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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妻 第6章(1)
    是寅時還是卯時了?

    紗帳外影影綽綽,有衣料窸窣的聲音。

    這一夜不曉得為什麼睡得格外香甜,好像身邊多了暖爐似的,不過睜眼身邊無人,一張大床還是只有她一人。

    掀了紗帳,她的手僵在那里。

    正讓小喜子為他整理朝服的君無儔回過頭來,頭戴官帽,一見汾璽玉醒來,露出一排白齒。

    「把你吵醒了。」

    「你……怎麼在這里?」口水吞了又吞,她身上沒什麼不對勁吧?慌亂地模上胸,發現衣服的前襟衣結怎麼都系不好。

    「你忘記我們昨夜共度一夜**?」他環過雙手讓小喜子束上腰帶,唉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就是改不了愛整她的毛病。

    她噎住。

    嘖,不好玩。「不要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昨晚我們只是睡在一起,本宮懶得回自己寢宮,借你的床睡一下,我發誓只踫了你的腰,手指頭一根都沒踫到。」他走向汾璽玉,傾身靠著她的耳細語,另外拉開她緊緊抓住的手,靈活的手指替她把單衣上的衣結給系緊,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等站直腰,又一副氣定神閑了。

    坐在一團錦被里的汾璽玉想來要不是囿于家教,大概撲過來咬他了。

    「你……壞,每次都拐我上當!」

    她的清白是完蛋了,她要怎麼當做被狗咬了一口?

    把她陷在這里,進退維谷,他很樂嗎?「我有嗎?」他一推六二五。

    應該一整天都會很愉悅。

    「等一等,你先前答應我可以出宮的事呢?」赤著腳的她跳起來抓住他的袖子。

    看了眼自己的寬袖,他又深深看她,看得汾璽玉渾身發毛。

    「你要的不就是沒人管?這樣吧,以後你可以隨意進出宮門,不必向我報告。」

    「那……要給我令牌。」她喜上眉梢,完全不掩飾高興的神情。

    他瞄了眼她的腰。

    「那個東西早就在你身上了。」

    順著他的眼光,汾璽玉手撈起那塊玉佩。「就它?」

    「就它。」

    「對喔,我怎麼這麼呆,它是你每天帶

    在身上的東西,又是太子地位的象征,我怎麼沒想到?」她笑得有點小尷尬。

    「還有,要緊的是,我的小玉兒,每次出門要記得回來。」他語重心長。

    汾璽玉不大能夠抵擋他這種眼神,那里頭的東西會讓人心跳加速,臉紅,語拙,似有什麼要從心深處翻涌上來,無可遏止的芳心悸動。

    「你不相信我?」她用眼睫藏住心里的難以言喻。

    「你值得本宮相信嗎?」

    「那當然!」她嘟嘴。

    他笑,笑得頗有深意,這讓汾璽玉懊悔起自己嘴快,這不是變相允諾自己不逃了?

    奸臣!壞蛋!

    「本宮上朝了。」湊過來,廝咬似的吻落在她唇間。

    她身上的芬芳讓君無儔心神恍惚。

    她能在這復雜的府邸里留多久?她不是那種能夠撐得起皇家主母位置的人。

    他發現自己有了得失心,可是她撐不住又如何?他可以只手撐住半邊天,而她……只要跟他站在一塊就好了。

    「留下來,為我。」他在汾璽玉的耳朵旁留下這句話。

    她被駭得嘴開目瞪。

    君無儔大腳跨出門坎,喃喃自語。

    「我一定是瘋了,居然這樣也覺得她好看……」

    因為陛下不在朝中,所謂的早朝也只是例行公事。

    一小撮閑聊的大臣們一看見君無儔的身影,你遞遞眼色,我攏攏衣袖,故作一派瀟灑地上前致意了。

    朝中大臣派系分明,文臣、武將本來就互有歧見,老臣跟年輕臣子又各有師承,盤根錯節的關系,粗略來分可分成兩派,一派屬于他的人馬,至于二皇子又是另一派。

    當然這些都在暗中較勁,就算多少有些風聲走漏傳人陛下的耳朵,哪個朝代沒有這些問題?所以在不動搖國本的情況下,皇帝通常都會選擇睜只眼閉只眼,裝沒事。

    君無儔眼看就要掠過這些人。

    「太子殿下請留步!」

    說是見禮,已經不在殿堂上,所有的人也只是打個千,拱拱手當做禮貌。

    太尉、御史大夫,三公來了倆人,一個胡子比一個白。

    「諸位大人好興致,下了朝還不回府?」

    「我等有些小事想請教太子。」中侍郎一馬當先。

    「既然是小事……」

    「不,是大事。」工部尚書連忙止血。

    「尚書大人很急啊?方才怎麼不見你在大殿上奏?」這些人對國家沒有建樹,只喜歡旁門左道的鑽營。

    「我們听聞太子收了個命為災星的女子?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屬實?」

    「尚書大人怎麼對本宮的家務事生出興趣來?大人您擁有六房妻子及十二位侍妾可曾向本宮稟報過?」

    「這……這自是不用……小的家丑不勞太子操煩。」

    「那就是了,我的家務與你何干?」

    「話不是這麼說,太子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國家局勢,不可不謹慎。」

    拿江山社稷來跟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比較,誰都知道哪個輕哪個重,好大的帽子。

    「本宮知道李大人你尚無妻妾,既然連一房妻子都沒有,怎好管到別人家屋檐下?齊家治國平天下,您還是自掃門前雪的妥當。」

    被君無儔這一冷嘲熱諷,李中書令一時氣噎,硬生生說不出話來,他胯下無能早是滿朝文武知曉的事情,可是被人在大太陽下拿來講還是頭一遭,老臉一下垮了。

    這比叫他一頭撞死還要嚴重。

    「不能這樣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李大人可是忠君為國的忠臣啊。」

    「李大人,尚書大人罵你匹夫呢。」光明

    正大的挑撥從君無儔口中出來就是那麼理所當然。

    兩個當朝大臣顏面無光,幾乎要落荒而逃。

    「說到兩位大人,尚書大人,我記得三日前有人上奏你跟戶部的財稅不清不楚你怎麼說?」

    「這沒有的事!一定是有人要誣陷我!」

    「哦,那你不快快把那要誣陷大人您的人抓出來,好以正視听?」是有人自己找死,怪不得他。

    「是……是……我告退了。」

    「那我也該打道回府了。」靠山都遁逃了他還留著做什麼?肉喂狼嘴也還輪不到他。

    君無鑄氣定神閑地看著兩位大臣落荒而逃,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雖說雞蛋也難免有縫,可是沒有他的允許,太子府里誰敢把汾璽玉的消息放出去?

    幾個小丑跳梁他不在乎,但是,卻不可不防。

    消息從哪里走漏的,他要查。

    當然,老三跟老五那里一個也不能漏。

    汾璽玉匆忙地趕到紫金宮。

    不知道君無儔十萬火急地找她做什麼?平常下早朝的他還有很多事要忙,身邊跟著的人只有多沒有少,好難得指名要找她喔︰

    看到一身便裝的他,汾璽玉更驚訝了。「你這是?」

    「你不是成天嘀咕著要去外頭,本宮今天下朝得早,我們就出去逛逛。」

    「有沒有很勉強?」

    「沒有。」

    「您大人事煩,我可以自己出去玩。」

    「不行,不是說我今天無事。」

    「你真的可以出去拋頭露面?」

    「那不叫拋頭露面,你再唆我就反悔了。」

    「好嘛、好嘛。」多問兩句都不行,這人沒變,還是翻臉跟翻書一樣。至于她呢,識時務為俊杰,要能靈活轉動才是好馬車,自然要趕快見風轉舵。

    他伸出手。

    「這是做什麼?」看起來很像要牽她的手,不過,可能嗎?

    他發怒了。

    「等你什麼時候想通,我們哪時出發。」

    「不要發火啦,就知道人家沒有你的聰明才智,人家反應慢嘛……」

    充滿撒嬌的口吻,還可以,男人等她主動來握的大手攫住了小手離開紫金宮,候在外面的人早已準備完畢,倆人一踏上轎輦便浩浩蕩蕩出發了。

    汾璽玉心中疑問一堆。

    啊?不是只有在附近逛逛而已,這麼多人,怎麼比較像要出遠門的樣子?

    君無儔看得出她一肚子問題,知道她憋不住早晚要問,他就等著。

    這一等,從出了宮門,換上馬車,她的全副精神還是在別的事物身上,既然這樣,君無儔干脆眯起眼楮,補一下不足的眠好了。

    馬車樸素是一回事,內部很大,行起車來感覺不到一點顛簸。

    「殿下?」

    終于回神了是嗎?

    「我可以回家瞧瞧嗎?就打門前經過讓我看一眼就好。」今天的君無儔太好說話了,她不禁軟土深掘一下。

    「不順路。」他拒絕得很干脆,眼楮依舊合著。

    「那我們要去哪?」

    「游河。」

    「我可以改成回家探親嗎?」她的眼兒遽亮。交換條件,都是出來玩,可以吧?

    「那種家人不如不要。」

    「我如果叫你把所有的王爺都不當兄弟,你肯嗎?」說比唱得好听,親人,能說割舍就割舍嗎?

    他睜眼,細看她。

    「可以,但是你要找人來交換成為我的家人。」

    嚇,這是什麼歪理?

    別人的心里也許頂多九拐十八彎,他不止,曲折如羊腸小道,但,接下來他又說了

    「如果你來當我的親人,可以。」

    「呃,殿下又鬧著我玩對不?」

    他用長眼瞄她一瞥,那直勾勾的眼勾得汾璽玉一陣心驚膽跳,然後他猝不及防地拉住了她的辮子,很用力的那種,痛得她吱了聲,反手跟他搶起自己的頭發來了。

    「會痛耶,我也要拉你的。」

    「你敢?」

    她不信邪,伸長手,哪知道人小勢弱,這一投懷根本是飛蛾撲火,被某人的強勢身體壓制,一把摟進了胸膛。

    她唇色嫣然,眼兒晶亮,軟馥的身軀在懷,這次,可是上等肉自己送上門,不咬,要等何時?

    他呼吸軟軟地吹在她耳邊,不由得身子發顫,眼瞳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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