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巧巧 第五章
一張六、七人睡的大床,封侵無和巧巧分據兩邊睡著,各懷心事。
封侵無知道她睡不好,一夜翻來覆去,聲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像催情的藥,一陣陣誘惑著他。
他渾身僵直,專心地戒備著,就怕她一旦爬了過來,空有一身好功夫也無法抵擋。她什麼都沒做,就已經讓他全身發熱,手心出汗了,他真是抵禦得好痛苦。唉,就算抓賊也沒這麼辛苦過。
巧巧今晚倒很乖巧,沒有使出誘惑他的把戲,只听見她長長吁了口氣之後,半晌不再發出聲音,他以為她終于睡了,正要松懈下來,卻听見她輕輕開口。“你為什麼還不睡?”
他懊惱地抽了口氣。“我在等你睡著。”
“為什麼要等我睡著?”她訝異。
“免得你溜過來侵犯我。”
巧巧低低一笑。“你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怎麼睡得著。”
“你非要想這些不可嗎?”他故意不耐。
她支起上身看他。“我的腦袋要想,我也控制不住呀,不如你抱著我睡,或許我就能睡得著。”
“見鬼了!”他輕叱著。“要我抱著你,今天晚上我們兩個都不用睡了。”
“可見你也是個沒定力的男人。”她挑興地說。
“不必我方法激我,我不會上你的當。”他翻過身去,背對著她。
“無所謂,你不抱我,我拿你的衣服來抱。”
“隨你便。”他打定主意不去管她。
丙然听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她真的從包袱中抽出那件白外衣來泡在懷里,眼楮在黑夜里晶晶閃爍,直瞅著他。
“侵無,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她嘆氣似地問。
“你別說話行不行。”他立刻轉過頭來,意志漸漸在動搖。
“你喜歡我多一點,還是雪雁多一點?”她輕輕低喃。
“我想睡了,你別再說話了!”他氣得壓低聲音一吼,心里其實是在氣自己。
巧巧噤了聲,默默地將懷中的衣服偎向自己的臉,輕輕閉上眼楮。
封侵無深深吸口氣,在他的生活周遭,並不是沒有女人喜歡過他,只是用這種全神貫注,傾盡全力的方式來喜歡他的女人,花巧巧還是頭一個。
這個女人,不管做什麼事都惹得他動心,太煩了。
良久,巧巧安靜了下來,不再輾轉不安,他听見她的呼吸變得深長規律了些,猜想她應該睡著了。
他轉頭看她,白外衣被她摟在懷中,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
他眉頭深鎖,對她,終也開始有所戀眷了。
和巧巧多相處一刻,戀眷之心便增加了幾分,再這樣下去,必會發展到無可收拾的地步。
他自嘲地笑了,太子殿下信任他,是因為他對美色有極超凡的自制力,恐怕太子殿下怎麼樣也料想不到,一向極為信任的帖身大將,已經動了凡心。
※※※
天還沒亮透,巧巧卻早已經醒了。
她睡得很淺,窗外麻雀輕微的拍翅聲便將她驚醒了。
房間里很安靜,靜得可以清清楚楚听見封侵無低淺均勻的呼吸聲。
她像貓一樣無聲無息地起身,躡手躡腳地爬到他身邊去,她雙臂交疊,枕著下頷,看他靜謐放松的五官。
她在醉顏樓見過不少男人,卻沒見過長得比他更好看的,他睡得好熟,第一次在她面前毫無防備,她可以仔仔細細地看他,他的眉毛不濃不淡,眼角微微上揚,平時目光清冷,而現在閉起來時卻極溫柔,他的鼻梁直挺而窄,嘴唇薄薄,吻起來直教她神魂俱醉。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踫了踫他的嘴唇,他沒醒,睡得很沉呢,她微風般地親了親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輕輕帖在他的胸口,傾听他沉穩的心跳聲,她好奇地觸踫他的身體,一處一處探索,他的呼吸漸漸紊亂了,然後突然間警醒,飛快地推開她的手。
她以為他又會斥責她了,沒想到他並沒有,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這已足夠讓她受寵若驚了,她欣喜地抱住自己,陶醉不已。
不一會兒,封侵無推門回來,手上捧著一臉盆的熱水,看見她仍躺在床上,便說︰“該起來了,梳洗完以後我們還要趕路。”
她坐起來梳理著頭發,默默垂著頭好一會兒,慢吞吞地說︰“我今天……不太方便,不好趕路。”
他怔了怔。“什麼意思?生病了嗎?”
“不是,就是……身上不干淨,強迫趕路很麻煩的。”她繼續梳理頭發,頭垂得更低。
他听懂了,一時間愣住,他的計劃中不包括這一件,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竟呆愣愣地看著她。
其實巧巧是騙他的,她只是找藉口不想上路,只想多拖延幾天,期待命運會不會因此有些什麼改變。
“要多久?”他僵硬地問。
“至少五天吧。”
“五天!”他大驚。“別開玩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你又不是姑娘家,不曉得當女人有多麻煩。”她沖了回去。
“算了!”他滿臉拒斥地同意了。“要不要找雪雁來幫你?”
“我又不是小娃兒,還需要人幫嗎?”听他提起雪雁,她總是感到不悅。
“那現在該怎麼辦?”他一臉無措的表情。
“不怎麼辦。”她存心逗弄他。“總之是不能趕路了。”
他滿臉狐疑地看著她。
她擰了擰毛巾洗臉,理了理衣服,隨意綰個簡單的髻,然後將窗子架了起來,探出頭去遙望著紫石街,街道旁有些店鋪開始啟市了,賣燒餅的、蜜餞的、鮮魚青菜的、字畫的,漸漸喧嚷起來。
“侵無,外面很熱鬧,陪我去走走好嗎?”她興奮地,精神抖敗?
“你不是不方便。”他掀了掀眉。
“只是走走而已,不礙事的,難道停在房里悶坐一天嗎?”她熬不住,拉著他下樓。
他們才剛一下樓,捧著熱豆汁的雪雁抬頭看見他們,居然一陣心慌意亂,雙手松了松,整鍋熱豆汁直往下墜,硬生生地砸在她的腳上。
“哎呀——”雪雁驚叫,腳踝的湯傷痛得讓她站不穩,跌坐在地。
封侵無見狀,立刻沖向她,翻起她的褲管,看見她的小腿已被熱豆汁湯得通紅,想也沒想,就急忙將她攔腰抱起,朝後院的井邊奔過去,一邊向雪超大喊︰“拿湯傷藥來!”
雪雁的頭低得不能再低,整個下頷幾乎帖到胸口,驚羞得出封侵無替她除掉鞋襪,將她湯傷的腳泡進冰冷的井水里。
“泡久一點,不痛以後再起來上藥。”封侵無平和溫柔地囑咐雪雁。
巧巧看見雪雁滿臉艷紅的模樣,真懷疑現在的她能不能感覺到痛。
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更何況是一個人。巧巧的妒心又在作祟了。
雪超拿著一罐湯傷藥進來,嘀咕雪雁。“你太不小心了,做事情的時候怎麼能分神呢?”
巧巧沒好氣地說︰“都是我哥不好。”
封侵無莫名其妙地看了巧巧一眼。
“跟封武舉有什麼關系?”雪超一臉困惑。
“沒……沒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雪雁驚慌失措,張口結舌地解釋。
封侵無一把抓著巧巧拉出後院,板著臉警告。“你別唯恐天下不亂了。”
“真的呀!雪雁喜歡你。”她正經八百地。
“小聲一點,別在那里亂點鴛鴦譜。”他急忙將她拉出酒樓,走向街道。
“連我都喜歡的男人,她當然也會喜歡嘍,這有什麼稀奇。”她帖近他,細抿著嘴笑。
“是嗎?”他沉吟著,淡淡一笑。“那也好,雪雁是個不錯的姑娘。”
巧巧呆了呆,驚問︰“什麼意思?”
“你不是在替雪雁和我牽紅線嗎?”他勾起嘴角笑著。
“沒有!”她失聲大叫,急忙挽住他的手臂。“我隨便說說的,你別當真!”
封侵無不接話,忍著笑游目四顧街市上的店鋪和攤販,看見賣飾品的小攤子,眼光多逗留了兩眼,小販連忙招呼﹕“公子,買支簪子送給姑娘吧!”
封侵無挑出一支玳瑁制的梅花簪子,回頭問巧巧︰“好看嗎?”
巧巧連想也沒想就點貳?
封侵無把簪子遞給她,付了錢便走。
巧巧微微一愣,急忙追了上去,濃黑又澄明的眼楮圓睜睜地望著他,強調地問
“送給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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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雪雁的,你幫我拿著。”他隨口說。
巧巧胸中的妒火轟地點燃,她把簪子插在自己的發髻上,霸道地說︰“現在是我的了。”
封侵無淡然一笑,本來就是預備送給她的嘛,莫名其妙轉了個大彎。
兩個人才剛上街,容貌清麗絕美的巧巧立刻引起路人的注意,到處都有人竊竊私語。
“看,那個姑娘!”
“長得真美。”
“誰家的小姐?”
這麼多年來,巧巧幾乎不曾這樣明目張膽地上街過,這回出酒樓時急了些,忘記戴上紗羅帽,沒想到引來這麼多的窺伺。
“太多人注意你了,得趕快離開才行。”封侵無覺得不妙,拉住她往回走。
“可是……我還沒看夠啊!”她左顧右盼,興致還很高昂。
“不行,這里人太多了,萬一出事,我很難保得住你。”他不由分說,緊緊拉著她穿越熙攘雜亂的巿集。
紛亂的人群中,一個手中打著摺扇,富商打扮的公子哥兒迎面走來,一看見巧巧,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失聲大叫著︰“你是花巧巧!臨安城四大花魁之一的花巧巧呀!”
人群鼓譟起來,四大花魁的艷名誰沒听說過,一得知花巧巧的出現,全都紛紛擠過來一睹芳容。
巧巧沒想到在飛雲鎮中竟會遇見認識她的人,心下一慌,急忙抬起衣袖遮臉,直朝封侵無身邊躲去。
封侵無機警,覷見一個小胡同,忙護著她奔進去,跑到底原來是個死胡同,他攔腰抱起她,低低說︰“抱緊我!”
動人的命令,她自然很樂意服從。她甜蜜蜜地圈住他的頸子,由他抱著一蹬、一飛,輕輕松松躍過牆去。
“你還真是艷名遠播。”他放下她,語氣不可思議。
“沒有親眼看見,連我自己也不信呢。”她親熱熱地挽住他,好不得意。
“說一句就驕傲起來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巧巧挽成了習慣,他竟忘了該拂開她的手。
一陣甜甜的香氣撲鼻而來,巧巧望過去,小徑旁的院牆內斜伸出枝葉繁茂的桃樹枝來,滿樹夭夭灼灼的桃花,一顆顆熟透的桃子壓在枝葉上,香甜誘人。
“摘幾顆桃子來吃好不好?”她小小聲地說。
“你要我當偷桃賊!”他沒干過這種勾當。
“桃子都熟透了,不吃多可惜,又不是要你偷人。”
封侵無拗不過她那張刁鑽的嘴,縱身躍上牆頭,摘了兩顆桃子給她。
她用衣袖擦擦桃子,張口一咬,一雙明眸就如含糖似地甜笑起來。
“好軟、好松、好甜,偷來的就是比較好吃。”
她心滿意足地凝望他,微風夾帶著香甜的氣味輕輕拂來,動人的目光,撲鼻的異香。
他的心跳了跳,拿起另一顆也咬上一口,的確好吃極了。
“這輩子,我沒這麼開心過。”她仰望他,露出一抹不沾染凡塵的笑容。
封侵無愣住,驚愕自己正一步步走進不可收拾的亂局當中。
像一場出軌的美夢,終要醒的。
他急急退開了一步,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說錯話了嗎?”她追上去,很惱怒,自己進一步他便退一步,怎麼費力也追不上,從未有過的無依悵惘襲向了她。
封侵無不再理她了,在回酒樓的路上總是遠遠避著她,回到酒樓前,只對她冷淡地囑咐著。“回去以後待在房里別出來,我不想給雪超他們惹麻煩。”
巧巧爆發了,沖著他大喊︰“麻煩、麻煩,我在你眼里只是麻煩!”
她又氣又感到委屈,一路快步回到酒樓,逕自朝三樓奔上去。
“怎麼回事?”雪超從櫃檯後探出頭來,好奇地問。
“沒什麼,被寵壞的丫頭。”封侵無木然地答,無處可去,只好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愈來愈多的煩惱盤踞在他心里,像無數只猙獰的手,撕扯著他。
雪超給客人上完酒,交代店小二招呼客人,便在封侵無面前坐下,笑問︰“兄妹兩人吵架啦!”
封侵無笑而不答。
雪超聳聳肩,起身繞進廚房,不一會兒又回來。“已經中午了,我叫雪雁弄點吃的來,要不要把封姑娘叫下來一起吃?”
“不用了,她不太舒服。”封侵無避重就輕。
雪雁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兩個男人幫忙接上桌。
“腳好些了吧?”封侵無不經心地問。
“好多了,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她淺淺一笑,回身又進廚房端了些菜出來,柔聲說︰“你們先吃,我給封姑娘送飯上去。”
“麻煩你了。”封侵無歉然說道。
雪雁嬝嬝娜娜地上樓。
雪超吃了幾口菜,有意無意地低聲問道︰“封姑娘有人家了嗎?”
封侵無一怔,不得不老實說︰“她已經有人訂下了。”
“噢——”雪超一派瀟灑。“早該知道的,這麼漂亮的姑娘,多少人爭著想要吧,問也是白問,噯!封武舉,來點酒吧,我這店里最出名的酒叫『透瓶香』,醇醲好喝,你難得來一趟,不喝可惜了。”
說完,便逕自打了一壺來,給自己斟滿了一杯,也給封侵無斟滿了一杯。
“陪你喝一杯可以,再多就不行。”封侵無有言在先,身邊帶著巧巧,萬一酒後亂性就糟了。
“封武舉酒量驚人,從沒見你醉過,只陪我喝一杯未免太瞧不起人了。”雪超抗議,顯然不準備輕易放過他。
“這次真的不行,我有要事在身,要喝下次來再喝個夠。”他堅持。
雪超也不勉強,自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封侵無也陪他喝干了一杯,只覺謎餼瞥躒諍芟悖??攪撕稻途醯昧遙?攪宋父?醯蒙兆屏恕?
“你這透瓶香很特別。”封侵無贊道。
雪超洋洋自得地說︰“我的酒遠近馳名,槐?值霉?袷???蘸讓皇裁錘芯?缶汕苛恕!?
“什麼!”封侵無大吃一驚,後悔沒先問清楚,十杯花雕夠他微醺了。
“別緊張,你喝三杯一定不成問題的。”雪超又給自己斟滿一杯,笑說。“我能喝十杯透瓶香哩!”說完又要替封侵無斟酒,立刻被他攔住。
雪雁捧著餐盤下樓來,盤中的飯菜原封不動,她囁囁嚅嚅地對封侵無說︰“封姑娘發了好大的脾氣,把件衣服撕得破爛,氣得連飯也不吃。”
“刁蠻的丫頭,誰都別理她。”封侵無蹙著眉,喝了幾口熱湯。
“現在正在氣頭上,過一會兒氣消了再給她送去。”雪超朝雪雁使了個眼色,打著哈哈。“兄妹能吵成這樣也不簡單,我和雪雁想吵也吵不起來哩。”
封侵無的心情煩亂不堪,草草吃了些菜,就問雪超︰“今天有人退房嗎?”
“有啊,空出了兩間房,你要換嗎?”
“嗯,我另外睡一間。”他打定主意之後,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
巧巧兀自生著悶氣,都快傍晚了,封侵無連哄都不來哄她,她氣得胃都隱隱作痛,再加上餓,又餓又氣,胃更是痛得受不了。
終于有人來敲房門,她以為封侵無回來了,正開心地跳起來,沒想到進來的人是雪雁,手中還端著熱騰騰的飯菜。
“封姑娘這會兒總該餓了吧,快來吃點東西。”
“我哥呢?”她的心一沉,臉也垮了下來。
“他喝了三杯透瓶香醉倒了,由我哥扛到另一間房去睡。”雪雁含笑看她。
“為什麼睡另一間房?扛回這里就行了呀!”她瞪大眼楮,喊道。
“這是封武舉說的,他要另睡一間房。”
巧巧氣怔,胃部一陣嚴重的痙攣,她揉著胃,難受地問︰“他醉得厲害嗎?”
雪雁有問必答。“剛剛喂他吃了醒酒藥,應該不至于太難受,如果再多喝三杯,恐怕封武舉就要連醉兩日才能醒了。”
“他睡哪一問?我去看他。”她急急忙忙地站起來。
“封武舉說了,他要安安靜靜睡一覺,要你別去……吵他。”其實封侵無原話說的是“煩”,雪雁客氣地改了。
“你不告訴我沒關系,就算敲遍每一間房,我也要把他找出來。”她威脅地就要走出去,胃部猛地又一陣抽痛,不得已,只好回頭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雪雁看她急匆匆地吃飯、喝湯,不禁微微一笑,說︰“你別著急,封武舉沒事的,一會兒我會去照顧他。”
“不行!”巧巧失聲叫道。“萬一他和你發生了什麼事,我會遺憾終生的!”
雪雁轟地紅了臉,一句話都接不上來。
巧巧驚覺話說得太快,忙不迭地解釋。“雪雁姑娘別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是他的妹妹,由我來照顧會比較合適。”
雪雁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封武舉睡在樓上的邊間房,不過他暫時是醒不來的。”
巧巧怔了怔,醒不來倒好,他就算想逃出她的手掌心都難了。
喝完了熱湯,巧巧的胃終于舒服了一點,雪雁收走了餐盤,她則將包袱收拾了一下,拎了就往樓上走去。
推開門,什麼都還沒看見,就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
屋內黑黝黝的,只點著一盞小燈,她悄悄往床邊走過去,無意間踩到了軟綿綿的東西,拾起來一看,是封侵無身上穿的汗衣和外衫,全撕成了兩半。
她咬住下唇,隱約听見床上發出濃濁的喘氣聲,她往床邊移近幾步,見到封侵無手腳掙動著,不知道在干什麼,突然“嗤”地一聲響,她眼前彷彿飛來一只白羽大鳥,撲到她臉上來,然後落下地,她看了一眼,竟然是條撕裂了的褲子!
她呆在原地無法動彈,呼吸停止,心髒狂跳不已,腦中不斷描繪著封侵無此刻的模樣!
封侵無的果身,她是見過的,但那只是驚鴻一瞥,不比現在的情況,現在果身的封侵無,她可以愛怎麼看就怎麼看,甚至——這正是她能不能破身的大好時機。
她緊咬著牙根,咬得下顎好痠,可是又松不開來,她慢慢挪動雙腿,往床邊一步一步移過去,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封侵無,他一臉、一身的汗,看似酒氣上湧,不勝苦熱的樣子,濃眉緊鎖,雙眼緊閉,呼吸濃重急促,似乎熱得很難受。
她看見臉盆架上有一盆清水,立刻擰了條毛巾過來,坐在床沿替他把身上的汗擦拭干淨,他現在就像頭馴順的動物,乖乖地由她照顧,他的呼吸輕緩了些,看上去似乎舒服了一點。
她又重新擰了擰毛巾,再回來替他擦拭一遍,無意間踫到他的,他抽動了一下,小骯上肌肉一迸,又緩緩松開來。
她訝異地看見他溫馴的男性象征神秘地昂揚起來,像株奇異的莖蔓,一寸一寸地生長著。
原來,避火圖上畫的男子模樣全是真的!
她緊張得不敢呼吸,還好這時候在這里的是她而不是雪雁,否則不出事才怪。
她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忍不住在他身側躺下,然後將臉偎在他火熱的肩窩上,一手帖在他的心口,感覺他炙熱湯手的心跳。
她輕輕閉上眼楮,幻想著他的手,正緩慢而誘惑地摩挲著她的肌膚,蜿蜿蜒蜒的,像條小蛇般地輕撫過她的頸、她的肩,再慢慢撫過她的胸、月復,她的大腿……流連在兩腿之間的幽谷禁地。
她發出了細微的聲音,嚶嚀一聲,舒適而甜美的感覺走遍了全身,如煙似幻,輕輕籠罩住她,她蠕動著,雙腿不由自主地相互廝磨,恍恍惚惚,迷醉地經喚。“侵無——”
靜夜中,治薜男女乃??筧繢薰模???眩?闈空隹?劬只夯罕丈希?暈?約赫?灰桓雒爛尉啦??彰?踉?幌氤隼矗??艘簧澩蠛梗?埔庀?柿瞬簧??橛?淳?粨穡?榪竦胤偕兆擰??
似醒非醒之間,耳邊听見巧巧令人銷魂的申吟,他直覺地伸出手去,踫觸到柔軟豐盈的身體,他的呼吸更濁重了。
還陷在美夢中吧,他墮入了恍惚迷離的境地,指尖貪戀著雪滑晶瑩的肌膚,蠢蠢欲動的欲火一寸一寸吞沒了他——
他翻過身,雙目微張,惺忪而迷茫地看著巧巧,見她凌亂的發髻上斜插著一支梅花簪,雙頰微微酡紅,一雙輕軟的手撫模著他汗濕的胸膛,紅唇拂過他的鼻尖,印在他的嘴唇上,她的味道就像蜜桃一樣甜。
他覺得饑渴,貪婪地吮吻她,汲取她口中香甜的汁液。她在他身下蠕動一下,身體與他帖得更加密合。
他發出一聲低沉的申吟,急切地扯開她的衣襟,撫模著溫暖芳香的身體,他已經渴想太久了,在他體內狂亂奔竄,有如一匹月兌硪奧恚??炔患按?廝嚎??乃柯揆噯梗??客?輪?匾懷粒?鶉阮?撓??秈?謁?衩囟?鼥V的處子禁地,她本能地拱起身子,迷亂地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了——
他不假思索地挺進去,一陣尖銳的疼痛刺穿她,她忍不住疼得縮起身子,雙腿不由自主地夾緊他的腰——
這就是破身了吧?!她強忍著痛,不知還得多久才能完成,但她不想打斷他,她要他完完整整地結束。
不太順利的進入讓封侵無停住不動,他撐住自己,靜靜地凝望著巧巧——她雙瞳迷濛,秀眉微蹙,咬著下唇安靜地承受著他加諸給她的疼痛,他微微抬起她的下顎,深深的吻,慢慢地在她體內輕緩地移動,灼熱的疼痛漸漸被昏眩的悸動取代,她驚喘出聲——
“如果這不是夢——”封侵無恣意地在她溫暖充盈的體內舒展,低喘著。“明天一旦清醒,我們就要下地獄了——”
“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去地獄,我也甘心——”她听見自己的回應,身體的戰慄卻沒有辦法停止。
他血氣滾沸地翻騰著,一**熱潮越來越洶湧,一陣巨浪將他推至高峰,他倒抽一口氣,這波純然的喜悅浪潮已無回頭的余地,他一用勁,爆炸的熱潮將他炸成了碎片,激射而出!
欲潮一波一波地褪去了,他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仍壓在她身上沒有離開。
她看見他的眉心緩緩舒展開來,伏在她的肩窩睡著了。
他又沉又重地壓在她身上,對她而言卻是一種甜蜜的重量,她捨不得推開他,雙手緊緊環抱住他汗濕的背,吻著他肩上的汗水,她已經是他的人了,而她所想要的封侵無,也在這一刻真真切切地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