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出閣 第6章
一襲飄逸的白色織錦長衫,長發用一柄翠玉簪子束住,腰纏玉帶,面似冠玉,端的是風流倜儻,豐神俊秀。
每次看到妻子的男裝扮相,李逸風都十分的郁悶。明明沒他俊美儒雅,那張揚的氣勢卻偏偏搶盡他的風頭。
“你穿成這樣去見他?”
“誰?”她一臉莫名其妙。
“耶律飛雄。”
“我為什麼要見他?”
“我昨晚不是有跟你講?”她到底有沒有听?
她想了想,他似乎是有提,可是,“他要見,我就一定要見嗎?”
說得也是。“這樣避而不見,似乎有些不妥吧。”畢竟來者是客,為了兩國友誼,也不能這般處置。
“他是向王爺說的吧?”她問。
“對。”
“所以我不知道。”她笑得狡黠。
“那你現在要去哪兒?”這個問題才是最主要的。
“去廟里上香。”
他猶豫了一下,說︰“你穿女裝吧。”看到這樣英姿颯爽的妻子,身為人夫,他會自卑。
杏兒在一旁道︰“小姐外出都是穿男裝的。”
“你們上次回京不是穿女裝嗎?”
“皇上選秀,民間搶郎,不穿女裝,只怕回程困難重重。”溫若水替他解開疑惑。
聞言,李逸風笑了,“說得也是,父皇因溫老元帥戰功赫赫,故而特允你免參選,你除了怕搶郎配,倒是不怕其他。”
“倒也不見得。”她睨他一眼,“我沒搶人,倒是被人賴上了。”
李逸風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輕咳一聲,“還是換了裝扮,本王與你一道去。”
“姑爺也要去?”杏兒竊笑。
“反正在府里也沒事。”誰知道在外面會有什麼意外發生,所以還是跟在身邊最安全。
溫若水蹙了蹙眉頭,略微沉吟,然後轉身往內走去,“杏兒,進來幫我梳頭。”
“是。”杏兒笑著跟了上去。
李逸風笑了笑,也跟了進去。
溫若水的女裝少了花稍與婉轉,帶著她喜歡的俐落與簡約,絲毫不妨礙她的行動。嫁入王府,除了宮裝與禮服,她的日常衣物均是這樣的款式。
杏兒幫主子換上一襲月白色的衣裙,將一方晶瑩剔透的玉佩系于她腰間。
溫若水的發間並無過多裝飾,不過一柄玉簪、一支鳳形珠釵,耳上無環,只有兩繒烏發垂落耳側。面上薄施脂粉,淡而清雅,別有一番風情。
即使是她身畔的杏兒美艷勝花,也無法遮擋屬于她的獨特氣韻。
李逸風不顧有人在場,走過去攬住妻子,在她唇上印上一記輕吻,“我突然發現無論男裝女相,你都十分的讓我不放心。”
溫若水一掌就拍開他,面帶慍氣,“杏兒,我們走。”
杏兒捂嘴看了姑爺一眼,然後歡樂的追了上去。
李逸風整整衣襟,笑著搖搖頭,慢條斯理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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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人潮走入相國寺,溫若水抬頭看著大殿上的區額,嘴角微微上揚,眸色少了凌厲,換上如水的平靜。
“娘子,咱們到偏殿拜送子觀音去。”李逸風邊說邊牽了妻子的手往偏殿帶。
溫若水甩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去拜。”這人想孩子想瘋了吧。
“兩人去拜更顯誠意,這樣才會靈驗。”他不死心地又去拉人。
這次,她毫不客氣地將人甩了出去。
杏兒急忙跑過去攙扶,一臉的憋笑,“姑爺,你別老惹小姐,她本來脾氣就不太好,尤其面對你的時候更差。”
“看來我倒應該覺得慶幸。”李逸風臉帶笑意,絲毫不因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丑而不滿。
這邊溫若水走進大殿,不期然與一人的目光相遇,微微一怔。
那人看到她也是一驚,驚訝之後浮上臉頰的卻是淡淡的笑意,拱手為禮,道︰“溫將軍,別來無恙。”
溫若水習慣性拱手還禮,“耶律將軍,幸會。”
匆匆趕來的李逸風一見這種情形,心中極是扼腕。到底還是讓他們遇上了,跟來果然是對的。
要不是對妻子信心十足,他幾乎要以為這是他們事先約好在此見面了。
“末將見過平王。”耶律飛雄朝李逸風禮貌的問候。
“將軍今天也來寺院上香啊,早知道便一起前來了。”李逸風笑著說場面話。
“在驛館無事,便出門轉轉,不料與王爺賢伉儷在此相遇。”雖不願承認,但這兩人站在一起確實是一對璧人,而習慣了她一身戎裝,今日乍見女裝扮相,真的讓他驚艷了。
“確實很巧。”李逸風不著痕跡地錯身擋住對方過于熾熱的目光。
“溫將軍也信這等鬼神之說?”耶律飛雄向旁移了兩步,目光灼灼地看過去。
“但求心安罷了。”溫若水淡淡的道,然後自然地走到佛像前伏身下拜。
拜了三拜趄身,她接過杏兒遞來的香,插入香爐。
“溫將軍,求什麼?”
溫若水淡漠地回道︰“國泰民安。”
李逸風右手握拳擱在唇邊掩笑。這口氣真是綿里藏針,嘲弄得很。
耶律飛雄聞言低笑,“現在兩國休兵,我主更遣公主和親,你求的必定能夠實現。”
“這和平得來不易。”她向佛像合十垂眸,輕輕宛如自語般地道︰“願埋骨他鄉的將士英靈安息。”
耶律飛雄神情也不禁肅穆,像她一樣虔誠的雙掌合十閉目祈禱。
那一刻,李逸風突然覺得自己被排斥了。
他們都是一國將才,久經沙場,更是戰場宿敵,憑良心說,他們兩人才是門當戶對,將遇良才,棋逢對手。
尤其現在,看著他們做著一樣的動作立于佛前,女的婉約,男的粗獷俊朗,他的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娘子,我們到偏殿去拜送子觀音吧。”
不意外的他收到妻子的白眼,不過心里卻舒服得很。
誰知耶律飛雄卻在此時說道︰“我昨日托王爺代為轉達,想邀溫將軍一敘,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溫若水笑了笑,“我這些時日身子不大舒適,今天也是來廟里求個平安,故而耶律將軍之請怕是無法應諾。”
“我們此行所帶大夫醫術甚為高明,不如就讓他替溫將軍診治一下如何?”耶律飛雄道。
李逸風馬上截口,“本王已請宮中御醫診治,就不勞煩耶律將軍了。”當著他這個丈夫的面就這般獻殷勤,這還得了?
“那就好,溫將軍還是要小心玉體。”
“勞耶律將軍掛心。”溫若水強忍著不皺眉。雖知燕國民風開放,但是他這般關切的言行,還是讓她頗為不適應。
雖說戰場無私仇,但她還是對當年害死陳濤的那一箭耿耿于懷,他是代自己而死的,終究是她虧欠了他。而現在,她卻連替他報仇都不能。
陳將軍,想必你也是希望兩國永不交戰,百姓安居樂業的吧。她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佛像,心里默默地道。
“不知可否煩勞溫將軍盡地主之誼,領我在這相國寺內轉上一轉?”
溫若水朝他歉然一笑,“不瞞耶律將軍,我回京之後也是第一次到這里來,對這里並不比你熟識多少。”然後,轉頭對身邊人道︰“王爺,不如就請你代為妻盡盡地主之誼吧。”
“理所當然。”李逸風毫不推卸,“耶律將軍,請。”能把他自妻子身邊帶開,他求之不得。
“那溫將軍呢?”耶律飛雄問。
她淡定自若地道︰“我要去向住持大師求教經文。”
“杏兒,好生陪你家小姐過去。”李逸風如此吩咐。
杏兒心領神會,“奴婢遵命。小姐,咱們去見住持吧。”
“妾身告退。”溫若水朝昔日宿敵盈盈施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
耶律飛雄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有些怔然。多年的對戰,總是戎馬以對,也曾想過她的女兒態,總不及親眼看到來得這般鮮明。
“耶律將軍,請。”他非常非常的不爽哦,這個耶律飛雄對妻子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覬覦了。天曉得,這次他充當和親使團的護衛是出于什麼目的,搞不好就是沖著妻子而來。
李逸風突然有些慶幸。還好他下手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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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在想什麼?”
听到丫鬟的聲音,溫若水自花前回頭,“沒事,王爺人呢?”
杏兒樂了,“小姐,你終于開始對姑爺上心了?”
溫若水伸手要打,杏兒笑著跑開,“死丫頭,胡說什麼?”臉卻忍不住有些發燙。
“她又怎麼惹你了?”李逸風帶笑的聲音傳來。
“姑爺,小姐有事問你呢。”
“找我什麼事?”他有些訝異。她很少主動找他。
溫若水瞪了丫鬟一眼,才道︰“沒什麼,雲燕公主的婚事敲定了嗎?”
李逸風笑得別有意味,“擔心了?”
“啐,你怎麼跟杏兒這死丫頭一樣,胡說什麼呢?”
他將她攬入懷中,把玩著她胸前的一繒長發,“那公主倒是與眾不同,來之前就說明要嫁皇子,到了京城又說要自己挑。”
“燕國民風素來慓悍。”她倒不怎麼奇怪。
“搞得好像這次打敗仗的是我們一樣。”
“能和就比戰要好。”她說。
他拍拍她的肩,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她自幼便生長軍中見慣沙戰風霜,自是比旁人更理解和平的得來不易。
“好在那公主姿容嬌艷,美人有些脾氣也是應該的。”
溫若水抬眼看他。
李逸風馬上申明,“娘子,本王發誓,我真的沒有看上雲燕公主,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
“冤枉。”
“解釋就是有問題。”
他看著她的眼楮,若有所悟地道︰“所以你一直對耶律將軍的事閉口不談?”
“啊……”熟悉的慘叫又在平王府內響起,所有的下人皆習以為常,該干什麼就干什麼。
一腳踏在他胸口,溫若水微微俯身,丹鳳眼微眯,口氣不善地道︰“我與耶律飛雄有什麼事?”
“沒、沒事……”有事的是那個居心不良的燕國大將。
“難道自相國寺後還有什麼事?”應該是這樣。
“沒事。”他回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我很奇怪。”她蹙緊眉頭,“他一直找我做什麼?而你又一直想瞞我什麼?”兩個男人都很奇怪。
“娘子,你先讓我起來,這樣很不舒服,也不好看。”
溫若水放開他,到廊下坐下。
李逸風揮去身上的灰塵,然後挨著她坐下。
她瞪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娘子似乎並不喜歡見到耶律將軍。”
是不喜歡,陳將軍就是死在他的箭下的,而且是為了救她,那是她心中永遠的傷痛。
“可他畢竟是護送雲燕公主來朝的燕國大將,禮貌上我們也不好太過敷衍。”
這個道理她自然明白,沒有人比從戰場上下來的人更希望和平的了。
“他幾次邀約你把酒言歡。”燕國的民風實在是太開放了,一點男女之嫌都不知道要避。
“王爺替我推得好。”她的胸懷還不夠寬廣,做不到全然的不計較。
“這樣一來,就真的沒什麼事了。”他最後總結。
好像真是這樣,只不過,“如果他再邀約就代我答應了吧。”推諉得太過就明顯了,還是不要惹得燕國人不滿的好。
“什麼?!”李逸風激動的站起來。
“一再推辭,會讓對方不悅的。”她安撫他。
“可你們男女有別。”他忍無可忍了。
溫若水笑了,“在耶律飛雄的眼中,我從來就不是個女人。”戰場之上只有軍人,沒有男女之別,而燕國人敬重英雄,在他們的眼中,她也是個英雄。
這明顯是你自己的誤解,他看你的目光,赤果果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可是這話,李逸風卻不能對妻子明言。
既然是誤解,那就永遠誤解下去吧,有時誤解也是一種幸福。
至少,他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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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是馬上民族,無論男女老幼皆擅長騎術。
所以,雲燕公主提議要跟眾人一起圍獵,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卻苦了那些養尊處優的皇家內眷,幾乎個個嬌生慣養,哪里能與允文允武的雲燕公主相提並論。
然後,所有人都想到平王妃。
偏偏行伍出身的平王妃自從這和親使節團進京便一直稱病在家,讓人覺得她這病真是生得不是時候。
最後,皇上下旨,讓平王妃無論如何行獵當天也必須到場。
因此,當溫若水出現在皇家獵場時,所有女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飛了過去。
今天能與雲燕公主一較長短的就只有她了,怎麼可能不眾所矚目呢?
“你就是溫少將軍?”雲燕公主的目光充滿訝然。
溫若水禮貌的點頭,“末將見過公主。”她行的是軍中禮,大氣而俐落。
“早就听聞溫少將軍乃巾幗英雄,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讓須眉。”
“公主謬贊。”她神情淡然,態度不卑不亢。
雲燕公主朝她身後的李逸風看了一眼,嘴角微揚,道︰“本宮一直以為將軍即使嫁人也會嫁給軍中大將,夫唱婦隨,卻不料進京才知將軍竟已貴為皇家婦,從此洗手做羹湯。”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皆臉色微變。這其實是不少人心知肚明的事,溫若水從一開始便對這樁婚事不贊同,說是平王以權壓人也不過份。
李逸風目光微沉。雲燕公主的說辭,一直以來便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溫若水聞言微微一笑,“這世間婚配本無定理,公主又豈知自己會遠嫁他國呢?”
輕描淡寫的話卻重重地擊中雲燕公主的心,她俏臉微僵,旋即若無其事地笑道︰“將軍所言極是。”
溫若水淡然而笑。
雲燕公主眼見侍從為眾人牽來馬匹,目光一閃,道︰“不知將軍如今是否仍弓馬嫻熟?”
李逸風眉頭微蹙。這燕國公主一再挑釁,到底意欲何為?
他有些擔心地看向妻子。嫁給他,始終一開始是違背她的意願的,他也覺得虧欠了她,如今這位雲燕公主一再刺中她的隱痛,他真怕她會失控。
不過,顯然他多慮了。
只見溫若水淡然一笑,從侍從手中接過馬韁,俐落的飛身上馬,“公主一試便知。”
這話,平淡中微透挑釁。
平王妃與燕國公主這一來一往之間,交鋒無數,不見刀光卻隱含劍影,而顯然是平王妃技高一籌。
“娘子。”
溫若水低頭看著站在馬下朝自己伸出一只手的丈夫,“王爺?”
“我馬術很差。”他說得自然,一點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好丟人的。
她笑靨為之一綻,旋即拉他上了馬背。
雲燕公主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堂堂一個七尺男兒,上馬還需要借助妻子的幫忙,如何讓人托付終生?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對溫若水報以同情的一睇。可憐她一代軍中名將,竟然委屈下嫁這般人物。
自始至終默默看著這一切的耶律飛雄,眼神微黯。那般發自肺腑的笑她只呈給平王看,而平王眼中全是毫不掩飾的寵溺,他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只在乎她的一顰一笑。
他若是平王,也不會將自己的好讓人看到,這平王倒也是用心良苦,反倒是自家公主缺了識人之明。他不禁心中暗自搖頭。
當鼓聲擂響時,所有人整裝待發。
一聲鑼鳴,獵場上頓時馬奔如飛。
看著所有人都飛馳而去,李逸風摟著妻子的腰笑問︰“怎麼不走?”
“今天我們又不是主角,不需要搶人風頭。”
“那你說今天誰是主角?”
溫若水扭頭看他一眼,笑了,“王爺不是已經心中有數?”
“我現在問的是你。”
“誰是主角都好,只要不是我們即可。”雲燕公主擺明了針對她,這種情況她低調尚且來不及,自然絕對不會去出風頭。
“我們姑且當它是一次郊游好了。”
“說得好。”她扯動韁繩,馬兒慢慢奔跑起來。
在旁人挽弓策馬追逐獵物時,平王夫婦信馬由韁左顧右盼,欣賞著皇家獵場的景致。
“兔子!”溫若水驚喜地看到一只雪白的兔子從眼前竄過。
“要射嗎?”他問。
“挺可愛的,干麼要射?”
“你想對我說自己沒射過兔子?”他不信。
“既然不是為了生存,何必枉殺。”她如是回答,這就如同將軍不好戰,但不懼戰一般的道理。
“那邊的花真漂亮,我去摘給你。”說著,人已經跳下馬匹。
溫若水無語地勒住馬,看著他朝白兔消失的方向跑去。
孿逸風摘了兩朵山茶花,湊到跟前聞了聞,然後站起身,朝不遠處的妻子揮了揮手。
溫若水原本淡淡地看著他,突然間眼神一利,整個人從馬背上一躍而起。
“小心——”
只是,終究隔得遠了些,她手中的珠釵來不及擲出,他已中箭倒地,心在剎那間撕裂,仿佛又回到當年戰場上那染血的一幕。
“李逸風——”她顫抖著雙手扶起他。
“娘……子……”他舉起手中的山茶花,“送給你。”
她的淚毫無預警的滾落,“我不喜歡花。”她只想他平平安安的,這個念頭此刻是如此的鮮明的刻在她的腦海中。
他費力的將花插到她的鬢角,咳出一口血,“很漂亮。”
溫若水看著插入他肋下的箭矢,心下稍安,然後一把抱起他,朝馬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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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場突生變故,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皇上匆匆下令停止此次行獵,幾個太醫經過一番手忙腳亂的診治之後,虛弱的平王被抬回王府。
看著床上吃了藥睡著的人,溫若水坐在床邊很久沒有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杏兒輕輕推門進來,“小姐,你吃些東西吧,姑爺沒事,只是需要休養。”
溫若水蒼白的笑了笑,從床邊站起,走到外間。
桌上杏兒已經擺好飯菜,可是她卻沒有什麼胃口。
原來,生活中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突然間這個人不在了,真的很不適應,空虛寂寞孤獨,而且心痛。
是呀,她習慣了他的存在,在她沒有意識到他的重要之前。
握久了,果然就成了自己的。她忍不住無聲地笑了。
“小姐,你有心事。”
溫若水抬眼看了丫鬟一眼,沒說話。
“姑爺知道小姐這麼關心他一定非常開心。”
“這種開心不要也罷。”這次她很快的回答了,乾脆又果決。
鑽心刺骨的傷痛一次就好,太多她無法承受。
“姑爺受傷不是小姐的錯。”杏兒擔心地看著主子,“你不要太自責。”
“我沒有。”她否定給自己听。
明明就有。杏兒在心里嘀咕。
溫若水放下筷子,“我飽了。”
杏兒揚眉,“小姐,你明明才吃了幾口而已。”
“沒胃口。”
“姑爺還需要你照顧,你就算沒胃口也要強迫自己多吃一點。”杏兒又把筷子塞回主子的手中。
她勉強又吃了幾口,然後再次放下筷子,“撤下去吧,讓廚房熬些肉粥,等王爺醒來吃。”
“小姐——”杏兒不放心。
“我沒事。”說完這句話,溫若水就逕自走進內室。
她並沒有再次坐到床邊,而是站到窗前,望著遠處的天際怔怔的出神。
誤射嗎?
嘴角嘲弄的掀了掀,負在身後的手悄悄攥緊。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影投射在地上。
李逸風醒來時就看到她背對自己的身影,孤單而蕭瑟,那是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
仿佛又回到成親前小酒館那一夜,她也是這樣的讓人心疼。
這一次,卻是為了他,但他卻無法開心,他寧願她仍舊是淡定而無所謂的,這樣的她讓人揪心。
“若水——”他輕輕的喚道,伯驚嚇了她。
溫若水從思緒中回神,驚喜的回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醒了,有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不要擔心。”
她點點頭,“餓了沒?我讓杏兒替你拿吃的進來。”
他看著她鬢角的山茶花,笑了笑,“我真的沒事,不過確實餓了。”
“杏兒,替王爺準備吃的。”
“是,小姐。”杏兒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過來陪我坐坐。”他朝她伸出手。
溫若水握住他的手在床邊坐下,沒有說話。
“我嚇到你了,是不是?”
她仍舊沒說話,不想回憶那撕心裂肺的一幕。
“對不起。”他輕輕的說。
她握緊他的手,“不要對我說對不起,尤其是這樣的對不起。”她不是無血無情的人,不要這樣考驗她的承受力。
“不會有下次了。”他保證。
“你說的。”
“嗯。”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