎在他腿上的模樣,好刺眼。她撇開臉望著窗外幽藍的天色。“我覺得好多了。”她痛心,為什麼他要帶陳穎來?他不想跟她獨處嗎?

    “要不要吃點什麼?”

    “我……喉嚨好乾。”她心中酸楚。

    慕藏鱗幫她倒水,發覺熱水瓶空了。“等等。”他起身。

    必念慈轉頭,看他很小心地把陳穎從腿上挪至床榻,還幫她蓋好薄毯。

    “你可真寵她。”她忍不住酸酸道。

    “是啊……”慕藏鱗刻意忽視她話里的情緒。“你別亂動,我很快就回來。”拎著熱水瓶,他離開病房,輕輕掩上門。外邊空蕩蕩的,他找起飲水機。

    病房內,關念慈瞪著床架上那個女人,單薄的身子,算不上極出色的五官,個性也不討喜,為什麼?為什麼慕藏鱗迷成那樣?關念慈恨恨地瞪視陳穎。

    沒有了慕藏鱗溫暖的身體,陳穎睡不安穩,她皺眉頭,在關念慈充滿敵意的視線里,她醒了,一睜眼就撞見關念慈犀利的目光。

    陳穎拉著毯子坐起,發現慕藏鱗不在,她沒出聲只是坐著。因為關念慈不友善的目光,陳穎於是很識相地也不主動搭理她。

    房間安靜,只有日燈慘白地映照她倆。

    必念慈直視她,嫉妒令她失去理智。她忍不住開口。“陳穎,慕藏鱗跟我提過,你有瓖塵硯。”她自顧說起來。“他在你家看見的……”

    陳穎驀地揪緊雙手,她看著關念慈,卻悶不作聲,並沒有太大反應。

    於是關念慈又往下說︰“他跟你提了沒?”她冷冷陳述。“他一直想拿到硯台,他怕你知道那硯台的價值,怕你會漫天要價,所以他說要設法先接近你,跟你熟絡了後好開口跟你要。”她把慕藏鱗說得很差勁,關念慈討厭此刻的自己,可是望著陳穎的臉,她管不住自己的嘴,一直往下說去,說得情緒激動。“他是為了硯台才愛你的!”她高聲強調,像說給自己听。“他不是真愛你,你不要傻了,最終他想要的只是那硯台!”她狠狠說完,可是,她十分困惑,說了那麼多,陳穎卻只是靜靜望著她,保持緘默,那目光彷佛她有多可悲似地。

    必念慈揪緊床單,對陳穎嚷︰“你听見我說的嗎?”為什麼毫無反應?

    陳穎表現得很鎮定,一點也沒有吃驚。“我听見了。”那回霞飛借硯台,慕藏鱗異常的表現就讓她起疑,後來,關念慈做飯那次,她說得那麼白,陳穎自然也有了底。現在听見這些,並不教陳穎驚訝。

    “那……你為什麼?”關念慈不懂。要一般人肯定會震驚憤怒,可是陳穎沒有。關念慈真不明白,急切道︰“你到底有沒有听懂我意思?我是說真的,我在倫敦時他就是這樣告訴我的,他發現你有瓖塵硯,所以一直想接近你……”

    “我知道了。”陳穎轉身,拍拍枕頭背對她倒下。“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她閉上眼,她不想听這些,她一直想逃避這話題。

    必念慈傻了,她激動起來。“你不氣?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信?不然你把硯台給他,你看他以後還理不理你!?”

    陳穎轉身望住必念慈。“你生病中,不要這麼激動。”

    必念慈傻了,瞪著陳穎,驀地紅了眼眶。“你為什麼還這樣鎮定?我不懂,我真不懂……”自己卻像瘋子,好狼狽、好丟臉。

    “因為我喜歡他。”陳穎說。

    “他是為了硯台……”

    “我知道。”陳穎直視她。“但是我喜歡他。”

    “你要裝作不知道?”

    “是啊,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我喜歡他留在我身旁,我喜歡他。不、不是喜歡……”陳穎神色堅定。“我愛他。假使他是為了那只硯台才留在我身旁,那我會小心收好那只硯台。”好讓他永遠追著她跑。可是那硯台……陳穎臉色黯然。

    “你……你真奇怪。”關念慈糊涂了。

    “這沒什麼好訝異的。”陳穎聳聳肩,說得很稀松平常。“談情說愛,搞了半天還不都是為著得到好處,人都是這樣的。沒甜頭、沒好處,誰會平白愛誰、對誰好?”陳穎想得可通透了。她父親這樣,她母親也這樣,付出情感都是為著得到好處。想要錢的時候,媽才會對她好,才會關心她;拿到錢了,得到便宜,立刻又消失無蹤,就像父親那樣。人都愛互相利用,她不訝異慕藏鱗也這樣。

    當然,真听見關念慈高聲強調,她心底不是沒有難過的,可是,她真的很喜歡慕藏鱗,喜歡到她不想去追根究柢地挖掘真相,她寧可這樣被他喜歡著。

    必念慈傻了,這女人……這女人思想好灰暗。

    “可是……”

    “啪”地門在這時推開了,關念慈即時住口。

    慕藏鱗走進來,關念慈心虛地低下臉,陳穎卻當沒事那樣。

    “你醒了?”慕藏鱗微笑走向陳穎,模模她臉頰。“有睡飽嗎?”

    “上班前我想回家看一下貓。”陳穎惦掛著愛貓。

    他給關念慈倒水,遞給她。“小慈,我先送她回去了。”

    “喔……”關念慈一口氣喝光,背脊都是汗。“我……我下午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我會來幫你辦手續。”說完,拉陳穎起來,他對陳穎溫柔一笑。“走吧。”攬著她離開。

    必念慈蒙住臉,後悔自己剛剛那樣失態,要是陳穎跟慕藏鱗告狀……

    ※※※

    陳穎並沒有告狀,關念慈那樣失態,令她很難堪。關念慈真的很喜歡慕藏鱗吧?車子馳上高架橋,陳穎心不在焉。

    陳穎望著車窗,沈思著。自己臆測慕藏鱗愛她的目的是一回事,但真正從關念慈嘴里說出來,教她真實地感到痛苦。窗玻璃倒映出慕藏鱗好看的側容,和窗外的景致重疊,她看得迷惑。

    心中的陰影,慢慢吞噬陳穎。在關念慈西前她倔強地隱藏住自己的情緒,她表現得很瀟灑,但……她真可以那樣無所謂嗎?耽溺於他的陪伴,享受著被他呵護的感覺,這是第一次陳穎感覺自己不寂寞。

    她一邊安慰著自己,就算他別有目的,可是難得有人對她這麼好,難得自己這樣開心。

    可她一邊又忐忑惶恐,早在陳穎感覺到慕藏鱗對硯台奇怪的執著,以及關念慈不停的暗示前,她就已經問過母親硯台的事。

    想起母親的答案,陳穎感覺冑猝然繃緊,一陣麻痹,冷汗直冒。凝視玻璃窗上那個輪廓俊偉的男子,他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快樂,他令她理解到自己有多麼空虛,然後他用溫暖的愛填滿她的空虛,可是……冷汗滲出她背脊,他給她至大快樂的同時,也令她感覺自己好似在走鋼索,不知幾時要跌個粉身碎骨。

    假使有天硯台消失了,他也會離開自己吧?

    盡避陳穎一向獨立堅強,也滿以為自己已經強壯得足以接受任何打擊,誰都別想令她傷心,可是想到慕藏鱗離開她,光只是想而已,她的心就好像被人撕裂那樣痛苦!

    這體會令陳穎恐懼地刷白了臉,這體會令陳穎有一剎希望自己根本沒有認識過這個男人。驀然發現,愛情原來這樣身不由己,這樣情不自禁。明明不想令自己有受傷的可能,卻無法避免地愛上他,於是他便擁有了傷害她的能力,愛店——實在太愉悅、也太可怕了!

    慕藏鱗忽然打了個噴嚏,她回神轉頭望住他,他臉色很差。

    “你一個晚上沒睡,等會兒我自己搭車上班,你在家里休息。”

    車子駛進小巷。“不礙事。”他說。

    可是陪陳穎上樓時,他又打了個噴嚏,陳穎皺眉,轉身打量他。

    “是不是感冒了?”她上前覆住他額頭試探溫度,微熱。

    慕藏鱗將門關上。“只是喉嚨有點癢。”

    陳穎進去換衣服,她上班要遲到了。

    慕藏鱗在陽台找到貓咪,它撲上來對他喵喵叫,他蹲下來模它頸子。

    陳穎從房間走出來,看著他愛寵她的貓咪,心底一陣溫暖。她怎麼能拒絕他?她如何相信這一切都是為著硯台?他對貓這樣呵護,假使一切都只為了硯台,那麼他未免也偽裝得太成功了,成功到她覺得自己這樣想很卑鄙,也許他根本是真心的……

    她拎起公事包,決定不要教關念慈的話影響她的心情。“走吧。”她只想好好地享受跟這男人在一起的時光。

    慕藏鱗送她上班,陳穎下車時,正好撞見蔚茵茵。

    茵茵快步上來。“哇~~你送陳穎上班啊!”她扶住車頂,望住他嘿嘿笑。“真體貼啊~~”

    慕藏鱗跟茵茵打招呼。“早哇!”他也跟蔚茵茵開玩笑,湊身囑咐。“我的女人就拜托你好好照顧了。”

    陳穎瞪他一眼,茵茵則哈哈大笑。

    “照顧她?”茵茵笑慘。“她別荼毒我們就好。放心,你女人在V.J.可有名的,沒人敢欺負她。”

    “哦!?怎麼說?”慕藏鱗可有興趣了。

    茵茵張嘴,陳穎截斷她的話,一邊推開茵茵,一邊瞪住慕藏鱗道︰“你不是還要回醫院?”她催促。“再見,開車小心。”

    他笑嘻嘻地看著陳穎,並沒離開的打算,蔚茵茵繼續嚷——

    “陳穎是V.J.出名的臭臉大王,成日臭著一張臉,誰敢惹她啊!”

    陳穎懊惱,揪起眉頭。“蔚茵茵!”

    “你看,就這表情!”茵茵指著陳穎對慕藏鱗說。“擺明生人回避。”

    他哈哈笑,氣得陳穎掉頭就走,他笑看她們進了大樓才離開。

    ※※※

    “喂~~”茵茵笑得好可惡。“生氣啊?我實話實說,也只有慕藏鱗受得了你。”陳穎不理她,茵茵從袋里拿出一卷錄影帶。“喏!送你。”

    陳穎接來,和她進了電梯。“是什麼?”

    “你看了就知道。”

    電梯上升,茵茵靠在陳穎耳邊問︰“怎樣?跟古董先生談戀愛感覺怎樣?”

    陳穎注視著電梯面板,佯裝沒听見。

    茵茵問︰“該不是天天研究朝代歷史吧?有沒有學著鑒賞古董?還是夜夜吟詩作對?”她發揮她無邊無際的想像力,慘遭陳穎白眼。

    中午休息時間,V.J.的員工娛樂廳,有人趴在桌上小睡,有人挨著看電視,有人討論政治,有人瞎聊八卦,而陳穎……陳穎人在角落里听著電話。

    “小慈出院了,檢查一切正常,她去工作了。”慕藏鱗嗓音怪怪的,鼻音很重。陳穎皺起眉頭。他說︰“我要直接過去店里了。”

    “你不睡一下嗎?”她擔心。

    “下午有一筆買賣,咳咳……回來再睡……咳咳……”

    听他又咳嗽起來,她眉頭皺得更深了。她肯定他感冒了,一定是在醫院被傳染的。

    收線後,陳穎撐著下顎,想著的都是慕藏鱗。感冒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天天也有人感冒,茵茵前陣子還受了風寒,把整個企劃部員工都拖下水,大夥兒一起咳嗽流鼻涕。

    那些人咳嗽打噴嚏,咳死了陳穎也不會多看一眼;可是慕藏鱗打噴嚏,她就皺眉。他聲音啞了,他咳嗽了,她听了就心緊。

    下班後,陳穎特地到超市買了梨子,她記得梨子炖冰糖可以治療咳嗽。她不會煮飯,可是她跑去局查閱健康籍,知道受風寒的病人要多補充維他命C,於是她又跑去藥局買了一大罐。

    然後她又問藥師。“感冒要注意什麼?”

    藥師建議她買葡萄糖液,萬一他發燒可以降溫。

    “會發燒嗎?”陳穎想了想,又買了電子溫度計。

    藥師見狀,推銷起來。“他很容易感冒嗎?如果這樣,那可要多吃點營養的,調理他體質。”

    於是陳穎買了一大袋健康食品,買了綜合維他命丸、大蒜精,又買了各式補充體力的食品,還拿了一本健康籍,這才安心地回家。

    夕陽下,陳穎拎著一堆藥品,花了幾千塊,只因為他一場小小靶冒!?陳穎忽地止步,驟然失笑,感覺自己好呆。

    老天!只是咳嗽打噴嚏而已,窮緊張什麼?瞧自己買了一堆東西,兩手都是袋子,活似要去打仗。啊,她仰望霞光燦爛的天空,這才記起已經很久了,她一個人生活,都快忘記怎麼照顧人。除了貓咪,她現在多了個人要照應,這體認令她滿心溫柔。

    慕藏鱗果然生病了,下午跟客戶談事時頭痛欲裂,好不容易完成買賣,他回到家,這時天色黃昏,他沒開燈,先打開電腦將款項入帳,然後靠在沙發上休息,他看見陳穎的貓咪蹲在門前望著他,他疲倦地笑著喊它過來。它躍上他膝蓋,抱著貓他昏沈沈地睡了。

    一個小時後,有人搖醒他。

    “陳穎?”他睜眼,見是關念慈,他有點失望。

    必念慈壓抑住不悅的感覺,望著他異常通紅的眼楮。“怎麼在沙發上睡?”

    他微笑著放下貓,渾身無力。“我去房間躺一會兒。”听見他沙啞的嗓音,關念慈跟著他進房。

    “你感冒了吧?有沒有發燒?要不要緊?頭會痛嗎?”說著去模他額頭,他伸手溫柔擋開,她為他這無心動作表情黯然。

    “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他倒床就睡。

    她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站在床邊望著他。

    慕藏鱗感覺她仍未離開,他睜開眼。“怎麼?”

    她定定望住他,內疚地。“一定是我讓你前日太累,才會……”

    “別傻了。”他溫柔但客氣地說。“我沒事,你去忙你的,我要睡了。”自從在醫院她異常的表現後,只要她一接近,他就感到壓力。他閉上眼楮,身體很不舒服,頭又痛,好希望陳穎在這里。

    必念慈難過地退出房間,掩上門。

    她洗米,打算煮稀飯給慕藏鱗吃。

    ※※※

    錄影機轉動,電視播放一場鮑視座談會。一位主持人、三位特別來賓,中央的桌子上放著各色美麗古物,這是公視制播的古物特集。

    坐在主持人右手邊,備受禮遇的男子,身著鐵灰色西裝,神色自若,那是慕藏鱗。

    “那麼,這只瓷壺是大明宮中的遺物嘍?”

    主持人問,他們三位都是業界杰出者,主持人問了很多鑒定方面的問題,慕藏鱗只在其他二位同行解釋不清楚時,才開口說話。

    談論古物時,他眉宇間流露自信,輕易就吸引住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這真是那抱過她的男人嗎?真是她現在交往中的男人?電視里的他感覺和她好遙遠。

    “對擁有台北最大間古物店的慕先生而言,古董是什麼呢?”主持人問慕藏鱗。

    “古董帶給我快樂,每當我踫觸它們,它們不會說話,卻好似有千言萬語等著我理解,那體會不是言語可以形容,個人感受不同吧。對我而言,古董等同我的命那樣重要。”

    主持人又問︰“慕先生收藏買賣過的古物不計其數,我很好奇,哪件是你最鐘愛的?”

    他微笑。“最喜愛的是一件墨寶。”

    陳穎的心陡然驚跳。

    主持人追問︰“是什麼?”

    慕藏鱗微笑,他的眼楮炯炯發亮。“這問題容我保留不說,因我還沒能得到它。”這回答令主持人更好奇,使得陳穎很忐忑。

    主持人湊身對慕藏鱗說︰“听起來……像是很稀罕的東西。”

    慕藏鱗目光炯炯,語氣熱切。陳穎永遠無法忘記此刻電視中他的表情!那種目光她見過,他在她身上貫穿她身體時也是這樣熱情的目光。

    慕藏鱗說︰“它是我進入這行,就一直想尋覓的夢想。自從我得知它的存在後,我就為它瘋狂,旁人可能很難理解,我只能說我願意拿一切來交換它……”

    陳穎關了電視,天色已經暗了,她起身進廚房,鍋里的水梨已經炖得爛透,她感覺自己的心也沈重地爛糊了。

    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他只是為了硯台!

    你為什麼沒反應?你不氣?

    必念慈的話猶在耳邊,陳穎自問——你真的不在乎嗎?

    親愛的躍回陽台,它溜進客廳對著陳穎喵喵叫。今天樓下的慕藏鱗忘記喂魚給它吃,它餓了,跟陳穎撒嬌。

    陳穎找出貓罐頭開給它吃,她蹲下來看著愛貓進食。

    她眼色茫然,剛剛電視里的慕藏鱗,好陌生……

    ※※※

    門鈴響時,關念慈來開門,她正在為慕藏鱗準備晚餐,稀飯才剛煮好。開門看見陳穎,關念慈拉長臉色。

    陳穎拎著她炖好的冰糖梨子。“我來找他。”她要進去,關念慈卻攔下她。

    “他在睡覺。”她一副女主人的口吻。“他感冒了,他需要休息。”言下之意是請陳穎別吵他。

    “喔。”陳穎留步。“他生病了?”

    “是啊,好不容易才睡著呢!”言下之意,是請陳穎不只別吵他,最好快點識相滾蛋。

    陳穎抿著嘴听關念慈又說︰“我煮了稀飯,晚點他可以吃。”意思是她會照顧他。

    “我知道了。”陳穎轉身離開,關念慈愉悅地關門。

    可是門鈴立即又響了。關念慈開門,陳穎瞪她一眼便自顧走進來,關念慈錯愕,看陳穎直直走向慕藏鱗房間,關念慈追上去。

    “你干麼?他睡了啦,你別吵他……”

    陳穎惱怒,她受夠了,慕藏鱗是她的男人,沒理由讓關念慈照顧。

    陳穎一把搖醒慕藏鱗。

    必念慈震驚莫名。“你這人怎麼……”

    他醒了。“穎?”他聲音依然沙啞,但口氣很興奮。“你來啦?”好像睡了很久。

    必念慈憤怒地僵在門口,看陳穎問慕藏鱗。“你走得動嗎?”

    “嗄?”他困惑地坐起來,感覺頭疼。“可以。”

    “來我家。”陳穎說。關念慈臉色驟變,慕藏鱗錯愕,但旋即眼楮發亮,咧嘴笑了。

    “好啊!”求之不得ㄟ。

    陳穎扶他起來,慕藏鱗摟住她的腰。“唉,我真感冒了,會傳染給你。”

    陳穎只說︰“沒關系。”

    他听了大笑。“好,一起生病啊。”

    “小慈。”慕藏鱗回頭對關念慈道。“我去她家,你晚上記得鎖門。”陳穎要照顧他,他得意的活似個孩子那樣傻呼呼地笑。

    必念慈在他背後嚷︰“我煮了稀飯給你……”他沒听見,他只忙著跟陳穎說話。

    “穎,你今天怎麼這樣可愛?”他眼中只有陳穎,關念慈把話吞了回去。

    望著他們離開,她沮喪。慕藏鱗的眼神,慕藏鱗的微笑,很明顯地,他心中只有那女人,自己根本沒有介入的餘地。

    必念慈傷心,眼淚淌下來,她根本毫無勝算。她該放棄了嗎?

    ※※※

    慕藏鱗樂壞了,他太喜歡陳穎今晚說的那句——來我家。

    那簡單的一句,雖不溫柔,卻好親昵。

    陳穎喂他吃藥,陳穎幫他炖了治咳嗽的梨子湯。

    “太甜了。”他抱怨,然後在陳穎那種“你要是敢不喝就殺死你”的眼光下,他乖乖地全部喝光。

    他躺在床上,當陳穎要幫他量體溫時,他將她拉至身上。

    “我想跟你。”他咬著她耳朵說,害她猝然臉紅。他緊摟她不放。“你今天對我特別好。”

    陳穎推他。“量體溫。”她試圖將溫度計放入他腋下,他不安分的手在她背上游移。“別亂動,這樣量不準啊~~”她罵他。

    “只是感冒而已,沒發燒啦!”他笑著親吻她脖子。

    “身體這麼熱還說沒發燒!”陳穎按住他亂動的手臂,趴在他身上重新量體溫,他卻吻起她耳朵。

    “傻瓜!”對住她耳朵呼氣。“是因為你才這樣熱,不是發燒,是興奮……”

    陳穎皺眉,用力按住他右臂,拿著溫度計凶巴巴地喝叱。“別鬧了!啊~~”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他的目光變得熱情野蠻。

    “不行,我想吻你。”

    他的亢奮那麼明顯,就抵在她。陳穎臉紅,呼吸困難。

    “你……你生病還這樣!?”她惱了。

    他扣住她手腕將她釘在床上,態度強勢不容反抗。“誰叫你這樣可愛!”他吻她嘴唇。“慘,會害你一起感冒……”可是停不下來,他興奮地吻她,熱情地她柔軟的身體。

    溫度計自她手中滑落,他吸吮她頸子,他吸吮她胸脯,當他霸道地用膝蓋頂開她雙腿時,她的冑已經因為即將發生的事而緊繃。

    “不管了!”扯下她底褲,他沙啞地說︰“我們一起生病吧!”便猛地挺入她身體,陳穎驚呼……

    纏綿過後,陳穎趴臥在他臂彎問,望著窗外淡白的月色,想著晚上看的那卷錄影帶,她問︰“你……有沒有很想要的東西?”環住她腰部的手臂一緊。

    慕藏鱗遲疑了一會兒。“有啊。”

    “是古董嗎?”她問。這回,他緘默很久。

    想跟她分享他對硯台的熱情,可是……慕藏鱗猶豫著。他不能坦承,一開始他的動機就不單純,他根本沒預料到他們的關系會變成這樣;現在,他不想說謊,卻也不能夠坦承。他懊惱,敷衍地唔了一聲,並期望她轉移話題,他感到不自在。

    “那是什麼古董?”陳穎仰著臉直視他,他移開視線。

    陳穎胸腔發燙,听見自己沖動地問︰“是什麼?我想知道,假使可以,我找來給你。”她受不了了,她想弄明白,他真的只是卑鄙地為著硯台才愛她的?

    宛如被閃電劈中那麼震驚,慕藏鱗驀地繃緊身體。

    迸硯在溫霞飛那里,這是個好機會,他可以佯裝漫不經心地提起,他可以問陳穎要,他可以說得很輕松,很自然地跟她討那古硯。

    我收集硯台,可以的話,那古硯送我,我覺得它挺別致的……就這麼簡單幾句話,反正陳穎也不在意那古硯,反正他們關系已經這樣親昵,只要他開口,她肯定會答應;只要他說出口,他夢想的東西就會到手,只要他說出來……

    “穎……”他開口。

    房間很暗,陳穎感覺冰冷,感到窒息。她凝視他的眼楮,听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非常的響,撞擊著胸口。她能感覺血液在皮膚里竄流,她听他說話,趴在他炙熱的胸膛上,卻似臥在冰原那般冷,終究他也像她父母那樣?終究他也只想要佔她便宜?望著他,靜等他給她打擊,她沒有把握自己承受得住。

    慕藏鱗說出來。“可以的話……”他說得很慢、很慢,可是陳穎感覺自己緊張地快要崩潰,這幾分鐘好像一世紀那麼長。

    慕藏鱗望住她。“我……我想要的是……”這剎,看著這女人細致的臉龐,清麗的五官,還有那一雙氤氳的眼楮。

    他想起她曾被父親遺棄,想起她母親只會利用她,想起她原先是那麼冷漠的女人,卻對他敞開心房;他生病,她這樣呵護他……

    陳穎的童年很不開心,他也要像那些人一樣佔她便宜嗎?慕藏鱗望著她,這是他很想保護的女人,這輩子他從未這樣想呵護一個女人,他是那麼心疼她;而那硯台美麗地在他腦海蕩漾,那也是他這輩子一直渴望追求的東西,他的願望,現在只要他開口,只要他說出口。

    她等著他開口,他已經起了頭。假使他真敢跟她要求,她會給,望著他俊朗的輪廓,她想,給了以後,自己還能當沒事般繼續愛著他嗎?

    她還愛得下去嗎?只為著硯台而親近她、抱擁她的男人——陳穎!你還愛得下去嗎?你有這麼偉大無私嗎?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於是緊張地繃緊身軀。

    “穎……”

    不,不要說出來!陳穎顫抖。

    不要讓我看輕你!她心底吶喊。

    他終於說了。“我想你……永遠別離開我。”

    他的話教她猛地抽口氣,放下心來;但隨即又听他說了句。“嫁給我吧!”還沒趕得及開心,陳穎痛楚地閉上眼楮,她內心受著煎熬,這滋味太痛苦。

    這句話慕藏鱗說得誠心實意,是真想她當他妻子,想愛護她一輩子。

    可在陳穎听來,這卻是最狡猾的答案。是的,不用開口要硯台。他真聰明,她嫁給他,她的一切理所當然與他共有。

    為什麼這愛情不再甜美?只剩下猜忌?陳穎感覺疲憊,她翻身合眼。

    “穎?”他問。“你不願意?”

    “你病了,別說這麼多話……”她低聲道。“睡一覺,感冒就好了。”

    慕藏鱗卻失眠——陳穎不肯嫁他?

    他很堅定地說︰“我會一直求婚,求到你答應為止。”

    她听了,苦澀微笑。本來應該要高興的,卻開心不起來;應該要義無反顧地愛他,卻始終有著疙瘩。怎麼會這樣?她開始感覺這愛情好有壓力,她虛弱地任他環抱住自己。

    疲憊中陳穎不安地想著——假使……假使慕藏鱗知道……他根本得不到那硯台……是不是就會離開?她是不是就會失去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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