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我意 第7章(2)
酒意上涌的景熠凡听從管家的勸告,先在房旁的小套間休息,準備等酒退了,再回房。
結果這一休息,居然就睡了大半夜。
醒來的時候,紙窗上已經有了淡淡的晨光。景熠凡坐了起來,晃晃頭,只覺全身還有些酸軟,腦袋昏昏的。
昨夜那酒有些邪門,後勁很強。他算是有酒量的,怎麼會幾杯酒下肚,就醉成這樣,一睡睡到天明?
一下榻,腳步還有些虛浮,險些摔倒。他扶住床沿,心中疑竇更濃了。
坐了片刻,他揚聲找人來伺候。
先洗過臉,喝了一大杯濃茶之後,雖然四肢還是酸軟,腦袋還是糊糊的,景熠凡已經清醒了點。
“景大人呢?他起床沒有?”昨夜是一起吃飯的,若是酒菜有什麼不妥,他叔叔也該有事才對。而景四端今天要起程出發,若是身體不適,可就麻煩了。
“景大人已經出門了。”管家據實報告。
“出門了?”景熠凡一驚,“他……可沒事?”
避家投以奇怪的一眼。“是。景大人一早就起來,人挺精坤的,早飯也吃了不少,辰時一到就出發了。不過……”
“不過什麼?”景熠凡心里一跳,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過,少夫人還沒起身。”
避家低聲稟告︰“昨夜少夫人特別交代了丫頭,要早些叫她起床,因為想送景大人出門。結果剛剛丫頭來報,說是怎麼叫都叫不起來,有些古怪。”
“雁小姐呢?昨夜可是留宿?”
“表小姐已經走了,不曉得何時離去的。”管家面露困惑。
不對,事情真的不對。景熠凡深呼吸一口,提氣起身,“我去看看。”
回到自己的臥室,果然看見大床上的嬌小身影,擁著被子,睡得正甜。小臉紅撲撲的,睡相可愛,仿佛正在做好夢。
景熠凡在床沿坐下,大手輕撫她的臉蛋,溫聲輕喚︰“芫兒,該起來了。太陽都照啦,你不是要起來送叔父出門的嗎?”
沒反應,連動都沒動,像是完全沒听見。
“芫兒?芫兒?”
她怕癢,通常逗弄幾下,睡得再熟都會咯咯笑著醒來。但今晨真的反常,怎麼逗、怎麼搖,甚至大聲叫她,都完全無反應,整個人沉在睡鄉中。
景熠凡這才真的慌了,他要丫頭打一盆冷水來,擰了條濕巾子,往她小臉上擦;見她只是皺了皺眉,景熠凡索性伸手,用力掐她的人中——
“討厭……”軟綿綿的人兒這才有了反應,皺著柳眉,呢哺抱怨著。
“起來。芫兒,你快醒來。”他繼續用冷水敷她的小臉,一面搖晃她,就是不讓她回去睡。
慕容芫被拉著坐起來,眨著迷蒙的大眼,軟軟偎在丈夫懷里,困惑地問︰“現在……什麼時辰了?你怎麼回來了?”
罷剛一直叫不醒她的緊張氣氛,被她這麼一說全都消失了。景熠凡又好氣又好笑,“我不回來的話,誰知道你要睡到什麼時候?真是小懶豬,還說要人叫你呢,又這麼能睡!”
“可是……我真的想要起來送叔父……”她懊惱極了,突然又困惑地問︰“為什麼我的手舉不起來?為什麼我全身都沒力氣?”
景熠凡心頭一凜。這分明是中了迷藥的征兆。但奇怪的是,為何就他們夫妻兩人有事?
“你昨夜喝了酒嗎?”見她點頭,景熠凡安慰道︰“大概是酒太強了,我請府里的大夫來看看。你先喝點熱粥,醒一醒酒,好嗎?”
“嗯。那表姊呢?她昨夜也喝酒了,是不是在客房休息?”慕容芫轉頭詢問丫頭,卻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表姊走了?什麼時候?她明明要我陪她徹夜長談的——”
情況實在古怪,但景熠凡又說不上來哪兒怪。正在安撫慕容芫,並讓丫頭去請大夫時,突然,外頭傳來怒吼聲!
吼聲如雷,響徹了寧靜的長廊和小花園。“人在哪里?給我滾出來!”
沉重雜沓的腳步聲隨即響起.眾家丁已經涌上來,攔住撒野怒吼的——
“你乖乖待在這兒,我出去看看。”景熠凡安撫著一臉困惑的妻子。
慕容芫想跟也沒法子,她全身無力呀。不過……
“那聲音,不是我哥哥的嗎?”她睜著圓圓的大眼楮,詫異啞了。
可不就是慕容開?一臉殺氣騰騰,手中長劍出鞘,閃著寒光,立在廊上,一雙虎眼瞪得幾乎要凸出來,被景府的護院家丁們攔著,一見到景熠凡出現,便扯開喉嚨狂吼︰“人呢?把人交出來!”
景熠凡也一樣困惑,“你要我交誰出來?你妹妹已經嫁給我了,總不會是要反悔,把她要回去吧?”
“當然不是芫兒!”慕容開氣得持劍在廊上亂砍亂揮,桿、廊柱都給砍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跡,可見得他有多憤怒。“雁依盼呢?她人呢?還有,你那貴不可言的叔父,景四端景大人呢?”
見他如此憤恨、咬牙切齒,景熠凡更困惑了。他往前走了幾步,“你先冷靜一些,有話好好說。到底怎麼回事?我叔父已經出門了,而雁小姐昨夜是在這兒沒錯,但已經先行離開——”
說到這兒,景熠凡猛然一驚。
懊不會……不會吧,這不可能……
慕容開的雙眸仿佛要流血似的,眼眶都紅了。
他怒聲狂吼︰“就是你叔父干的好事!雁依盼是我要的人,都準備請皇上指婚了,他偏來搶!還偷偷模模把人連夜帶走,此刻大概已經出城幾百里,追也迫不回來了!”
吼到後來,嗓子突然啞了,再也說不下去,他頹然靠在欄桿上,狂喘著。
“不、不是這樣的。”身後,微弱無力的嬌軟嗓音傳來。
慕容芫在丫頭的攙扶下,靠著門框,費力地解釋著,“盼表姊是來找我……我們……”
“你!你還敢說,你幫著他們預謀多久了,以為我不知道?”
慕容開怒瞪著妹妹,嚴厲批判道︰“難怪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才嫁沒多久,心都向著姓景的了!我是你哥哥,你怎可如此對我!”
吼聲嘶啞痛苦,震得慕容芫小臉慘白,“我沒有……我不是……”
“先別激動,待我好好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說著,景熠凡一面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慕容芫,“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說得好,一切都是誤會。”慕容開的淒厲笑聲有如哭泣,長劍一揮,斬斷了招展的桃樹枝葉。盛開的桃花紛紛落下,連枝掉落在廊上。
從沒看過慕容開這副模樣的眾人,此刻都呆立在原地。一時之間,廊上安安靜靜,連根針掉下去都听得見。
“哥哥……”慕容芫徒勞地想要解釋,卻被自己哥哥打斷。
“不用多說了。景府不把雁依盼交出來,也得把景四端的去向交代清楚。否則,我與你有如這枝葉——”
慕容開的劍尖指著掉在地面、了無生氣的桃枝,“雖是同根生,但要斷,也是能斷的!”說完,他決絕地拂袖而去。
慕容芫在丈夫的懷中猛烈顫抖,抖得連說話都說不清楚。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她抬起驚恐的水眸,望著一臉憂慮的景熠凡。
“你先別慌,不會有事的。”景熠凡溫聲安慰著
只不過,他心里卻也有著一樣的疑問。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