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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奴 第2章(2)
    ***

    翌日,丹禾狀似毫不留戀地路過春棠水榭,來到位于尹府東院的夏荷齋。

    紅袖一瞧見她懸在腰間的木雕女圭女圭,不禁皺起眉。

    “紅袖,可以請你替我向大少通報一聲嗎?”丹禾漾著和氣的笑,讓五官更顯柔美甜潤。

    “進來吧,大少交代過了。”

    紅袖領著她踏上穿廊,夏荷齋是穿鑿架空在大塊岩石上頭,上有頂台,下頭則是懸空,可見穿環尹府各個院落的人工湖泊。

    她們拾級而上,來到二樓房,只見尹子蓮懶懶斜倚在窗邊長榻上。

    “大少。”她勾著得當的笑,福了福身。

    雖說這是頭一次踏進夏荷齋,但她對尹子蓮卻是一點都不陌生的,只因在她當尹府千金的那幾年,大伙總是玩在一塊。

    但是面對他,卻遠不如像面對三少那般自然而輕松。

    “你一句大少叫得我頭皮都發麻了。”他懶懶瞅她一眼,瞥見她腰間的木雕女圭女圭。“虧你真能將這木雕女圭女圭給系在腰帶上。”

    丹禾愣了下。“奴婢不明白大少的意思。”

    “你不覺得那女圭女圭丑得緊?”尹子蓮長發未束,滑落柔白臉龐,更顯陰柔。

    “……奴婢不懂。”

    如此精雕細琢之作,肯定出自于擅長雕刻與墨寶的大少之手,但為何大少會這麼說?

    “那是于棠親手雕的。”

    丹禾頓時瞠圓美目。

    “丑得要命,虧他送得出去……還是他以為能以假亂真,充當那是我雕的?”尹子蓮低喃,看向貼身奴婢。“紅袖,我雕得比較精致,對不?”

    “對。”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只因在她眼里,自家主子就像天神一樣完美。

    他滿意地勾笑。點頭緩緩看向一臉錯愕的丹禾。

    “可、可是三少說……”

    “那是他要送給你的生辰禮物。”尹子蓮懶懶地倚在長榻上,看向窗外,笑得狡黠。“于棠的手向來拙得緊,竟然異想天開要雕木女圭女圭,找我討教,煩得我頭都痛了,花了大半年他才終于雕出那只木雕女圭女圭,指頭都快被雕刀給戳爛了。”

    丹禾眉眼出現慌亂之色,縴手緊握著木雕女圭女圭。“大少,我……我可不可以去……”

    “去哪呢?三弟都離開了,你回水榭又有什麼用?”他邪謔低笑。

    “三少離開了?他去哪了?!”

    “沒說。”

    想也沒想地,丹禾回頭就拉起裙擺奔跑出門,當她上氣不接下氣地沖回水榭時,那里已空無一人。

    她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他明明老愛賴著她,寵她、溺她,這次怎會連離開都沒告別,甚至沒知會她一聲?

    是她的態度真惹他厭了?所以,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坐在兩人曾同睡多年的床上,丹禾緊抿著唇,任由淚水點點滑落,最終躺到床上低聲哀泣。

    三少疼愛她,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是……她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她不得不對他壞,這麼做,是為他好啊,可是他卻不懂,他不懂,所以最終選擇的是離開她。

    他,不要她了……

    她放聲痛哭,感覺自己遺失了好重要的東西,難過得怎麼也收不住淚水。

    尹于棠離開家之後,一路往西而去。

    他想要逃離那種令他難以接受的生活,想要藉著出外游走,減少對丹禾的寵溺之情,但思念卻纏著他不放。

    很想念她。

    離家這麼遠,可他思念的只有她。

    拿起紙筆,卻寫不出他的思念,最終只能草草以幾個字帶過,寄給娘,望娘別擔憂。

    ***

    不知不覺間,三年過去了,他不知道如果再見到丹禾,自己是不是能別像以往那般纏著她,只知道,他想她想得快發狂。

    “于棠。”

    抬眼,見友人走進他的房內,尹于棠隨手想將桌面的紙筆收起,卻遲了一步,硬被搶走。

    “哇……”男人頓了下,緩緩放下紙,挑眉看他。“你病得真不輕,這天底下,很少見你這般疼惜妹子的兄長。”

    男人長得豐神俊秀,立體濃眉底下有雙亦正亦邪的黑眸,一身錦衣華服,看得出出身不凡。

    “你在說什麼?”尹于棠啐了口,將筆擱好。

    “上頭都畫著丹禾了,還想狡辯?”嚴風將紙遞給他。“你到底要畫幾張?”

    打他認識于棠以來,已經見過無數張丹禾的畫像,就像本來沒交情,都已經看畫像看到像老朋友一樣熟識了。

    尹于棠怔住,沒想到自己又在不經意之間畫了十五歲展笑的丹禾……他這是怎麼搞的?見不著她,他似乎快要被思念給淹沒了。

    “想見她就去見,反正你把酒廠設在金陵城城郊外,順道回去一趟又不會花上多少時間。”

    他抹了抹臉。“不用了,她不想見到找。”

    離開金陵城之後,他在山西安徽一帶行走,增廣見聞,前年,淮南府舉辦了品酒賞,他前往品灑,巧遇同樣愛酒的嚴風,從此兩人結為好友,在嚴風的幫助下,他開設了酒廠,釀造各種美酒。

    “怎麼,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讓你家妹子這麼氣你?”

    尹于棠苦笑著,不打算提起往事,轉了話題。“對了,你這趟打西域回來,可有將我所托的東西帶回?”

    “真是的,我以為你會先問我葡萄購買的狀況,豈料你問的竟然是那只琺瑯手環。”嚴風嘟著嘴,從懷里取出一只錦盒遞給他。

    “葡萄買了幾斤?”他問得漫不經心,先打開錦盒,睇著上頭的琺瑯手環,拿在手中把玩。

    去年,他在市集上瞧見一只琺瑯手環,初見時便認定丹禾一定會喜歡,那時他想買,可惜阮囊羞澀,但如今酒廠大有進帳,他總算得償所願,只是不知道丹禾願不願意收下這手環,當她十八歲生辰的禮物。

    “約有五百斤,該是夠用了。”嚴風隨口說著,又抽起他擱在案上的畫。“于棠,你家妹子真是個大美人哪,不如今年我陪你回家一趟,你介紹你家妹子給我認識認識。”

    “做什麼?”他立即戒備地眯氣眼。

    “瞧瞧,你這是什麼眼神?你家妹子今年都十八歲了,也該出閣了,難道你認為我配不上你妹子?”

    “……出閣?”他愣住。

    嚴風見狀,不禁放聲大笑。“哪個姑娘不出閣?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你根本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出閣吧?”

    尹于棠微惱。“她不需要出閣,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突地,他想起丹禾和夏杰有說有笑的畫面,那場景像是一根軟刺,老是騷擾著他,偶爾在夜里憶起,總讓他夜不成眠。

    嚴風聞言,不禁斂笑,認真地說︰“天,要不是知道那是你親出的妹子,我真要以為她是你的心上人了。”

    他突地頓住,長睫微動了下。“……心上人?”

    “沒有一個兄長會允諾照顧妹子一輩子的。”

    尹于棠想了一下,斟酌著用字。“……那麼,一般兄長會和自己的妹子共浴同寢嗎?”

    嚴風頓時瞠目結舌。“你該不會跟自己的妹子共浴同寢吧?!”

    “我、我是問問而已!而且,丹禾不是親妹子,只是撿回來的妹妹!”干麼用那種看下流禽獸的眼神看他?

    這下子,嚴風總算恍然大悟。“原來你妹子跟你沒有血緣關系,還是你撿回去的?”

    他無奈地閉上眼,不多做辯解,

    “接下來,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你還會跟她親親抱抱吧?”

    “不、不成嗎?!她是丹禾,是我最寶貝的妹子,就算是你,我也不給!”尹于棠說得鏗鏘有力,彷佛這事毫無轉圜余地。

    嚴風錯愕地看著他,而後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他氣惱地低吼。

    “笑你是個傻子!”

    “什麼跟什麼?!”他怒氣沖沖地收回畫,放進抽屜里,而抽屜中早已放滿一大疊丹禾的畫像。

    “尹于棠,你那不是思妹之情,而是愛上她了,不,你愛慘她了!”

    “胡扯!丹禾是妹子。”他很堅持。

    “好,如果只是妹子,咱們現在就起程回金陵,我要跟你妹子提親。”嚴風扯著他站起身。

    “別胡鬧,我說過,丹禾有我就夠了!”

    “有你怎麼夠?你要用什麼名義照顧她一輩子?當她的兄長?還是良人?”

    “我……”

    “你仔細想想,你能忍受你的丹禾被我壓在底下?”

    聞言,尹于棠想也沒想便揮拳而去,幸虧嚴風反應極快,往後退上兩步才勉強閃過,但他壓根不惱,反倒是笑得放蕩。

    “瞧,你根本無法忍受,不是嗎?那是一個男人對心上人的反應,絕不可能是對妹子的情誼。”

    尹于棠不禁怔住。回想當年他一听見陸清瓏說出對丹禾的猥瑣字眼,便失去了理智……原來,他對丹禾抱持的手足之情早已經變質,而他卻一直沒發現?

    原來,那是愛情。

    原來,他的心早已經迷失在她的笑里。

    當他厘清的瞬間,思緒份外清晰,仿佛連心都恢復了跳動,而思念化成了沖動,教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爺,有封金陵來的信。”下人從外頭走來。

    回過神,接過信,他快速拆開,卻臉色愀變。

    “怎麼了?”

    “……我爹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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