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來硬的 第七章
下班時間,紀穎才走出上班的大樓便听到有人喊她。
“紀小姐!”
紀穎轉過身去,只見路邊停了輛黑色轎車,早上那名送她來上班的大漢就站在車子旁邊。
明白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她認命的走了過去。
在她走到之前,那名手下伸手拉開後車門,只見衛青槐從車里下來。
他怎麼也來了?紀穎完全沒料到。
衛青槐站在車門邊,眼神銳利的瞅著她,眉心微蹙似有什麼不悅。
紀穎並未注意到,只是在心里頭慶幸自己沒有逃跑,否則要叫他給逮著,不死得很難看才怪。
她才走到衛青槐面前,還來不及打招呼,突然又听到同事喊她。
一名女同事來到她跟前,“要回去啦?”
紀穎直覺瞄了衛青槐一眼才響應,“嗯。”
那名女同事並未覺察到她的不自在,反而在瞧清楚衛青槐後,贊嘆不已,“好酷喔!妳弟弟嗎?”
猛一听到這話,紀穎還來不及尷尬,一道殺人的目光已經毫不留情的射向那名女同事,陰郁的眼神著實嚇了對方一大跳。
不明白說錯什麼的女同事,盡避想向紀穎詢問,卻礙于衛青槐懾人的氣勢而退縮。
最後,“我趕時間,明天見!”她匆匆找了個借口就離開。
理解她心情的紀穎也不挽留,“明天見。”
看著女同事頭也不回的跑了,她只能在心里嘆息,可能的話她也想胞。
回過頭的她見衛青槐臉色仍不見好轉,嘗試著開口問︰“你怎麼來了?”企圖引開他的注意力。
衛青槐只是一句,“上車!”
沒敢再有半句廢話,她識相的閉嘴上車。
轎車里,他沒有開口,紀穎也沒敢貿然出聲,靜謐的氣氛一直持續著,甚至延續到晚餐桌上……
衛青槐的臉色一直不見好轉,同桌用餐的莫正剛三人燼管不明所以,全都識相的默不作聲。
打從紀穎出現以來,他們已經漸漸習慣他時而顯露的情緒反應。
倒是一旁的紀穎看在眼里實在不明白,不過就是被誤認成她弟弟嘛,有必要氣成這樣嗎?
再說,她才是那個該尷尬的人吧!
不過她可沒膽把話挑明了講,免得激得他惱羞成怒。
直到晚餐結束,他的臉色一直沒有緩和的跡象。紀穎以為他會像這幾天一樣繼續嘔氣下去。
是以,當他出現在她房里時,她不無詫異。
衛青槐一語不發的注視著她,讓她不自主的想起下午柳若晴說過的話;心里盡避沒有當真還是覺得怪怪的。
空氣里的氣壓沉重到幾乎讓人窒息,她嘗試著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最後,她選了個自認安全的話題,“謝謝你讓我回事務所上班。”
不意卻見他臉色驀地一沉,“她才是妳回去上班的真正原因?”
“呃?”
衛青槐眼神凌厲的注視著她,心里儼然已經認定。
擔心他牽連無辜,紀穎試圖為惹他不快的女同事說話,“我同事……她不是有意的?”
這話听在衛青槐耳里,當她是在顧左右而言他,眼神頓時變得更加凌厲。
“妳知道我說的不是她。”
不是她,那又是誰?她不記得還有誰惹他不快。
“要是不想她出事,就離她遠一點。”衛青槐對她下通牒,“我也許放過她一次,卻不表示會有第二次。”
什麼一次、二次?他……
“你是指若晴?”紀穎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听到她一口承認,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不是吧!耙情他氣了一整個晚上,是為了她跟若晴見面的事。
紀穎不解,“你怎麼會知道?”
衛青槐自然清楚,早半個多小時到事務所的他,親眼目睹柳若晴的離去。
“記住我說的話,再也沒有第二次。”
“這怎麼可能?”她直覺月兌口。姑且不論她跟若晴的交情,單就兩人未來姑嫂的情分,怎地也不可能避不見面。
他厲眼一沉,“那她就得死。”
她一驚,“你要殺若晴?”
衛青槐沒有響應,臉上的神情再認真不過。
“為什麼,若晴她哪里得罪你了?”
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處處針對若晴,男人不都喜歡美女嗎?這實在是沒道理啊!
“你講講理行不行,若晴再怎麼說也是我未來大嫂,我怎麼可能不見她。”心急的她並未意識到自己正對綁匪提出可笑的要求。
衛青槐一怔,“大嫂?”
“雖然若晴跟我哥還沒有結婚,但是她早晚會嫁來我家。”紀家上下早已如此認定。
這怎麼可能?當年在料理店外,他听到的明明不是這麼回事。
特殊的成長背景造就了他冷漠無情的性格,即便是對自己的父母,感情亦十分薄弱,直到那年在日本料理店外,首次听到有人敢反抗父親,引起了他的注意。
基于一時的好奇,原本打算離開的他轉了進去。
沒想到才走進料理店的門,便正好見到她中槍倒地,她不甘的眼神重擊了他的心房,著實震撼了他。
那一瞬間衛青槐知道,他要她!不計任何的代價。
自懂事以來,他首次產生擁有的,過去他只知道掠奪。
因為這樣,他從父親的槍口下救下了她,迫于情勢將她交給了柳若晴。
而今,他終于得到了她。
只不過他怎麼也沒料到,多年來一直視為情敵的人竟只是誤會一場?想來如何能不令人覺得可笑。
紀穎不解的注視著他,看著他陰沉了一整晚的臉色逐漸化開。
“妳可以見她。”
“嗄?”冷不防的一句話讓她錯愕。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眼前的男人,如果說女人善變,那麼比起女人,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再開口,衛青槐攬過她便要吻她。
又來了!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每每不征求她的同意便恣意而為。
“住手!”她動手推拒,“你可不可以尊重我一點?”雖說她懷疑他懂得什麼叫尊重。
意外的,衛青槐停下動作。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正經的女人,他卻總是對她為所欲為。
他眉心微蹙,“妳不知道?”
拜托!她又不是神,他什麼都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你不能老是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對我這麼做。”就算他比她年輕,也不能以此作為胡作非為的借口。
“妳會同意?”
“我……”當然不會,“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紀穎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執著于她。
衛青槐睇著她,等她說下去。
“我是說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找到任何的女人。”比她年輕貌美的女人比比皆是。
他一臉正色,“我沒打算找別的女人。”
“什麼?”
“妳听到了。”
她是听到了,問題是她懷疑自己听到了什麼。
“你開玩笑?”
衛青槐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冷不防的,紀穎想起柳若晴下午說過的話。
難道若晴說的是真的!這怎麼可能?
心里卻有另外一股聲音在反駁她。為什麼不可能?
這些日子以來,除了不肯放棄與她的親密行為外,他始終沒有做出更進一步傷害她的行為來。
即使是那回,她無意間打斷他們的會議,他也只是不由分說的將一批手下給請了出去,甚至是今天,還讓她回事務所上班。
這一切的一切,有哪點像是正常綁匪會做的事?又有哪個肉票會受到像她這樣的待遇?
種種的行徑除了這個理由外,實在找不出其它合理的解釋,雖說她仍是難以置信便是。
“你不是認真的吧?”
“妳會知道。”盡避對她的遲鈍感到不悅,但是這回,衛青槐確信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紀穎緊張道︰“我足足大了你好幾歲啊!”
“五歲。”
“什麼?”
“是五歲。”不是好幾歲。
听明白的紀穎不解,“既然你知道……”
“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話听在她耳里,不知道該說他死腦筋,還是說他固執。
不等紀穎做出結論,衛青槐已一口堵住了她……
被一個整整小自己五歲的大男孩愛上,紀穎不知道是幸還不幸。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從弄明白真相的那一刻起,在他面前她不再小心翼翼。
人或許就是這樣,對無知存有莫名的恐懼,一旦事情的前因後果弄明白了,恐懼自然也就跟著消失。
因為明白衛青槐的心態,她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兩人的地位在無形中提升到同一階級。
偶爾遇到看不慣的事,她甚至會不客氣的直接指出,即使對象是衛青槐。
因為這樣,她成了唯一敢糾正他不是的人。
將紀穎的轉變看在眼里,衛青槐非但沒有一絲不悅,反而像是樂觀其成,為她不再懼怕于他。
然相對的,因為紀穎的干預,衛青槐不再當著她的面與楊魁他們討論幫中的事務,以致她對狼星幫近來的蠢蠢欲動毫無所悉。
像今兒個,假日不用上班的紀穎才一來到大廳,話說到一半的莫正剛立即住了口,她忍不住敝異的看了他一眼。
衛青槐使了個眼色,楊魁三人即會意的退了下去。
因為覺得詭異,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們離去的背影一眼,才將視線調回衛青槐身上。
她想也沒想便問︰“你們在說些什麼?”
“妳想知道?”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的涉入他的生活,連忙否認,“沒有。”跟他之間的情況已經夠復雜了,她不想再涉得更深。
衛青槐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讓人瞧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麼。
她被瞧得不自在,想起自己的來意忙表示,“我想回家一趟,回去看我爸媽。”
衛青槐的眉心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
半晌,紀穎才見到他點頭。
見狀,她順勢又提出,“還有我住的公寓已經有好些天沒回去整理,想順便回去看看。”
以為他一听會像之前那樣拉下臉來,不料,他只是一語不發。
她忙補充,“要不了多久時間,只需要一兩天,或者……”
“可以。”
他爽快的回答讓她一愣,“什麼?”
“去換衣服,我讓人備車。”
原以為得費上一番唇舌才能說服他的紀穎,怎麼也沒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
“你真的答應讓我回去?”
他的回答是當著她的面找了名手下進來,要他去準備車子。
當下,紀穎再無懷疑。
本來呢,她該覺得高興才對,可衛青槐出乎意料的爽快,反叫她感到莫名的不是滋味。
他甚至不像之前那樣,為她離去的念頭動怒。
見她仍然沒有動作,衛青槐不解的問︰“還有事?”
有事,她還能有什麼事情?
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惱什麼,紀穎負氣的轉身離開大廳。
她所不知道的是,衛青槐之所以爽快答應,是因為狼星幫最近將會有所行動,為了不想她受傷才決定暫時送走她。
紀穎換妥衣服下樓時,車子已經備妥,她一負氣坐進車去,卻發現衛青槐也跟著坐了進來。
“你做什麼?”
衛青槐只是吩咐負責駕駛的手下,“開車!”
見到車子發動,紀穎這才意識到,“你要送我回去?”
不需要他回答,答案已經很明顯。
“你根本沒必要這麼做。”
是沒必要。看著她,衛青槐並沒有說出口,是因為接下來將有幾天見不著面才送她。
忘了還在負氣,紀穎只擔心待會父母要是瞧見送她回去的衛青槐,她該做何解釋?
因為這樣,車子一到家門前,她便匆匆下車,希望趕在被熟人瞧見以前,將他送走。
哪里知道,他竟從容不迫的跟著下車。
以為他只是送自己回來的紀穎,見狀為之錯愕,“你下車做什麼?”
他只是回頭吩咐手下,將車子開到巷口別引人注目,顯然就是她不說,他也覺察到她的焦慮。
紀穎驚訝不已,“你要跟我進去?”
他伸手便攬過她的腰肢。
她急了,“你不能跟我進去。”
衛青槐眉峰一挑,顯然不接受拒絕。
“萬一我爸媽問起,我要怎麼告訴他們?”更別提精明過人的兄長了,她根本不敢想象能瞞得過他。
“妳不需要說。”
不需要說,那叫誰說?
可惜紀穎還沒來得及追問,屋里頭的紀母已經听到車聲出來察看。
一見到站在門外的女兒,她訝異不已,“小穎,怎麼突然回來了?”
“媽!”紀穎心里暗暗叫苦。
“妳這孩子,回來了不進來,還站在外頭做什麼?”
“我……”
等不及她找話搪塞,紀母先注意到一旁的衛青槐,“這位先生是?”
盡避他眉宇間帶有幾分深沉,但因為他的年紀,紀母並未特別留心。
“他、他是……”
“先進來再說,別讓客人在外頭站著。”紀母說著便領他們進去。
紀穎無奈,只得跟上。
兩人才進屋,紆母已經將房里的紀父給叫了出來。
“爸!”
“妳媽說妳帶了客人回來?”
紀父望向女兒身旁的衛青槐,視線在瞧見他擱在女兒腰上的手臂時怔了下。
按理說,見到此景他該感到開心才是,畢竟女兒已經年屆三十,可這位年輕人的年紀……
“這位先生是?”紀父決定先問清楚他的身分,也許只是誤會。
“他、他是……”紀穎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反而是一旁的衛青槐開口,“我會娶她。”
他此話一出,當場語驚四座。
“什麼?!”紀氏夫婦懷疑他們听錯了。
紀穎雖然也感到錯愕,但她根本沒有錯愕的時間,急忙便要解釋,“不是的爸、媽,他的意思是說……”
“我會娶妳。”衛青槐拒絕改口,只除了說話的對象換成紀穎。
“娶我!你開什麼玩笑?”
“妳知道我不開玩笑。”
她是知道,問題是這、這簡直是太荒謬!
見女兒的震驚不下于他們,紀父接口,“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衛青槐。”即使面對未來的岳父母,他的語氣仍不改狂狷。
“衛先生應該沒多大年紀吧?”紀父確認道。
“二十五。”如果這是他們想知道的。
一旁的紀母听到他的年紀,頗不贊同,“這麼年輕!”
母親的反應讓紀穎感到頭疼。
紀父看得出來,眼前的年輕人不像是在開玩笑,遂招呼道︰“先坐吧,坐下來再聊。”
衛青槐依言坐了下來。
紀父這才接著道︰“衛先生知道小穎今年多大年紀?”
“我不在意。”他一口表明。
身為女人的紀母卻是放心不下,“現在或許是這樣,可過幾年……”
“我的答案依然不變。”
盡避早已領教過衛青槐的認真,可這會當著父母的面听他這麼承諾,她心里不覺有些異樣。
紀母為難的望向丈夫,紀父不疾不徐的開口,“衛先生認識小穎應該沒多少時間吧?”
“十年。”
冷不防听到這個答案,紀穎差點沒掉了下巴,懷疑他根本是說謊不打草稿。
反而是紀母居然當真,“小穎啊!怎麼從來沒听妳提過?”
這話問得她是有口難言。
紀父雖然也覺得他的回答太過出人意料,識人甚廣的他卻看得出來他不是個信口雌黃的人。
同時,他也留意到女兒藏不住心事的臉上,有著不下于他們的詫異。
如果說女兒毫不知情,而他說的又是事實,那麼顯然他已經暗自在意了女兒十個年頭,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他的年紀還比女兒小上五歲。
這樣一想,紀父不禁認真看待起這件事。
“衛先生真打算娶我女兒?”
紀穎一听,驚訝喊道︰“爸!”沒料到父親居然當起真來。
紀母雖然也覺得意外,但是向來以夫為天的她,當著外人的面當然不便提出質疑。
“我會娶她。”衛青槐重申自己的決心。
雖說他年紀輕,但紀父看得出來,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也許真是能讓女兒依靠的對象。
“不知道衛先生從事什麼職業?”
猛一听到父親問起,紀穎一個緊張趕在衛青槐之前回道︰“人力管理,他從事人力管理方面的工作。”
她此話引來衛青槐對她的注視。
紀穎下意識的避了開,不確定自己為什麼這麼說。
見狀,他的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紀氏夫婦也看出來了,女兒的緊張,這讓原本對丈夫的話存疑的紀母明白過來。
既然女兒對人家也有心,做父母的也不好反對,再說眼前的年輕人也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見父母沒再追問下去,紀穎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里,紀氏夫婦還跟衛青槐聊起他的家庭。
這是紀穎首次听他提起自己的事,得知他居然是個孤兒,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她並不知道,她眼底的心疼已經一覽無遺的流露出來,怕是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