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簾子見客 第八章
“你瞧!你瞧!男人長那副樣子不是太過分了嗎?這教咱們這些個女人躲哪兒去才好呢?”
“唇紅齒白貌似潘安,說不定這位爺兒根本就是女扮男裝——”
“別傻了,你沒瞧見人家喉頭上多了那麼一塊啊?是男是女,這可假不了。”
“那位應爺已經是相貌不凡,他這位朋友更是仙人之姿,真不曉得他們都吃些什麼、喝些什麼,才能長成這副模樣。”
“長什麼樣是天注定,我看你啊,這會兒就是吃仙桃、喝神水也來不及了。”
這幾個七嘴八舌說個不停的正是百花閣“當家”的幾位姑娘,雖說已經因為忽然倍增的客人而忙得連喘口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但一听說大廳里來了位美男子,還不就紛紛找了借口出來一探究竟。
“咦?你們幾個擠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快回房去招呼客人。”桂花趕走了躲在柱子旁吱吱喳喳的幾個姐妹,這才朝大廳里那位正輕搖羽扇的公子爺走去。
“這位大爺,請您再稍稍等候一下,應爺馬上就來了。”她微笑著說。
“多謝姑娘。”當對方也還以微笑,連桂花這麼“資深”的姑娘都忍不住臉紅了。
之後桂花就杵在那兒傻笑,直到應無涯掀開珠簾走進了大廳。
“許久不見了,應兄。”
听見這個聲音,抬頭看見坐在大廳椅子上的人,應無涯臉上的表情說是震驚也不為過。
“崔印?你到這里來做什麼?”他幾個大步來到桌旁,毫不客氣盯著當今國師看。
“當然是來看你的了。”崔印微笑,之後以羽扇遮掩,對應無涯低聲道︰“可以找個地方談談嗎?這里……好象四處都躲著人。”
“我跟你有什麼好談的?”應無涯皺眉問。
崔印卻完全沒听見似的,逕自問道︰
“就到你的房間如何?”
應無涯瞪他,半晌後輕嘆了聲道︰
“房間不行,隨時會有人闖進來。你大概不知道吧?這里的人根本不敲門的。”
“哦?”
“到外頭去吧!”應無涯說著領頭往外走,崔印則輕搖羽扇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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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旁邊的院子,應無涯開門見山就問︰
“皇上派你來的嗎?”
崔印聳聳肩︰
“也算,也不算。”
“這是什麼回答?”
“皇上雖有意命我來探探你的近況,卻不曾開口,是崔某自個兒決定走這一趟。”
“哦?”應無涯瞥了他一眼。“為什麼?”
“當然是關心了。”崔印依舊微笑搖著羽扇。“因為應兄你兩次飛鴿傳回京,都未提及事情的進展如何——”
“這事我沒問你,你倒先問起我來了。”應無涯眯起眼楮看著崔印。“我說國師,這件事真的會有進展嗎?”
“咦?這得問應兄你才對吧?負責找尋公主的又不是崔某。”
應無涯很想抓過崔印傍他一拳,但這或許得向皇上解釋,相當麻煩,這麼一想他作罷了。
“那麼這位『公主』確實存在吧?啊?國師。”他問。
“應該是存在的。”
“應該?”應無涯提高了音量,完全不懂功夫的崔印忙後退了兩步。
“息怒啊,應兄,依據卦像顯示,這位公主確實存在。”
“而且還是在妓院里?”
“這點應該也不會錯。”崔印搖著扇子又走了過來。“應兄,難不成你到現在還沒有發現畫像上那位女子?”
“這鎮上的妓院我每一家都找遍了,沒有這個人。”應無涯道。
崔印點頭︰
“果然。”
應無涯一听又眯起眼楮︰
“果然?國師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啊!這個嘛……那天我掐指一算,那幅畫像似乎派不上用場,所以——”
“如果我沒記錯,那幅『派不上用場』的畫像是你讓人交給我的,國師!”應無涯咬牙說。
崔印搖著扇子又後退了兩步︰
“世事多變啊!應兄,崔某不過是個凡人,又如何能違逆天意呢?”他微笑說道。
“是嗎?我還以為你料事如神,絕不會出錯呢!”
“好說,好說,我這不就替應兄你送另一個線索來了?”崔印說著,長嘆一聲,搖著扇子又走了回來。“實在辛苦啊!雖有護衛在側,但要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生翻山越嶺的——”
“廢話少說,國師你該不會又送來另一個『派不上用場』的線索吧?”應無涯瞪了他一眼,崔印于是搖著扇子又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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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應無涯睡不著,于是又毫不遲疑溜進了如茵的房間。
只不過這回比較費勁,因為小廚娘不僅將門上了鎖,連窗子都關上了,擺明了是在防他,應無涯氣得眼楮眯成了一條線。
他把手放在門上,微一使力震碎了門閂,推開門走進了如茵的房間。
如茵自然睡得很熟,應無涯看了更加不悅,抓起她的辮子試圖將她拉起來。
“哎喲!”如茵喊疼,皺著眉翻個身又繼續睡。
應無涯臉都青了,于是更加使勁扯她的辮子。
“哎喲!”如茵又嚷,伸手揉了揉後腦,總算是睜開了眼楮。“哇!大……爺!大爺您……”
應無涯二話不說就在她床邊坐下,嚇得如茵直往牆邊縮。
“您……您又到我房里來做什麼?大爺。”她抖著唇問。
“我有事問你。”
“有事——”如茵哭喪著臉嘆氣︰“不能等到明天?”
“我睡不著時,你睡得倒挺熟的嘛!”應無涯打斷她的話。
“咦?”如茵感覺自己又惹他生氣了,不過就跟往常的幾次一樣,她完全不明白是為什麼。“可是大爺,這麼晚了,不睡覺要做什麼呢?”她傻傻問。
見她揉著眼楮還偷偷打了個呵欠,應無涯的無名怒氣瞬間就平息了。
是他故意找她麻煩,因為在他滿腦子都是她,根本無法成眠時,她卻安穩地夢周公去了,肯定是一丁點都沒有想過他吧!
這麼一想,應無涯臉又沉下來了。這女人雖說年已十七,但完全就是十二歲的孩童性子,被他抱了、親了只當他在欺負她,壓根兒就沒想過其它可能,讓他嘗到前所未有的挫折感。
誤以為她還是個小娃他已經想要她,如今證實她已算是個女人了,他還有什麼理由放棄?
是的,他要她,但怎麼做才能讓她明白?
應無涯看向如茵,發現她倚著牆張著嘴又睡著了,嘴里還吐著泡泡。
愈看愈是氣惱,應無涯使勁拍下床板,把如茵震得跳了起來。
“你還真是怎麼都能睡啊!”應無涯以一種能令湖水結凍的語氣說道。
“對……不起,爺。”如茵猛揉眼楮提振精神。“我醒了!不會再睡了!”
“真的?”應無涯眯起眼楮。
“真的,真的。”如茵拼命點頭。
“那麼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是不是真見過畫像里的女人?”
如茵一听完全醒了過來,頭也搖得更為厲害,令應無涯見了更覺氣悶。
這女人究竟有什麼理由要對他說謊?還是她當真一無所知?
應無涯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點點頭說︰
“我再問你,你見過哪個女人背部有水滴狀的胎記嗎?”
“什麼?什麼狀?您再說一次。”
“水滴。”應無涯耐著性子。“一個像水滴般的青色胎記。”
如茵皺起眉左思右想,半晌後搖搖頭︰
“我沒見過。”她說。
“真的沒見過?”
“真的。”如茵認真說︰“我不知道幾位姐姐們背後有沒有胎記,因為我沒什麼機會看見她們的背啊。”她連姊姊背後有沒有胎記都不知道哪!
應無涯一听就在心里咒罵,這該死的崔印,為何不給個容易些的線索?崔印分明是在整他!他愈來愈肯定這一點。
應無涯輕嘆,揮了揮手道︰
“罷了!這鎮上青樓遍布,我也不指望我要找的人就恰好藏身在百花閣。”
“您要去其它——呃……您要『到處』去找這個女人嗎?”如茵問。
“除此還有別的方法嗎?”
“您……為什麼一定要找這個女人呢?爺。”
“是兩個女人。”
“咦?您說那個有胎記的女人難道不是畫像里那個?”
應無涯轉頭看向如茵︰
“你——應該是知道些什麼吧?”他說。
如茵一怔,又開始搖頭,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應無涯看在眼里,也不逼她,只是揚起嘴角。
“那麼我再問你——”
“咦?還要問?我……真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別擔心,這回我要問的你肯定知道。”
如茵眨眨眼,一臉懷疑。
應無涯將臉向她貼近︰
“你覺得我該從哪一家妓院開始找起呢?要看過這麼多姑娘的背,很累人的。”他說。
看著那張幾乎貼上她鼻尖的臉,如茵躲無可躲、逃無可逃,只有深吸了兩口氣︰
“您問我,我也——”
“你也怎麼樣?我去抱別的女人、親別的女人也無所謂嗎?”
“咦?”如茵又眨眨眼,表情茫然。
應無涯眼楮眯了起來,伸手在她臉頰上輕撫︰
“你啊——簡直要氣死我了。”他說著抓過如茵的辮子,毫不留情將她吻了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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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花沖進杏花房間,理所當然沒有敲門。
杏花被嚇得跳起來,拿在手上剛拆下來的裹臉布也掉落在地上。
“我看我們得安排幾堂禮儀課程,連你都忘了規矩了。”杏花拍著胸口責難道,完全不記得自己曾幾何時也做過相同的、失禮的事。
“對不起,杏花姐,我給忙忘了,這麼一閑下來才想起我有件天大的事沒告訴你——”桂花忽然看見杏花沒裹著布的臉,張大了嘴差點說不出話來。“呃,我說杏花姐,你這鼻子歪得還真嚴重耶!不過還認得出是你,真的,真的。”
杏花听了,瞪她一眼。
“你這算是安慰我嗎?省省吧!我愈听愈難過了。”她說。
別花露出歉意的微笑︰
“其實也沒那麼糟糕啦,因為我看慣了杏花姐美若天仙的樣子,所以才會嚇了一跳。”
杏花挑了挑眉也笑道︰
“這听起來還像話點,不過無所謂,我已經看開了。”
“杏花姐……”
杏花輕嘆︰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如茵都十七歲了,她長大,我自然會老,想想也不奇怪。”
別花聞言點頭︰
“咱們是老了,不過忙了幾天,骨頭都要散了。”她說。
“今兒個呢?客人多嗎?”
“跟昨兒個一樣多,這會兒梅花和蓮花那兒都還有客人,約莫是不走了吧。”
“咦?”杏花一听,揚起嘴角。“還有客人要她們,或許咱們也還不是那麼老。”
“應該說是青菜魚肉各有所好吧!”桂花笑著回答︰“你知道嗎?如茵要她們多體貼客人的心情,還教她們如何察言觀色,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短短幾天,咱們已經有常客了,而且不為那檔干事,只來和姑娘喝酒閑聊的客人也多了許多,問起桃花的人反倒少了。”
“如茵嗎?”杏花蹙眉。“她哪里學來這些的呢?”
“也許她有做鴇母的天賦哪!”桂花說笑道,隨即神情一整。“我想是在李府生活的那些年讓她學會看人臉色的吧!畢竟在那里,稍不注意就要挨罵挨打的——啊!”桂花說著突然嚷了聲。
“怎麼了?忽然間這麼喊。”杏花大概給嚇慣了,這回只是皺起了眉問。
“你瞧我,又離題了,明明就有要緊事跟你說的。”
“究竟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啊?你也別急了,就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說。”
別花于是拉了張椅子坐下,也倒了杯茶灌進嘴里,這才探過頭去對杏花說︰
“是如茵,那位應爺好象盯上她了。”
“如果你指的是『咬嘴』那回事,我已經去找他談過了。”杏花听了回答道。
“你去找誰了?如茵?”
“找如茵有什麼用?我當然是去找那位應爺了。”
“什麼?”桂花一听嚷道︰“你是不是腦子給撞壞了?人家拿了告示要抓你,你居然不怕死還自己送上門去,我跟如茵的話你究竟听進去了沒有?”
“我裹著臉去的,他能看出我是誰才有鬼了。”杏花說著,白了桂花一眼。“話說回來,我什麼時候成了通緝犯了?什麼拿了告示要抓我?你會不會說話?”
“還不都差不多……”桂花嘀咕,立刻又將話題拉了回來。“那麼你究竟是怎麼跟他說的?杏花姐,這回他可不只是咬了如茵的嘴,整個人都——”
“什麼?”換杏花跳起來了。“你是說他把如茵『整個』給吃了?”
“我是說他把如茵整個都抱到腿上去啦!”
杏花總算松了口氣,但隨即又想起這也沒什麼好安心的,于是氣忿地一拍桌子道︰
“我見他氣宇不凡,不像是之徒,上回的事我當是一場誤會,沒想到——”她說著說著,忽然皺起了眉︰“喂!我說桂花,他想的話大可以找其它姐妹,為何獨獨挑上其貌不揚的如茵呢?”
“還不就是那句話?魚肉青菜各有——”桂花說著說著,也一挑眉︰“我說杏花姐,你怎麼能用其貌不揚來形容如茵呢?她可是你妹妹耶!”
“好,好,算我失言,不過如茵不會介意的啦。”
“這倒也是。”
“那麼你說該怎麼做才好?把那家伙趕出百花閣嗎?”杏花問。
“咦?這怎麼行?又不是如茵的錯,怎麼可以把她——”
杏花揮手給了桂花一拳︰
“我說的是那個姓應的,你以為我會把自己的妹妹趕出這兒?”
別花雙手合十頻頻道歉,杏花這才松開了手問︰
“怎麼樣?要趕他走嗎?”
“這麼做好嗎?把咱們的恩人趕走。”桂花有些猶豫道。
“什麼恩人?他也不過是個客人。”
“話雖沒錯,但我總覺得咱們欠他一份情,畢竟是他來到這里以後,百花閣才有了生機。”
“湊巧,湊巧而已。”杏花揮著手說。“況且他拿著畫像找我的事不也讓你們很擔心嗎?他走了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別花考慮著,良久後轉頭對杏花說︰
“這麼說也對,問題是誰去趕他走?”
杏花一听,瞪大了眼楮!顯然她壓根兒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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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如茵不斷眨著眼楮。“為什麼要把那位爺趕出百花閣呢?他住房沒給錢嗎?”
“還問為什麼?你這孩子,被欺負了也不會說一聲。”杏花在她頭上輕敲了下。
“欺負?我沒有——”如茵忽然發現姊姊臉上沒有裹著白布,驚訝得張大了嘴︰“姊姊!這麼多年不見,原來你現在長這個樣子啊!”
“我現在這樣子是給摔的。”杏花沒好氣道,忍不住伸手模模微微歪斜的鼻梁。“什麼不好掉,偏偏要摔壞了鼻子,歪成這樣我經常會喘不過氣來,很辛苦的。”
“現在這麼一看,姊姊跟那張畫像里的人一點都不像了。”
如茵無心之語重重擊中了杏花的心,然而她已百經波折,這麼點打擊算不了什麼的。
杏花想著,清了清喉嚨微笑道︰
“我就說了,用不著裹著臉也沒關系,絕對認不出來的。”
別花見她笑得有點過頭了,于是以手肘撞了杏花一下,並低聲提醒她︰
“正事,別忘了正事。”
“啊!”杏花記起自己來此的目的,神情一整,直接切入正題︰“對了,如茵,你去跟那位爺說,讓他盡快離開百花閣。”
“我……我去說嗎?”如茵納悶地皺著眉︰“為什麼要趕他走呢?還有,為什麼要我去說?我最不會說話了——”
“只有你能理直氣壯趕他走,他老愛對你毛手毛腳的不是嗎?你可不能老由著他這樣啊!”桂花拉著如茵的手對她說。
杏花點著頭補充︰
“你一定沒有反擊吧?用力踢他或踹他,讓他知道你討厭他這麼做,你跟姐姐們不一樣,不需要對客人逆來順受、阿諛奉承的。”
見姊姊和桂花姐義憤填膺,如茵委屈地低下頭︰
“我哪里打得贏那位大爺呢?更何況……更何況我也不覺得他是在欺負我,從前在李府,那些人打我踢我又不給我東西吃,這才是欺負我不是嗎?”
如茵驚人的理論令杏花和桂花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在震驚之後也勾起了濃濃的心疼與不舍。
“這些年讓你受苦了,姊姊真的覺得很抱歉。”杏花摟著如茵哽咽道。桂花也在一旁拭淚。
這——有什麼好哭的呢?如茵不解,只能拍著她們的背,等她們哭個夠。
結果這麼一等也等了好一會兒,如茵甚至偷偷打了個盹。
“啊!”終于,杏花想起此行的目的,猛一抬頭就撞上了如茵的鼻子,害得她也“啊”了聲,還掉下幾滴疼痛的眼淚。
“別哭了,別哭了,我們正事還沒談完呢!”杏花當妹妹也因回憶往事傷心垂淚,努力安慰了她一番。“姊姊跟你說,如茵,現在咱們百花閣已經不一樣了,就算是少了他這麼個客人也無所謂,所以你用不著再忍耐,用不著為了我們再委曲求全——”
“我沒有啊!”如茵揉著鼻子說。
“沒有?”桂花聞言嚷︰“你沒有委曲求全?也沒有被欺負的感覺?我說如茵,你該不會——該不會覺得這麼被抱著、親著很不錯吧?”
如茵一听臉發紅。桂花一見,又嚷了起來︰
“我的天!難不成你天生就是干咱們這一行——”
杏花毫不客氣踹了桂花一腳,無視于她的哀號還補上惡狠狠的一眼,然後把如茵拉到一旁︰
“老實跟姊姊說,你是不是挺喜歡那位爺啊?”
“喜歡啊!”如茵點點頭︰“他從前對我挺好的,會跟我聊天,有時候也幫我找小調皮——”
“喂!喂!”杏花跺著腳,打斷她︰“你怎麼說也十七歲了,應該知道我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我說的……我說的是……哎呀!”杏花又跳腳。“這要我怎麼說嘛?”
“你姊姊說的是『愛』啦!”桂花在一旁補充道︰“就是問你是不是對那位爺動了心。我說如茵,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走我們這一行的,絕不能對客人動了真情——”
“如茵沒有要走『我們』這一行!”杏花對桂花吼道,然後又轉頭盯著如茵問︰“怎麼樣?你是不是真的像桂花說的,對那位爺動了情了?”
即使是換了一種說法,如茵仍舊不很明白姊姊和桂花姐話中的意思。在她的印象里,對她好的人太有限了,待在李府的那幾年,勉強稱得上對她好的就只有小調皮這只貓而已。
就因為如此,在如茵的腦袋瓜子里有個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所有的“好人”都集中在百花閣。雖然蘭花梅花那幾個姐姐們各自有一些奇怪的個性和癖好,但她們會跟她說話、也不會打罵她,所以她很喜歡她們,對那位爺也一樣。
見如茵一臉的茫然表情,杏花是看得心急如焚,她朝桂花挑了挑眉,示意她接手盤問的重責。
別花搖了搖頭,表示她沒有把握;杏花又點了點頭,非要她試試,兩個人就在那眉來眼去的,在一旁等著的如茵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可以去睡了嗎?姊姊。”她揉著眼楮問。這幾天總有人硬是把她從睡夢中叫醒,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間了大家都還不困。
“不行!”桂花轉頭回答她。
“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不能去睡覺。”杏花也在旁邊道。
如茵苦著張臉,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令她們滿意,她戀戀不舍地瞥了床鋪一眼,不由輕嘆了聲。
此時杏、桂二花已經推派好代表打算跟如茵再做討論,門卻踫地被推開,應無涯隨即面無表情跨進了房里。
看著她們急欲驅逐的人就這麼大剌剌地走了進來,兩朵花可以說是目瞪口呆,久久無法思考或是言語。
“你們在逼問她什麼?”應無涯開口問,更是讓兩朵花嚇得抱在一塊兒。
“爺!您也還沒睡啊?”如茵問。又在想著這些人究竟都什麼時候才睡覺。
見妹妹居然還跟這登徒子親切問候,杏花這才忘了害怕,她一把將如茵拉到身後,深吸了口氣對應無涯說︰
“我說這位大爺,您大半夜的上我妹妹房里來做什麼?”
“是啊!”桂花也在一旁壯膽道︰“你怎麼能就這麼闖進一個女孩家的房間?至少該敲個門啊!”
應無涯聞言挑起眉,揚了揚嘴角說︰
“這句話竟會出自姑娘嘴里,實在教我太訝異了!”
別花杏花相互看了一眼,兩人都不禁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