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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弱書生的滑頭護衛 第9章(2)
    七月突然撲上去將蕭蘭抱起,眼前的石桌頓時被劈成碎石。

    “頭兒,昨天剿了咱們大半兒個山寨的就是這些人!”

    七月心中咒罵連天,看著傷口已經完全撕裂,這下恐怕不想真的跟這生恩斷義絕都不行了。

    嗖的一聲,那把長月劍已經握在手中。

    蕭蘭見過這把劍,是八卦陣內,一劍斬斷巨蟒的劍。

    竇蒙也見過那把劍,是昨天晚上為了救尹素華,剿了大半窩惡賊的劍。

    七月習慣性地將蕭蘭護在身後。

    “待會兒你只管往山下跑,腿跑斷了也不能停下來。”

    “我不……”

    蕭蘭頭一次見到七月如此決然的表情,似是……似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不,七月……”

    “別礙手礙腳,讓你快走你听不懂人話啊?!”

    七月推開他,受傷的右手所持的長月劍,依舊輕快犀利。

    可是肩上迸出的血花,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血流得越急,七月臉上的殺氣越濃。迷離的目光里,全是肅殺之氣。

    長月劍劍氣如虹,殺氣沖天。

    “你還不走?!當真要拖累讓我死你才罷休?!”沒見他血快流干,胳膊快斷掉了嗎?這個時候來個惺惺相惜,要一起見鬼去嗎?

    “雲蕭蘭,你不是依我嗎,我的決定是……”殺你個小賊,他說話的時候殺上來,擺明是找死,“我們倆,從此恩斷義絕,永不再相見!”

    這一戰,怕真的是永世隔絕了!讓他回去好好找他的尹素華吧!

    思其此,七月殺紅了眼,長月劍更是無賊不殺。

    “竇蒙,你帶他離開……還愣著?你先退,我墊後……”再不走……“再不走,我死了就都怪你們!”

    “臭小子,死到臨頭還如此猖獗,你死了就怪我吧!”

    惡賊頭目的大刀狠狠劈來,七月舉劍相迎,肩上的傷口更是汩汩血流不斷。長月劍滑到刀把,惡賊看不清劍是如何從刀把上轉出,在他胸口劃出傷口,他急急後退。

    七月退回去,擒殺幾個要追趕蕭蘭與竇蒙的小賊。

    “臭小子,我看是你的血能流的時間多,還是我的!”

    這瘦不拉幾的小子,傷成這樣還這般盛氣凌人!

    大刀再次揮砍下來。

    刀光劍影,殺氣呼嘯。

    七月肩上的血頓時奔涌而出,這一刀震得他五髒六腑都幾乎破裂。

    嘴里鮮血汩汩涌出。

    梨花之下,靜靜散發玉的光華的蕭蘭,此刻卻那麼清晰印在腦子里。

    人死之前,腦中會浮現的是最惦記的人的模樣嗎?

    七月蒼涼一笑,迷離如月,詭異如妖。

    “嘿嘿,老賊,咱們……同歸于盡吧……”

    長月破空——

    七月的身體被高高拋起來,又緩緩地,輕飄飄地落下來。

    梨花飄的時候,也是這般輕飄飄的嗎?

    似是無數的梨花漫天漫地飛舞,無邊無際,猶若永不停歇的梨花雨。

    粉白的梨花深處,會有那人微笑的模樣。

    那微笑的模樣……怎麼會……怎麼會在此刻如此真切地出現在他如梨花飄落的身體之下。

    不……不要!

    就在七月無法動彈,老賊的刀再次砍下來的生死剎那。

    蕭蘭飛奔而至,接住七月的墜落的身子,猶如墜下八卦陣陷阱的那次一樣,將七月完全護在懷里。

    蕭蘭是永遠無法留下七月一人獨自離去的。

    刀,硬生生地穿過了蕭蘭的身體。

    每次都是七月保護他,這次換他保護七月。

    蕭蘭笑了,亦如七月在梨花深處見到的那樣,那麼溫柔。

    “七月,紅紙題詩……我當真了……”

    我憶君詩最苦,知否?字字盡必心。紅箋寫寄表情深!

    “七月……不是恩斷義絕……是相攜不相忘……”

    我為月,你為雲,我願月隨雲,相伴走天涯。

    “七月……你為月,我為雲,我願雲隨月……相伴走天涯……”

    梨花羞,青果澀。

    月悠悠,雲悠悠。

    那一刀之後,雲蕭蘭命懸一線,若不是鬼大夫不遺余力相救,恐怕他不是昏迷一個月,而是早已經不存在于世間了。

    那一刀之後,雲蕭蘭也再也沒有見到七月,任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也沒有七月的任何消息。

    表大夫說,七月讓藥王鬼還魂醫治眼楮的時候,鬼還魂收了七月為徒,所以七月才有那麼好的醫術。那麼七月該有藥王的搶救,也沒事的吧?蕭蘭暗暗祈禱,現在他也只能祈禱了,從他昏迷醒來,所有的事情都是靠听說。

    听竇蒙說,他跟七月都重傷的那日,有個人帶走了七月。

    竇蒙說,其實尹素華那日並不是被七月劫走,而是尹素華自己雇劫匪,劫走自己,為的只是讓他與七月分開。只可惜,她高估了惡賊的本性,弄巧成拙,若不是七月與竇蒙及時趕到,只怕是凶多吉少。事後她羞愧難耐,便先行回京。七月不想他因此感到難過,所以寧願被誤會,也不肯說出事實。

    竇蒙還說,七月從頭到尾就是清白的,每一件事兒都是為他著想。可因為不被他信任,所以那刀砍下來,七月動也不動。

    “不是我,你怎麼會讓我交人呢?”

    說這話的時候,七月該是多麼的心寒!那刀傷疼,只怕他心里更疼吧。

    “……咱們認識這麼久,你至少該相信我,哪怕只有一次。”

    就算很疼,也會孩子氣大聲嚷嚷“疼死了疼死了”單純的七月,他怎麼會不相信呢?

    心,總在反反復復的思念,與反反復復的自責里揪緊疼痛,一天比一天更甚。

    七月啊七月,你不是說我總是輕易放開你嗎?其實,我心里念的一直是你啊,一直就只是你。

    蕭蘭悶悶地咳了咳。

    恩公也在他傷勢好轉之後來到雲府,告知他不用再去月城了,就當他的恩情,雲家已經還了。

    七月,現在,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等你了。不管世俗,不管倫理,都會一直等著你。

    冬天了。

    梨園內靜得出奇,只有只像兔子的狗,在院中玩著胡蘿卜,偶爾亂啃一下,又吐出來,至今它也沒能成為吃蘿卜的兔子。

    雲蕭蘭凝視著小白兔,冷淡的嘴角突然出現一絲弧度,他仿佛看見了那個修長的少年坐在台階上,按著膝頭小白狗吃胡蘿卜。

    隨即,那笑容又消失了,仿佛剛剛從未出現過。

    沒有了七月,這光禿禿的梨園,還剩下些什麼?

    蕭蘭低頭,從懷里掏出兩個香囊。

    繡著“月”字的是七月送給他的,里面裝著七月送他的紅箋詩。

    而繡著“雲”字的是,七月那日氣極,丟還給他,他所寫的紅箋詩。

    兩個香囊之內,都有一小塊硬物在里頭,那日七月送他的時候,他以為是藥物,可是今日細細再模索……

    兩塊硬物極為相似,薄薄的玲瓏的似乎並非藥草。七月留了什麼東西在香囊之內?

    他拆開“雲”字香囊的夾層,里面放的竟是……當年恩讓他拿去月城的那半塊玉佩。

    那麼!“月”字香囊里的會不會是……

    蕭蘭的心不知為何突然咯跳得很急。

    丙真也是半塊玉,而且與恩公給他的玉完全吻合。

    七月的半塊玉,與他的半塊玉是同一塊玉,玉的形狀為“雲餃月”!

    他不得不套用七月的話……見鬼!

    蕭蘭閉上眼楮,就在這一瞬間,他經歷了大悲大喜!

    七月有恩公的另一半玉佩,那麼七月此時定是在月城!

    不過……既然如此,恩公為何不讓他去月城?七月為何不來見他!

    難道七月……

    蕭蘭胸口一窒,包袱款款,前往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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