剽悍公主霸情記 第1章(2)
黃沙滾滾的大漠,吹著扎人皮膚的乾烈熱風,行走在其上的旅人,不得不藉由穿著長布衫來阻擋這灼人的太陽和夾帶著沙粒的強風。
在這片無垠的沙漠上,只有幾株枯黃的細草零星分布其上,算是替這片了無生氣的大地做了些點綴。
這一日,有些不同于以往。除了不變的酷熱和刮過皮膚的風沙和往常沒什麼不同之外,契芙敏感的察覺到座下的老馬正不安的放慢了前進的腳步。
“伊娃,怎麼了?這片大漠你該不陌生才是呀!”契芙試圖安慰著她的坐騎。
但那匹被稱作伊娃的老馬,卻開始不安的扭動起頭部來,嘴里發出嘶鳴聲,也停下了步伐。
“公主,發生了什麼事?”隨行在後的一名剽悍男子騎著馬走了過來。
“沒什麼,伊娃不願再繼續前進,我看我們就繞道走吧!”看著行走大漠經驗豐富的伊娃竟然對往常行走的路線產生抗拒,雖不明了這其中的原因,但契芙當下就決定不勉強伊娃。“胡尤,你在前頭帶路。”
“是。”那位虎背熊腰的剽悍男子恭謹的領命,然後掉轉馬頭走在前方。
契芙輕撫著伊娃的頸背,待它的不安稍稍消除之後,才讓伊娃慢慢的跟上走在前面的一隊人馬。
風沙吹得更猛烈了,這使得前方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不清。
伊娃又開始低低的嘶鳴著。
“別緊張,伊娃,這只是場普通的強風,沒什麼的。”契芙拍撫著伊娃。
“公主!”強風中傳來了胡尤的聲音。“前方不遠處似乎有一個人。”
契芙驅策著馬走到隊伍的最前方,她順著胡尤所指的方向,眯著眼細看。
似乎真是有個人伏在黃沙上!契芙逆著強風,策馬前進。
彷佛感應到了什麼似的,伊娃不再局促不安,反而俐落的三兩步就走到了那個被黃沙半埋的人影身旁。
契芙躍下馬背,將馬韁交給隨後跟上的胡尤。她在那動也不動的人身旁蹲了下來,伸出雙手用力使勁,將黃沙中的人給翻了過來。
這……好奇怪的一個人!契芙被眼前這個昏迷的人給攫住了目光。他穿著奇怪的衣服,留著奇怪的發型,但緊閉雙眼的他卻散發著一股不可名狀的特殊氣質。
他是打哪兒來的呢?契芙不禁猜想著,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能讓他自然地擁有這種氣質?附近的國家她都去過,但就是沒見過有哪一個國家的人穿著打扮是像他這個樣子的。
“公主!”胡尤喚了她一聲。
契芙的思緒被打斷,她伸手探向那人的鼻息,然後果決的下了個決定︰“還有氣息,帶他回厥耶。”
“是。”對于契芙的命令,胡尤總是二話不說的照辦,只因他多年前在關內被官兵追捕,受了重傷而流落在這片滾滾的黃沙之中,幸而遇上了契芙願意收留他,從此他才洗心革面在漠北重新開始他的生活。
契芙並非有著三頭六臂,但她能如此自若的統御著眾人的原因,除了因為她是漠北小柄——厥耶國國王契佐的獨生女之外,也是因為她自幼養成的獨立、不服輸的強傲性格所致。
在她來說,發號施令是她與生俱來的本能,再加上她的身分特殊,自然而然的,親近她的人也就愈來愈少,漸漸的,契芙便養成了如今的孤傲個性。
盡避每個人都深知她心地善良,但那種上下之分的距離感依舊是那麼鮮明地存在著。
***
厥耶是位在漠北的一個小柄,與其他的漠北國家相較,厥耶的國土面積雖小,卻也有它得天獨厚的地方,那就是豐沛的水源。
說穿了,厥耶是一個沙漠中的大綠洲城,四周因有多變的黃沙作屏障,故得以不受其他國家的攻伐。在契佐的帶領下,厥耶和附近其他的小柄有著不錯的交情,且國與國之間的物資也會經常交流。
事實上,說這里是一個國家,倒不如說它是一個自食其力的村落還來得適切。而契佐就像是這村落的酋長,村民臣服于他的領導,當然他也負起保衛厥耶和對外交易的責任。契佐除了地位較一般人崇高之外,實則和一般百姓無兩樣,他得靠著對外的貿易自行負擔皇室的一切開銷,而其國民並無賦稅的義務。
在這北方小柄,還有一樣不同于其他北方國家之處,那就是這里的人們效法南國的定居方式,在這座終年有水的綠洲上建起了一棟棟的屋舍,並畜養些牲畜,而非過著游牧生活。但畢竟是在沙漠中,房舍的奢華自是不能與物資豐富的南方相比。
“公主,您剛練騎射回來,要不要奴婢伺候您更衣?”宮女巧焰在走廊上小跑步追趕著契芙的步伐。
契芙依舊跨著大步前進,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听說他醒了?”
“啊?”巧焰嬌小的身軀已有些跟不上長腿的契芙,對于契芙的問題,她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彎過長廊的轉角處,契芙有些不耐煩地道︰“算了,你退下吧!”
那個奇特的男人昏睡了三天,這下可終于醒了!
每晚,她都會在婢女們休息之後,獨自走進他的房間,站在床邊望著他沉沉的睡臉看得出神。他真的有一種不同于他們北方人的溫文氣質。這種氣質,就是教她看上千遍也看不厭倦。
她對他充滿著好奇。她常常在想,他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獨自一人昏迷在沙漠中?他若張開眼楮,開口說話,那又會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景?
每天,不論她是在練兵,還是在騎射,腦海里都會浮現這些問題。
又或許,他會是其他國家派來的細作?為了探查走過大漠到厥耶的路徑而來?契佐王到南方作買賣去了,現在的厥耶由她掌管,她得處處小心才是。
契芙遣退了守在門口的兩名守衛,站在門口平順了呼吸之後才推門而入。
一進門,契芙的目光馬上就被穿著厥耶服飾、梳著整齊短發、神清氣爽端坐在床沿的他給吸引住。
契芙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住腳步,習慣性的揚起臉。“我叫契芙,是厥耶國的公主,是我把你從大漠里救回來的。”說完,她微側過身,等待他的叩謝。
但床上的人卻毫無動靜。
“你怎麼不向我跪下謝恩?”契芙問這話並不是真想要他向自己道謝,只是,向來每個人都是這麼對她,因此,她很自然的便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床上的人仍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眼底透著一絲驚慌。
契芙看著他的樣子,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般,只見她走上前,伸手在他的胸前點了幾下。
“呼!”吐出了積在胸臆間的一口氣,薛品倫驚訝的發現他的手腳竟然又能動了,喉頭也不若方才般死緊。“剛才我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呢?”
“你是被點了穴。”契芙發現,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但很沉穩好听。
“咦?”點穴?他想自己大概是耳朵出了問題。
薛品倫抬臉看了看這個稍嫌單調的房間,“這是哪里?”自從他張開雙眼,就發現自己身處于這個陌生的房間里,身旁的人個個都打扮得怪模怪樣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換上了這套奇怪的衣服。
“厥耶國的王宮。”契芙帶著些許的高傲說道。
王宮?難道他真的是有重听不成?“小姐,你就別再拿我尋開心了,我叫薛品倫,是菁英大學的老師,請問這里離菁英大學遠不遠?”
契芙瞪視著薛品倫,思量著他的話,久久,她冷哼一聲道︰“念在你大病初愈,我就原諒你剛才的無禮。”
“咦?”薛品倫滿臉的疑惑。
“你該稱呼我為公主。還有,你對我說話的態度也要注意些。”契芙不悅地撇過臉。
“我……”這是在拍戲嗎?眼前這個高挑的女子,不但服裝、行為怪異,就連思想也……她會不會是得了妄想癥啊?
正當薛品倫兀自發怔時,契芙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她轉向薛品倫,“你說你叫做薛品倫?你是從哪兒來的?納婪?樓弭?還是其他地方?”
她……在說什麼啊?怎麼他一點都听不懂?
薛品倫打量著契芙,她有高–的身材,紅撲撲的臉蛋配上一雙有神的大眼——看起來神采奕奕,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
“大膽,你怎麼敢這樣看我!”契芙紅著臉斥道。
被她這麼一說,薛品倫立刻不好意思的收回打量的目光。“對不起。”
“我剛才問你,你究竟是打哪兒來的?”契芙再度板起臉孔。
這個女人為什麼總是要這麼“恰”呢?薛品倫被凶得莫名其妙。
契芙見他久久不說話,以為薛品倫是正在想藉口搪塞。“你若不說也沒關系。”契芙抽出腰間佩帶的利劍,一個箭步欺到薛品倫身邊,冰冷的劍緣霎時已抵在他的喉部。“我有權力將你以他國細作的名義處死!”
不……不會吧?剛才明明才一眨眼的工夫,她竟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而且還拿了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抵在他的脖子上,慢著!薛品倫低下頭,這是……一把劍?
“你……唬我的是吧?這……只是道具,對不對?它不可能真的能傷人的……”薛品倫望著契芙閃著怒芒的雙眼,說話聲變得愈來愈小。
契芙將臉貼近薛品倫,雙眼直勾勾的望進他的眼底,散發著危險的訊息。她用威脅的語氣自牙縫中擠出五個字︰“你、可、以、試、試!”
“我……啊!”薛品倫冷不防的被契芙給一把推倒在床上,當他一轉過身,看見的卻是她高舉著劍向他刺來。“不!”薛品倫嚇得閉上雙眼。
嘶——銳利的劍尖劃裂布帛的聲音傳進薛品倫的耳中,他倏地睜開眼。
只見契芙的臉在他的正上方,她雙手握著的那把劍,此刻正不偏不倚的貼著他的喉邊,刺入他身下的床被中。
一滴冷汗自薛品倫的額際滑下,他不能有任何反應,只能傻傻的望著契芙得意的笑臉,听著她以冰冷的語調說著︰“我的劍法似乎不太好……不過,下一次我就絕對不會失手了!”
“你……”好可怕的女人!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可怕的女人存在?若不是他在作夢,那麼就一定是她瘋了!
契芙拔出劍,俐落地將劍入鞘,然後又坐回桌邊。
“說吧!”契芙用手支著頭,佯裝一副耗盡耐心的模樣。看著他真以為她會殺了他的樣子,她卻暗笑在心里。
薛品倫茫然的看著她。說?說什麼呢?說他從哪兒來的嗎?若是說得不合她的意,她是不是就會殺了自己?這……教他該怎麼說呢?
“你……”
“啊!你別生氣,我說就是了!”薛品倫以為契芙就要動手殺了他,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喊。“我是菁英大學電子工程系的專任教師,我不知道我究竟昏睡了多久,我只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在研究室里畫設計圖的時候,出現了一個自稱是神仙的怪老頭,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然後抓著我的手,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醒來時,就已經在這里了……我說完了,你信不信?”說實在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他壓根兒不奢望她會相信。
看著薛品倫可憐的目光,契芙忍不住輕笑出聲,“我信。”
“你相信?”這太詭異了吧!她居然說她相信?
看著契芙的淺笑,薛品倫原本惶惑不安的心竟被平撫了下來。
“我相信你不會對我說謊。”契芙微笑地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薛品倫。
她真是個令人難以捉模的女人!薛品倫心想。剛剛他還以為她會殺了自己,怎麼才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她又如此笑容滿面的說相信他?
薛品倫不禁被她忽怒忽喜的態度給弄胡涂了。
“你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契芙突然這麼問,倒讓薛品倫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麼?”
“你不會不知道厥耶國的規矩吧?”整個漠北都知道,因為厥耶附近特殊地勢的關系,一般人是很難在滾滾黃沙中找到通往厥耶國的路,所以,厥耶國也才會訂有這麼一條規矩。“任何人只要到了厥耶國,終其一生都不能再離開厥耶,這是為了避免厥耶的秘密外泄之故。”契芙解釋道。
這是什麼霸道規矩呀!?“可是,我不是自願到這里來的呀!”
“那我可不管,規矩就是規矩。”事實上,契芙在心里吐了吐舌,是她想讓他永遠的待在厥耶,所以才問也沒問的就把他給帶進國來。
“那我的事業怎麼辦?”
“在這里重新開始呀!”契芙說得輕描淡寫,“你是做什麼的?”
“教。”
他……原來是個夫子!敝不得。“教四五經,還是詩詞歌賦?”這些她都曾學過一點,日後說不定她還可以常常去幫他的忙。
“那些我都不會,我教的是電子工程學。”
那……是什麼?她听都沒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