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莫屬 第五章
悅悅今天闖禍了,把我列印出來預備要交給出版社的稿子撕得一塌糊涂,然後自知大難臨頭,偷偷把專門拿來“侍候”她的那支“愛的小手”藏起來讓我找不著,又自動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看我,我怎麼打得下手?
一歲八個月的悅悅手勁不小,已經偷偷折斷三支“愛的小手”了。她很聰明,知道那個東西是拿來招待她的小手心的,所以我們特地挑了不易折斷的這支,想看看她還能怎麼辦,結果她連藏“家法”這招都使出來,我真的定哭笑不得。
不過,稍晚她媽媽下班回來知道了這件事,小還是挨了兩掌。這是命中注定的,逃也逃不掉,小悅悅,妳認命吧,我救不了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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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將悅悅送過去給關梓言時,他注意了一下時間。“今天比較晚。”
“睡過頭了。”
“我剛做好早餐,要不要吃一點再去上班?”
“來不及了。”一把將女兒塞給他,匆匆交代一句;“新節目破收視率,部門開慶功宴,今天可能會晚一點回來。”
“嗯,那妳自己回來時小心點,酒別喝太多。”他溫聲交代。
電梯已經來了,她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一眨眼就不見人影。
他轉身要進屋,電梯門又打開。“差點忘了,這個——給你的。”
前幾天被同事硬拉去幫忙挑選結婚周年紀念要送老公的禮物,當時看到這款限量手表,就覺得很襯他深邃沉定的氣質,沒猶豫就買了下來,花了她將近半個月的薪水,很肉痛,不過想到他戴起來會有多好看,就產生莫名的滿足感。
塞來紙袋,再度消失。
他搖頭。都當媽媽的人了,還這麼迷迷糊糊,有時候都覺得她和悅悅不像母女,而是姊妹。
注意了下紙袋,上頭那串英文字令他眉心輕蹙了下,這個品牌價格不便宜。
回到屋內,將紙袋擱下,瞧見桌上的早餐,他簡單打包了些下樓,她會在社區外的巷子口等公車,希望趕得上她。
但是今天,她沒坐公車。
“副理,怎麼好意思勞煩您走這一趟。”
“沒關系,看妳每天趕公車也挺辛苦的,反正我也住敖近。妳再不上車真的要遲到了喔!”
“可是——”她還在猶豫,看起來很為難。
這人想追她,關梓言很快便進入狀況。
她是怎麼打算的?接受?還是拒絕?或者保留女性矜持,先觀望一陣子再說?
汪恬馨發現大門口的他,快步奔來。“怎麼下來了?”
“早餐。帶去公司吃。”
“謝謝。”她一手接過,傾上前親了下單手抱坐在他臂上的女兒。“悅悅,媽媽去上班嘍!”親完女兒,她沒退開,臉龐一轉,也在他唇上蜻蜒點水地拂掠一吻。
他怔愣,反應不過來。
趁他還沒回神,仰起頭又是一吻,密密貼上他的唇,而後退開。“我走了。”
等她轉身,他才終于反應過來。
“恬馨。”喊住她,將家里的備份鑰匙放進她手心。“回家時如果晚了,就自己開門進來。”
凝視掌心中的銀制物品,她會意,珍視而慎重地收了下來。
他柔了眸光,長指攏了攏她柔亮的長發。“工作那麼辛苦,下次別再亂花錢了。”
她只是笑笑地。“我想對你好一點。”
“去吧,上班真的要來不及了。”朝前方神情復雜的男子輕點了下頭。“恬馨就麻煩你了。”
這是情人的請托,無關乎追求與否的遐想空間,不著痕跡地替她化解了接受搭乘過于曖昧、拒絕場面又過于僵窘的難題。
當晚回到家時,十一點剛過。
注視著靜靜躺在掌心的銀制品,她暖暖一笑,沒回自己的家,而是用那把鑰匙,直接開對面的門。
一室靜悄悄。
臥房透著暈黃燈光,她放輕腳步,推開虛掩的門扉。大的那個斜躺在床上,床邊散落幾塊拼圖,右手還拿著念了一半的故事;而小的那個趴在他胸前,同樣睡得又香又甜,嘴角流淌的口水小小染濕他一小塊上衣。
她的心,融了,胸房怦跳著連她也不明了的悸動。
她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個畫面,可以帶給她如此大的感動,如此濃烈的幸福感受。
如果她還在流浪,那麼這里,無疑就是流浪的終點,心的依歸。
她想吻他,很強烈、很飽滿的情緒沖動,想感受他雙唇的溫暖,讓倦累的心在他唇間駐留——而她確實也這麼做了。
淺眠的關梓言被驚動,睜開眼對上她盈盈如水的雙眸,以及——膠著的唇。
她沒退卻,更為堅定地迎上他,四唇貼合,等待著他做出決定——擁抱,或者推開。
仿佛有一世紀之久,他無聲喟嘆,伸出一手托住她後腦,啟唇回應,眸光交會、唇舌糾纏,炙熱地——貼纏深吮。
他沒拒絕。
這樣一個有強烈感情潔癖、身體潔癖的男人,沒有拒絕她的踫觸。
她安下心來,唇畔漾開淺淺笑花。
他輕吮了一下,又一下,掬吮她唇畔笑花。
“梓言、梓言、梓言……”她輕吟,喃喃喊了一聲又一聲,迎身而去想擁抱他——
“虛,悅悅睡著了,別吵到她。”很殺風景地,硬是冒出這一句。
她停住動作,哭笑不得。
必梓言小心翼翼移開身上酣睡的小人兒,坐起身來。她立刻偎靠過去,學悅悅纏賴著他溫暖的懷抱。
“妳喝酒了?”他凝視赤紅的頰,迷蒙的眼,剛剛嘗到她嘴里的酒精味。
“沒很多。”
“醉得都坐不穩了還沒很多。”醺然嬌顏、慵懶媚態,格外引人犯罪啊!貝誘得他一顆心蠢動不已。
“就真的沒醉嘛!”信不信她走路還是可以呈一直線?她只是想靠在他臂彎,讓他擁著而已。
“喝醉的人永遠不會承認她醉了。”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水媚的一面,嬌慵得像要在他懷中融化了,若非醉了,哪會如此?
“……”好吧,他要認為她醉了就醉了,暫時不用讓他明白,她從小被當品酒師的父親訓練,拿酒當白開水家常便飯地灌她,酒量好到十個大男人掛了,她都還是存活的那一個。
“那你要抱好喔,別讓我跌下去。”既然他那麼堅持,就應觀眾要求吧!雙手搭上他肩頭,螓首枕靠著,酒精揮發後暈紅熱燙的頰腮廝磨頸際肌膚,聞著他身上清新好聞的男人味。
“你一定剛洗完澡沒有很久。”身上還有沐浴乳味道,害她都想學悅悅,也給他香一記。
“妳沒事干麼研究我幾點洗澡?”此時、此刻、此景,軟玉溫香在抱,別談這麼曖昧的話題成不成?他會想入非非。
“呵……”像是清楚他腦子里的想法,她坦白招供。“你身材那麼好,我真的有忍不住幻想過。”青蔥玉手模了胸膛一把以茲證明,順道吃他一點小豆腐。
她這是在說,她對他有性幻想?!
“變態!”話一出口,他便懊惱了。干麼像個黃花小彪女?該羞的人是她吧?
“呵、呵呵……”她愉快低笑。“梓言,你好純情。”她好喜歡他現在的樣子,別扭、臉紅、不自在,但是卻誘惑得她心動不已,好想將他撲倒。
這要是說出來,他要罵的英氣不只變態了,搞不好當她是性饑渴的。
他有些氣惱,拉開她攀纏的手。“不會去幻想妳家的副理,他身材看起來也不差!”
玉臂不死心地又纏上。“呵、呵呵,梓言、梓言、梓言……”她愉快地輕喊過一聲又一聲。
“妳笑什麼?”
“你在吃醋。”
他嗆了下。“無聊,誰吃醋!”哪有什麼醋好吃,他、他、他……只是有點不太爽而已。
“呵,別吃醋,我對他沒有幻想,他身材再好都不關我的事,我只對你有感覺。”
“性饑渴的感覺?”別指望他會叩謝皇恩,為此而感到高興又榮幸!
是心動的感覺。
想到他,胸口發熱,心跳加快,面紅耳赤,這些,是心動的感覺。
“妳到底醉到什麼程度?”胡言亂語成這樣,連性饑渴的話都出來了,她平日根本不可能說這種話。
必梓言開始有些頭痛了。
“我是說真的!”這年頭講真話都沒人信。“我曾經很慌,在听到你去相親時,我很怕你丟下我和悅悅,我不能想象沒有你。”
是依賴吧?長久以來,有他在身後守護,從不擔心其他,所以才會害怕失去。
或者——他能假設這樣的依賴當中,有些許、些許的情意存在?
“我以為,妳今天早上是故意的。”故意做給她的副理看,畢竟是上司,以後還要相處,不好拒絕得太難看,所以他也配合著她。
不管是清晨,還是醉後的此刻,他沒想過那些親吻里,她究竟有幾分心意在里頭。
“是故意,也樂意。”她不會為了作戲,就隨便吻一個男人。
“那……”他垂眸,掩藏幾許沉晦復雜的心緒。“其他的人呢?我想,追求妳的人不會是少數,還有那個副理,他也知道妳有小孩吧?悅悅的存在不是問題,妳還是有機會找到好對象。”
如果只是依賴,誰都可以取代他。
“我從沒想過那個,他們可以接受悅悅,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他們。”如果不是遇到他,她原以為自己今生不會再去踫觸愛情了。
“悅悅喊你爸爸,喊我媽媽,有時我常常會產生『悅悅是我們的女兒』的感覺。”攀住他肩頭,仰首淺吻了他一下、又一下,無聲傳遞心動的痕跡。“梓言,我不要改變,也不想改變,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我想和你一起,我們一起陪著悅悅長大,好不好?”
必梓言收攏臂彎,回應地深吻。“好。”
他從沒想過要走開,無論是她、還是悅悅,都佔住他心靈很重要的地方,無法割舍。
“那相親呢?”她問。
“再也不會。”
“嗯。”她安心了,身體順勢往下滑,枕著他的腿。“梓言,我想睡覺。”
強自撐持了太久,在他身邊,她知道她可以撒嬌、可以任性、可以不必堅強,放心將一切交給他,什麼都不必去想。
“嗯,妳睡。”替她松開綰在腦後的長發,任一頭青絲由掌心滑落,披散在他腿上。
“可是我好渴。”
他起身到廚房倒了杯溫水。
她三兩口喝完,空杯子往旁邊一放。他替她調整枕頭,將她安置得舒舒服服。
枕頭上也有他的味道。女敕頰偎蹭著,身子蜷臥在柔軟床鋪中,讓屬于他的暖逸氣息包圍著。
“太亮了我睡不著。”她低噥抱怨,他立刻將床頭燈調暗。
“我會冷。”她又道,里頭其實撒嬌成分居多,就像悅悅一樣,想感覺自己是被他珍視的,貪渴地索求他的溫柔和關注。
他拉上被子,密密將她裹覆,完全有求必應,耐心而包容地照拂著她的需求。
她也不睡,只是睜著清亮的眼兒凝望他。他輕撫嬌容,笑問︰“還有呢?”
“床太大。”
呃……這他可沒有辦法把床縮小。
想了想,他拉開被子上床,側身在她旁邊躺下,她立刻纏摟過來,霸佔早先悅悅所在的位置,將臉龐埋入。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我睡覺不會流口水,你放心。”
他低笑。“妳想流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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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早上,當她醒來時,並沒看見關梓言。
啊!
她驚跳起來,想起自己昨晚沒卸妝、沒刷牙、沒洗澡、沒——天哪!好邋遢,她怎麼可以拿這副鬼樣子出現在他面前……
她模索到一頭散發,手忙腳亂打理自己的同時,偏偏蒼天不賞臉,關梓言很造化弄人地在這時探頭進來。
“妳醒了沒?再不起來上班要來不及了。”
“啊——”她驚叫,被他看到了啦!
“妳干麼?”他一臉莫名其妙。干麼突然像被鬼打到一樣,還沒醒啊?
“媽媽,慢!”一顆小頭顱由他背後冒出來,取笑她。
比她早起的悅悅,已經在廚房蹦蹦跳跳、繞著他打轉了。
雖然只有三步之遙,有時他還是會花上一分鐘去等待,讓悅悅遞遞碗盤,然後幫上忙的她就會很有成就感,開心半天。
“發什麼呆?我做了早餐,弄好就快點出來吃。”交代完又再度轉回廚房,小苞屁蟲自然又邁著短腿跟上去。
他態度再自然不過,好似她初醒時披頭散發、全無美感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就像全天下的老夫老妻一樣,他會催促她快點梳洗,為她準備早餐……
老夫老妻?她喜歡這種溫馨的居家感覺。
在他面前不必十全十美,不必妝點得嬌艷絕倫,不必留意形象、時時保持最優雅美好的一面,她可以迷迷糊糊、可以丟三忘四、可以隨興散漫,像是落實的繁華後的平凡模實。
她先回對面洗了個澡,換了衣服,梳洗後再過來,他已經準備好稀飯,正一口口喂悅悅,隨意瞧了她一眼。“小悅悅說要吃粥。”
小悅悅喜歡吃粥他就煮粥喔?
她不是滋味,回上一句︰“那我明天要吃培根蛋餅加一杯熱咖啡。”
他沒有猶豫,輕聲應允︰“好,我會準備。”
這讓她心理平衡了些,好溫柔地問道︰“那你要吃什麼?後天我早點起來替你準備。”
他想了一下。“鮪魚松餅吧!”
什麼他要吃,這根本還是她喜歡吃的。他總在配合著她們,用他的方式寵著她和悅悅。
汪恬馨心領神會,凝視他的目光柔暖含笑,留意到他捧著碗喂食的左手。他把她送的表戴上去了,就如她原先預料的,好好看。
“今天上半天班,下午去看電影好不好?”
喂光一碗粥,解開圍兜兜,接來悅悅自己抽的面紙替她擦嘴,然後才放她離開餐桌,自己去玩。
這屋子里她熟門熟路,自己的玩具收放在哪里都知道,很能自得其樂。
般定小家伙,他這才捧起碗進食,接問︰“最近有什麼好片子嗎?”
“不知道,去了再說。”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想要有點約會的感覺而已,看什麼電影不重要。
他想了一下。“那等妳下班,我和悅悅在捷運入口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