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抱枕的薰香 第四章
    徐徐和風吹過,花房內一群花匠們正圍繞在羽淵業的身旁,專注的听著他的講解。

    這時處理完朝事的山蒼正巧經過,瞧見了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站在一旁的他心中莫名的不悅感直升。

    正在講解中的羽淵業一個不小心將手指劃破,鮮血由傷口汩汩流出,眼見于此,山蒼走了過去,一把捉住羽淵業的手。

    “皇子。”瞧見是何者前來,所有人馬上恭敬的跪地喊道。

    被抓住手的羽淵業,一臉不悅的瞪著山蒼,“你做什麼?”

    “住口。”

    羽淵業的不平還沒得到解釋,山蒼已將他受傷的手指含入口中。

    “你……”被他突如其來的行徑,弄得不知所措的羽淵業,滿臉通紅的忘了自己本想罵人的話。

    山蒼滿是氣憤的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要是留下疤痕怎麼辦?”

    “這只是點小傷,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是不是也太大驚小敝了。

    “小傷?本皇子要抱的抱枕怎麼能有任何的傷痕。”

    “我、我何時說要讓你抱了?”

    “昨晚。”

    “那也只有昨晚而已,我又沒說以後都要讓你抱。”

    “哪來那麼多廢話,走!”

    “哇!你做什麼?放開我……”

    不容羽淵業反抗,山蒼硬是拉著他離開花房。

    一旁的花匠們見他們走遠,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哇!瞧見沒,那個喜好的皇子竟然會抱男人,真是天下奇聞。”

    “那可不,沒想到向來厭惡男寵的皇子,也會有抱男人的時候!真是詭異。”

    “喂!你們還說風涼話,阿業就這樣被帶走了,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真讓人擔心。”

    “嗯!說的也是,希望他不要被殺了才好。”

    被強硬的拉到山綠寢宮的羽淵業,被山蒼一把甩到柔軟的地毯上,讓羽淵業整個人撲在毛毯上。

    不滿的撐起身子,羽淵業怒視著他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山蒼走到衣櫃拿出一套衣裳,又走回到他的身旁。

    “換上。”

    “換衣服?”山蒼又在想什麼?

    “要服侍本皇子之人怎麼可以一身的髒亂。”

    “咦?”

    “還有,要是你的手給弄出疤或是變粗,抱起來觸感可就差了,我喜歡昨晚撫觸的感覺。”

    “耶?”

    “從此刻起你不用再到花房,只要專心伺候我就成了。”

    “哈!”

    山蒼將衣服丟給他,命令的說︰“別只會發單音字,還不快去換上。”

    “我……”再也忍受不了他的霸道,羽淵業大吼︰“不要以為我不說話,就當我什麼都答應,我不換!”

    “你敢反抗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山蒼怒道。

    “我為何要听你的?我是宗找來的花匠師,可不是你的奴僕,就算你是皇子,我也沒必要听你的命令。”羽淵業倔強說。

    “你以為你現在踩著誰的地,頂著誰的天?本皇子說的話誰都不準違抗,叫你換就給我換。”

    “不要。”羽淵業抬頭瞪向他,“就算我的衣服再怎麼破爛,我也不要換上你給我的衣服,況且宗已經幫我準備了許多衣服,我不要穿你為我準備的。”

    “給我換。”

    火大的山蒼不想再听他的反駁,強硬的扯著羽淵業的衣領。

    “你……你做什麼?不要……”羽淵業強拉住衣服,敲打著山蒼的手反抗著。

    “換上,給我換上听見沒?”

    “不……哇……”

    羽淵業話還沒說完,衣服已被山蒼撕破,出雪白瘦削的細肩,剎那間他呆了數秒,下意識的趕忙拉起破裂的衣服遮身,一時委屈的淚水滴落。

    “你……”見他落淚,山蒼顯得十分無措,不懂得如何排解這種場面的他,只好大聲吼道︰“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不準哭。”

    眼眶泛紅的羽淵業豆大的淚珠落得更急,不悅的怒瞪著他,緊抓住被撕破的衣裳,生怕背上的秘密被山蒼給發現。

    “我哭關你什麼事,我就是要哭。”賭氣的他反抗的說。

    羽淵業一臉委屈落淚的模樣,讓山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像,真的好像她,思及此,他暗咒了一聲,可惡!怎麼又把他和她聯想在一起。

    瞧見他的第一眼,山蒼就覺得他的身上環繞著她的影子,不管是舉止或者言語都與她相仿,尤其他身上的燻香,更讓他多次誤以為他就是她。

    他怎麼會有如此的想法?竟然還有股沖動想褪去他的衣裳,到底是怎麼了,他可是個男人啊!

    山蒼不願再多想對他的感覺,轉身對一旁的侍女道︰“將宗幫他準備的衣服全部給我燒了。”

    “是。”侍女們隨即照辦。

    听見此話的羽淵業,氣憤的說︰“你在說什麼?那是宗為我做的衣服,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哼!別忘了我可是皇子,山城里的所有事物皆由我主宰,從今起你只準穿我給的東西。”

    “什麼?”

    “將衣服換上,到房來伺候我。”

    “不要,我不要,我才不听你的話。”對他的自作主張,羽淵業發火的怒吼。

    此時山蒼邪然一笑,指尖抬起他尖細的下顎,“如果你想當場被我月兌光身上衣物,就別換。”

    “你……”羽淵業氣得不知如何反抗,只能不滿的大聲吼著︰“我換,我換總成了吧!”

    “這才乖,我等你來。”

    說完,山蒼得意的離開寢宮,羽淵業雙手緊絞著手上的衣服。

    “可惡!就會欺負人。”

    換好衣服的羽淵業一臉不悅,站在皇子房前硬是不想進去的怒瞪著房門。為何他非得听他的話不可,小時候一樣,現在也一樣,他一樣霸道得不容任何人反抗他的話。

    正當他在碎碎念時,送茶點過來的侍女見著他,高興的上前打招呼︰“羽淵少爺,您站在這兒做什麼?怎麼還不進去?”

    “咦?”聞言他抬起頭來望向來者,“我……”

    瞧他支支吾吾的模樣,侍女自作聰明的說︰“對了,皇子要您服侍他嘛!您站在這兒是在等送來的茶點吧!來,給您。”

    侍女好心的將手上的茶點交給羽淵業。

    “耶!”茶點是接過手,不過他卻覺得接到了個麻煩一樣,臉色更是愁悶。

    “皇子不喜歡喝太冷的茶,您快進去吧!”

    “我……”

    羽淵業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她一把推進了房,他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本以為房內只會有山蒼一人,沒想到竟然有十來人坐在兩旁听著他的指示。

    瞧他忙得緊,羽淵業不敢打擾的站在一旁等候。

    時間就在山蒼的說話聲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夜色深沉,討論之事也告了段落,只听見山蒼一聲令下,所有人全退了下去,先前等了好半天的羽淵業听不懂他們的話,老早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睡著了。

    等所有人退下後,山蒼才起身走向羽淵業,本想怒斥他的行為,可是在看見他香甜的睡顏後,卻罵不出口。山蒼凝視著他的嬌顏,也不知怎地竟下意識的伸手撫模他凝脂的雪膚。

    好柔、好香,沒想到一個人的身上竟會有這麼令人迷戀的燻香,就如同她一般,一樣的令人著迷。

    好想抱抱他。

    思緒不知飄到何方的山蒼,身體早已不知不覺環抱住羽淵業的柔美身軀。

    環抱著羽淵業,山蒼頓時驚訝自己竟然會抱著男人,想放手離去,卻放不了手的貪戀著羽淵業燻香的氣息。

    算了,反正他也只是味道吸引他罷了,他怎麼可能會想要抱個男人,會抱他只是想一解相思之苦而已。

    山蒼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覺,抱著羽淵業,他只感覺到舒服得困了起來。

    不多加思索,山蒼輕柔的橫抱起睡得香甜的羽淵業,走向山綠寢宮。

    到了寢宮處。

    侍女們見山蒼抱著羽淵業走來,誰都沒想到一向討厭男人的皇子,竟會抱著男人,還一臉幸福的模樣,讓她們驚訝不已。“皇子您回來啦!羽淵少爺他……”

    “別吵他!今兒個他和我同睡,沒事別來吵我們。”

    山蒼吩咐完後,抱著羽淵業走進房中,見他走遠,侍女們馬上圍成一團竊語。

    “哇!這真是大事,早上才見皇子一臉氣沖沖的要殺羽淵少爺的模樣,現在竟然抱著他入睡!”

    “可不是,還有你們不覺得嗎?自從皇子見著羽淵少爺後個性就變了。”

    “嗯!”大伙兒皆有同感的直點頭。

    晨風輕送,鳥啁啾,雲輕飄。

    睡了一夜,羽淵業精神飽足,翻身本想醒來,卻又舍不得離開身上被包覆住的溫暖,不願睜開雙眸。

    羽淵業伸手撫著環抱在身上的物體,柔軟的磨蹭著環抱住自己的物體,貪婪依戀的緊靠著這一股似曾相識的溫暖。

    好暖,好像好久以前曾經擁有過,是什麼時候呢?

    羽淵業迷糊的回想著,卻找不出答案。

    現實與夢境兩相掙扎,一心想知道回憶中是誰給的溫柔,又不願放棄現有的感覺,敵不過心中的迷思,羽淵業緩緩睜開雙眸,半夢半醒間只見一個碩大的身軀包圍著他。

    “誰?”到底是誰?是誰曾給過他這樣的感覺?

    用手觸模著眼前的身軀,再睜眼看清是誰時,羽淵業瞬間清醒。

    “啊!”

    一聲尖叫,吵著正睡得香甜的山蒼,他一臉不悅的坐起身來。

    “一大早的,叫什麼叫?”

    “你……你……我……”

    “什麼你你你、我我我的,有話快說啊!”打了個呵欠,山蒼隨手抓抓頭。

    “你抱我?”

    “抱你!抱你又如何,又不是女人,叫那麼大聲做什麼,況且你本來就是我的抱枕,抱抱又何妨。”

    瞧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羽淵業簡直快氣炸了。

    “誰是你的抱枕啊!可惡,還說你不抱男人,沒想到你竟然變態到這種程度。”滿心不悅的羽淵業怒吼著。

    “竟然敢罵我變態,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抱枕,倒是愈來愈大膽了,別以為陪我睡就能出口侮蔑本皇子。”山蒼用手指勾起羽淵業的下顎,眼神邪佞的看著他。

    “你本來就是,大家都說你不近男色,沒想到傳言是假的。”他氣不過的說。

    听見他的話,山蒼不怒反而狂笑數聲。

    “那你就錯了,傳聞無假,本皇子是厭惡男色沒錯。”

    “騙人,你都抱我了,哪可能是真的。”

    山蒼詭譎一笑,“我說過我需要你的燻香,要是你身上沒有她的味道,我根本踫都不想踫你。”

    “什麼?”聞言,羽淵業的心竟有如像針扎般的刺痛。

    “現在知道了吧!你只不過是我見到她前的抱枕而已,而她才是我的真愛。”山蒼本不想這麼說,不過話還是說出了口。

    望著羽淵業愈來愈沉的臉色,山蒼竟有種做錯事的感覺。

    “哈……”苦笑數聲,羽淵業抬頭望著他。

    “喂!你笑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羽淵業強顏歡笑說︰“原來是這樣啊!害我嚇了一跳以為皇子有斷袖之癖呢,還好,不然她可是會傷心的喔!”

    “你……”這下卻換成山蒼無話可接了。

    怎麼了?他那一瞬間的痛苦表情是我看錯了嗎?

    這時羽淵業听見一夜未進食的肚子正在對他抗議,起身就要離去,卻被山蒼給抓住。

    “你去哪兒?”見他欲離去,山蒼竟想也不想的就伸手拉住他,生怕他這一走會同她一樣就此消失。

    “吃飯。”

    “你肚子餓了?”這時他才想起昨兒個晌午羽淵業就睡著了,這時辰也該餓了。

    “是啊!”羽淵業不耐的說︰“這樣我能走了嗎?”

    “不行。”

    “什麼?你要餓死我啊!”

    “不、不是,我……”

    “什麼啦!”瞧他說話吞吞吐吐的,羽淵業不悅的說。

    “留下,與我共餐。”

    “嘎?”聞言他頓了一會兒,隨後笑說︰“皇子沒說錯吧!與你共餐?別開玩笑了。”

    “叫你和我共餐就共餐。”

    “我不要,那樣我會消化不良。”被當成抱枕抱,他就夠氣的了,現在還要與他共餐,他哪受得了。

    “哪來那麼多廢話,來人!”

    “皇子有何吩咐?”門外的侍女走進房欠了個身應聲道。

    “今早我在寢宮內用膳。”

    “是。”

    沒多久,一道道佳肴被送上來,換好衣服的山蒼硬拉著一臉不悅的羽淵業坐來,“吃吧!你不是肚子餓了?”

    賭氣的羽淵業,就算肚子餓得已打鼓,就是不肯動筷子。

    瞧他倔強的模樣,山蒼可不讓他反抗他的話,“怎麼?不吃!要是不吃那你往後就別想再吃任何東西。”

    賭氣的羽淵業偏過頭不加理會。現在只要忍耐一下,反正御膳房多得是吃的東西呢。哼!他就不吃,看山蒼能拿他怎麼樣!

    山蒼早已看穿他的心思,笑說︰“別以為有誰敢給你吃的東西,要是你現在不吃,以後也別想吃,就等著餓死吧!”

    “你……你威脅我啊?”

    “別不信,我向來說到做到。”山蒼夾了塊橙汁排骨,擺在羽淵業的嘴前,“來,吃了它。”

    看了看那塊令人垂涎的排骨,羽淵業敵不過饑餓的感覺,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那塊排骨吃了下去。

    “快吃吧!”

    “哼!沒瞧見在吃了嗎?”羽淵業沒好氣的說。

    吃下那塊排骨後,羽淵業開始不顧形象的大口吃起桌上的佳肴。

    “你怎麼只吃菜,也該吃點肉。”

    “我不喜歡吃肉。”

    “那怎麼行,瞧你瘦巴巴的,抱起來就和抱塊木板似的,來,將這盤肉給吃了。”山蒼拿起一盤牛肉片,就往羽淵業的碗里倒。

    望著如山的肉,羽淵業的眉心不悅得皺起。“你做什麼?我都說我不吃肉了,還倒得整碗都是肉,又說我瘦得跟木板一樣,我看你才硬得像塊石頭呢。”

    “什麼話,我這是壯,哪是什麼石頭,真是不會說話。”

    “我看是外強中干吧,看你長年睡眠不足外加精氣不夠,再過個幾年肯定比老人家還要不行。”羽淵業戲謔的笑說。

    “不行?身為男人的你該知道這句話對男人的傷害性吧!竟然說我不行,找死啊?”山蒼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笑說。

    “本來就不行嘛!”這時羽淵業想起花無華教過他一種新的以花為食材的養身方法,一直沒有以人體試驗過,這下可拿山蒼的癥狀來試試花食療法,他于是提議︰“皇子你要不要試試一種新的花食療法?”

    “花食療法?”食補他是听過,但花食療法他倒是第一次听見。

    “嗯!很有用喔!”嘿嘿!這下有只現成的白老鼠可以做試驗,他勸誘的說,“就這麼決定,從今天起皇子的飲食就由我來負責好嗎?”

    山蒼沒多想,便一口應允。

    “好吧!不過你也得多吃點肉,看你身無幾兩肉的模樣,看了就礙眼。”

    “好,成交。”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