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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甜酒釀 第三章
    韓奇皓還在睡夢中,卻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恍惚間還搞不懂自己身在何處,已听見外頭響起桑敏兒的喊叫聲。

    “韓奇皓,你的電話。”

    他爬下床,拉開門往客廳走,恰好看見桑敏兒正閃進房里。

    她不用上班嗎?都九點半了還待在家里。

    拿起話筒,他想著,會是誰打電話給他?他才搬過來一天,這里的電話也只給了少數幾個需要通知的人,比如說,診所的護士汪靈。

    丙然,來電話的正是汪靈;她對韓奇皓報告了診所的修復進度,並請示他何時恢復營業。

    “既然裝修的工人忙,無法替我們趕工,那就看他們的速度吧!什麼時候修好就什麼時候營業,至于這些天的工資我會算給你的。”他在听完報告後如此回答。

    “我不是在乎工資,韓醫師,我是怕診所關閉時間過長會導致客人的流失。”

    汪靈細柔溫婉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

    “無所謂,牙疼的自然會來找醫生,牙不疼的不來也就算了。”他說實話,他真不在乎損失一些病人,尤其是吱吱喳喳的那群女人。

    他這麼說了,汪靈也不好再說什麼,只道︰“那我會盯著那些工人,要他們盡量趕一趕工。”

    “其實我就住在這附近,兩、三天去看看就可以了,你不需要這麼麻煩。”

    “不麻煩,我家也住在附近。”沉默了半晌,汪靈問︰“真的嗎?韓醫師,你在公館附近租了房子?”

    “是啊!”

    “既然住得這麼近,歡迎你有空到我家坐坐。”

    “謝謝。”他虛應道。

    “韓醫師,你——今天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們可以見個面……”

    “抱歉,汪靈,我剛搬來,房間還需要整理。”

    “我可以過去幫忙。”

    “不,不用了!東西不多,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你的好意。”

    “這樣啊!”江靈的語氣有著明顯的失望。“那麼沒事了,我會再打電話告訴你診所的修復情況;如果你想起來要到診所看一看,也許我們在恢復營業之前會踫上幾次面。”

    敷衍了幾句,韓奇皓終于掛上電話,心里卻已是百般不耐。這個護士小姐是怎麼回事?以前她總是勤勞而且規矩地做事,從未對他表露出任何興趣啊!今天為何如此反常,老暗示想和他見面?

    也許是他多疑,但他決定等診所恢復營業後對她多做觀察;如果她和以前幾任護士一樣對他另有期待,他只好采取行動再換個人了。身邊有個不時盯著你看的護士,叫他將如何安心地把注意力全放在病人的口腔中?

    韓奇皓掛了汪靈的電話,轉身正要回房間,卻發現桑敏兒倚著牆,站在客廳盯著他瞧。

    他站定,也盯著她,意思是要等她說出目的。

    “你是做什麼的?為何現在還不上班?”敏兒沒讓他多等,立刻就開口。

    “你不也沒有上班嗎?”韓奇皓更改主意不回房了,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我替一些兒童讀物畫插圖,所以在家里上班。”敏兒回答。並往廚房走去。

    “要吃早餐嗎?我請客。”

    韓奇皓想不起自己究竟有多久沒吃過早點了,更不用說是那種現做的土司加荷包蛋,或許還有一杯提神醒腦的咖啡。

    想著想著,他真覺得餓了,于是微笑點頭。

    “謝謝你這麼好心,我先去梳洗一番,再到廚房享用你提供的美味早餐。”

    “請!”敏兒回答。于是兩人一左一右,廚房、浴室各自去;五分鐘後,他們再度于客廳集合。

    敏兒把一個大碗擱在韓奇皓面前,里頭是鮮女乃加玉米片。

    “喏!好吃又營養。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工作性質呢!”敏兒捧著自己的碗,遠遠地坐到他的對面去。

    昨天睡覺時她徹底反省餅了。夜深人靜,良知善性特別高昂,她忽然對自己的行為深感愧疚。

    她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一個人?同性戀者也是人,雖然弱勢,他們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利,她不該排斥他們。所以今天接了通找他的電話以後,敏兒決定摒除對韓奇皓的偏見,試著和他和平共處,于是便由她的拿手“免費式早餐”揭開了和平的序幕。

    看著面前那碗鮮女乃加玉米片,韓奇皓吞了一口口水,扯了扯嘴角。

    “我是牙科醫師。”他答,端起碗舀了玉米片往嘴里送。

    “牙科醫師?”敏兒倏地站了起來,不小心灑了些牛女乃在衣服上。

    “怎麼了?我不能當牙科醫師?”

    “呃——可以,當然可以,我只是——只是有點訝異,你看起來不像是做那一行的。”老天!他怎麼可以當牙醫師?萬一真得了愛滋病,是很容易傳染給別人的。

    “哦?那麼我應該是干哪一行的?”韓奇皓問。

    這可不是歧視不歧視的問題了。站在公眾立場,她必須說一些對得起自己良心的話。

    “我說實話你可別介意!像你這樣的人不應該走牙科醫師這一行,不然,對信任你的病人而言是不公平且不負責任的。”敏兒說,說到後來語調更顯慷慨激昂。

    韓奇皓停下吃東西的動作,不解地看向她。

    “不公平?不負責任?這怎麼說?”

    “你沒听說過愛滋病嗎?它會經由幾種方式傳染,其中之一就是血液。你既然屬于高危險群,怎麼能動那些醫療器材?”

    “愛滋病?高危險群?”韓奇皓放下手中的碗,用著半帶疑惑,半帶危險的眼神看她。“這是什麼意思?你可否解釋一下?桑敏兒小姐。”

    “你是個同性戀者耶!先生,說不定哪天你會倒霉地感染上AIDS。萬一有一天你拿著鑽子什麼的先傷了自己,又在病人嘴里挖來挖去,將病毒傳染給別人,那怎麼辦?”敏兒說得振振有辭,韓奇皓則皺起眉來。

    “同性戀者?”他問,聲音略帶沙啞。

    “萬一你得了愛滋病,又從事這種工作,那就是蓄意謀殺,要判死刑的。”說嚴重些,才能叫他回頭;這是敏兒單純而好心的想法。

    “是什麼原因讓你認為我是個同性戀者?小姐。”

    “你自己承認的呀!你說你討厭女人,不是嗎?”

    韓奇皓實在說不出此刻的感覺,既憤怒、又懷疑,還有些哭笑不得。

    他是個同性戀?也許還罹患了愛滋病?他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怎麼會有這麼豐富的想象力,能讓是非黑白一片錯亂,荒謬無比。

    他是說過討厭女人,可沒承認自己是同性戀者。桑敏兒小姐怎麼會想得這麼偏?

    她肯定是大肆宣傳了這個“恐怖”的消息!他還記得昨天柳若風送棒冰來給他時的表情,死刑犯行刑前,大概就是他那副模樣吧!

    他越想越覺得氣憤,韓奇皓認為桑敏兒小姐這種莽撞的行為應該得到某些程度的處罰。于是他咽下怒氣,面無表情說道︰“也許你說得對,我不該做牙醫這一行,說不定我真是愛滋病帶原者而不自知。”

    “你可以去醫院檢查。”敏兒同情地說︰“如果運氣好尚未感染,日後在——在親密行為上你可得多小心了。”

    韓奇皓看了看她,忽然靠過去一把將她擁入懷里,凝視著她的雙眼,以頗誠摯的語氣說︰“謝謝你,以前從未有人如此關心我,你讓我覺得好溫暖。”

    他的舉動和所說的話都讓敏兒驚駭萬分,而更令她幾乎昏倒在地的是,話說完後,他的唇便覆住她微張的嘴……***

    孟潔快樂地回到家里,笑容在推門進房間的剎那便凍結在臉上,隨即換上的是一臉擔憂。

    她看見敏兒在哭,而且坐在床上哭得很認真;她兩頰滿是淚痕,一點也不同于平常的耍鬧脾氣。

    孟潔猶豫著,終于還是上前坐在她的身邊。

    “敏兒,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她輕聲問,深深感到問題並不單純。

    面對孟潔的關切,敏兒只是拚命搖頭,淚水更加泛濫,卻沒有給予她任何回答。

    孟潔心慌了,全心希望小柳今天是和她一塊兒回來的。奈何小柳有個應酬,眼有這一團迷霧雖然令她既然慌亂又不知所措,但她也必須硬著頭皮自己處理了。

    主意已定,孟潔繼續對敏兒撫勸。

    “不要哭了嘛!敏兒,瞧你兩只眼楮都哭腫了,丑兮兮的。”她搬出自認有說服力的說辭;誰知,敏兒听了竟開始踢腳。

    “我都快煩死了!你能不能不要理我,讓我靜一靜?”敏兒喊。

    “讓你靜一靜,你就不哭了嗎?”

    “……”

    “你自己也不確定對不對?”孟潔的語氣非常理所當然。“以前我有煩惱,你總要我說出來;現在你明明有心事,為什麼卻不肯告訴我?雖然我不見得能幫你什麼,但說出來心里總會好過些,不是嗎?”

    一向嘻嘻哈哈、無憂無慮的朋友這麼嚴肅地表示對她的關心,敏兒不禁對自己的態度感到愧疚。

    “對不起!孟潔,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凶的。”她拭干眼淚,吸吸鼻子,低聲說。

    “沒關系!”孟潔笑。“你心情不好嘛!”

    “我何止是心情不好,簡直就快要崩潰了——”

    “快要?我以為你早就崩潰了呢!看你哭成這個樣子。”孟潔說。

    敏兒瞪她。

    “你居然學會了調侃人,而且對像還是我——你可憐的室友。”她忽然沮喪地把臉埋進雙手中。“怎麼辦?孟潔,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先把問題說出來啊!”孟潔認真道︰“說出來,大家想想辦法,我不行的話,還有小柳嘛!他很聰明,而且絕對很樂意幫你。”

    “不要!這麼丟臉的事怎麼可以到處去說?”敏兒一口回絕。

    “你做了什麼丟臉的事?認錯人?還是吃東西忘了給錢?”

    “比那些慘多了!”

    “真的?快告訴我,听起來好象很刺激。”

    敏兒白她一眼。

    “你不明白我失去了什麼才會這麼興奮。”

    “所以才要你快點說啊!”

    敏兒嘆氣。

    “告訴我,孟潔,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傷心難過?”

    “當然會!”孟潔毫不考慮地回答,隨即又露出笑容。“不過你會長命百歲的,因為禍害遺千年啊!上回你也這麼說過我。”

    “別說千年,也許我過不了幾個月就要死了。”敏兒說著又哭了起來。“孟潔,我——那個可恨的韓奇皓,他——他好不要臉,居然——居然偷親人家。枉費我這麼同情他,跟他說了一大堆道理,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孟潔瞪大了眼。

    “你說你失去的——指的是初吻?吻一下不會死人吧?”

    “你忘了他是同性戀嗎?說不定就這樣一吻,我就已經感染了愛滋病了。何況我們相識不過才兩天,他憑什麼吻我?接吻不應該是兩相情願的嗎?他真是——真是太可惡、太過分了!”

    是啊!孟潔此刻也同意了敏兒的說詞,韓奇皓怎麼能對敏兒亂來?敏兒是小柳要的,而她也已經答應要幫小柳了;如果這件事讓小柳知道,這個屋子肯定要不得安寧了。除此之外,還有愛滋病的問題呢!綜合起來,這個姓韓的還真是惡劣到了極點;為了敏兒和小柳,她怎麼也要去找他理論。

    隨想隨行,孟潔顧不得敏兒訝異的表情就要去找韓奇皓。她氣沖沖走出房間,忽然又繞了回來,在桌抽屜里東翻西翻。

    “找什麼?”敏兒問。

    “口罩。”孟潔回答,依然四處尋找她要的東西。“我要去找韓奇皓說個清楚,戴著口罩安全點,以防他沒事也來吻我一下。”

    ***

    孟潔大敲一陣門,把韓奇皓給喊了出來,指著他的鼻子就罵。

    “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隨便拉了敏兒就親,也不怕害死人!”

    韓奇皓揚起眉。

    “害死人?”他微扯嘴角。“接個吻會致人于死,這倒是我第一次听說。咦?

    你感冒了?”

    “不勞你關心。”孟潔把口罩略為拉下了點,以免說話含糊不清,失了先機。

    “給別人親個十下八下的是不會有問題;可是你不同,你是個同性戀,誰知道你會不會傳染了什麼怪病傍敏兒?”

    “怪病?你指的是AIDS?”

    “你——你真的有那種病?”孟潔又拉上口罩,還往後退了兩步。“你果然是惡毒心腸,明知自己染上這麼可怕的病,還去踫敏兒,你——你嚇死她了你知道嗎?

    她哭了一天了。”

    “女人本來就愛哭。”韓奇皓一臉厭惡。該死,那女人竟告訴每個人他是個同性戀者。

    “敏兒不一樣,她從不哭的,要不是你……”

    “我不過是親了她一下。”

    “那一下就夠讓敏兒難受的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害人?”孟潔低頭喃喃道︰“小柳知道了一定氣瘋了,他甚至還沒有展開追求行動。”

    孟潔的低喃,韓奇皓全听在耳朵里,不過沒有對此多說什麼。

    “親都已經親了,你要我怎麼樣?”他只是問,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你應該向敏兒道歉!”

    “于事無補,不是嗎?”

    “你害她這麼慘,跟她道個歉也是應該的;還有,你得陪敏兒去檢查。”

    “檢查?”

    “愛滋病啊!你是始作俑者,該負責任的。”

    韓奇皓忽然覺得這一切太荒謬,他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他是個成年男子,有正當職業,他厭惡一切無聊的事,他怎麼會跟兩個無聊女子玩起這樣無聊的游戲?

    “怎麼樣?你同意不同意?”孟潔逼問。

    “行!她要我怎麼做我都同意,不過要她自己親自對我要求。”韓奇皓轉身。

    “我說的很清楚了,要嘛就她來找我,要嘛就當沒這回事,就這樣。”他退回房內,把門當著孟潔的面關上。

    ***

    “要我去找他?我不干!”敏兒絲毫不加考慮。“有事我會自己解決,要我再去見他,免談!”

    “你就去和他談談嘛!看是要去哪里檢查,該遵循什麼樣的管道,這——這種事我們又不懂——”

    “不懂我會問,用不著他!”

    “你好意思問人家這種事情?”孟潔懷疑地問。

    “有什麼不好意思?我是無辜的受害者耶!又不是跟人家亂七八糟被傳染的。”

    敏兒說。

    “別人怎麼會知道?”孟潔低聲道。

    敏兒不耐地揮揮手。

    “我已經為這件事煩一天了,能不能別再談它?天,你都下班了,我還沒吃午餐呢!人一慌,什麼事都忘了。”

    “那你暫時別想那件事了,我請你出去吃晚餐。”孟潔提議。

    “出去吃?我還有畫稿要趕呢!”敏兒嘆氣。

    “你這副樣子還畫得出來嗎?”

    “畫不出來也得畫,下星期就得給人家了。”

    “那你想吃什麼,我出去替你買回來。”

    敏兒想了半天,搖了搖頭。

    “肚子餓是餓,卻是想到什麼都不好吃。你買你想吃的吧!我待會兒泡個面就好了。”

    “不行,再吃泡面你就要死于營養不良了。”

    “不要說到那個字,”敏兒皺眉。“我會害怕。”

    “哪個字?”孟潔也皺眉,因為不解。

    “就是『死』嘛!不管是死于愛滋病還是營養不良,都不是我想要的。”

    “抱歉。”孟潔同情地說,並試圖安慰好友。“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我相信你不會那麼倒霉,被人偷親一下就感染了。”

    “你不知道,他把舌頭都伸進來了,分明要我陪他死嘛!算了,我是自作自受,憑著第一印象就把房間租給他,還自以為找對了人……”

    “好了,先別想這些,否則你什麼事都做不了。”孟潔站起來拍拍她的肩。

    “我下樓去買晚餐,你等著我,不許吃泡面喔!”

    孟潔沒等她回答就離開了房間,敏兒等門一關上又陷入情緒低潮中。當然愛滋病不是只親個嘴就會感染,那種潛在的危險還是令她怎麼也無法心安。看來她還是趁早做些必須的咨詢和檢查,否則真會一直這麼擔心下去了。

    敏兒嘆氣,出房門打算到廚房倒杯鮮女乃喝。可真是冤家路窄,巧透了,韓奇皓正好也開門出來。兩個人在客廳遇個正著,四雙眼楮緊緊相迎,一雙滿含怒意,一雙則懶懶的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這場面持續了幾秒,敏兒決定轉身回房間去,卻在听見身後的聲音時停住。

    “看來你真的很在意,是不是?”韓奇皓在她的背後說,語氣中明顯帶著嘲弄。

    敏兒原本不想理會他,但她的個性偏又是最受不了人家激;忍了再忍,終于還是咬著牙回過頭,面對那張俊帥卻令她恨極了的臉。

    “你很得意嗎?無恥惡劣的小人!”敏兒好想朝他吐口水。

    韓奇皓揚了揚眉,不記得有誰曾這麼罵過他。

    “你既然這麼擔憂,為什麼不來找我談談呢?我告訴過你的室友,你來找我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他愜意地說,沒有追究她先前對他的辱罵。

    “我才不會再去找你!今天早上我是好意,結果呢?我得到了什麼回報?只有那致命的一吻。你——為什麼你要……”敏兒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眼淚居然在她不注意進冒出了眼眶。

    敏兒一感覺到眼淚滑落臉頰,便立刻用手將之拭去,並轉身要回房間。韓奇皓下意識拉住她,明顯地,他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她哭了,而且不想讓他看見。說起來雖然有點可笑,但這個女人真的在擔心自己會死于愛滋病。

    他親吻她的本意在報復,誰叫她在未經證實前便四處宣揚他是個同性戀者,還幾乎肯定他感染了愛滋病。

    當孟潔來找過他之後,他便決定結束這一個鬧劇;只要桑敏兒親自來找他談,他會向她澄清一切。他等了又等,沒見她來敲他的門,才干脆走出房間到客廳坐,想試試看能不能踫上她。

    踫是真踫上了,但這女人卻又是出奇的倔;明明怕成這樣,卻硬是不肯降低姿態,和他所想象的差別甚大。

    韓奇皓肯定自己不能讓她再躲回房里,以她的個性看來是寧可擔心一輩子,也不會主動找他談的。而他已報復過了,又怎麼能再任她這麼苦惱下去?

    他不忍心。不曉得為什麼,她哭泣卻羞于讓他看見的神情牽動了他,令他體驗到這個女人確實特殊。

    敏兒沒有回頭看他,大約是眼淚還沒止住;她只是試圖抽出被他拉住的手,並以命令的語氣說︰“你快放開我,否則我踢得你無法傳宗接代。”

    韓奇皓揚眉,訝異自己會在這種時候听見如此惡毒的威脅。

    “你先不要激動,听我說話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韓奇皓說,依然拉著她的手。

    “我不想听你這種人說話,快放開我,立刻!”

    “喂——”

    “你到底想怎麼樣?”敏兒轉過身,雙眼泛紅。“你害得我夠慘了,我沒談過戀愛,還是個處女,如果就這麼死于愛滋病,我做鬼都會找你的。”

    “我沒有愛滋病。”韓奇皓直接說出重點,否則以她這種反應和態度,事情也許永遠說不清了。

    “我管你——”敏兒領悟到他說了什麼之後,立刻停止了喊叫。“什——你說什麼?你——沒有愛滋病?”她瞪大眼楮,像是看見了頭上有光圈的天使。

    韓奇皓放開她的手,知道這會兒就是推她,她也不會走了。他扯扯嘴角,嘲諷地說︰“同性戀未必一定是愛滋病患,何況我並不……”

    “你沒有愛滋病?你沒有的話——那麼我——我就不可能感染愛滋病了。”敏兒听不進其它的話;目前對她而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喂!你確定嗎?你說沒病是經過檢查還是自己以為的?這對我非常重要,你可不能胡亂說了就算。”

    “我很確定自己沒有愛滋病,因為我根本不是……”

    “真是謝天謝地!有燒香有保佑;我就知道我不是短命相,親一次就得病,哪那麼背!”敏兒雙手合掌,閉目喃喃自語;此時恰好孟潔買了晚餐回來,她立刻飛奔過去把事情告訴她。

    “我不必去檢查了!孟潔,韓奇皓很肯定他沒有愛滋病,那麼我也就不用擔心了。”敏兒開懷地抱著孟潔。

    “真的?你不會死了?太好了!”孟潔也替她友開心,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忘了韓奇皓還站在一邊。

    說完、笑完,敏兒問孟潔道︰“你買了些什麼吃的回來?現在沒了煩惱,餓的感覺全回來了。你買了夠多的東西嗎?”

    “應該夠啦!本來看你心情這麼差,還買了幾罐啤酒想給你解解愁,現在可用不著了吧?”孟潔笑著回答。

    “可以拿來慶祝啊!”敏兒說著,終于發覺韓奇皓還站在一旁。歡喜過度的她,根本忘了是誰帶給她這麼悲慘的一天。她笑著對他招手。“你也來嘛!參加我們的平安慶祝會。你沒有感染愛滋病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你實在太幸運了!”

    “這跟幸不幸運沒有任何關系。”韓奇皓冷冷道。“我不是什麼同性戀者。未經證實的話便是謠言,而謠言——發乎愚者,止于智者。”他看她們一眼,那一眼說明了他將她們歸之于哪一類,然後轉身走回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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