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奇跡的聖誕節 第八章
章前小語︰如果真有所謂的紅線傳說,無論距離多遠,無論時空沈澱,系在小指之間的姻緣線終究會帶領我們找到彼此,一生相屬
的確有些什麼不一樣了。
他仍是不曾清楚表明過什麼,但是,他會清楚讓她知道他的行蹤,不讓她掛心;沒在一起的時候,偶爾打來一通電話,問問對方今天順不順利,有沒有按時吃飯;空暇時牽著手逛逛街,即使逛得腳都酸了,什麼都沒買,心卻好充實;有時睡不著,她會去敲他的門,陪他看星星,由他房里的落地窗,看得到一大片星空,然後,枕在他腿上困倦睡去。
露骨的話,他不會說,他的感情很含蓄,就只是靜靜的、貼心的陪伴著她,等她領會。
坦白說,她不是沒有遲疑的,畢竟她才剛由一段失敗的感情中走出,心中仍有陰影,她害怕被感情困縛的窒息感,那種說什麼、做什麼都有所顧忌的生活,與異性不能自在相處……
然而,他沒有,他總是遠遠地笑看著她,等她來到他身邊,再將她的手緊握,如風,自然沁心;如水,點滴滲透,以不造成壓力的方式存在著。
有時,社團辦活動,或者聯誼什麼的,他還會鼓勵她去參加,別管他這個“老頭子”。
“可是,那個社長想追我耶!”她皺著眉告訴他。
他神情僵了下,牽強地扯唇。“要是沒人追,你才真的該擔心了!”
“不要。”她悶悶地,將臉埋進他胸懷。
“絮雅……”
“不要嘛,人家想陪你啊。”她咬住下唇,氣悶道︰“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每次都趕我出去,嫌我礙眼啊!”他對她為什麼都無關緊要的?看到男孩子捧著花束追在她後頭,他居然還能面帶微笑,為什麼知道別人對她的企圖,他一點都不緊張呢?
“絮雅……”她嘔氣地不肯抬頭,裴季耘揪腸嘆息。“我沒有討厭你。”
“哼!”完全不領情。
有沒有這樣一種人,賭氣時還死賴在人家身上?安絮雅就是。
他無奈,只得坦承︰“我喜歡你的陪伴。”
“誠意不夠。”口氣□□的,稚氣未月兌。
“這麼可愛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孩,我愛死她的陪伴了,沒有她我會心靈空虛,寂寞至死。”他加強誠意。
“這還差不多。”
“可以把頭抬起來了嗎?不要在我胸前流口水。”
“我哪有流口水!”她氣呼呼地抗議,杏眸瞪住他。
確定她沒惱他,裴季耘總算松了口氣。
並不是刻意要將她往外推,而是她還年輕,有太多美好事物尚未體驗,他只是想給她多一點的空間,在看盡花花世界之後,如果她的心是他的,終究會回到他身邊,而不是將她困在他小小的世界中,自私的阻隔外界繁華對她的引力,勉強換來的短暫美好。
只是,她會懂得他的用心良苦嗎?
年底將屆,時序入了冬,聖誕節的腳步悄悄近了,大街上熱熱鬧鬧的布置起應景的物品,過節氣氛濃厚。
平安夜這天,裴季耘依例回家陪父母吃過團圓飯,大致聊了近況,並沒久留。
回來後,一屋子靜悄悄,他回房拉開大片的落地窗簾,遠眺滿天繁星,一如往年,以他的方式,靜靜緬懷故人。
安絮雅站在門邊許久,他都沒發現。她放輕了腳步,無聲來到他身後,悄悄地,伸手環住他的腰。
他身子輕震。“絮雅?”
“嗯。”小臉埋在他背上,輕輕應了聲。“怎麼那麼早回來?”
“沒什麼事,就回來了。你沒出去?”他記得系上有辦聖誕Party,他以為她會去。
“等你。”清瘦的腰身,她每次抱著,位於心口的地方總會隱隱的疼。只要天氣變冷,他身體就很難無恙,不論再怎麼留神、小心調養,還是沒用,這兩天尤其咳得頻繁,夜里常見他起來喝水,她索性先將藥茶準備好,放在他床頭。
靶覺圈在腰上的力道緊了緊,他安撫地握了握腰月復間的小手,沈靜倚偎。
“你在想她嗎?”話一問出口,她感覺到他身體僵硬了下。
“誰?”
“你的初戀女友,那個和我長得很像,在聖誕節去世的女孩。”
裴季耘沈默了很久、很久,始終不答。
“能不能告訴我,畫里的人,是她,還是我?”她又問。
她看到了!
有一瞬間,裴季耘有種感情被赤果果剖開,無所遁形的狼狽感。
“連你,也分不清楚嗎?”有時,她會想,他對她的好,是不是移情作用?
“不。”他回身,深刻地望住她,明確回答︰“是你。”
他懷念明雪,但是他愛的人,是她。
這一點,從來就不曾模糊過。
她吁了口氣,淺淺笑意釋出。“你相信,這世上有聖誕老公公嗎?”
“那是騙小孩子的。”他也笑了。
“可是我信啊!而且我還許了願望。”
他掬飲著她柔甜笑靨,長指撥了撥她的發,寵愛地問︰“許了什麼願?”
“我想要──一個聖誕情人。”
他呼吸一窒,笑意凝住。“那你可能需要很大的襪子。”
“不必,我知道要去哪里找。”她握住停在她頰邊的手,帶著深深的溫柔與憐惜。“這世上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如此知我、懂我、疼我的人,你總是只做不說,什麼心事都自己藏著,委屈也不會讓人知道,你為我做的一切,我全都放在心上,如果有誰最值得我付出,那也只有你了。”
什麼時候,他的心事竟全被她看穿?
她懂他一路守護著她的用心?懂他藏得太深、不敢宣之於口的感情?這些,他從來都不打算說,就怕會成為她心上的負擔。
而她,會是為了感激,所以才……
裴季耘斂眉,抽回手。“你不必這樣,不管我做了什麼,都是出於自身意願,與你無關,你不需要覺得有壓力,更不需要因此而刻意想回報我什麼。”他不要勒索而來的感情!
“但是我想。”她走近一步,定定站在他面前。“平安夜,應該和最重要的人一起過,如果你問我,此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誰,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想得到誰,這個重生的我,是你給的,今晚,我只想和你一起,除非你不想要我,那你可以推開我。”
她不想為自己的感情背什麼,愛情與恩情,本來就難以定義,長久以來,都只有他在為她付出,在她人生最灰暗低潮的時期,是他陪著她走過來的,不知不覺中,他變得愈來愈重要,再也離不開他。
他的手,就停在她肩上,她屏息等著他做決定,推開,或者擁抱。
彷佛過了一世紀,又似只有短短幾秒,他揪腸地深深嘆息出聲,張手密密將她收攏。“真是被你吃定了。”
她吁了口氣,濃濃甜意,由胸臆泛至唇角。
一輩子,能夠吃定一個人的感覺,真好。
他們哪兒都沒去,什麼也沒做,只是相擁著,窩在客廳沙發上看DVD。
電視螢幕正播放著“美國情緣”,敘述一對在聖誕夜相識的男女,情緣牽動,卻因為當時都各有男、女朋友,於是,女方將姓名、電話寫在上,賣進舊攤,而男方則是寫在一張鈔票上,他們都相信,只要有緣,終會相遇……
七年當中,不曾相忘的惦念,在不斷的錯失與追尋中,本與鈔票幾經輾轉,再次回到對方手中……
安絮雅背靠他的胸膛,頭枕著他的肩,被收攏在他胸懷最安適的地方,傾听他的脈動。“你真的相信,姻緣天定嗎?”
“信。”他毫不猶豫地道。“我一直都認為,每個人都有一條屬於自己的姻緣線,無論距離多遠,無論時空沈澱,系在小指之間的姻緣線終究會帶領他們找到彼此。”
“是嗎?”她喃喃道,拉起他的手,反覆瞧著他們的小指。他們指間,這條無形的姻緣線,是牽在一起的嗎?
裴季耘溫溫一笑,習慣性將她泛涼的雙手合握在掌中搓暖。“冷不冷?”
她搖頭。“你身上好暖。”真奇怪,身體差的明明是他,為什麼四肢冰涼的卻是她?也因為這樣,她總是眷戀著他帶給她的柔暖呵護。
“這是我唯一僅剩的利用價值了。”
“才不是。”她回身,攀住他,頑皮地啃吮他唇片。
“別鬧。”察覺她的不良居心,他失笑地閃躲。“存心想害我明天沒辦法見人啊?”
“知道就好,誰教你亂說話!”
“拜托,幫我留點為人師表的形象!”雙唇被她咬得發癢,敵不過她存心的纏鬧,他無奈求饒。
“不要。”拒絕和解,執意搗蛋。
裴季耘沒轍,吻住不安分的小嘴,不讓她再繼續為禍,她嬌喘,旋即伸手攬住他,全心迎合,感受他的柔情、他的眷憐、他的寵愛……
他的吻,並不狂熾,溫溫的、淺淺的,印上他的氣息,然後才逐漸加深,綿密糾纏──
在他懷中,她化成一灘春水,柔化在他的眷吻愛憐之中。
這就是他和莊哲毅最大的差異之處,和莊哲毅在一起,她得戰戰兢兢顧慮他的情緒,強迫自己早熟、堅強的去擔待一切;但是和裴季耘在一起,她可以很輕松、很自在,凡事有他擔待,他會將她放在最安定的位置,讓她回歸自我,當個最單純的女人,任他嬌寵。
夜,很深、很深了,但是溫存倚偎的身影,不舍得片刻分離。偎靠著的身軀,已經由坐姿,一路躺臥到長沙發上。
“你,很喜歡她嗎?”她沒來由地,冒出這一句。
“誰?”
“你的初戀情人。”
“明雪,她叫江明雪。”頓了頓,才接續︰“我喜歡她,如果有未來,我有把握愛上她,但是,來不及。”
“我和她,很像?”
“不完全。七、八分像吧!但是你們個性、神韻極為相似,才會讓我在第一眼,有見著了她的錯覺。”
“你是因為她,才對我另眼相待的嗎?”將來不及給初戀女友的愛情及虧欠,寄托在她身上?
“不是。”一晚連著兩次問相似的問題,換來他的專注。“你很介意嗎?”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曾經,透過我去想念她。”
“曾經。第一眼看到你,真的很震撼,但你是你,她是她,這點,我一直都很清楚。”
“其實,我是感激她的。”如果不是江明雪,也許今天她不會躺在這里,不會有機會,擁抱這個人人求之而不可得的男人。
她明眸半斂,挪了更舒適的位置,安心依賴。
裴季耘淺笑,長指梳順她的發,看著一頭烏亮長發披散在他胸前,純然男人與女人的親匿曖昧。
“想睡了?”
“不想。”她嘴硬回道。
裴季耘哪會不曉得,住在一起這段時間,她已經調回正常作息,慣於早眠的她,只是在強撐罷了。
必了電視,伸手抱起她回房,她沿路抗議︰“我還不想睡!”
“是我想睡,行了吧?”將她輕放床內,遷就的安撫,正欲退開,她雙臂一收,沒讓他走。
他愕然以視。“絮雅?”
“別走,留下來陪我。”
他呼吸一窒,命令自己不許多心。“那我等你睡了再走。”
“不是……”嬌顏羞赧,微窘道︰“我的意思是,今晚,留下。”
電影結束了,男女主角等到了屬於他們的聖誕奇跡,那,她與他的呢?
裴季耘盯視嫣頰上的紅暈,神色復雜了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她深呼吸,鼓起勇氣,五指纏握住他的。“也確定。我不要你的聖誕節永遠只有感傷可回憶,她來不及給你的,我替她完成。從今年起,你的聖誕節少了冷寂,多了筆我給的溫暖與美麗。”
“因為感激?”
“不,因為你是你,是此刻我眼里、心里,唯一容得下的男人。”
被了!扁是這句話,就太足夠了。
“我沒有任何準備。”他輕聲告訴她。
這證明他私生活自律,不會隨便與人亂來。“應該不會那麼巧……”
“誰能保證?這種事,會對女人造成多大的身心創傷,你不會不清楚,一次就很夠了,我不會容許自己的一時貪歡,再讓你承受二度傷害。”
“那……”他全心的維護,暖融了她的心。
“便利商店買得到,我去。”
“可是外面很冷,還是我……”他身體不好,怎能讓他大半夜再出去吹風?冬夜里的寒風是會刺骨的。
他扳開她的手,堅定道︰“不,你留下來,仔細考慮清楚,如果你後悔了,我就當沒听到,但是如果我回來之後,你的決定還是沒變,今晚,我就留下。”
她愣愣看著他由掌心掙月兌,想著他說過的話,唇畔漾開幸福的笑意。
他總是如此,全心為她,任何事,都以她為第一考量,即使在兩性歡愛上,都沒忘記護著她,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會後悔嗎?不,她可以肯定,這會是她最不悔的決定,這輩子,她再也找不到這樣為她的男人了。
留意了一下時間,快半小時了,由家里到最近的超商,走路來回也只要十分鐘,他怎麼還沒回來?
憂心外頭的他,再也坐不住,跳下床換掉拖鞋,正欲出門尋找,才剛拉開大門,發現倚靠門口的裴季耘,正盯著地面發呆。
她意外道︰“怎麼不進來?”
他沒回答,反問︰“考慮清楚了嗎?”
一股酸意漫上鼻頭,她恍然明白!
這傻氣的男人,居然在外頭挨冷受凍,只為了給她多一點的思考空間,怕她一時沖動,事後會後悔。他連這個都為她顧慮到了……
是誰說,男人是純感官的動物?是誰說,愛與不愛,是建立在性行為上?根本就不是這樣,他推翻了這則理論。
她沒回答他的話,迎上前,心疼地吻住他,深深地、熱烈地!
裴季耘擁緊了她,閉上眼,他知道,他完了!全然沈陷的身心,再無力掙扎,他要她!
凌亂的被褥中,一雙赤果身軀糾纏著,眼望著眼,唇對著唇,腿貼著腿,溫存地熨貼著每一寸肌膚,感受彼此的悸動,體息交融。
溫潤大掌,輕輕撫過雪白肌膚,珍愛眷寵,軟玉般的凝乳幾乎融化在他的掌心,她淺淺嬌喘,下意識里,攀住他。
從前,總是心疼她過於冰涼的體膚,如今,她全身上下暖呼呼的,泛著醉人暈紅。“原來,這是溫暖你最好的方法,我現在知道了。”
她羞紅了臉,埋進他頸畔。
裴季耘沒讓她躲,扳回她的臉,捧在掌心。“確定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即使在這樣的狀況之下,他仍不忘殷殷探詢她的意願,將她的感受擺在自身需求之前。
她柔柔一笑,拉下他,吻上他的唇,堅定地回他一句︰“不。”
再多說下去就是不識相了。他拋掉遲疑,深深地,沈入柔潤嬌軀。
“啊!”她驚呼,咬上他的唇。
“痛嗎?”他謹慎地停下動作,關懷地審視她的表情。
“不是……”她有些別扭,低噥。“只是沒心理準備。”討厭,這要用明說,難道要她坦言,是因為太震撼了嗎?
裴季耘恍悟,低低輕笑,如願地迎上她,填滿體內空虛,接續未完的纏綿。
怕壓疼嬌柔身軀,他體貼地不讓自己的重量成為她的負擔,充實而綿密的律動中,不忘留意她每一分表情變化,確認她沒有一絲勉強與不適。
“裴……大哥……”她斷斷續續,柔媚嬌喊。
“喊我的名字。”淺促呼吸,輕灑在嫣容上,漾開一層層醉柔的絕媚風華。
“耘……季耘……”她迷亂地喊了出聲,喜悅有如一**的浪潮襲來,一波未退,另一波又拍擊而來,層層堆疊,沖擊出道道狂喜浪花,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她無意識地揪緊床被,幾乎心慌的以為,自己無法再承受更多的美好與喜悅──
靶受到她的激情無助,裴季耘拉來她的手,十指與她密密交纏、緊握,空與盈之間的銷魂纏綿,得與失之間的酸楚等待,全都在這一瞬間,得到補償,他沈切地,融入她體內,抵死痴狂,千萬狂喜火花在體內爆炸成滿天絢爛煙火,濃情進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