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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火 第四章
    歐陽越迅如閃電般地擋到她面前。

    空氣凝結,大家也意識到事態嚴重,四周陷入了空前的死寂。

    “小辯!”

    夏小辯視而不見,推開歐陽越死死地盯著安東尼。“他——設死對不對?”她壓根兒不相信小胡子哥哥的死訊,多少日子以來,她一直堅持這股信念。

    “我無法給你任何答案。”安東尼嘆氣。

    “你是說——”一絲希望由她心扉深處攀升。

    “我什麼都沒說。”他趕緊將一切推得一干二淨。

    歐陽啊歐陽,你那頑固腦袋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安東尼不明白歐陽越堅持不吐露身份的理由在哪里。他迷惑了。

    “他在怪我對不對?”一扯上她的小胡子哥哥,她什麼都不確定了。“我那麼想念他,他卻從來沒入過我的夢。”一次都不曾。

    “不是這樣的。”歐陽越由喉嚨逼出了一句話,再也無法強裝冷漠。

    夏小辯無措地絞手,她的眼越過眾人落在遠方,眼神空洞迷漾。“你怪我沒陪你一塊去嗎?”她另一只手悄悄撫上左手腕,仿佛那手腕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辯……”歐陽越的眼眶陡然濕了,他閉了閉眼。

    ——該死的他究竟一手造成了什麼好事……

    面對臉色如蠟的她,愴側之情完全抓住歐陽越,他試圖將她擁入懷中,她卻一陣痙攣。

    包多的心疼揪痛他的心,歐陽越承認他是愛她的,他根本舍不下她。

    “听我說!小辯——”

    她被動地倚在他懷抱卻視而不見.听而不聞,她在自責之余便將自己的心門鎖上,因為那些不曾真正忘記的過去又回到她腦海里了。

    沉重的呼吸鼓動歐陽越狂痛的胸腔。他怎能傷她若此——怎能啊——

    “歐陽,世上有太多悲劇,別再替自己制造一樁。”安東尼正視他,單刀直入地說道。

    他不語,抿緊唇抱著夏小辯往樓上跑。

    “歐陽。”雷神還想說什麼。

    “噓!不關我們的事了。”安東尼又恢復溫和寧謐的姿態。

    “他們——”

    “解鈴還須系鈴人,其余的歐陽自己會解決。”安東尼對歐陽越信心十足。

    ***

    放妥夏小辯,歐陽越又奪門而出,並喚來卡夏爾。“泡杯牛女乃來。”

    卡夏爾動作迅速,一杯熱騰騰的牛女乃霎時便到了歐陽越手中。

    他放進一顆藥丸。“來,把牛女乃喝了,乖乖睡一下,待會兒就沒事了。”

    拌斯底里或許讓人無措,但固執地將悲傷禁錮在記憶中而表現出來的脆弱卻更令人心疼。

    夏小辯仍執拗地握住手腕,小臉蒼白如紙。

    “把手松開。”他溫和命令道。她的手腕里有任何足以可以保護她的烙印嗎?

    她沒有堅持,一任他掰開手掌。

    痴痴地瞪著她的手腕許久,一陣壓抑不住的怒火直沖他胸口,歐陽越出人意表的反手摑了自己一巴掌。他把頭抵住夏小辯的大腿,雙手合攏住她的手,懊惱、激動的低吼。“你居然用這種方式傷害自己,你居然!”

    她細致柔女敕的手腕上是條猙獰如蜈蚣的疤痕,任誰都看得出那是割腕留下的痕跡。

    他把臉孔藏進她手中,讓淚水浸濕她的掌心。

    ***

    “如何?”大廳只剩安東尼悠哉地玩著掌上型電玩。

    “沒事。”歐陽越有些不確定。“至少目前是的。”

    喝下摻了藥的夏小辯終于沉沉睡去,確定她在短時間內不會醒來,他才走開。

    “那就好,”他日不轉楮盯著電動玩具,大拇指往後一比。“有客人,在房。”

    “我沒心情見人。”如果是那些互爭代理權的代理商或經銷商就免了。

    “恐怕由不得你。是關紂,你未來的"舅公"喔。”

    “他來做什麼?”

    “你問我,我問誰?”

    懊來的逃不掉,歐陽越瞟了安東尼一眼。問他!唉,的確多此一舉。

    必紂看見歐陽越出現,並沒有如歐陽越預期中有太大反應。

    他似乎非常享受卡夏爾呈上的咖啡,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嘗著。

    “老實說,我很震驚,”放下瓷杯,逍遙無愁的表情慢慢揮發。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哪一件事。”歐陽越不抽煙,但此刻他燃起一根濾嘴煙藉以穩定思緒。

    “我不是專程來找你打屁的——哦,現在我該稱呼你什麼?別用你那意大利家族的名號來唬我,敝人的記憶力一向不好。”不常生氣的人火山隱隱,反而讓人不安。

    “Puck!”他究竟是哪個地方出了紕漏?

    “你很完美,如果你沒回頭再來沾惹小辯,其實我根本想像不出你能改頭換面到這匪夷所思的程度,歐陽越。”他冰冷地加重最後三字o

    “你——”

    “我愛小辯!她是我唯一的親人,而小辯愛你,所以,稱的一言一行我比旁人觀察得更徹底。”

    方才,他按兵不動並非真心品嘗咖啡,是為了比較!

    “小辯是個性子活潑的孩子,沒有事能令她失常,只有你。今生是你讓她想舍我而去,我沒怪她,因為那時你是個"死人"。但這次,你憑什麼又讓她失魂落魄、不快樂?”關紂的好性情無人能及,惹他發飆,可見事態之嚴重。

    “你想由我口中套出什麼?我不會說的。”他拒絕表白。

    “很好!”關紂彎身站起。“那就放了她,把小辯還給我。”

    “不能。”他語氣堅決,眼光深邃如幽潭,將心靈言語密密妥藏。

    必紂的手下意識握緊,眶啷一聲捏破手中的瓷杯,在歐陽越的驚愕中,他一拳揮出,正中下巴。

    歐陽越不躲也不閃,硬生生地挨他一拳。

    “原來是家學淵源,你們家的人全是暴力份子。嘖!”他咧咧嘴,嘴角破了。

    必紂捏緊發脹的關節,惱恨之情溢于言表。他嘴唇翕動。

    “你算什麼男子漢!”

    “我知道,”有絲咸咸的味道從他口腔逸出。“我不是存心要這樣。”

    “既然無心就別再去挑逗她,我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她手腕上的傷……”

    必紂閉起眼,只要一想起過往,他便一陣膽戰。“還不全因為你——”他吼。

    “我差點失去她,你知道嗎?”就差一點點……

    冷汗涔涔沿著歐陽越背脊婉蜒流下,他明白那種情況卻不敢想像,聆听關紂高低起伏不平的聲音一鞭一鞭地斥打在他心上,光是如此,己夠他心驚肉跳。

    他蜇足。

    “你要上哪兒去?”

    “守著她。”他暗啞。

    “你的傷——”該死的!他不是把歐陽越當成仇人了,干嗎還婆婆媽媽的。

    “已經不礙事了!”他瞟了他一眼,咧嘴。“彼此、彼此!”

    化干戈為玉帛似乎不是件難事,對曾是知心朋友的人來說。

    ***

    “你可起來了,餓了吧?”

    罷睜眼的夏小辯還一頭霧水,就被人半強迫地由床上拉起。

    “快吃,我也餓了。”歐陽越反手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我——”她還睡眼惺松著呢!

    撩起她不經意掉在額前的一繕發絲,歐陽越溫柔至極。“是你最愛的三鮮炒飯喔!”

    夏小辯慌亂地捉住湯匙便往口中送。她干嗎一顆心怦怦跳個沒完,凶猛得像要由胸腔中跳出來?莫非就為他一個她從來設看過的溫暖笑容,和指尖傳透的輕軟?這也太玄了。

    “我臉上長瘡還是有痘子,讓你看得目不轉楮?或者……你被我迷住了?”他低低地笑起,那股男性成熟的風範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呸!水仙花。”香噴噴的炒飯的確好吃,不知是胃得到滿足產生的幸福感或錯覺,和這人面對面吃飯似乎是件挺愉快的事,他的笑容很不賴!

    “什麼意思?”他一點一滴揉回她給他的快樂和歡愉,重溫他們曾經共度的時光。

    “自我膨脹!”

    “你的噱頭還是跟以前一樣多。”他搖頭,笑容更溫暖更燦爛。

    小辯幾乎目眩,她不想——至少目前,不願再去追問他字里行間的詭異,那背後的痛苦太深切,能逃得一時便逃吧。“你又知道了?”

    他笑出優越迷人的聲音。“當然。”一抬手,他把一匙蝦仁喂進她的嘴巴。

    “唔,你……”

    “先吞下再說,我有的是時間。”看她吃東西雖非賞心悅目,但有趣。

    他的生命中很久沒出現過能令他發笑的開懷事情了。泛黃的心頁只有她銀鈐般的笑聲能撫慰,那種感覺圭今仍然存在,而且更熾人。

    原來打開心房接納入是那麼容易簡單的事,他封閉自己的心靈太久了,久得差點讓冥頑不靈的腦筋扼殺了自己的未來。

    “你為什麼……”她口齒不清。

    “你真性急!再不認真吃飯可來不及看"快樂"生產的過程了。”“快樂”是牧場一只大月復便便的牝馬,預產期就在這幾天。

    “"快樂"要生了!”動物們生產是牧場里的大事,她焉能不緊張。

    “先把飯吃完。”他命令。

    她忽略了歐陽越轉嚴的口吻,心神飛走了。“好……好……好……”三口兩口果真把一盤飯吃了個干淨。

    “不用急!我陪你去。”他不疾不徐。

    “你……哎!隨便啦,不過,快點。”慢郎中遇上急驚風,角色互換了。

    這家伙!歐陽越苦笑地看著她。三口當成一口吃,只差點沒噎著。

    “走啦!”抹抹嘴,他握住夏小辯猶冰涼的手。“你的手這麼冷?”說畢,便將之往口袋里放。

    “你這樣教人家怎麼走路?”又不是連體嬰,再說這麼偎著他著實暖昧,太難看了。

    他不由分說用手掌溫暖她的。“別妄動,乖乖待在那里,我可不要帶著一根冰棒走路。”

    “真雞婆得有夠徹底,我又沒有巴著你。”她咕噥。

    “是我巴著你不放,可以吧尸他俯跟瞟她,笑意不減。

    “你用不著以這種方式彌補對我的虧欠,我不領情。”如果他是因為安東尼的事來示好,就省下吧!

    對她,他忽熱忽冷,這種熱呼的態度又為哪樁?

    “倘若,你以為這麼懂就想化解奪場之恨,沒那麼簡單。”門都沒有!一並連窗和通風口全關了,他休想趁隙作怪。

    “你還真的記仇。”他看進她一雙幽遠明澄的美眸,內心的冰層又塌了些。

    “我一手努力起來的牧場被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橫刀奪走,換做你,你不氣啊!”牧場對她的竟義大過一切。

    呵,她還真不害羞。“我買下的牧場肯定不是你的。”跨出大宅,暮色四起,炊煙幾許,滿天彩霄,奇艷詭絢,涼風沁人脾肺令人頓覺神清氣爽,塵埃滌盡。

    “你說什麼——”她霍地轉身。

    歐陽越竊笑。“我有座牧場,買進時,百廢待舉,羊舍及馬廄播搖欲墜,動物只剩小貓兩三只,雜草長褥比人還高,這麼爛的牧場肯定絕非出自你的手筆對不對?”

    好哇!原來他兜了大圈子來羞她,夏小辯睜大明眸,便要插腰。

    “插腰是潑婦的行為,你不會吧?”他又笑得壞,像偷吃了油的賊老鼠。

    對呀!他說得有理,插腰是潑婦……夏小辯的小臉轉瞬變紅,她不是不好意思,是被氣得血液往上沖。“你罵人不帶髒字。”

    歐陽越笑得益發無辜,但其中又有兩分有趣。“我罵誰?”

    這賊廝好生狡猾,她忿忿抽出“寄放”在他口袋的手。“道不同不相為謀!”

    “誰說我們的"道"不同?你忘了我們還要一起看"快樂"去。”

    “唔——”好冷,沒想到他的手那麼暖,一抽離後,她就後悔了。

    他了解地伸手。“喏。”

    她很不爭氣地把手遞上,去他的!她居然那麼沒骨氣地愛上他暖烘烘的口袋和手——咳,謹此聲明,只有手喱!

    “我——”她眼珠亂轉,令人更喪氣的是,她忘了剛才兩人爭執所為何來,她居然忘光光了……

    自從他對她那麼一笑後,她就神魂顛倒地把什麼都給忘了,她那麼容易就受他誘惑,夏小辯呀夏小辯,你完了……

    ***

    大宅的閣樓里陸續走進一群人,他們是赤色響尾蛇組織里的高級成員,也是令人頭疼的問題軍團。

    傳訊機、大熒幕電腦,先進的化縴隔音設備,他們儼然把這里當做總部了。

    快手盯著接收器的螢幕以特殊的手法在鍵盤上譯出密碼。

    密碼是橫排的羅馬文字,快手經過兩道手續,由傳真機撕下紙張遞給嚴陣以待的雷神,然後進行掃除追蹤的復雜手續。

    雷神一改以往的嬉笑神色,慎重將破解的文字呈給安東尼。

    安東尼閱畢後由左而右將文件逐次傳遞。

    “這梁子是越結越大了。”快手不樂觀地發言。

    “他倒好,後台益發堅強,看來是發狠想扳倒我們才甘心。”牧師不以為然地模了模頸際的十字架。

    “來呀,誰怕誰?”雷神一臉不屑。

    “古巴的黑手黨向來與我們井河互不犯,這次不會只為一個樂手就翻臉,其中必有內情。”國師不愧是國師,思慮比別人更細膩深沉。

    “難不成和歐陽越毀了羅塞葉塔在金三角的交易有關?”雷神記憶過人,他有識人不忘的能事,只要讓他見過一面的人或事,過再久他都記得。

    “罌粟田已毀,那人渣不可能再有籌碼找人護航。”快手搖頭。

    “你少白痴了,只要有利可圖,誨洛英、古柯鹼都是膳銀子的好門路。”雷神又跟他杠上。

    “你才蠢,誰不知道古巴黑手黨是以販賣軍火起家的,販毒風險大,利潤又薄,除非無路可走,白痴才去賣那種貨色。”快手不甘被搶白,抨擊回去。

    “好了。”沉默的國師作了個手勢。“我們不如听听艾曼狄帕瑪先生的意見。”他們雖沒大沒小,可沒人敢亂呼安東尼的名諱;除了歐陽越。

    安東尼斯文地笑,一口白牙整齊漂亮。“我不管他們所為何來,他不犯我我也不犯他,靜觀其變吧。”

    “就這樣?”雷神不敢置信地垮下臉來。他以為總有些突發狀況好讓他出去松動一下筋骨,好不容易盼到有那麼一些些動靜,卻只聞樓梯響,好半響仍要按兵不動,他受不了了。

    快手狠瞪他一眼。“拜托閉上你的狗嘴,讓艾曼狄帕瑪先生講完好嗎?”

    安東尼如老僧入定,絲毫不為兩人的齟齬分神。“稍安勿躁,好戲快開始了。”他的話有安定人心的作用,雷神果真安靜下來。“國師,總部請你回去坐鎮。”

    即使對方聲東擊西,有國師坐鎮,意大利總部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我?”國師大駭。他臉色難看極了,一思及又要坐飛機,他恨不得立刻昏倒了事。

    安東尼轉移目標。“快手和牧師各自分頭進行我方才交代你們的工作,十天後在老地方會合。”

    “我呢?”雷神眼巴巴地開口。

    “你留下,我另有任務給你。”

    “我不要留下。”雷神耍起小孩脾氣,為什麼眾人都有任務就他沒有!

    大家丟給他兼具同情和虛偽的笑容,然後匆匆散會。

    雷神跳到安東尼跟前。“為什麼我沒有任務?”

    “誰說你澄有?”

    “他們明明說——”咦,上當了。“媽的,這群渾蛋!”他豎起中指罵人。

    “你過來。”

    雷神咧開嘴笑。嘿嘿,他就知道他才是組織里最重要的人物!!嘿嘿嘿,哈哈哈……哈……

    ***

    吧爽舒煦的禾草鋪成溫暖的窩,馬廄里燈火通明,馬燈明暗不定地照著柵欄最底端。

    “"快樂",你一定要努力,絕不能放棄。”夏小辯蹲在稻草上雙手握成拳,對著母馬諄諄勸慰。

    母馬低聲嘶鳴,一頭是汗地搖頭。

    “我不準你現在就放棄,如果你沒把寶寶平安生下來,我就跟你絕交。”她威脅,神情一派認真鄭重。

    母馬扔給她一記痛苦的眼神,仍然拒絕。

    “要不,”硬的不成只好循以勸誘。”如果你乖乖把寶寶生下來,我給你加餐,上等的蕎麥加小麥,每餐都有水果,另外還有你最愛的櫻桃、木瓜。如何?”她把支票開得豐厚,至于將來能不能實現——將來再說。

    “快樂”嘶吟了一下,眼神是考慮的。

    “我知道了,你想吃冰淇淋對不對?……不行,”夏小辯煞有介事地拒絕。“沒听過剛生下孩子的媽媽可以吃冰淇淋,太傷身了。”

    “快樂”別扭地擰頭。

    “銅鑼燒可以考慮。”拜托,都火燒了它還拿蹭;到底是誰要生孩子?

    “快樂”很勉為其難地點頭。

    夏小辯松了口氣,朝歐陽越及一干趕來看熱鬧的問題軍團比了個OK的手勢後,露出笑魔。

    不只歐陽越,所有的觀眾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沒看過人和馬討價還價還殺得有板有眼的。

    “歐陽,這只畜牲真听得懂人話?”快手指指點點。

    他乍然回首卻看見“快樂”受辱的馬臉。

    “"快樂"說你侮辱它,要你道歉。”夏小辯權充翻譯人。

    “要我跟一匹馬道歉?”他指著自個兒的鼻子吼叫。

    “快樂”倨傲地把頭昂高,姿態再清楚不過。

    原來想尋求認同及援助的他,不料接觸到的皆是一片看好戲的目光,快手倏覺當頭被澆了盆冷水。“你們這些小人。”

    雷神不在,他的挑釁對這些人而言完全無關痛癢,眾人的臉仍洋溢著欠扁的笑容。

    “我就站在這里看它能耐我何。”跟四腳畜牲計較?他可是越活越回去了。

    “快樂”支起四肢,笨拙地走向快手,然後將對準他,在眾人不解的目光及驚嘆不及的叫聲中屙下一坨米田共,這才又甩著尾巴走開。

    快手的臉霎時變成失控的紅綠燈,五彩繽紛透頂但卻笑翻掩鼻而逃的眾人。

    “我非宰了它不可!”他咆哮。

    “那可不行,本來你就有錯,你狗眼看人低嘛,"陝樂"可沒招你惹你。”夏小辯雙手攤開,真怕快手一個捉狂便會撲過來。

    “它本來就是只畜牲,難不成要我把它像慈禧太後那樣供起來?”要不是有人抓著他的胳臂,他肯定先殺上去再說。

    “你太失禮了,"快樂"可是牧場的元老,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它可是我的朋友呢!”夏小辯也被他“大不敬”的口吻惹火了。

    快手哀嚎。“歐陽,這不是反了嗎!?”

    “嗯哼!”他為難地下了斷語。“按理說產房里產婦最大,我勸你還是不要惹毛它。”

    啊!世上還有天理嗎?快手翻自眼了。虎落平陽被犬欺還有那麼一絲兒可憐意味,他好端端竟送上門來被一匹老馬瞧扁,他不要活了!

    “快樂”傾耳听了歐陽越的話,咧開厚厚的唇擠出一捧黃板牙訕笑。

    真要變天了,孤假虎威還情有可願,世風淪落至此,馬居然也會仗人勢。快手慘叫一聲,他肯定來到異次元世界了!

    歐陽越瞥了“快樂”一眼。“這下好了,為你,我可得罪了朋友,別再刁難大家,你躺下來待產吧!”

    “快樂”聞言蹭到歐陽越身邊拱起大鼻孔嗅來嗅去。

    沒人猜得出它下個步驟要做什麼。

    忽地,它伸出長又濕熱的舌親熱的刷過歐陽越的臉。

    “勢利眼的家伙!”快手心有不甘,明明一樣是人,差別待遇居然如此明顯。

    夏小辯狐疑地走近,然後抱住它的頭咬耳朵。

    “你為什麼親他?”“快樂”向來跟高于頂,除了她和她的小胡子哥哥外別人很難親近它,它會向陌生的男人獻吻,太不尋常了。

    “快樂”輕聲噴氣,嘶嘶叫了聲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只腳卻不支地跪地,美麗的眼楮流露出遽來的疼痛。

    “它要生了。”夏小辯大叫。

    完全設經驗的觀眾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怎麼辦……怎麼辦……”

    連方才被視為肉腳的快手也頻頻探頭。“要燒熱水嗎?”

    “你們太吵了,全滾出去。”歐陽越下逐客令。

    馬匹生產最怕被驚嚇,一軍隊那麼多的人待在這里只會壞事。

    沒人敢多吭一個字,全模著鼻子離開。

    馬廄外匆匆走來的雷神,劈頭便問︰“生了嗎?”

    “你還真熱心。”吃癟的快手不吐不快,語氣酸得不得了。

    雷神懶得回敬他,看他們的模樣,他肯定錯過精彩翱情,橫過快手便要進入。

    快手遞了個詭異的眼神給牧師。

    牧師會意一笑。

    兩人一左一右挾持住雷神往回路走。

    雷神長腿踢起一陣灰塵。

    “喂,你們做啥……喂……我要告訴艾曼狄帕瑪說你們……模魚……哎喲!”

    暗夜里有人被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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