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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龜慢慢爬 第四章
    以為按照步小珪那種凡事龜步化的個性,交代她辦的事肯定談不上時效性。

    起初……好象也是這樣,可是幾天過去,她不僅能夠完成上面交代的事情,而且因為她特有的細心、認真、不取巧,經她手的公務樣樣完美,讓很多戴有色眼鏡看人的人跌了一地碎鏡片。

    黑歙知道她不笨,只是學不來復雜,只要能了解她的個性加以“破解”一件一件來,一個蘿卜一個坑,她會是很得力的助手。

    不過,很多事情常常出人意表,老天爺最喜歡不按理出牌了。

    這件事要從柯恩說起,柯恩是美國駐德國的汽車總代理商,跟黑歙曾有過商業性的往來,挾著贈車的“恩情”這次在台灣相遇,大喜之下拉著他非要去喝兩杯不可。

    所謂的贈車是德國汽車公司為了回饋黑璽集團給的量產法拉利,對擁有好幾輛車的黑歙來說只能算是其中之一,他並不特別喜歡跑車,他低調,不愛騷包的玩意,當初收到車就轉贈給東方狂也,但柯恩卻用這來要人情。

    無妨的!台灣的酒國文化這麼發達,他既然來了,就帶他去見識見識,反正他也很久沒去那樣的地方了。

    “你帶她去就不好玩了。”這小女人漂亮是漂亮卻缺少風塵女郎特有的冶艷嫵媚,他獨鐘又辣又敢的女人,她太生女敕了。

    “她一定要跟著。”黑歙知道柯恩要的是什麼,酒色財氣是連在一塊的,他暗中打了電話要酒國英雄的阿爆過來支持,這幾個小時空檔,他就當作小酌一趟。

    “詹姆士,你很沒誠意喔。”柯恩有點抱怨。

    “你今晚所有的花費都算我,包括現在還有未來的,這樣的誠意夠不夠?”詹姆士是黑歙的英文名字,他四兩撥千斤。

    本來就想打秋風的柯恩雖然暗自竊喜,還是皺眉表示不滿意但尚可接受的表情︰

    這種得了便宜又賣乖的人黑歙太清楚了,他打了個響亮的響指,要酒保把最頂級的干邑拿上來,成功的封住了柯恩這奸商的嘴。

    “妳喝什麼?”趁著柯恩色迷迷狩獵酒吧的紅男綠女,黑歙不忘他的小助理。

    但回答他的是步小珪的黑色頭顱。

    黑歙不得不把她可愛的小頭扳回來面對自己。

    “啊……你做什麼?”她的眼楮還在許多身材曼妙、講話嗲來嗲去的小姐身上瞟來瞟去,他干麼扭她的頭啊?

    “我問妳要喝點什麼?牛女乃?果汁?”黑歙被她好奇的神情逗得想笑。這步姥姥游大觀園,還真是很認真的在考察呢。

    “人家不是小孩子了。”

    他嘴角的笑往奇怪的方向飄。

    她大方的揮手,“不必在意我,我口渴自己會點東西喝。”

    好吧,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黑歙只好回過身專心應付柯恩。不過,他什麼時候變成蒼蠅了?有點不是滋味呢。

    他們坐在吧台上,酒保眼花撩亂的調酒技術顯然也是這里的招牌,眼看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注入五顏六色,再加上輕脆的冰塊撞擊聲,震撼的音樂、擁擠的人群,果然很容易使人口干舌燥。

    她對那些花花綠綠的調酒沒興趣。她想嘗點別的!也真的點了。

    小小的方形杯送上來,“好小氣喔,這麼小的杯子,喝一口都不夠。”她嘀咕的時候琥珀色的汁液已經從服務生的手中不可思議的倒入小杯中。

    聞聞……聞不出味道。嘗了口,濃烈的滋味穿過喉嚨像一道烈焰灼熱的滾進她的肚子,酸辣的滋味蕩漾在舌尖,白花蜂蜜般的香味,隨即散發開來,口感醇厚溫暖。

    她咂咂舌,回甘的甜讓她把杯里剩下的通通倒進了小嘴。

    “還要!”她對服務生說。

    發尾挑染的酷哥從善如流,又為她倒了八分滿。

    她喝得一滴不剩。

    “把酒瓶留著,你可以走了。”她決定要留下這瓶看起來不錯喝的“飲料”。

    帥哥再度從善如流。

    四肢百骸洋溢著暖意,她像搭坐著搖晃的船……呃,怎麼,地震了嗎?到處搖搖晃晃的?

    貪著好滋味的小烏龜可不知道這種純酒後勁強得嚇人。

    黑歙發現不對時,她已經把滴滴如金的ChateauDYquem干掉半瓶。

    “小珪……”

    “有!”步小珪一手托腮,對著他迷迷蒙蒙的笑,昏暗光線下的她肌膚如雪,雙頰嫣紅似醉,因為熱的關系,幼兒般的發絲有幾綹黏在女敕頰上顯出一股天真的稚女敕。

    黑歙動手將她臉頰上的發絲撩開,她感覺到癢意反倒將柔膩的臉貼著他的大掌,不讓離開。

    “喂!”愣愣的看著她酒醉的憨態,男兒堅如盤石的心竟然為之掀起了波濤。

    “你家的小秘喝醉啦!”大著舌頭的柯恩探過頭。

    “嗯,我送她回去。”他抓起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過大衣服幾乎把她嬌小的身軀淹沒。

    “好好玩……好好玩……”柯恩曖昧的擠眉弄眼。

    黑歙根本懶得理會,“小珪,妳可以自己走路嗎?”

    響應他的是她咧得大大充滿酒氣的嘴和無意義的單音發聲。

    于是黑歙將她一路抱出酒店。

    渾然不覺的步小珪可不知道今晚的她被多少女人嫉妒著。

    她蹭啊蹭的,身體自動在黑歙的懷抱中找到最舒適的角度,若有似無的滿足嘆了口氣。

    好溫暖。

    打從媽媽走了之後,再也沒有誰給她溫暖。

    呵呵,其實她對媽媽一點印象也沒有,燒炭自殺,不要她的媽媽……

    那是什麼味道,跟媽媽的柔膩清香不同,是稍稍沾了煙味的、叫人安心的感覺。

    長長的哈欠從她的小嘴逸出來,她把小小的頭顱更往溫暖的泉源處鑽。

    咬著牙的黑歙眼睜睜看她將兩只小小的手心貼上他胸前的重要部位……

    他瞇起眼,要不是最近密集的相處稍稍知道這只小烏龜的個性,否則這樣的舉動絕對是性騷擾!

    她的膽小緩慢也許不包括這一部分吧。

    橫趴在大床上的男人岔開著大腿,光果的背上布滿一排排的牙印,像是有人把他結實的背當成玉米用力的嗑過去、啃過來,身上他處更有不少的血紅色痕跡,**得非常徹底。

    想來是有人很不客氣的“享用”了一頓“美味”的點心。

    這些“到此一游”的記號是她步小珪的杰作,沒錯!

    她從來都沒有生猛活眺過,個性脾氣就像一條起不了浪的小河,想不到悶騷在這種地方。

    她該哭……還是笑啊?

    好象都不是時候ㄟ。

    闖了大禍的目光從男人果背收回來,她用被單把自己卷成蛹一般的毛毛蟲,她最好趁男人還沒跳起來找她算帳的時候偷溜才是上上策。

    “妳想去哪里?”沙啞的嗓聲驀然響起,黑歙早已經翻身用手肘支著身體,由下往上望著她。

    “我?哪有。”腳絆了下,步小珪像被仙法定住,用她異常優美的背“面對”他。

    黑歙記得她的身材非常有料,不盈一握的小蠻腰,縴細迷人的雙腿,尤其是傲人的胸脯,令人愛不釋手,他的手上今還殘留那種一手無法掌握的感覺。

    “那為什麼不敢面對我?”這只小烏龜把他吃干抹淨以後就想縮回她的烏龜殼嗎?

    那可不行!依照她的性子,下一步大概是能有多遠就跑多遠,以免因為犯下這滔天大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丙然,步小珪轉來轉去的腦袋瓜想的就是這些。

    她懊惱的絞著手,頭低得不能再低,“請你不要叫我滾蛋,我不是故意要強暴你的……”

    他再三叮嚀會用她當助理為的就是防堵那些公私不分的女人跳上他的床,但她不止跳上床還把人用強的。她隱約記得自己是如何把對方壓倒,如何像無尾熊的黏掛在人身上,然後不管他如何抗拒推托,硬是月兌下他的衣服還有自己的,然後把他當成美味的食物又親又啃。

    她簡直是忘恩負義的大混蛋!

    她慚愧的眼光往下方一溜……證據就在地上,撒了一地的衣服褲子,中間還混雜著她的內在美、小褲褲,更糟的是她的小褲子還不是新的,蕾絲邊開口笑了不說還有點褪色……

    哇哇哇,她要拿什麼臉見人?一頭撞牆去好了!

    “強暴我?”要不是情況太詭異,黑歙會當著她的面笑場。這小女人,她不知道男人要是不願意誰都不能強迫他的。

    “是啊,請你接受我的道歉!”她很認真的點頭,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希望他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妳為什麼道歉?”他被她搞昏頭了。

    “對不起嘛,我第一次喝醉……我不應該忘恩負義的把你強了……如果這樣你還不能原諒我,我、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每當她焦急害怕的時候不輪轉的口齒就像生銹的齒輪卡得更厲害了。

    黑歙的嘴角泛起無可奈何的笑,很淺很淺。“妳第一次喝醉,昨晚也是妳的第一次吧?”

    她無地自容的臉更加爆紅。“嗯。”

    “妳昨晚一直喊痛。”

    呃。“不……要說……了。”他非要她挖洞鑽下去不要見人嗎?

    “雖然我不敢說我百發百中,不過,我昨晚沒有戴小雨衣妳是知道的。”他不是活動種馬,沒有隨身攜帶的習慣,而,昨晚還不只一發吧。

    她哪知道?她醉得干出這種事來,過程……不用一一向她報告,她已經快要羞愧至死了好不好?

    胡里胡涂把貞操弄丟了不要緊,對象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哦,她真的要回家吃自己了。

    問題是她根本無家可歸。

    她下次……不,沒有下次了,這輩子再也不沾酒精類的玩意!酒醉誤事,她果然誤了大事,把好不容易找來的飯碗打破了!嗚……

    “小烏龜,妳有在听我說話嗎?”

    她抬起顯然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水眸,咬了咬豐美的櫻唇,蹙了蹙眉,“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會把自己的行李收一收,馬上滾蛋的。”最壞也就是這樣而已。

    黑歙再也躺不住,他站起來,自若的撿起地上的衣物,指著她身上的被單。“我去沖澡,妳也把衣服穿起來吧,卷著那東西出門不能看的。”

    她雖然什麼都慢半拍,身材卻是一級棒!

    他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先說好,妳不會被辭退。”他要是沒解釋清楚,這只小烏龜恐怕不知道會把牛角尖鑽到哪去。

    “你還要用我?”她感激涕零,飯碗還好好的沒丟耶!

    “我就妳一個助理,別叫我再重新應征了。”

    那種麻煩的陣仗來一次就夠了。

    有那麼一會兒工夫,步小珪的女圭女圭臉上沒有特別表情,慢慢地,一抹甜蜜的歡愉飛上她的眼角眉梢,他本來茫然的臉蛋因為這份難得的笑容而變得柔媚可人,整個人像朝陽的向日葵,進放著燦爛奪目的光彩。

    黑歙必須很用力才能把眼光從她的身上挪開。

    懊死的!她不只身材能勾起他的蠢蠢欲動,就連一顰一笑也能牽動他的靈魂,這個慢吞吞女郎,叫人愛煞!

    然後……砰地一聲,步小珪軟了腳,一坐在小腿上,像是虛月兌了。

    他顧不得長褲的扣子還沒扣好,一只腳抖啊抖的沖上前,“妳干麼?”

    她苦著女圭女圭臉,恢復了一貫的蝸牛。“我被你嚇得腿軟了。”

    他哪里嚇人了?以前怎麼吼她都不怕,現在卻為這檔事駭得魂飛魄散,真是讓人又愛又憐……

    她心律不整、眼皮跳、手腳發軟了好幾天。

    可是……都沒有耶,黑歙很信守諾言,絕口不提那晚的擦槍走火。

    看起來他早就將那件“見不得人”的事情放水流了。

    于是,表面上他們之間還是上司對下屬的關系,住同一間宅子、吃同一鍋飯,她偶爾也搭黑歙的便車回去--

    可是,這樣太奇怪了。

    她考慮過另外找工作,而且,很徹底的去執行。當然,全敗在她那人人喊打的超級龜速行為中。

    常常,她半句話還沒講完,對方就失去了耐性,叫她回家等消息。這一等,總是石沉大海。

    她認命的知道,就算她很耐操好了,大概不會有任何公司老板會要她這麼遲鈍又笨拙的員工。

    她只能乖乖,不敢有貳心的待在這里……呃,其實是想不也走不了。

    出走計畫夭折,以大台北為主汽車旅館的評佔卻已經展開,圈畫出來的精華地段、商業區跟郊區以一年時間為限,要完成市場調查,然後將完整計畫移植到對岸去。

    在緊鑼密鼓的策畫中就這樣一晃眼便過了幾個月。

    “這家的情趣椅花樣真多……皮革鞭子……都是鏡子的情趣房間,土耳其蒸氣室彎弧造型的浴白耶,沐浴精油加上有氧的泡泡澡,這種頂級的主題裝潢真不賴……果然是物超所值的Hot級Motel。”埋在計算機前面的腦袋自言自語中間還摻雜著卡卡卡的輕脆聲響。

    一包玉米片的彩色包裝偷偷模模的藏在鍵盤下方,縴縴玉手在鍵盤上飛竄的中間還會不時伸過來用二指神功夾上兩片騙嘴巴。

    幾個月下來跟著黑歙看過不少汽車旅館的內部裝潢,步小珪用力的歸檔整理,也不忘祭一祭最近常餓得慌的肚皮。

    “全天候的反偷拍偵測系統……嚼嚼嚼嚼……旅館門前的販售機販賣三級畫冊、錄像帶和五花八門的性工具……嚼嚼嚼……哇芒果、櫻桃、草莓口味的,五星級飯店才有的高檔設備在這都是基本配備,硬件、軟件的設備都不能少……”想不到投資報酬率看起來不高的汽車旅館業居然這麼競爭,難怪市調要這般仔細了。

    片刻後,她把吃光的包裝紙捏成團正要往垃圾桶丟……不對啊,她從來沒有吃零食的習慣,最近食欲卻是好得驚人。

    而且,她好象胖了。

    是因為離開那個家放松了下來所以心寬體胖嗎?雖然這麼自我安慰,心里還是覺得哪個地方怪怪的。

    她繼續敲著鍵盤,她胖了,可是有人只胖肚子,其它地方都不長肉的嗎?她忽然停下敲打的指頭,眼光驚駭的往下移,就再也不動了。

    好半晌後,四腳滑輪的椅子以極速往後退,她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慌張的直奔化妝室。

    天吶、地吶,不要讓她的惡夢成真!

    天吶、地吶,她突然停在化妝室的門前盯著門板,掐起指頭開始算計起來!

    每算一遍,她的臉就黯淡一次,不管她算了幾遍,似乎結果是一樣的。

    她螃蟹般的移動了兩步,把背貼在牆壁上。

    她發誓,她上班至今從來沒有蹺班紀錄,然而,火燒眉毛了,她吞了吞口水,她必須到樓下的西藥房去一趟。

    半個小時後,步小珪真的從西藥房回來進入化妝室,又花了二十分鐘後從化妝室出來。

    她的臉色很難看,像拉了好幾天壯子的人。

    同手同腳的回到座位。

    她中獎了!

    想不到他居然百發百中,她……怎麼那麼倒霉?

    她用力的思考再思考,卻覺得她的腦袋有一百個小人兒拿著槌子拚命敲,她那一副混亂的模樣跟茫然正巧落入離開總經理室要叫她吃飯的黑歙眼中。

    “上班不專心,妳發呆喔。”敲下的指頭沒來得及抵達她的頭頂,緊急煞車在幾公分處。

    他明眼看見不該出現在辦公桌上的玩意。

    “那是什麼?!”驗孕棒,那玩意是叫驗孕棒不會錯吧!

    步小珪尖叫想收起來已經來不及。她苟延殘喘著,腦袋什麼都反應不過來,只有一片空白又空白。

    “妳可以收,可是我已經看見了!”他像死神的判決無情的砸下來,砸得她頭暈腦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果我說那不是我的……”嗚嗚嗚,她垂死掙扎。運氣真背,這樣也被看見,他就不能晚個幾分鐘出現嗎?

    “我很想打妳!”她想否認是嗎?

    她倒抽口氣,身體幾乎要縮進椅子範圍內的小小空間,雙手不忘挨打最基本的動作,就是雙手抱頭。

    黑歙一股氣硬生生折斷。“步小珪!妳給我抬起頭來,不許妳用後腦勺跟我說話!”

    她不是壓根不把他這老板放在心上,現在卻怕成這樣,她在怕什麼?難道是……

    因為心中突如其來的想法讓黑歙的態度大轉,他清了清喉嚨,“一起去吃飯吧,也中午了。”

    “吃……飯?”提到吃,窩在蝸牛殼不肯出現的鴕鳥怯怯的伸出腦袋來。

    “嗯。”銳利的目光瞄了瞄她有些微凸的小骯。

    在他的記憶中步小珪有著一副好身材,玲瓏有致的每個部位偶爾想起還會令他坐立不安,這些日子他不是沒有感覺她有點變形的肚子,乍看之不是有點礙眼,卻沒想到是這回事。

    “我不能再吃了……會變成肥豬。”心口不一的人肚皮馬上傳出叫人發噱的咕嚕叫聲。

    “就算妳會變成神豬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哪個孕婦不肥的。

    “啊?”

    “把東西帶著,走吧!”他大方的指著驗孕棒,不給她毀尸滅跡的機會。等一下還要靠它來平反他的身分呢。

    不敢,也沒反抗黑歙婬威的紀錄,步小珪把闖禍的試劑放進皮包,被“押解”著出了公司大門。

    黑歙也不唆,一腳踩入明淨的空間,他挑了家距離公司有點遠的餐廳,這樣才好讓他有時間慢慢盤問這只小烏龜。

    “想吃什麼?”

    她慢慢研究,服務生不敢催,黑歙也習慣了她凡事照著自己拍子來的習性,他點了煙正要吞吐,卻見鬼似的瞪著往上飄的裊裊白煙,沒抽到一口的煙下一秒變成躺在煙灰缸里的煙了。

    “你……怎麼?”研究菜單的人還有空分神瞥了他一眼。好好的煙給浪費了。

    黑歙干脆將整包煙拿出來。“我要戒煙。”

    步小珪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的看著他連串的舉動,早把快要僵硬成木乃伊的服務生給晾到腦後去了。

    “妳是孕婦,吸二手煙對胎兒不好。”

    “啊,我……”她立刻羞紅了臉,想否認,卻礙于有“外人”在,只敢用菜單蒙住臉,試圖當作自己不存在。

    黑歙把她的菜單抽走,照她平常的飲食習慣替她點了營養佐料豐富的海鮮羹,叫了只黃油蟹、義式海鮮面、焦糖豆腐布丁……幾乎塞滿情人座的小桌面。

    而他自己只要了杯黑咖啡。

    服務生如逢大赦的走了。

    “妳要吃過飯再談,還是現在解決?”

    “餐廳好多人……”家務事用不著攤在太陽底下給人瞧吧。

    “我沒在公司抖出來已經很給妳面子了。”她不會以為一直拖下去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丙然是烏龜來投胎的。

    “是是……是……我說。”到底是誰會臉上無光啊,還是早死早超生吧。

    “把那個什麼玩意拿出來,我想看清楚。”女人懷孕都用那東西是吧,這是他頭一遭經驗,不看仔細怎麼行。

    “我要吃飯了。”

    好吧、好吧,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合理的要求。可是,他到底要她先辦哪一樣?

    黑歙看她困惑的模樣,明白她單純的思維又打結了,而害她打結的人就是他。

    這時候,餐點陸續上來了。

    他只能按下如狂的心火。“先吃吧。”

    步小珪瞥他一眼。

    “吃飯皇帝大。”尤其又以孕婦更大。

    哦,先吃飯是吧!問題暫時拋過牆,她不客氣的開動,頓時吃得肚皮朝天,直打飽嗝。

    黑歙非常有耐心的陪著她吃飯、用甜點,直到餐後水果都用過,步小珪已經準備好讓他拷問了。

    “還想吃什麼嗎?我叫餐廳打包帶走。”

    她搖頭,只能像根棒子直挺挺的杵在椅子上動不了,“你不能這樣喂我,我會肥死掉。”

    “妳不都吃光了?”這是什麼問題?!奇怪的小女人。

    “以後還要花錢減肥,我哪來那筆預算?”

    “沒幾兩肉的人跟人家談什麼減肥?無聊!”

    “反正……”被人凶,她停頓了很久,才吶吶的嘀咕,“你不行就是了。”

    “我、哪、里、不、行?”黑歙氣勢凶猛的橫過桌面,他真的想掐死這個小女人,竟敢當著大庭廣眾說他不行,他要是不行,她肚子里的種是哪來的?!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看他氣得頭頂冒煙,步小珪哪知道男人說他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說他不行。

    “妳幾個月了?”他收回惡狠的眼光,眼底浮現奇異的溫柔。

    她又掐起指頭算,細細的眉皺啊皺的。

    “四個月有了。”

    “妳是不是女人,居然懷孕四個月了才發現?”他又忍不住吼。老天!他的壽命一定會因為她而縮短。

    “我的MC不準嘛,有時候幾個月才來一次。”她小小聲的說,怕觸怒眼前的噴火龍。

    可是,他有必要那麼生氣嗎?她並不想要他負責。

    “我說……要是我沒發現妳懷孕,妳打算怎麼辦?”

    “我可以自己養。”

    “再說一遍!”他的聲音驟然低啞了下去,有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準備著陷阱讓某個人往下跳。

    “都四個月,我想是拿不掉了,既然這樣,也只能自己養嘍。”

    難得在黑歙太陽穴看見的青筋有轉黑的趨向。“拿掉?”

    她蹙眉。“這是我原先的想法啦。”

    “不用廢話了,我有辦法。”

    “啊,真的?”

    “就這樣,妳嫁給我,我娶妳!”他沒想過回來台灣會有個婚禮在等他,但是,他也到該結婚的年紀了,老婆、小孩一次都有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步小珪先是瞪大水汪汪的眼楮,繼而搖頭,然後在黑歙威脅性十足的眼光下垂下頭,不一會兒又堅強的抬起來。“你不行……”喔喔,又把他的忌諱。“是我不行,孩子是我的,我並不想要你負責。”

    “妳想自己養小孩?”他側著臉,有些陰惻惻。

    她吞了下口水,拚命建立的信心立即被黑歙打得潰不成軍。

    她要是應聲是,他那只磨刀霍霍的手恐怕會立刻起身過來把她的脖子掐成兩截吧?

    “我是男人,我有男人的驕傲和責任,我不會讓我的親生骨肉沒有父親。”

    “嗯……所以呢?”

    “所以,妳跟我會有一場婚禮。”這件事要快,而且要準備周全。

    “婚禮?”她變成空谷里的回音。

    “沒有錯,妳想要什麼樣的婚禮?”據他所知每個女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婚禮,至少他周邊的女人都信這麼回事。

    “你討厭跳上你床的女人不是?我犯了你的大忌,你為什麼要娶我?”

    “我說過,是為了我的親骨肉。”這女人干麼要他一再重復,而且那小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嫁給他很委屈嗎?

    真是叫人火大!

    看了她半晌,黑歙揮手又叫來一杯黑咖啡,他也不忘為步小珪叫來清涼退火的鮮榨柳橙汁,用力灌下半杯黑色的濃汁,他又注視她好久。

    想來這半杯咖啡的時間足夠安撫他暴跳如雷的脾氣了。

    “我沒有看不起妳的意思……不過,妳說要自己養小孩,妳拿什麼來養?”

    步小珪低頭,

    “養孩子對女人來說並不簡單吧?”她連自己都要養不活了。

    她不得不承認的頷首。

    “我可以照顧妳跟小孩。”

    她很想反駁回去,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證明自己是有能力的。

    “妳有什麼話要說的,我勸妳最好今天一次講清楚,我不希望妳過了兩天又反悔。”他也不會允許這事發生。

    他注視步小珪,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你給我兩天考慮。”這種亂糟糟的情況叫她怎麼下得了決定?!上一刻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實,下一刻就被押到這里來談婚事,老實說她真的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兩天就兩天,”黑歙抓起外套。“我送妳回家休息,妳這種情況不適合上班了。”

    “我明明很好。”不會吧,真的不需要。

    “孕婦最需要休息。”幫她拉開椅子,黑歙以不容反對的姿態把她帶到外面結帳,離開。

    這樣就叫她休息,那她不如早早去死算了!

    “妳回去以後稍微收拾簡單的東西,我們晚上搬回自己的家住。”他的孩子就該在自己的宅子出生、成長。

    “你有房子?”

    “有啊。”

    “你從來沒說。”

    “妳沒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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