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七少 第六章
陷害——
花兒垂萎、琴弦猝斷,
是對了心錯了情抑是錯了情對了心?
蝴蝶展翅、鳥兒高飛,
是該走的卻留下抑是不該走的走了?
陷了情、害了義,情義斷了,能否再回到最初?
垂萎花兒該學著展翅蝴蝶,讓心自由……
當晚晚膳時,楚立國不經意地提出想吃山東大包子,為此,憫兒一直擱在心中。
還記得幼時她曾跟隨父親前往山東拜訪一位叔伯,叔伯的隔壁家便是包子店,她因為好奇,經常窩在那兒看包子店老伯如何揉面團、和肉餡。
雖然事隔多年,但印象卻仍深刻,她相信只要試上一試,必定能成功做出包子的。
於是隔天一早,她便獨自一人前往市集采買所需的食材。
回到府邸後,她向廚房的大娘提出想做包子,大娘便立刻讓出灶,還說︰“難得您有這份孝心,若您需要幫忙盡避開口。”之後便將廚房留給憫兒。
等憫兒揉好面團後離開,江菱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外,左右探了探,確定無人瞧見後,便偷偷溜了進去。
她來到桌邊,盯著那團面團,而後從衣襟里掏出一瓶藥粉。
這瓶藥粉是她在左家時,師兄洞房花燭夜那晚,她氣悶的跑到後院散步,卻看見賀彩霞坐在一塊大石上練功,最後像是走火人魔般地發起狂,指著她直狂笑著!
她嘴里還念著︰“小師妹呀……你喜歡的師兄移情別戀了是不?做師妹的總是比不上那些狐狸精啊!”
“你……你不是左憫兒的姨娘?”她疑惑地看著她。
“沒錯,我是她姨娘,可又如何?哈……師妹只有被舍棄的份兒。”賀彩霞笑著,突然遞給她一瓶藥粉,“你知道左家最擅長使毒吧?這瓶藥粉送你,看你要對付誰都行。”
江菱害怕的接過手,“這真是毒粉?你為何要送我?”
“因為……因為咱們同病相憐……同病相憐……”就這麼,她邊笑邊走遠了。
那時江菱只是將它放在身上,沒有特別去在意,沒想到居然有使用的一天呵!到時任誰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想著,她倒了一些藥粉進面團,再重新揉一揉……
江菱奸佞一笑。左憫兒,這次我要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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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這是我特地為您做的包子,您嘗嘗。”憫兒客氣的說。
晚膳時見包子上了桌,楚立國笑得合不攏嘴,不禁食指大動。
“好好,我這就嘗嘗。”楚立國開心地拿了一個包子,就要送進嘴里。
江菱看著這一幕,心頭七上八下的。
而楚御眼看父親張大口就要咬下,忍不住提醒︰“爹,別急,小心燙口呀!”
楚立國先吹涼,接著大口一咬,嚼了兩下便直夸道︰“好吃!真好吃!”
“公公若喜歡,以後我會常常做給您吃。”見公公這麼開心,憫兒心里也有說不出的高興。
“我還要再吃一個。”楚立國才吞下最後一口,又拿了一個,還不忘招呼大家,“快……大夥兒也來嘗嘗,別光我一個人吃啊!”
他這話一說完,竟嘔出一口鮮血,接著整個人往前一倒,這景象嚇壞了所有人!
“爹——”楚御震愕地沖上前,先點了父親的穴,再對下人喊道︰“快……快去請宋昱過來!”
“是。”林管家立刻沖出膳堂。
楚御則抱起父親直奔房間,將他平放在床上,眼看他的臉色乍變黑紫,明顯是中了毒!
他眸子緊緊眯起,轉身瞪著憫兒,“為什麼?他這麼愛護你,你居然忍心對他下毒手!”
聞言,憫兒一驚,“你……你以為是我做的?”
“不是嗎?我爹本來好好的,吃了你做的包子就——”
“御,我知道你定會對我起疑,可是……我發誓,這件事絕對與我無關,我——”
憫兒正想解釋,宋昱已經到了,他急急走進屋里,為楚立國把了脈。
“宋昱,怎麼樣?我爹他——”
“別急,幸好你及時點了伯父的要穴,毒性才沒有繼續蔓延。”宋昱眯眸道。“現在得慢慢祛毒了,但這毒劇烈,要花較長的時間……對了,伯父怎麼會突然中毒呢?”
楚御狠冷的目光掃向憫兒。
憫兒渾身一冷,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她知道就算說破嘴,也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過你放心,我會醫好伯父的。”宋昱安撫他的情緒。
“我當然相信你。”楚御跟著吩咐道︰“林管家,把老爺吃的包子拿過來。”
“是。”林管家來去匆匆,一會兒就把包子拿來了。
楚御接過手,交給宋昱,“我爹就是吃了這包子後毒性發作,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宋昱接過手,先是嗅了嗅,“我得帶回去研究一下,兩天後再給你答案。”他的眸光疑惑地轉向憫兒,“這關嫂子什麼事嗎?”
“這包子是她做的,我敢斷定伯父中的毒定是左家的。”江菱一直在外頭偷听,直到確定楚立國沒事後才敢走進來,一進門卻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指著憫兒栽贓嫁禍。
“不!我沒有——”憫兒捂著耳朵,激動地說︰“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真的不是我……”
她淚流滿面的,整個人無措極了。
老天,怎麼會發生這麼奇怪的事呢?
她不曾做錯什麼,為何老天要這麼懲處她?
“左憫兒,如果我查出這毒真是你下的,我絕不會放過你!”楚御握緊拳頭,所說的每句話都像針般直刺進她心坎!
她捂住嘴,難以相信地望著他,久久……她似乎淚已流盡,再也待下下去地朝外頭奔去———
“哼,她這是做什麼?畏罪潛逃呀?”江菱勾起嘴角冷冷地說。
“若真是她,她逃不了的。”
楚御好恨啊!
他好不容易對她有了好感,也被她的溫柔打動了心,但為什麼……為什麼直到這時她才露出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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憫兒不知該怎麼辦?
在楚家她沒臉再待下,可又不放心公公的病情,只好每天偷偷地守在公公的屋外。
“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這兒干什麼?”就在第三天晚上,她的行蹤終於讓楚御發現了!
憫兒被他的冷聲冷調給嚇了一跳,“是你。”
“不是我,你以為是誰?”楚御用力拽住她的手腕,“是不是見我爹死不了,你想再下一次毒手?”
她渾身重重一震,“我為什麼要害他老人家?我跟他無怨無仇的呀!”
“這要問你才對吧!”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緩緩加重。
“呃……御,好疼!”憫兒覺得自己的手骨就快碎了!
“別喊我御,你沒資格。”楚御咬牙切齒地道︰心痛可不亞於她呀!
“真相還沒弄清楚,你不能污蠛我。”
“還沒弄清楚嗎?”冷冷的笑聲從他口中逸出,“宋昱已經告訴我了,那包子里的確有毒,而這毒應該就是『左派』的蝕心毒!”
“蝕心毒!”憫兒心口重重一撞,因為“蝕心毒”是他們東派所有,除了她,幾乎無人能拿到,這下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怎麼?無話可說了?”楚御眯起眸,“這筆帳我日後再跟你算,現在是我爹復元的關鍵期,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再傷害他!”
她怔仲地立在當下,久久無法從這個消息之中回神……天,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可當她一回神,看到的就是楚御那對利刀般的眼,讓她的心更痛了。
“不管你信或不信,總之我沒有下毒謀害公公。”她一雙小手捏得緊緊的,連指甲嵌進掌心也不自知。
望著她的淚,楚御沉痛的閉上眼,如今她的眼淚對他而言只是種可恥的、想博得他原諒的工具而已。
“左憫兒,我不會再相信你,也不會再上當了,如今已東窗事發,你別想逃,我更不會讓你離開!”他陰狠地一字字道出。
“你放心,在還沒有找到真正的下毒者之前,我絕對不走。”她無力又脆弱地站在那兒,雙腿更是控制不住地發著抖。
“這可是你說的,那就走吧!”
楚御說著便將她往後頭客房的方向拉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慌張地問道。
“去客房!”他緊抓著她的手,直到進入房里才松開她。
“你把我帶來這里做什麼?”她心生驚恐,就是怕他會對自己不利。
“你就待在這里,我會派人在門外看守,你可別想逃出去。等我爹的病情穩定後,我再把帳一樣樣跟你算清楚。”
她傷心至極地說︰“楚御,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說,給我時間證明我的清白嗎?”
“一種毒,唯獨一種人拿得到手,你又要我如何相信你?”他哼笑地搖著頭,“你就好好給我待在房里,等著我……報復你!”
“不要!”她跑到他面前,背脊抵在門板上,不讓他離開,“求你給我機會證明。”
“你這是干嘛?以為這麼鬧我就會原諒你、饒過你?”他往前跨了一步,近距離與她對視。
“不是——”她啞聲搖搖頭,“我根本沒做錯,何必要求你的原諒?”她是愛他,可不是她做的,她說什麼也不會承認。
原以為淚水已流乾,沒想到她竟然又淌下心酸之淚。
“很好,你倒是挺倔的嘛!”眯起一對狹眸,楚御從眼瞳中激射出一道道憤怒的厲光。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清白。”她挺起胸,拭乾了淚,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
“哦?你要怎麼要回清白呢?”瞧她故意挺起那兩團藏在布衣下的渾圓胸脯,“打算拿身體嗎?”
說著,楚御伸出手,隔著衣料一把抓住她一只胸乳。
憫兒張大眸子,怔茫地看著他,呼吸一窒。
“不說話,就是被我說中了?”他冷冷笑著,陰森的眸光直讓憫兒膽戰。
“怎麼不說話了?”他淺淡地扯出一道笑痕。
她深吸了一口氣,淡漠的眼底不再有任何情緒,“隨便你了。”
“隨便我?!”楚御要的是讓她驚慌、讓她俯首認錯,可不要她此刻那“視死如歸”的表情呀!
“對,隨便你,要殺、要剮,我都沒有怨言。”反正她說什麼他都不信,再這麼爭論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好……很好,你以為我不敢?”他握緊她手腕的力道絲毫不見松懈,“我們現在就回左家,要那幾位長老給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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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御快馬將憫兒帶回了左家,當著所有長老的面說出整件事。
所有人听聞此事,全都不敢相信。
“這怎麼可能?掌門的為人向來善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沒錯,你爹是她公公,她沒道理謀害他呀!”
“你最好查清楚,或許掌門是被陷害的……”
就這麼,其他弟子們的疑惑也傳進了楚御耳中。
他眯起眸光i冷睨著他們,“可我手上握有證據,證明這毒物的確是左家東派所有。”
“啥……”
大夥聞言都倒抽口氣,這時,西派長老說道︰“左家有家法,倘若掌門意圖不軌或行為不檢,可以將她囚禁在水牢中三年以示懲戒。”
“西派長老,這……這太嚴格了吧?”東派的弟子們個個反對,他們可是與小師妹有不錯的情誼呀!
一听見水牢兩個字,楚御的心頭居然莫名揪住,可看向憫兒,她仍舊是那副無所請的表情,頓時一股冷焰又燒到他胸口。
西派長老再次開口︰“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我可不想違背家法,不知其他三位長老的意思如何?”
“我們都沒意見,不過這麼一來,我們可得另立掌門人了。”北派長老發言。
“我倒有個提議。”中派長老遂道。
“你說。”
“另立掌門之事不能太倉促,在這之前,就由楚御代理掌門的職務吧!畢竟當初是他為憫兒取得掌門一職。”
“這個……可他之前已經放棄了。”一向有企圖的西派長老似乎不贊同。
“咱們祖師爺就開過這種先例,況且我說了,他只是代理掌門,等新任掌門繼任,自然會被換下。”
“那好,我在這里宣布,一個月後再次舉行擂台比試,左家所有弟子都可以參加。”西派長老昭告眾人,接著又說︰“來人,將憫兒押進水牢。”
眼看憫兒被帶走,楚御的雙拳愈握愈緊,最後重重閉上眼,努力揮去心中不該有的不舍。
是她太狠,她不該對他爹下毒手!
可是她為何要這麼做?她不肯坦言,莫非……師父之死也與她有關?
懊死,他愈想心愈亂。
不一會兒,眾人散去,而他也踩著無力的步子走出左家,卻怎麼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身陷水牢時可能受的苦!
楚御,你病了嗎?為什麼會對那樣的蛇蠍女子心存不忍?
“師兄,結果如何?左家的人可有殺了她?”早想探知結果的江菱一直守在路口等著他,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楚御皺眉看著她。
“我……我不能在這里嗎?”江菱心一提,不懂師兄為何要用這種眼神看她?難道他知道些什麼嗎?
“沒什麼,我只是不喜歡你這副樣子。”他當然看得出她一直對憫兒有著很深的敵意,但也用不著巴望著她死吧!
再怎麼說,該恨的人是他才對。
“我是什麼樣子?”江菱火大地瞪著他,“我早就認為你變了,明明是要查殺害師父的仇人才娶她,沒想到你後來竟是玩真的!”
“我玩真的?”他猛回頭,一雙火漾的眼直瞪著她。
“不是嗎?你敢說你心里沒有她?”
“我——我心里有她的話,會讓她關進水牢嗎?”他先是一怔,跟著大笑出聲,神情中有著說不出的澀意。
“什麼?”江菱眼楮一亮,“左憫兒被關到水牢了?”
他不語,只是閉上眼,須臾後繼續挺起背脊朝前走。
“喂,師兄,我在問你話呀!”江菱小嘴一噘,繼續跟上他。
“你已經問很多了。”從以前只要在山上練功,她就喜歡跟前跟後,以往他都不以為意,可現在,他竟發覺這樣的糾纏令他感到煩郁不已。
“師兄!”江菱不平地跺了下腳。
“能不能讓我靜一靜呢?”
“好嘛!不說就不說,那讓我跟著你好不好?”她抿著小嘴道。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楚府。
才進大門,就見宋昱已經到了。
“宋昱,你來了!”
“嗯,這幾天是伯父的關鍵期,我特地過來瞧,晚上更得守著他才成。”宋昱扯唇一笑,“不過你放心,我相信伯父會度過這難關的。”
“那就好,我們這就過去吧!”
楚御與宋昱一塊兒走到楚立國的房間,江菱也跟著進去,宋昱看到她便直搖頭。
“宋大哥,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呀?”她大剌剌地走到他面前,直盯著他瞧。
“看你不順眼?”宋昱搖搖頭,“怎麼可能?”
“若非這樣,為什麼總是喜歡和我作對呢?”江菱才不相信呢!
“我不是和你作對,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出莽撞的事來,你還太小,無法理會我的用心良苦。”他拿出一方絨布袋,上頭放著好幾根細針,他拈起針,一根根插在楚立國幾處重要的穴位上。
汪菱嘟起嘴。“我才不小呢!告訴你,我已經十六了,誰還敢說我小?就算我再小,也比那個殺人凶手大!”她直在房內喧鬧不休。
“江菱,你這樣會影響宋昱的,你先出去。”楚御受不了地將她推到屋外。
“師兄!”她皺眉嚷著。
“听話,先出去。”他只好軟下聲調。
“好嘛!我晚點再來。”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她還是听話的離開了。
楚御這才松口氣地將門闔上,此時宋昱便道︰“我看呀……這小丫頭是對你動了情了。”
“動情,這怎麼可能?”他有絲錯愕,“我跟她認識那麼多年了。”
“就因為朝夕相處,才會日久生倩呀!”收起絨布袋,宋昱扯開嘴角笑道。
“呵、呵,這還真是讓人頭疼。”楚御揉了揉盾心,無奈地嘆口氣。
“我能體會你的無奈。”宋昱笑了笑,轉入正題,“伯父的情況比預期好,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今晚我們—起在這兒守著吧!”楚御感激地拍拍他的肩,只因為交情很深,很多感謝的話反倒說不出口了。
宋昱點點頭。“這段時間,咱們不如來下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