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女皇(下) 第13章
近掌燈時分,黎少秦面色有異地踅回王爺府。
李弼濃眉微揚,淡道︰“雪尹,你不是想沐浴嗎?趁著少秦陪我,你去吧。”
寢房旁有間小僕房,以往是她就寢之房,這會李弼已差人在里頭備上熱水,命公孫燕守在房門外,讓她可以安心沐浴。
“好。”舒雪尹乖乖地離去。
瞥了眼與小僕房相隔的那扇紗門,確認她入浴的身影,李弼才沉聲問︰“少秦,宮中可有什麼動靜?”
黎少秦就坐在床榻,面色沉重,“王爺,近來朝中百官暗地里並無太多動作,只是皇上要我傳口訊給王爺,說貴妃之死與王爺無關,他已葬下貴妃尸首,去信告知西苑國,貴妃命絕于急病。”
他神色不動。“本王知道了,然後?”
黎少秦張口欲言,可好多疑問在腦袋轉著,教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
“國師可有動作?”
“赦魂日將近,這幾日听聞國師察覺夜星有異,所以守在天壇,已有多日未回宮了。”
李弼微揚起濃眉,隨即又攢眉細忖。
“而且,王爺府外有國師的探子,屬下懷疑可能有探子冒充下人潛入府中。”
“為何這樣認為?”
“這陣子為了照顧王爺和舒姑娘,府中多了些新進的奴婢……”桃花眼飄啊飄的,最後黎少秦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氣沖沖地低咆,“王爺,我就直說了,那日追殺王爺和舒姑娘的幕後主使者就是國師!而且屬下還查知,他私下調派西苑停留在皇朝的兵馬,要他們以報復貴妃被殺由,加害王爺!”
“小聲一點,敢驚動雪尹,本王就要你的命。”李弼聞言,只是小聲警告,一點也不訝異。
黎少秦只能無奈地又坐下,眸色哀怨地看他一眼,迅速垂下。“王爺,想保護舒姑娘﹐就不能再念手足之情了,更可惡的是,國師明知道舒姑娘已被為攝皇女,竟然還要對她不測!王爺,你不能把事都悶在心里,要說出來屬下才知道要怎麼幫嘛。”
衙司里消息一大堆,有的他早已知情,有的卻初得知,嚇得他頭皮發麻。沒想到舒姑娘居然有皇族血統,還差點為女皇,他真忌要抱頭尖叫了!
李弼深深地看著他,唇角微勾。“你已經幫了本王很大的忙了。”
他一呆。“有嗎?”
“你為本王找扣前國師,已是幫了大忙。”
“可,王爺已經醒了。”人是找到了,但沒能及時趕到,還累及舒姑娘受傷,他心里就是難受,尤其當初是他傳皇帝口諭,王爺才進宮的,好好的人進去,竟昏迷多日,要他怎麼不內疚?
“你不希望本王醒?”
“不是的,屬下怎麼可能這麼想?”一張女圭女圭臉皺成一團。“王爺醒來才好呀……王爺沒見到舒姑娘那時……唉~”
想到舒雪尹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鼻頭就發酸。
“她怎麼了?”
“她──”
“啊──”
小僕房突地傳來舒雪尹的尖叫聲,李弼下意識地飛奔到門邊。
“雪尹!”
“我沒事、我沒事,我只是起來,腳卻滑了下。”喘著氣,舒雪尹趴在浴桶旁,不斷朝已一臉冷凜沖進門內的公孫燕道歉。
呵呵,八成是太累了,差一點點就在浴里溺水,這事要是傳出去,真是太丟臉了。
李弼暗吁口氣,突地發現身旁有陰影,橫眼瞪去,瞥見黎少秦就在身旁。
“你跑來這里做什麼?”他瞪。
他很無辜的說︰“屬下要扶著王爺啊。”可是王爺跑太快,他沒機會扶。
“出去!”
“可是──”
李弼冷郁烏瞳接瞪到他離去,還不忘帶上門。
“誰要你都不睡的?”他這才推開通向小僕房的門,瞧見公孫燕方巧關門出去。他大步走到她身邊,看著努力想要爬出浴桶,又快速縮進水桶的女人。“你在做什麼,不是要起來了?”
她一頭長發被熱水浸濕透亮,蒼白小臉粉中帶紅,尤其現在一片通紅,猶若外頭含苞待放的嬌艷花兒。
“你怎麼跑下床了?”她皺起秀眉,瞪他瞪得很害羞,一點霸氣都沒有。
“因為你尖叫嚇到我。”他雙手就抵在桶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縮再縮,企圖把自己縮到消失不見,不禁勾笑。
“對不起嘛……”她可憐兮兮地往下沉,笑得很討好。“好啦,你趕緊回去躺著,我馬上就起來了。”
“我走不動。”
騙人!一眨眼就從床上跑到門邊,拜托,他房間很大,跑到這里也要十公尺的好不好……不過,也有可能瞬間爆發之後,突然就沒力氣了。
“你先轉過去。”她只好折衷妥協。
“你身上有哪里是我沒見過的?”
“……我是怕太刺激你好不好。”她小小沖動了下,跟他抬杠。
微揚起眉,他壞壞地俯身湊近她。“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刺激我。”他萬分期待,黑眸眨不眨。
舒雪尹當場氣勢盡退,直接求饒,“王爺,開玩笑的啦,你別再靠過來了,傷口不能踫水的。”
“起來。”他回身為她取來一條干淨柔軟的布巾。
拿他沒辦法,心一橫舒雪尹豁出去的站起身,快速搶過他手中的布巾,把春風包圍得滴水不漏,粉顏盡是羞膩春意,在外的柔晢肌膚透著淡淡的玫瑰色。
李弼俯近她,雙手扣在她腰後,輕輕將她提抱到地上。
“哎呀,你怎麼可以抱我,要是傷口又裂了怎麼辦?”
“你真把我當成病貓了?”他哼著,又取來一條布巾輕拭她的長發。“我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再不讓我走動,渾身都快僵了。”
“可是傷口很嚴重──”
“還沒嚴重到讓我抱不起你。”
“你呀……”是啊,每日換藥時,她都親自盯著,確實見到他傷勢收得相當快速,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了,可是恐懼還在心里,她很怕他有個萬一,她就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了。
李弼不語,笑意淺噙,輕柔地為她拭發。
她笑嘻嘻地看向一扇微敞的窗,像是瞧見什麼,不斷傾向前要看個仔細。
“今天天氣不好,沒有星星。”拉著她往後坐在床榻上,他抬眼,就見窗縫外向來放銀輝弦月竟暗藏隱晦紅光,在濃黑雲層里乍隱乍現。
天象異狀嗎?他不由得瞇起眼。
從未見過這樣的月,可他隱約記得似乎有史冊記載,赤月引禍星……禍星?是指人還是事?
“是啊,滿天烏雲,就像我的心情。”她看向天際,紅月被滿天烏雲覆蓋,唉,心里很陰霾。
“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他俯身,親吻她的唇。
她看著他,偷笑得很苦澀。她就是怕他這樣說呀……他才從鬼門關繞一圈回來﹐她不要他為了她,隨時深陷在危險之中,她很不安,但又不敢說。
“你不相信我?”他瞇眼。
“不是,而是……”她頓了頓,嘆口氣。“我想不通太上皇到底在執著什麼,根本就沒事,為什麼一定要搞到大家都出事?”
只要她不當女皇,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她可以繼續在王爺府過她想要的生活,一切都很和平很快樂呀,為何偏要惹事,搞得她這麼難過?
“那是自然,他大概想要一個血統純正的繼承人吧。”
“嗄?”李劭還不夠純正嗎?
“只要你跟我生個孩子,有了我的子嗣,他就不會再要你回朝登基。”他想起伯父的話,他突道。
天象有異,他不甚理解,但他要牢牢地守著她,無所不用其極。
“為什麼說太上皇要個血統純正的繼承人?”換好衣服後,兩人回到他的寢房,她立刻問。
李弼拉著她上床,暖著她有些發涼的身子。
“因為你是李鳳皺的子孫。”
舒雪尹著實愣住,用地回想一番才問︰“我有告訴過你嗎?”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她睡覺時說夢話?“永雀殿上,太上皇說這件事時,你並不在場啊。”
“因為鳳餃月環。”
“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第一次相遇時,我會進入迎賓館嗎?”
她茫然地搖頭。
“因為每個晚上,我都听見一個丫頭在樹上喃喃自語,還有光線不斷地從圍牆樹上透出。”
“喔~”她揚起皓腕上的鳳餃月環。
“你第一次讓我嘗到苦頭,是因為我瞧見你的手鐲,想要再看個分明,誰知道你竟將我視為登徒子。”話到最後,他有些怨懟了。
“我才不是把你當作登徒子,而是故意要摔你的。”
他愣了下。“為什麼?”
“因為我從樹上掉下來時,你非但不幫我,甚至還推開我,真的很過份耶!”不得不承認,她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心眼。
沒料到她是記仇那件事,他不禁失笑。“原來如此,放心吧,再有下次,我會緊緊抱住你。”
“才不要有下次呢。”她趴在他身邊,玩著他的發。“還有呢,憑著手鐲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記得鳳凰樓,說人說著攝政王的故事?”
她用力點點頭。
“我試探你,你的表情讓我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他摟著她縴細的背。“平德皇的暗詔里有提到,李家後代必回朝,只是沒點明在何時,所以太上皇當年即位得知此事後,尋回李家後代便幾乎成了他的終身矢志。”
“可是,已經有皇帝在了啊。”她就是想不通這一點。
“平德皇沒有子嗣。”他突道。
舒雪尹愣了下,吶吶開口,“平德皇李雋沒有子嗣?那他有沒有娶男妃?”故事中的李雋呀,外公的佷子,听說他……呵呵,真想知道,到最後他有沒有有情人終成眷屬。
李弼勾笑。“史冊上沒有記載,不過可以確定他沒有子嗣,于是他向國師上官一派旁支借了個孩子撫養﹐成了第一代非李姓皇帝。”
上官羿的執著,也有一部分來自于此。
他不甘心上官家世代為皇朝賣力,卻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于是盡力服侍的心慢慢變質,被另一種情愫吞噬,而他早在多年前便已發現,只是事不關己,他不會多說。
她眨了眨眼。“所以說……現在的皇帝是上官氏?”
他點頭。“李鳳雛帶著冉太後離開,而李雋沒有子嗣,李氏皇族徹底殞滅,可李雋也留下暗詔,告知後代皇帝等待李鳳雛的子孫還朝。”
舒雪尹心頭震了下。“可是我母親說,我到金雀只是為了尋找命定之人,沒跟我說皇朝有什麼事啊。”真是的,要是母親真的懂很多的話,怎麼不把話說清楚些,好讓她有點防備呀。
“你可有手足?”
“沒有,怎麼這麼問?”
“若你有手足,就可以找其他手足來繼承皇位了。”這也是一個方法,只可惜似乎行不通了。
“就算我有手足也沒用。”
“為何?”
“因為……”水眸轉了一圈,她想了下,決定坦白。“王爺,我來自未來。”
他蹙眉。“未來?”
“就是千年之後吧,你知道那里多關于歷代朝中之事,不知道攝政王最後帶著冉太後進入一座宮殿,走過一扇門嗎?”
“我只知道冉太後染急病,于攝政王帶著她離開金雀……”毫無理由的,李弼心里竟生出不安。
“不是急病,她是因為空間問題才造成急速老化,畢竟她不屬于金雀,她和我一樣都是來自未來。”瞧他表情僵硬,她隨即又呵呵笑了。“我不會跟她一樣,因為我是領命而歸,來找命定之人的。”
“是這樣子嗎……”他抱緊她,用溫熱暖膩的身子安撫急遽的心跳。
“你知道我為什麼老是爬樹嗎?”
“看星星?”他閉上眼,不安仍舊在心底發芽。
“對,我在找彗星。”她在他頸間磨蹭。“因為我是坐著彗星來的,所以要是彗星來了,大概就可以帶我回家。”
她猜想,鳳餃月環和彗星都是她穿越時空的關鍵,缺一不可。
李弼感覺心跳陡止,好半晌才吐出低啞的聲音。“……你想回家?”
“那時候啦,現在不想了,因為現在有你呀!”她愛嬌地啄著他依舊偏紫的唇。“如果我們真的生個孩子,太上皇就真的不會再逼我登基?”
“嗯。”他緊繃的心緩緩恢復跳動。
“那等你好了,我們再來生個孩子。”她嘿嘿笑著,粉顏羞紅。
“何不現在?”他反身將她壓下,黑潤的長發如夜幕般將她罩住。
她心跳加快,羞怯無措。“不行啦~你傷口還沒好,不可以。”
驀地,一只大手強硬地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眼,舒雪尹看見一雙在夜色里飛濺著怒焰火花的魅眸。
“我還沒有那麼不濟。”他微惱。
“我不是說你不濟,是怕你的傷口又裂開──”還沒說完,嬌軟女圭女圭音立即慘遭“滅口”。
李弼吻得輕柔,汲取她唇腔內的甜美,半點調情之意皆無,反像是粉落細雨,軟柔地灑滿在她的眉間唇瓣。
這個吻舒服得教她閉上眼,早已累癱的她因為他的親吻而一路朝夢里跌去。
好半晌,李弼才結束了吻,看著她勾彎的唇角和緊閉的眼,不舍地又吻了吻她的頰。
這丫頭,只知道怎麼照顧別人,卻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不押著你睡,你還真以為自己成了鐵人了?”他暗罵,滿是心憐,又親了親她的唇。
“王爺,晚膳準備好了!”黎少秦無預警的推門沖入房內。
說時遲那時快,李弼翻身扯被,瞬間將懷中人護得妥當,再起身將他一腳踹出。
“啊~”黎少秦被踹得朝明外疾飛,跟在後頭的公孫燕閃避不及,也只能使力擋下他,卻擋不住他被踹飛的力量,狼狽地與他一並跌落地,同時,他的唇吻上她的。
時間突地靜止,只見一雙桃花眼興奮激動,清麗水眸則暗掩殺氣。
“去死!”公孫燕轉眼化身母夜叉,先給他一拳,再給他一腳踹開。
寢房的門早已掩上,李弼反身回床榻,確定舒雪尹睡得極為安穩,才緩步走出房。
“少秦呢?”
“在那頭。”公孫燕粉頰羞紅,指著還趴在地上的人。
李弼不以為意地掃了眼,便說︰“本王今天要在這亭子里用膳。”
鮑孫燕雖不解,但還是應聲而去。
他走進寢房外的一座架空亭子,兩方有未綻的牡丹叢,而左手邊則餃接曲楀,可欣賞湖泊上的荷葉。
一會,下人進涼亭布菜,就連黎少秦也抱著肚子踏進亭內,面有痛苦,偏又咧嘴笑得很開心。
“你笑得挺樂的?”李弼上下打量他。“下次要進門,先敲過。”
“屬下遵命。”偷了一次香,夠他回味很久了。
黎少秦笑嘻嘻地走到他身後,眼見心上人走來,不斷朝她擠眉弄眼,卻換得她一記殺氣騰騰的瞪視,讓他又哀怨地扁起嘴。
待亭內石桌已布滿菜,暫住在王爺府的御醫也跟著踏進亭內。
“王爺,用膳之前請先喝藥。”
李弼垂眼看了下,勾起邪魅的笑。“御醫如何稱呼?”
“下官歐致生。”
“歐御醫,本王近來老覺得身乏無力,你道,這是怎麼了?”他聲輕如魅,懶倚在石柱上睇著他。
歐致生想也不想地道︰“王爺受了重傷,雖未傷及心脈,但毒性攻心,可能是余毒未清所致。”
“喔?歐御醫連把脈都不用,就能猜得如此準確?”他的笑聲邪氣,尤其當他在試探人時。
黎少秦和公孫燕都曉得,于是在瞬間戒備起來。
歐致生頓時冷汗直流。“王爺昏迷時,下官已經探過王爺脈象,猜想應該是如此。”
“那何不再為本王把一次脈,看本王的身子恢復得如何?”李弼笑得懶洋洋,鳥瞳卻冷若寒月。
猶豫了下,歐致生走向前,探手為他把脈。
自傷重以來,李弼不曾再戴上手套,這時他反手扣上歐致生的手,屬于他的過去瞬間如流水般滑進腦海。
“王爺?”歐致生驚惶失措地看著他,想抽手卻又不敢。
“歐致生,你好大膽子,竟敢與後宮盧昭允有染,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殺頭大罪嗎?”李弼語輕字重,凜目生威,扣上的指幾乎要掐入他的骨肉里。
黎少秦錯愕地看著主子。衙司並未接獲此事密報,王爺靜養多日,到底是從誰口中得知?他疑惑地看向公孫燕。
鮑孫燕比他更錯愕,不解為何李弼竟會在黎少秦之前刻意顯露天賦。
歐致生震愕得說不出話,好半晌才跪下。“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你得罪的不是本王,本王豈會要你的命?”緩緩松開手,他佯嘆,“唉,你怎會一時走錯了路?若是你循規蹈矩,他日必定是御醫館受重用的御醫,怎會為了後宮女子而落得滿門抄斬的命運?”
听到滿門抄斬,歐致生立刻撲向前,李弼未等他接近,便一腳踹開他,嫌惡地去指尖殘存的觸感。
“不過,本王也不是救不了你。”
聞言,歐致生趕緊又爬跪到他面前。“王爺救命!”
“本王只要你回報,鳳凌王每日皆喝下藥汁即可。”
此話一出,歐致生渾身無力得幾乎跪伏在地,驚顫得說不出話。
“怎麼,你不肯?”烏履鞋就踩在他的手上,緩緩使勁。
“王爺恕罪,下官是情非得已,下官是被逼的!”他涕泗縱橫地哭嚷,“是國師逼下官下手的,若是下官不從,他便要毀我全家,下官沒有辦法,只好答允,若非如此,下官豈有膽敢在王爺的藥里下毒?!”
听到最後,黎少秦怒氣橫生,正要一腳踹過,卻被李弼擋下。
“別,留著他還有用。”李弼再問︰“你只在本王的藥里下毒嗎?”
他身上已中毒,再飲毒也不太有感覺,只是覺得依他的體質和以往的經驗,這一次算是好得太慢。
“下官、下官也在攝皇女藥中下毒,但藥量極少,因為攝皇女待下官極好,下官不忍。”再加上她貴為皇族,他怕對她不測會遭天。
緩緩抽開腳,李弼略俯子,瞪著他。“听著。”
“下官在。”
“照本王的說法同樣回報給國師攝皇女服藥一事,本王便可以保你一家大小安全無虞,更不會在皇上面前參你,你意下如何?”
“叩謝王爺不殺之恩。”
“下去吧。”
“謝王爺。”歐致生拖著佝僂的身影回暫住的客房。
垂眼尋思片刻,李弼忽然說︰“少秦,你再看著本王,本王就要以為你轉性了。”
被點到名,黎少秦馬上如連珠炮似地問了一串,“王爺,你怎會知道這位御醫在藥里下毒?又怎會知道他和盧昭允私通?這是何等的大事啊!”
“怎麼,你嚇到了?”
“嚇到?”
“這些事不需要有人告訴本王,本王自會讀取踫觸之人的過去。”他神色自若,第一次毫不介懷地說出自己的天賦。
黎少秦先是呆了下,很認真地攢起眉,就在李弼不想等回答,起身欲離去的當頭,他沒頭沒腦地問︰“王爺,不知道這技藝能不能學?”
他回頭,詑異地看著下屬。“……你想要這種能力?”
少秦在他麾下已多年,出生入死皆有他相伴,因為他忠肝義膽的性子,他不怕他背叛,但也從沒想過,他對天賦這說法竟可以如此不以為忤。
“對呀,這樣我才能知道燕兒到底喜不喜歡我。”桃花眼笑得發亮,一臉期待。
鮑孫燕無言以對,半響忍俊不住地笑出聲,最後就連李弼也忍不住放聲笑開。
“你們在笑什麼?”幾尺外的寢房大門突開,舒雪尹揉著眼,一臉睡意惺忪。
李弼快步走向她,不著痕跡地幫她把衣襟拉整,腰帶系上。“既然把妳吵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吧,吃完本王再陪妳睡。”
“不好意思,我睡著了。”她還記得睡著前發生的事,要不是她挑釁,他也不會中途小整她一下。
天大的事都有他撐著,只要她恢復以往的朝氣,像只小麻雀在他耳邊喳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