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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得罪太子 第8章(2)
    凌皖兒幽幽抬起眼眸。

    眼眶泛紅,說明了她不是毫無所覺,也不是滿不在乎,但處搖了搖頭。

    “對不起,讓你感覺如此厭惡,我很抱歉,但,我還是不能離開。

    記得你曾說過,我是個冥頑不靈的頑固女人;我爹也說過,我最大的優點就是堅持到底不服輸。我確實固執好強,所以我不會走。

    當初我是因為你需要,所以才來到大理的,雖然那只是你欺騙我的謊言,但如今既然真刺客出現,我就不能拋下你。

    我知道我的存在,會讓你覺得礙眼,但請你再忍耐一陣子;只要抓到真刺客,揪出躲在幕後的主謀,我自然會走。這陣子,要請你多忍耐了。”

    凌皖兒痛苦地閉上眼,向他深深一鞠躬賠罪。

    “你……”段子讓愕然。

    他都把話說得這麼難听了,還如此糟蹋她的人格,她卻仍不肯走,堅持要留在他身邊?

    一股深沉的無力感涌上,但無力感的背後,是深深的感動,以及萬分的喜悅。

    她如此委曲求全,也要留在他身旁保護他,那份執著,使他震撼、令他動容。

    這個傻女孩,她真是太傻了!

    倏然,他覺得自己昨晚拚命想用另一個女人取代她,以為其他女人的懷抱能使他感到滿足的想法,實在太愚蠢。

    她的純真、她的傻勁,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比擬。

    再也不會有人像她這般,肯為他犧牲了吧?

    這個傻丫頭……

    段子讓感覺鼻間一陣酸澀,連忙背轉過身,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隨你的便吧!”他壓抑情緒,不讓她听出喉頭的輕微哽咽。

    “你想留就留,我不會再阻止你。”

    說完,他邁開步伐大步離去。

    他答應了!他答應讓她留下了!

    凌皖兒露出淒楚的微笑。

    其實,她不肯離去,不只是因為責任心使然;除了不願半途而廢,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讓她就算被唾罵、被厭惡,仍堅持要留下來。

    那就是她仍有眷戀,她還舍不得離開他。

    因為太過突然,所以她沒辦法決然地轉身走開。

    她還需要一點時間,斬斷對他的依戀;她要慢慢地、慢慢地學會告別。

    很快,她就能瀟灑地微笑,對他揮手道別。

    她相信自己可以的。

    “太子,請留步!”

    段子讓心情紊亂地快步前行,忽而听見有人喊住他。

    他停下腳步轉頭一看,是他指派去跟蹤故意縱放女刺客的密探——王信。

    “追查到她的行蹤了?”他壓下心頭諸多紛亂,神色一整,嚴肅地問。

    “是的。她一逃出房,我就暗中跟上。”

    “做得很好。”段子讓贊許地點頭。“那麼,她是從何處出入的?”

    “是……”王信頓了下,神情掙扎,似乎有所顧忌,不敢直說。

    段子讓覺得奇怪,于是追問︰“到底是何處?”

    “是……”王信這才傾身向前,附在他耳旁,說出一個地點。

    “怎麼會?”段子讓倏然變了臉色。

    密室里,段子讓與四名弟弟,照例進行深夜的秘密會談。

    “老大,結果那名刺客的行蹤,追查出來沒有?”段子誥一來,就關切地問。

    段子讓微愣一下,遲疑地點點頭。

    “查出來了?太好了!”段子誥擊掌高喊。

    “那她逃往何處?”段子言興奮地追問。

    爆里有什麼地方可以隨人自由出入?真讓人好奇!

    段子讓沒有立刻回答,只在四個弟弟臉上輪流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問︰“我問你們,若我出了意外,那麼將來皇位由誰繼承?”

    段子訓、段子誥、段子諶和段子言互看一眼,雖然對兄長突然提出的問題感到詫異,不過還是認真思考起來。

    “應該是二皇兄吧。”段子諶直言。“長幼有序,以排行的順位來說,長子之下便是次子,除非父皇另立太子,否則應當是由二皇兄繼位。”

    “老大,你干麼突然問起這個?”段子訓略為不安,總覺得大哥此刻提出這個問題,十分詭異。

    “因為……根據我的密探回報,那名女刺客逃進了——子訓的寢居。”

    段子讓平靜的陳述,卻在密室里投下一顆大爆竹,炸得大伙兒驚駭不已。

    “我的寢居?”段子訓首先跳起來,惱怒又焦急地澄清︰“刺客與我無關!我從來都不想當太子或皇帝,我絕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是啊,我們也不相信是二皇兄!”段子誥等人連忙幫腔解釋。

    有沒有野心,相處十多年的兄弟,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們不相信二哥會做出這種殘害手足、爭權奪勢之事。

    “放心,我也不認為是你。”段子讓一笑,拍拍二弟的肩,要他放輕松。

    “我想了很久,覺得這應當是主使者的詭計。我想他早已識破了我們的釣魚之計,故意使出反間法,命女刺客逃入子訓房中,誤導我們子訓有奪權之疑,讓我們互起嫌隙、互相猜忌,繼而,互相殘殺。”

    “然後他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哇!這人的心腸,好陰狠狡詐。”段子言咋舌。

    “那麼大皇兄,你打算怎麼做?”段子諶想知道他有何打算。

    “既然有人這麼期待我們兄弟鬩牆,那我們何不演一出戲,讓他們瞧瞧?”

    “大皇兄的意思是……”段子言眼楮倏然發亮。又有好戲可看了!

    段子讓轉頭對段子訓說︰“子訓,明日稟報過父皇母妃之後,只怕……要暫時委屈你一陣子了。”

    段子訓撇撇嘴,不怎麼甘願地哼道︰“記得牢房給我弄得干淨舒適些,我討厭骯髒惡臭的地方。”

    “那當然!”段子誥搭著他的肩,笑嘻嘻地說︰“老大一定會搭個頂級舒適、有珍饈美酒,還有僕佣成群的上等牢房給你。”

    “那還叫牢房嗎?”段子訓白他一眼。

    這時,段子諶慢吞吞地發問︰“你們沒注意到嗎?從方才,我就听到外頭似乎有腳步聲來回走動,好像有人跟蹤我們當中的某個人,來到這里。”

    苞蹤?段子讓蹙起眉頭,該不會是——那個傻丫頭吧?

    “那我們今天到此為止吧!我先出去,大伙兒晚點再走。”說完,段子讓率先開啟密室的門,先行離開。

    “奇怪,應該是在這里才是啊。”凌皖兒在假山附近繞來繞去,還不時模模粗糙的巨大岩石表面,納悶地喃喃自語。

    先前,她在段子讓寢房外的小房間睡下了,夜里卻忽然驚醒,察覺他悄悄的離開。

    她不知道段子讓大半夜的要去哪里,心里疑惑,便一路小心地跟了過來;跟到了這附近,他卻突然不見了。

    她兜了好幾個圈子,還是找不著,不禁擔心,他是不是讓人綁走了,于是一直不放棄地在附近搜尋。

    “你在這里做什麼?”忽然,段子讓熟悉的聲音由背後響起。

    凌皖兒轉身一看,立即露出松了一口氣的驚喜表情。“段子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一直找不到你。”

    “你找我做什麼?”他逸出無奈的輕嘆。

    這個傻丫頭,果然沒睡,一路尾隨他而來。

    “我見你半夜突然離開,所以……”

    “我來這兒,是為了和女人幽會,你跟來做什麼?”他故意這麼說。

    凌皖兒臉上驚喜的表情霎時凝滯,她幽幽別開頭,低聲道︰“那麼,至少讓我知道你安然無恙,我就不會……打擾你。”說完她靜靜地轉身走開。

    “該死!”段子讓懊惱地往一旁的花叢一踢。

    他真恨這種感覺!

    段子讓雖然力持鎮定,但他看得出對方眼中的酸楚,而他恨透了這種讓她心痛的感覺。

    雖然一開始將她騙來大理,就是為了欺負她、戲弄她,讓她沒好日子過,可他從未真心想傷害她——至少不是以這種方式。

    直到她臉上的笑容消失,被哀傷的表情取代,他才發現,比起她的淚,他更希望能見到她的笑容,那單純,喜悅、毫無保留的笑容。

    但是……

    望著她守候在不遠處的嬌小背影,段子讓不自覺又重嘆一口氣。

    他注定得讓她傷心了。

    棒日,大批護衛沖入二皇子段子訓的房內,將他以謀反罪名逮捕下獄。

    一時間宮中嘩然,臣民紛亂憂心,深怕這把火一燒不可收拾,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

    有人主張嚴懲叛亂者,也有人主張太子應顧及兄弟之情,給二皇子一個悔過的機會,當然,臣子們私下也吵成了一片。

    听聞這消息,凌皖兒同感錯愕。

    她對段子訓雖稱不上熟悉,但直覺他不是這種野心勃勃、不顧兄弟之情的人。

    “太子!奴婢秦晴,求您放了二皇子!”一名宮女裝扮的清秀女子,撲跪在段子讓面前,涕淚縱橫地哭求。

    段子讓瞧了她一眼,認出對方是段子訓房里,那打小服侍他的陪寢丫頭。

    “二皇子絕不會謀反叛變,他不是這種人!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求您放二皇子出來,查明清楚吧!”

    她哭得好傷心,幾乎泣不成聲,讓凌皖兒瞧得也跟著傷心起來。

    她一定很愛段子訓吧。她心想。

    “不可能!我已經查明清楚,指使刺客來刺殺我的就是他,沒什麼好說的!”

    段子讓將無情兄長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太子——”

    “別再說了!你退下去;要不退下,我連你一並捉拿治罪。”段子讓不耐地喝斥她離開。

    “好!晴兒願意下獄,請太子也將晴兒關入天牢,晴兒願意在牢里頭服侍二皇子。”小爆女真誠地哀求。

    段子讓傻眼了,他原以為凌皖兒已經夠傻,沒想到,還有女人比她更傻。

    他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陣欣慰,世上竟有個女人,如此忠誠地對待二弟。

    但他臉上依然波瀾不興,甚至擠出厭惡的表情。“荒謬!叛亂者在牢中,還妄想有奴僕服侍嗎?簡直是笑話!來人呀,把她給我拉走,別讓她在這兒礙眼!”

    “是!”兩旁的護衛立即上前,粗暴地將哭泣無助的宮女拖下去。

    段子讓則冷漠地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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