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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妻 第8章(1)
    有陣舒涼的風在她身上緩緩吹拂著。

    從頸項逐而往下,涼意驅散身上微燥的熱痛,令她舒服地發出低吟,感覺那輕拂的涼意瞬間停歇,她不禁探手撫上胸口,突地踫觸到一只手,頓了下,她愣愣地張開眼,對上一雙噙笑又裹滿的眸。

    眨了眨眼,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直到那不安份的指,在她身上壞心眼地滑動著,她才驚覺這觸感,正是方才那抹清涼的風。

    “醒了?”舒仲尹勾唇笑得慵懶。

    佟抱恩不只是醒了,小臉更是紅通通一片。

    “你……在做什麼?”

    “我在替你抹藥。”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不、不用了,御醫說過,什麼藥都治不好。”她想抓住他的手,可他卻滑溜得很,不給她擒住的機會。

    “抹點涼膏,總會讓你覺得舒服些吧。”

    他的手指移動著,她卻不能確定,他的手指上是否還有藥膏。

    “天、天亮了,我該起床了。”她想要起來,他卻一把扯掉她裹身的被子,嚇得她險些尖叫出口。

    “還早。”舒仲尹笑咪咪地說,等著她乖乖地躺回床上。

    “不早了,天都亮了。”她死命抓住被子一角,把自己蜷縮起來。“我快來不及去早朝了。”

    “我替你告假了。”他懶懶地道,隨手將藥罐蓋好,往床邊的花幾一擱。

    “咦?”佟抱恩愣住。“可、可是我不能無故告假,況且沒有適當的理由,萬一陛下問起……”

    “你初行房,身子不適。”

    她瞠目結舌,懷疑自己產生幻听。“你說什麼?”

    “昨晚我要得太急,你身子不適。”他笑眯眼道。

    要是不識得他的人,肯定以為他如外表那般光風需月、舒雅清雋,實際上,他骨子里藏著壞,逗人的手段讓人想哭。

    “你不可能真的這麼說吧?”她遲疑了好一會才問出口。

    “我是。”

    佟抱恩小臉爆紅。“你怎麼可以……”就算她真的非得告假不可,也不該是這麼羞人的理由。

    她簡直不敢想像,明日進宮,陛下會怎麼取笑她,而其他人又怎麼看待她個舒仲尹揚起眉,沒什麼歉意地道︰“怎麼隨便說說,你就信了?”

    她猛地抬眼,瞧見他唇角惡劣的笑。“你騙我!”

    “我是。”

    “你……”這人怎會這麼壞全要玩她很有趣嗎?

    “嗯?”他有些得理不饒人的提醒她,“你騙我那麼久,我不過是騙你一會,需要這麼氣?”

    說到這個,佟抱恩不禁氣短,懶洋洋地賴進被窩里。“你還在生我的氣?”

    她垂著小臉,真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消氣。“不然你說,要怎麼罰我?”

    “罰?”他頗有興味地付度著。

    對了,還有罰這回事,怎麼他沒想到這麼有趣的事?

    “不是嗎?犯了錯就是該領罰。”她抿著嘴,側眼看他。“你說吧。”

    舒仲尹勾彎唇角。“把被子拉開。”

    佟抱恩揪緊著被角。“你開玩笑的吧。”天都亮了,房里的燭火還燒著,到處亮得無所遁形,要她拉開被子,露出這麼丑陋的身子?

    “不是。”

    “不能罰別的嗎?”

    他俯近她。“小恩兒,很公平的,我也還未著裝。”

    她這才仔細地看他。方才以為他只是赤果著上身,現在才發現爬上床的他,根本是不著寸縷!

    掩著嘴,防止尖叫出口的同時,人也像蟲蠕動般的往內牆退。

    舒仲尹微眯起眼。“你這是什麼反應?”

    佟抱恩見他逼近,一手掩嘴,一手遮眼。“太亮了……”看見了,她全都看見了!

    “亮?”他哼笑著。“才這麼點程度,你就羞得不敢見人,往後還有什麼閨房情趣?”

    “閨房情趣?!”

    “可不是?”

    她摟緊眉,放下雙手,瞪著他。“听你這麼說,你根本己經原諒我了嘛!”

    “錯了,一碼歸一碼,你犯了錯,就得負責哄我開心。”

    “可、可是……一點都不公平。”她哭喪著臉。

    “哪里不公平?”

    “你的身體那麼好看,我的……”很殘缺、很破碎。

    “很美。”

    “油嘴滑舌。”

    “原來這麼說是油嘴滑舌,怎麼你不干脆說,我在撒謊?”

    “我……你……”

    “怎麼結巴了?小恩兒,你向來可以和我唇槍舌戰的,要是沒話回我,那多無趣?”他向前一傾,吻上她額上的烙痕。

    “我說美,就是美,誰敢說不美,就是跟我作對,就算是你也一樣。”

    佟抱恩眯眼看他,這才發現他是在體貼地開導她,要她別自卑自己的不完美。

    忍不住的,她雙手環上他的頸項。

    “你今天不外出?”

    “很多麻煩事都是你搞的鬼。”

    佟抱恩把臉埋在他肩頭撒嬌,“對不起嘛……我會努力彌補的。”

    “真是多謝佟大人了。”

    她嘟嘴瞪他。“還不趕緊跪謝?”既然喜歡叫她大人,她就拿官餃壓他。

    她都己經認錯,可他偏是嘴上不饒人,喜歡逗得她發火。

    “你消受得起嗎?”他笑吻上她的唇。“就算你是女帝,還是我的妻,更何況你不過是個首輔。”

    他的妻?佟抱恩不禁笑眯眼。

    瞧她,傻的呢,由著他一句話心情起起落落,因為他一個舉措而患得患失,整顆心被他左右,為他歡喜為他悲憂。

    她閉上眼,感受他吻得輕柔而蓬勃,沒有半點懲罰意味,甚至是誘引著她共嘗這份喜悅,像是電流般地竄過她的身軀,她渾身發燙,不自覺地貼近他——

    “大人,該早朝了!”

    “喂,就跟你說這時候別吵,你硬要吵,是怎樣?”

    “你說那是什麼渾話?都己經五更天了!”

    “管他幾更天,爺兒沒開口,誰都不能闖進去。”

    “你是想跟我打一架是不是?”

    “打就打,難道我還怕你?!”

    就在兩人一搭一唱中,舒仲尹開了房門,瞧著根本連袖管都沒卷起的兩個人。

    “挺開心的?”他笑眯眼。

    歐陽璿眼色夠利,畢竟待在主子身邊夠久,一瞧見主子這表情,他就知道大事不妙,選擇快快閃人。

    “呃,不知道大人她……”不知死活的朝夕明還不住地想往房內偷窺。

    昨晚,偏听傳來聲響,但他被歐陽璿攔住,就這樣瞎耗了一夜,雖說再無爭執聲,但他總覺得不安心,非得瞧瞧不可。

    于是,歐陽璿提議,兩人做個樣子,驚動舒仲尹即可。

    眼前,驚動是驚動了,但就不知道大人到底是怎麼了?

    “她是誰的妻子?由著你擔憂?”舒仲尹笑意只抹在唇角,眸色冷厲得不透半點溫度。

    “可是歐陽璿說……”朝夕明回頭找共犯,卻發現那小子早己不見蹤影。“有沒有搞錯?這麼不講義氣?”

    “嗯?還是你想看咱們夫妻怎麼燕好?”朝夕明聞言,曬成小麥色的臉竟微微泛紅。

    “棍帳,你胡說什麼?”

    佟抱恩隨意搭了件衣衫,走到舒仲尹身旁。

    “你叫誰棍帳個又是誰準你下床?”他不悅地瞪著她。

    “你……我……”堂堂首輔大人真的好氣虛,過見天敵了。

    “回去,我還沒要夠。”

    “你這張嘴、你這張嘴!”佟抱恩羞得跺腳,扯著他的嘴,他卻順勢俯近,吻上她的唇,封住她還來不及道出的讒罵。

    朝夕明見狀,面紅耳赤地快步離去,但就在拐過拱門時,瞥見歐陽璿就躲在後頭,他不禁罵著,“你這家伙真不講義氣,居然跑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就跟你說,我家主子不會欺負你家大人,你不信,偏要去打擾人家,在那種情況之下,我不跑是等著受死是不是?”歐陽璿掏掏耳朵,像是老大哥般對他曉以大義。

    想起剛剛那一幕,朝夕明的臉還是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我沒想到你家主子真的會喜歡抱恩。”

    “我也沒想到。”歐陽璿很認同地點頭。

    “我家大人貴為首輔,是哪里配不上你家主子?”他不滿瞪去。

    “不是身份,也不是皮相,而是我家主子己經行尸走肉很久,能再次喜歡上一個人,我很意外。”

    “……你還說你家主子性子平淡,可依我剛才看,他霸道得很,而且說話很直白……”說著,就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唉,我也沒看過我家主子這一面,意外吶……”歐陽璿也嘆氣。

    他跟在爺兒的身邊近二十年,看他由少年老成慢慢變得淡漠,天曉得他的內心也藏著火,就缺那個點燃的引信。

    不過。重要的是沒事就好。

    待兩人翻雲覆雨過後,早己過了晌午。

    舒仲尹摟著她起身,萬般寵溺地替她穿衣梳發,戴上了他特地為她找來的鳳尾佟抱恩瞅著發上的鳳尾釵,隨著自己的動作而閃動浪般的粼粼光芒,忍不住笑眯了眼。

    “好漂亮的金釵,肯定價值不菲吧?”

    “不,比不上秦世衍送的價值連城。”

    她瞪著鏡中的他。“我沒收他的釵。”

    “當然不能收。”

    但也因秦世衍那個舉動,才教他發覺,自己不曾送過她任何東西。

    “相信我吧,他的釵我看不上眼,我要的是將秦家整個連根拔起。”她回頭,抱著他。

    “好大的口氣,佟大人。”

    “讓你瞧瞧我的能耐。”

    “那麼,接下來你要做什麼寧先提個頭,好讓我有點防範,別像個傻子東奔西跑。”

    她抿了抿唇。“對不起嘛,我答應你,往後不管要做什麼事,我一定都先知會你一聲。”

    想了下,她道︰“接下來能做的,就是等,十日之內,我要秦世衍嘗到一無所有的滋味。”

    舒仲尹微揚起眉,俯身吻上她的額。他壓根不想去管那秦世衍最終會落得什麼下場,眼前他只想享受這得來不易的交頸之快。

    丙然,如佟抱恩所料,不出十日,春日國傳出皇位爭奪,戰火四起,禍延春日國境內的他國馬隊。

    消息傳回,秦世衍錯愕不己。

    但,更可怕的禍事還在後頭。

    他從佟抱恩手中買下的幾座礦,接連遭到南盛、若霞等國吞並,理由是——舒家的壟斷,引發國君不滿。

    其實,這是和鄰國合作必然的下場,尤其當對方己經習待礦脈的挖采技術,必定會行使出這卑鄙的伎倆,舒仲尹早已習以為常,然而這些不成文的規矩,秦世衍自然不會知曉。

    八千萬兩黃金的礦脈瞬間化為烏有,秦世衍幾乎崩潰,緊抓著手上的產業,卻因資金不足,陷入困境,于是入宮找兄長商量。

    沒兩天,從戶部流出的官銀,便落到佟抱恩的手中。

    商舍里,舒仲尹看著她手中的官銀,不由得搖頭失笑。

    “佟大人,你料事如神的能耐,教為夫的佩服極了。”

    佟抱恩垂下眼,笑得苦澀。

    她並非料事如神,而是她的夢境早在許久以前即告知了她這些事,她才能藉此設計,把原本屬于舒仲尹的劫難嫁禍給秦世衍。

    可這些事她不想告訴他,怕在他眼里看見驚懼。

    “那麼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佟抱恩深吸口氣,勾彎唇角。“我要拔除皇夫在朝里的所有勢力。”

    這是她答應陛下的事,更是為了破除她最後一個夢境,必須徹底解決的一大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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