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大 第二章
酒愈喝愈苦,愈喝愈悶。
可是只有酒才能抒發她的心情。
她一個人喝著悶酒,大概是時間還早的關系,整間酒吧只有她和酒保兩人,讓她能盡情的吐著氣,盡情的喝。
“來,再一瓶。”她打了個酒嗝。
酒保朝她善解人意的一笑。
“這已經是第三瓶了,小姐。”話雖這麼說,酒保還是又開了一瓶酒遞給她。
“叫我VIVI。”她不勝酒力的吐了口氣,仰了下首,又無力地晃了回來,拿起酒又喝。
酒保了解的一笑。
“OK,VIVI,至少在妳喝醉前先告訴我,待會兒醉了怎麼送妳回家?”這女的看起來實在需要好好喝一杯。
她一臉頹喪,彷佛受盡欺侮的推開門進來的剎那,酒保就知道今晚又要多了一個酒醉倒地的客人。
他們不怕客人喝醉酒,他們最怕不知道該怎麼送客人回家。
男客人可以把他丟出店外,讓他自生自滅,頂多好心地幫他抽出皮夾,讓他隔天回來找,免得被洗劫一空;可是單身的女客人——尤其像她這種高挑美麗型的,他們就要替她傷腦筋。
“在……皮包里。”她無力地拍拍腰側的皮包,口齒不清。
“哦。”了解。
門上的銅鈴響了起來,酒保抬頭朝來人頷首一笑,看來今天又多了一個單身的客人。
不過這人神情俊朗、神采奕奕,眉宇間散發著成熟穩重,隨著他走進來的波動,整個空間彷佛也充滿了干淨的味道,令酒保不禁又朝他一笑。
“請坐。”每一個新客人,都是他的新朋友。
“謝謝。”他坐了下來,點了杯蛋酒,不禁側首看著他身旁的女子。
這女生很漂亮,感覺像在發光,從推門進來的剎那,他就注意到她柔和的背影,潔皙而又完美的側臉,一直延伸至無瑕的頸項,令他不覺眼楮直盯著她走了過來。
“嗝!”她打了個酒嗝,整個人往後倒……
一只手伸了出來適時地扶住她,她以為是椅背,安心地靠著吐氣。
“她今天心情不好。”酒保回過首來朝他一笑,要他多擔待點。
“對!”她重重地放下酒瓶,不由分說地就拿起吧台上的蛋酒仰首直灌。
唐繼堯驚訝地猛笑,看了看酒保,一手趕緊穩住她愈來愈往後靠的身軀。
叫保羅的酒保同情的朝他眨了下眼眸,轉身重調一杯蛋酒。
今晚生意清淡,還好有這兩位客人陪伴,酒保也樂得清閑,听听這位酒醉的小姐在埋怨什麼。
她傾倒垃圾,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什麼,把她所有的不滿統統發泄出來。
原來她的頹喪、孤寂和落寞,還有傷心,全是因為男人?
唐繼堯做出了錯誤的解讀。
誰教她醉得口齒不清,講出來的話又語句不全,听起來不像是她的寶座被人奪走了,反倒像她被人橫刀奪愛,所以才會這麼傷心失望。
“男人無情的時候是很可怕的。”保羅很同情地加了句。
連酒保也听錯。
“不,你不懂……”她搖頭晃腦的,想要把一室的天旋地轉晃掉。
她才不會為了男人而傷心呢,她只是……她只是……咦?她只是什麼……她也想不起來,她無力地捧著腦袋。
唐繼堯欣賞她酡紅的俏臉,沒有人像她醉得這麼優雅可愛,感情受挫,女人不是號咷大哭,就是歇斯底里,她則是把他的手當椅背靠,靠得真舒服。
保羅一笑,轉身幫她煮解酒湯。
單以一個人的外觀感覺,單用吸引力來形容她,無法完全貼切地形容出她對男人的魅力,她介于清純和嫵媚之間,而且臉上寫滿了慧黠。
中直及肩的秀發,黑亮得像絲般穿梭在她秀麗的五指間,不時地隨著她手撥開而滑落,就像她的人一樣,完全不上任何色彩,簡單、干淨,卻又舒服得教人欣賞,看她是一種享受。
她很漂亮。
“酒!”她生氣道。
“等一下。”保羅歉然地朝他一笑。
“你不曉得……”反正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完全沒注意到隔壁坐個人。“我生氣的是……楊哲勛卻意外地宣布他有女朋友的消息……竟然是沉芳芳……我的死對頭!”
嗝!
她受的打擊還真大!
唐繼堯同情的一直看著她。
想必令她錯愕又傷心的,除了男朋友的背叛,還有對方愛的竟是她的死對頭,也難怪她會這麼傷心。
“他們一定在笑!”她很生氣的拿著酒杯猛敲吧?。
當不上課長,楊哲勛又故意把她耍得團團轉,全世界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害得她還一度好煩惱她不喜歡楊哲勛怎麼辦,真是混蛋!
要是她還當真對他有意思……她今天這個臉可真是丟大了。
“妳今天這個打擊真不小。”他好心的拍了拍她,讓她吐氣。
“沒錯。”她以為是酒保在跟她說話,完全沒有注意到好听的聲音其實是響在耳畔。
“因為他夠高、夠帥、夠俊,而且……嗝!”看起來很老實。
兩人為了制作常在一起,因而擦出火花——她誤以為的。
“哦……”
“煮好了。”保羅將解酒湯推到她面前。
她以為是酒,咕嚕咕嚕灌下去,用手抹了下唇,無力地朝酒保一笑。
“她還沒有完全醉。”保羅也笑道。
“她是常客?”
“和你一樣,第一次來。”
“我真想要看看,為什麼那個叫楊哲勛的男人能勾動她的心,把她耍得團團轉?”
“我也很想看看。”保羅了解地按了下他的肩頭。
“酒!”她用力地放下杯子,真想趴在吧?上。
保羅將她的空杯注滿了檸檬汁,又將兩粒酸梅丟了進去,朝她鼓勵一笑。
她不由分說地拿起檸檬汁就喝,卻愈喝眼楮愈瞪愈大,愈喝愈清醒。
“這……這是什麼?”她的酒蟲跑了大半,愕愣地轉著杯子直瞧。
“噗……”兩人直笑。
“她今天很衰!”保羅很不忍地說。
“可是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一個男人突然從她身旁冒出了聲音。
她驚愕地回首。
一個比楊哲勛還要年輕英俊的男人,朝她頷首一笑,正坐在她的隔壁。
她瞪大眼楮。
這……這才是她真正的白馬王子,真正喜歡的型!
清朗、干淨、一臉閑逸安適的表情,就像從小說里頭走出來的男主角,一眼就能勾動女人的心,那張臉真是俊帥得沒話說。
他比楊哲勛好看太多!
她愕愣的眼楮睜大好久好久……突然覺醒過來。
“你……你有女朋友嗎?”她抓著他問。
她要結婚、生子,她要相親,她以後再也不要受上司的氣!
他驚愕地看著她,她臉上那份急切讓他小心翼翼起來。
“我……”他轉頭看了看保羅。
保羅隱忍著噴笑的沖動趕緊別開臉,假裝忙碌。
必須快點找,想要結婚,連對象也找不到,這世界上還有誰比她嘔——
而身旁坐著的這一個,正是她喜歡的類型。
“有沒有?”她急切地問,唯有結婚才能月兌離目前這種情況。
“妳……妳想做什麼?”他緊張地問。
她酒還沒醒呢,酒精的後勁讓他小心提防。
“結婚的對象如果是你,”她仰起俏臉,渴望的看著他。“就算是再婚,有孩子,在小鮑司上班也無所謂了。”她不由分說地抱緊他,偎進他的懷里。
“噯……噯……噯……”唐繼堯嚇一大跳地站了起來。“妳……妳……”他連忙退後,想拉開和她的距離。
所有的好感全被駭得煙消雲散。
保羅大笑。
“決定了!”她不依地又撲進他的懷中。“我要跟你結婚。”
“啊?!妳……妳……”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還有保羅的大笑聲。
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他求救的直看著保羅。
保羅愛莫能助的直笑。
“我該怎麼辦?”
“送她回家啊,說不定能譜出一段戀曲。”保羅打趣道。
“可是她不是我的責任。”他氣急敗壞道。
她剛剛的話已經把他嚇一大跳,他可不希望再惹什麼麻煩。
她開心地抱緊他,一臉陶醉的說︰“我愛你。”
“你到底給她喝了什麼?”他駭地大叫。
這間酒吧他以後再也不來了。
保羅無辜地趕緊拿起剛才她喝剩的檸檬汁給他瞧,一臉笑意。
“檸檬汁。”他仰頭灌了一口給他瞧。
“我的天!”突然,唐繼堯覺得手臂好沉,低首一看。
原來她掛在他的身上睡著了。
“呼——我的媽!”他松了口氣。
決定了,這家酒吧他以後都不來了。
“原來檸檬汁不能解酒啊。”保羅恍然大悟地說。
只能短暫地把人酸醒,那他下一回改用醋試試看。
“她不是我的責任。”唐繼堯一臉鐵青的將她扶回座位,準備撇開責任。
“她也不是我的責任。”保羅一臉不贊同的看著他。
這小子真老實,別人巴不得有送上門的艷遇,他卻不要。
“她很喜歡你。”剛才兩人不是還看得挺對眼的嗎?
“別挖苦我了。”他放開人,立刻就走。
手才剛放在門把上,門就立刻被人推開,一陣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響,迎面撲來一陣酒味,走進了七、八個男人和他打照面。
“歡迎光臨。”
“咦?這兒有個妞耶……”
一群男人稀奇地圍著她束看西看,還好奇地模了模她的秀發,開始笑了起來。
唐繼堯愈看愈不對勁,想離開,又擔心她,想送她回家,又怕惹來一身麻煩。
保羅一臉憋笑。
“沒關系,我待會兒看看有沒有人順路,順便送她回去。”他故意說。
開什麼玩笑?他趕緊折回來。
“我來好了,反正你有客人。”他不高興的彎腰背起她。
一陣叫好的聲音。
“喲喝——加油加油!”
“呼!”她真重。
保羅忍住笑。
“他女朋友?”一個客人好奇的豎起拇指比著她。
“他老婆。”
“哦——”那人點點頭。
一听到是人家的老婆,大家一臉無趣的找位子坐下,懶得理了。
“喂!”門又被推開,唐繼堯吃力地又將人背回來。“你沒告訴我……”他咬牙切齒的忽而壓低了聲音。“
“不知道。”保羅兩手一攤。
他一副想揍人的表情。
保羅隨即又笑開臉,也壓低了聲音,“皮包里找找看,說不定有寶。”
他媽的!“不早說。”
“用想的也知道。”保羅無辜的聳了下肩。
他咬牙切齒又轉回來……忍無可忍的再轉回身,開始認命地背她下樓。
到了……到了……終于到了!
大概是對她排斥到了極點,哪怕是背那麼一小段路他也嫌重。好不容易扶穩她,他開始翻找
“出租車!”他高興的揮手。
罷才怎麼沒想到請酒保幫他叫車呢?他這才想到。
出租車停了下來,打開車門。
他高興地要扶她上車,突然——
她吐在他的鞋尖上!
他不敢相信地轉過臉來瞪著她。
“嘔——嘔——”
他驚駭地捂住她的口。
出租車司機驚慌地趕緊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喂——”他氣得大叫。
連續幾輛出租車,看見他的狼狽,沒有一輛肯停下來載人。
“妳……”他真想打她幾巴掌把她打醒,叫她自己走回去。
“我喜歡你……”她正在作夢。
“謝了。”他沒好氣的道。
就因為她對他表示好感,他才這麼倒霉的不能不顧道義,他何苦落井下石呢,她今天已經夠可憐的了。
他認命的背起了她,忍不住的吐了口氣。
“才五條街而已。”才五條街而已!
只要走過這五條街,責任就不是他的了。
“唉!”他嘆了口氣,盯了自己的鞋尖好一會兒,咬緊牙開始走。
想不到五條街的距離是長又長,差點把他累斃。
好不容易把她推進電梯里靠穩,他已經累得喘不過氣。
“看妳以後怎麼謝我。”他咬牙切齒的說。
電梯門一開,他只好又將人扶出來,按了半天的門鈴卻沒人響應,他就知道他慘了。
她果然是一個人只身在外。
“喂!”他拍拍她。“我要走了。”
她卻在這時候又吐了一身。
他生氣地瞪了她好一會兒,終于一咬牙根,開始幫她清理。
別人酒醉,他卻必須要替人收拾善後。
而她酒醉的代價,就是隔天醒來根本忘了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她驚駭地發現自己被月兌光光,只裹著絲質被單,其它卻什麼都不記得。
她駭然地瞪著房里的一切……一個男人從浴室里出來,把她嚇得放聲尖叫。
“閉嘴!”他沒好氣道。“是我背妳回來的。”
酒吧里的男人正坐在床沿看著她。
她驚駭的拚命往後縮。
對,對,他就是昨晚那個男人,英俊瀟灑沒話說,卻沒想到是只!
“啊!你……”好……可怕!
她嗚咽了起來,沒想到一覺醒來天地毀滅。
他歹毒一笑。
“妳想起來了?”昨晚她可真把他折騰得快變形了。
“你是酒吧里的……那個……是那里的……那個臭男人!”
“正是!”他“滿意”的笑著,昨晚他的確很臭。
“你……你……出去!”她驚駭地指著門吼。
“不謝謝我?”初次相逢就被她嚇到,他對她的印象真是糟透了。
“我……我謝你個屁!”她氣壞的尖嚷。
老大就是老大,罵人的時候的確很勁爆。
“唉!”他無力地搖搖首,這就是他昨晚欣賞了一夜的女人?
“出去!”她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昨晚妳還挺享受的。”他沒好氣的說。“想不想听詳細情況?”
“不要!”她尖吼的捂住臉,不敢听。
“把一個陌生男人隨便帶回家來……”他咬牙切齒地站了起來,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開始使勁。
她駭得忘了反應。
“唔……”隨即喘不過氣來的拚命掙扎。
他歹毒的訕笑,一臉“猙獰”。
“唔……唔……”她呼吸不到新鮮空氣。
她……她……就要被掐死了……
爸……媽……
她在心里呼喊。
她就快死了……她就快見不到他們了……原諒女兒不孝……
突然,他松開了手。
“知道吧,就會有這種結果!”他惡狠狠地說,想給她一個教訓。
她愕愣地抽息。
他瀟灑的拿起西裝外套往肩一甩,揚長而去。
“呼!好險。”嚇死她了,她還以為她就要死了。
隨隨便便跟陌生男人在一起……她驚駭地連吸了好幾口氣,下場可能就會跟剛才一樣,她怎麼會變成這麼輕浮的女人?
她暗叫驚險的下床,發現她昨晚的衣服已經酸臭的躺在垃圾桶里了,終于知道她為什麼會被月兌光光的原因。
這樣的好男人實在不多見,她剛才竟然沒想到要道謝。
她呆呆地坐在床沿,一臉失魂落魄。
為什麼她這一輩子偏與好男人無緣?即使遇到像剛才那麼好的男人……感覺上似乎可能把心交給他,可是……
她卻成了人家眼里輕浮的女人!
“唉!”她痛苦又心碎的將臉埋進掌心里。
這麼好的男人一定有女朋友了,這麼好的男人是不可能會看上她的——如果兩人不是在這種情況相遇,她或許還有把握,這麼好的男人……
是又如何?他只是個陌生人。
這麼一想,她立刻又一臉防衛的武裝起來,告訴自己千萬別懦弱,昨晚只是個小插曲,她何必為了一首小插曲,而讓人生走了調?
很快地她又整裝待發,在鏡子前做三次深呼吸——因為她竟然在一怒之下辭職了,今天老總一定會找她談一談的。
不,她下定決心,她再也不要受上司的氣,上司對她凶狠,她當然也就……“要求嚴格”,誰知道她是為了公司好?五年認真工作換來的結果,是她嫁不出去……兼期待落空。
她受夠了!
一進辦公室,她的辭呈已經躺在她的桌上。
奇跡地,公司以這個部門實在少不了她為由,而挽留她,並且要幫她加薪。
“你也知道這個部門少不了我。”她很生氣地將辭呈拍在桌上。
“白小姐!”
“啊?!”她嚇一跳地轉過來。
想不到經理就站在後頭,這麼說他听到了?
“沒錯,這個部門真的少不了妳。”經理看起來很苦惱。
她很不高興地冷著俏臉。
“其實主管們都是投票給妳的,只是大家……”經理不好意思地模了模後腦。“大家……他們……吵著要讓楊哲勛帶帶看,所以……”
她生氣的坐進了皮椅里,一臉氣悶。
原來一個人的能力,比不上花稍的交際手腕,那她更應該選擇離開。
“啊,對了,”經理趕緊打圓場,想引開她對辭呈的注意力,“今天有個新來的,交給妳帶如何?”
“不!”
“別這樣。”經理邊說邊打開門,要她過來看,“一百八十三公分,人長得很不錯,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會對妳喊脖子酸了。”經理打趣道。
她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快快快,過來過來。”經理興奮地向她招手,要她過來。
她忍不住也到門口一探。
一百八十三公分——這幾個字眼的確很令她好奇,她來公司這麼久,還沒遇到一個比她高的。
“很不錯吧?”才看到背影而已,經理馬上就夸他。
瞧他立刻受歡迎的被包圍的瘋狂情景,她馬上就猜出對方有一張很英俊的臉。
“體格很棒,頭腦也很好喲,”經理愈看愈滿意。“來,我幫妳介紹一下。”
就在經理招手的剎那,對方也同時回過頭來,突然她瞪大了眼楮,驚駭地連退了好幾大步……
是……是……他!
“唐繼堯,在巴黎分公司服務了兩年,東京分公司服務了兩年,資歷和妳相等,以後你們兩個就同心協力好好做。”經理高興地拍了拍她。
“你……”
他嘲諷一笑地走了過來。
她不由得抬高俏臉看著他,目瞪口呆。
他欣賞著她的蠢相,一笑。
“我是唐繼堯,”他對她客氣的伸出乎,“以後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