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天生幫夫運 第十章 令人惡心的心思(1)
    滴……滴……滴……

    什麼聲音?

    玄凌菲頭痛欲裂,困難的睜開沉重的雙眼。

    她看見眼前有著層層疊疊的白紗,而她正躺在一張床上。「這是哪……」

    她甩了甩頭,想將那份暈沉感給甩開,好讓自己能清醒一點,就在這時,門外的侍女听見了動靜,低呼。

    「小姐醒了?快去通知!」

    通知?要通知誰?

    這兩個字讓玄凌菲憶起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

    她為了救玄以雪,獨自一人到了水月庵,卻沒想到玄以雪根本不在那里!

    直到看見對著她獰笑的劉梅,她才意識到這是玄以憐的陰謀。

    她串通了劉梅,利用她對玄以雪的擔心,拐騙她出府,想置她于死地!

    這讓她憤怒,倘若玄以雪無事還好,若她出了事,她肯定不會放過玄以憐,前提是,她能活著回去。

    在看見劉梅以及她身旁的殺手時,玄凌菲便知道自己恐怕是逃不掉了,但她依舊冷靜,她雖不會武,但自保的手段卻是不少。

    她趁眾人不備,灑出了迷煙粉,趁機逃了出去,可追來的仍有近半數之人,她又靠著在山里生活多年的知識,避開了大多數的追殺,但她畢竟是女子,而劉梅這一次是下定決心要置她于死地,自然不可能放過她。

    就在她快被劉梅掐死之際,突然沖出一名黑衣人,將包括劉梅在內的所有人全數殺死,她在昏迷前,只來得及看見那朝她走來的黑影,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是誰救了她?

    玄凌菲沒有猜想太久,門外便進來了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他來到床榻前,溫聲問︰「你可好些?」

    這聲音……她抬頭望去,明眸微訝。「太子殿下?」

    她沒想到救了她的人竟會是閻陽煦,她想下榻行禮,卻發現她身上的衣物已被人換過,臉上的面具也不見了……

    這發現讓她心頭一凜,頓時停下了動作,僅隔著那層層白紗向他行禮。

    閻陽煦對她不敬的行為視而不見,反倒微微一笑。「是我。」

    听見他的自稱,玄凌菲微訝,旋即斂下眼眉道︰「民女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不需客氣,你可有哪里不舒服?」他又問了一次。

    玄凌菲搖頭,直問︰「民女無事,請問殿下此處是哪里?可否麻煩殿下送民女回去?」

    听她一睜眼便想離開,閻陽煦仍然維持著臉上的笑容,道︰「這里是我在城外的別院,此時已是子夜,城門已關,就是要回去,也得等到明早城門開。」

    她竟昏迷這麼久?

    玄凌菲微擰眉。她急著回去,但城門未開她也無可奈何,只得又說︰「那可否麻煩殿下明日一早便讓人送口信給夜洛?」

    看著外頭因下著大雨而昏暗一片的夜色,想必她的失蹤讓寧夜洛急壞了。

    「這是當然,你不必擔心,養傷要緊,若是有什麼需要,吩咐外頭的侍女即可,我就不打擾你了。」

    「謝殿下。」她有禮且疏遠的道。

    閻陽煦見她自始至終都垂著螓首,也不介意,笑了笑後便轉身離去。

    直到他離去,玄凌菲這才松下緊繃的心神。

    若非閻陽煦救了她,她早已被劉梅給掐死了,可不知為何,打從第一眼見到他,她的身子就會不由自主的緊繃,總之,她的直覺告訴她,離閻陽煦遠一點。

    這樣的直覺救了她不僅一回,讓她不得不心生防備……

    看著外頭的天色,她輕喚。「有人嗎?」

    「小姐有何吩咐?」外頭很快進來一名侍女。

    「我的面具呢?」她總覺得自己露出臉蛋是件不妥之事,尤其在見過閻陽煦之後,讓她更加的不安。

    「面具染了血污,殿下命人扔了。」侍女如實稟告。

    扔了?玄凌菲抿了抿唇,又道︰「能否給我塊面紗?」

    「是。」侍女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替她送來了面紗。

    直到戴上面紗,玄凌菲這才稍稍松了口氣,拒絕了侍女送來的吃食,她閉上眼,回想著今日的一切。

    水月庵位于城外不遠,乘坐馬車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到,可水月庵是尼姑庵,平時少有人煙,據她所知,那附近十里更是沒有其他住戶,即便她為甩開追殺在山中亂竄,閻陽煦的別院應是在皇覺寺那個方向,兩個地方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就是騎馬也要一兩個時辰,她想不透閻陽煦為何會這麼湊巧的出現在水月庵附近,又如此踫巧的救了她?

    然而她更想不透的是,身為太子的閻陽煦,為何會在這個時辰出城?

    他不是才回皇都不久嗎?

    劉梅……太子……

    玄凌菲不明白這兩人之間有什麼關聯,僅覺得這件事透露出古怪,她的直覺告訴她應該馬上理出頭緒,可經歷一場激烈追殺,身上的傷以及緊繃了一日的心神讓她早已不堪負荷,沒一會兒便再次沉沉睡去。

    就在她陷入沉睡不久,一道人影悄然出現在她床旁,那人撥開了白紗,靜靜的凝望著她,那在黑暗中顯得過分晶亮的眼眸,似乎透露出一抹痴狂。

    那人伸出手,輕拉掉她剛向侍女取來的面紗。

    「像……真是太像了……」那人十分激動,探手觸踫著她柔軟白皙的臉龐,然而就在他的手模過那塊丑陋的傷疤時,雙眉一挑。

    他一直盯著閻柔絢,她在查什麼事,他自然知曉,甚至以他的人脈,查出的事比她更廣、更多……

    手一揭,那塊傷疤竟被揭了下來,月光下,玄凌菲那原本殘缺的半邊臉光潔如玉,沒有一點瑕疵。

    「果然如此……」那人忍不住低笑出聲,望著那少了人皮傷疤的臉,眼底的光芒更甚,亢奮至極。

    「簡直一模一樣……沒想到那個傳言竟是真的,父皇還有一個女兒!更沒想到人竟是被玄學紹帶走,甚至佯裝成他女兒,一藏便是近二十年,可惜這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

    他近乎瘋狂的看著玄凌菲那堪稱絕色的臉蛋,忍不住伸手來回摩挲著,從一開始溫柔的觸踫,到後來變得有些粗暴,讓睡夢中的玄凌菲擰起了眉,不舒服的低吟了聲。

    那聲音讓他瞬間驚醒,眼中的痴狂頓散,看著玄凌菲因不舒服而翻身背對他的縴細身子,他穩住了情緒,低聲告訴自己,「忍住,要忍住!已經毀了一個了……這個得慢慢來!不能急……絕對不能急……」

    他貪婪的看了眼那張絕世傾顏,這才戀戀不不舍的離開。

    他卻不知,在他離開後,熟睡的玄凌菲倏地睜開了眼,那雙清明的眸子沒了慣有的清冷,而是透出一絲不安。

    面紗被下了迷藥。

    從她拿到手上那一刻她便嗅出來了,她的體質有些特殊,不僅是看得見靈體,且天生百毒不侵,尋常的迷藥對她根本不具影響,但她卻佯裝不知的戴上,接著便假裝沉睡,想看看閻陽煦究竟是何意。

    沒想到他竟揭了她的人皮傷疤。

    沒錯,她臉上那塊燒疤是假的,幼時她不明白,只知爹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在她臉上涂「藥膏」,直到漸漸懂事,她才知道她臉上的傷疤是假的,她根本沒被燒傷,而那所謂的藥膏是用來黏貼住那塊疤痕。

    她不明白爹爹為何要這麼做,除了在她臉上用了塊傷疤之外,還讓她無時無刻都得戴著面紗,掩去她大半張臉,更在臨終前慎重的囑咐她,在尋得她的親人之前,不得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她的臉,更要將那傷疤的秘密死死守住。

    她一直遵守著,卻沒想到會在今日被人給發現。

    她沒有睜開眼,但她知道,那揭去她秘密之人就是閻陽煦!

    他究竟怎麼知道的?又是怎麼知道她臉上的疤是爹爹所為?還有,他方才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父皇?女兒?

    這幾句話讓她隱約有了猜測,卻不願深思。

    現下的情況,她什麼都不敢多想,她只知道閻陽煦方才的態度讓她很不舒服,尤其是他的觸踫,除了令她反感之外,還讓她感到有些懼怕,那股懼怕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這讓她心里的不安更甚,讓她只想逃離這里,離閻陽煦遠遠的……

    可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甚至她還猜測,閻陽煦能在關鍵時刻救下自己,肯定早早就派人跟蹤,加上方才的迷藥、他那莫名的行為,都讓玄凌菲知道,她逃不掉。

    這讓她心慌,她只能強迫自己冷靜,只有冷靜下來,她才能想到辦法……

    *

    「找到二姊姊了嗎?」

    一看見閻承烈,玄以雪便激動的直問,卻忘了自己傷了腳,若不是閻承烈眼明手快,她早已從床榻上摔了下來。

    「你小心點!是想連另一只腳也摔斷嗎?」閻承烈被她嚇得半死,不高興的喊。

    玄以雪卻沒理他,只是盯著他又問了一次。「我二姊姊呢?可有找到?」

    她很自責,她並不知道玄凌菲讓一直貼身保護她的玄子莫與玄小昭輪流保護她,但她知道這一定跟她說過的話有關,玄凌菲是擔心她,才會讓人保護她……

    卻沒想到,她沒失蹤,玄凌菲卻失蹤了。

    提到玄凌菲,閻承烈臉色一黯,啞聲道︰「找到了……」

    「真的?她沒事吧?她人在哪?」玄以雪一听找到人了,懸了半日的心才稍稍落下。

    「她……」他不敢直視她眼楮。

    玄以雪見他如此,剛落下的心頓時一沉。「是不是出事了?」

    閻承烈知道瞞不過,嘆了口氣後,才道︰「人是找到了,卻是在水月庵後頭的山崖下……找到的時候,她已經……沒氣兒了。」

    沒氣了?

    玄以雪听見這消息,身子頓時一晃,難以置信的低喃。「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們可有確認清楚?寧大哥呢?他人呢?」

    閻承烈見她如此反應很是擔心,忙扶著她。「他同你一樣不信,說那人的臉被山壁磨得面目全非,不能確定就是玄凌菲,所以他仍不放棄,他現在去找玄以憐了,看能不能探出什麼線索。據說玄凌菲失蹤之前,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正是玄以憐。」

    在閻承烈眼里,寧夜洛與玄以雪只是不願接受事實。

    那女尸身上穿著的就是玄凌菲生前的衣物,身量體型更是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會有奇蹟的出現?

    雖然他心里這麼想,卻不敢說出來刺激玄以雪。

    玄以雪一听見寧夜洛還在找,便要下榻。「我也不相信二姊姊會死,我也要去找。」

    她不相信,昨日便是她上一世死亡的日子,但她沒有被抓、也沒有死,可玄凌菲卻死了?這結果她說什麼都不能接受,她要去水月庵,她要親眼確認。

    「雪雪!」閻承烈攔住了她。「你冷靜點!你現在這樣子就是過去又能幫得上什麼忙?不過是添亂而已!」

    他的話讓玄以雪瞬間紅了眼眶,那雙滿是淚水的雙眸充滿了恨意。「玄以憐……帶我去找她!」

    閻承烈沒有拒絕,只要她別吵著出府,要去哪里都行。

    他帶著她來到玄以憐的院落,兩人才到門口,便听見里頭傳來了玄以憐哽咽的哭聲——

    「寧大哥,我真的沒有,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

    玄以雪听見這話,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壓抑,哭喊著。「玄以憐,你敢對天發誓,二姊姊失蹤與你無關?」

    或許外頭的人不知,可在場的三人是絕對知道玄以憐有多想置玄凌菲于死地,要說玄以憐與玄凌菲失蹤一事無關,她打死都不信。

    玄以憐見到他們,哭紅的雙眼閃過一抹恨意,淚水卻落得更凶。「三妹妹,連你也不信我?難道是還在記恨我?我說過我真不是有意的,只是和你們鬧著玩,你是我親妹妹呀!怎會連你都不信我……」

    說著,她哭得更大聲了。

    想到那冰冷的湖水,以及那無助又可怕的窒息感,玄以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對玄以憐竟然還在辯解感到十分的失望,再也忍不住的說︰「親妹妹?鬧著玩?玄以憐,你說我們是親姊妹,可從小到大你何時當我是妹妹?你嫌棄我不說話、腦子有問題,整個人陰沉得像游魂似的,在娘面前表現出一副長姊的模樣,可只要你一有不如意,便會來找我,找我做什麼呢?找我發泄你的怒氣!」

    她驀地拉起衣袖,上頭有塊黯沉的傷疤,那是六歲那年,玄以憐被湯琴蘭責罵,跑到她房間,將滾燙的熱水潑到她身上的杰作。

    玄以憐看見那道疤,臉色微變。「三妹妹,你、你在胡說什麼?」

    玄以雪見她不認,又掀起了另一只衣袖,「忘了嗎?那這個呢?難道也忘了?」

    玄以憐一直在虐待這個身體的原主,正因原主是個自閉兒,就是受到傷害也不會告密,只會更加封閉自己。

    她不是原主,自然不會任由玄以憐欺侮而不吭聲,玄以憐也聰明,自從知道她不是以前那任她欺凌的玄以雪後,便沒再找過她的麻煩。

    本來她也沒打算將這件事說出來,但她認定玄凌菲的失蹤肯定和玄以憐有關,她要將她惡毒的面目告訴眾人,逼她說出實情。

    看著玄以雪將一塊塊傷痕顯現出來,閻承烈早已心疼得不得了,俊眸一厲,瞪向玄以憐。「你這個毒婦!」

    玄以憐的臉倏地發白。她、她不是全忘記了?

    三人冷漠的凝視讓她蒼白的臉更加慘白,卻依舊辯解著。「我、我沒有!三妹妹你怎麼能這麼污蔑我?」

    見她還在裝,玄以雪只覺得一陣惡心,而一直沒說話的寧夜洛開了口。

    「玄以憐,是你告訴菲菲,若她不去水月庵交換以雪,以雪就會有性命危險?」

    這話讓玄以憐變了臉色,他、他是怎麼知道的?

    玄以雪听見這話,哭了一夜而虛弱不已的身子頓時一晃。她沒想到玄凌菲竟是為了救自己才會失蹤……

    看見寧夜洛冷如冰霜的眼神,玄以憐還想辯解。「我……」

    「閉嘴!」寧夜的面容十分憔悴,此時的他早已沒了以往的溫和,渾身充斥著肅殺之氣,寒聲對她說︰「如果菲菲出了什麼事,我定會將你剝皮去骨,讓你嘗到她所遭受的百倍痛苦!」

    他今日來此,根本沒打算從她口中問出玄凌菲的蹤影,而是來確定玄凌菲的失蹤是否與她有關,即便她不承認,但又怎麼可能逃得過寧夜洛的眼?

    得到他要的答案,寧夜洛已將玄以憐當成一個死人,因為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害玄凌菲的人。

    他不再多說一句話,轉身離去。

    玄以雪見他離開,忙推著輪椅要跟上。「寧大哥!等等我,我也要去找二姊姊……」

    「雪雪!」閻承烈見她不死心,差點沒被她給氣死,卻也只能跟上前。

    人在一剎那走個清光,只剩玄以憐一人,然而她還未松口氣,又見院外走來一人。

    「娘、娘……」玄以憐結巴的看著眼前的湯琴蘭。

    湯琴蘭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問︰「雪兒說的可是真的?」

    她的心在淌血……她一直以為玄以憐只是一時任性,只要放任她一陣子,等她踫了壁便會死心,卻沒想到她竟捅出這麼大的麻煩。

    老太君一得知玄凌菲失蹤便大發雷霆,十分凝重的將她與老爺給喚了過去,讓他們盡全力去找人,否則玄府恐怕會有滅門之災。

    兩人當下十分不解,不明白玄凌菲失蹤為何會牽連玄府,老太君嘆了口氣,這才告訴他們玄凌菲不是二叔的女兒,而是……

    一想到這個驚天大秘密,湯琴蘭忍不住身子一顫。

    她知道玄凌菲失蹤前,自己的女兒曾去找過她,本還想著應該只是巧合,沒想到玄凌菲的失蹤竟真是玄以憐害的!

    想到自己方才偷听到的話,身子便止不住的發冷,更讓她想不到的是,玄以憐竟背著她偷偷虐待玄以雪……

    她一直想不透,原本還會親近她、對她說幾句話的小女兒,為何會愈大愈孤僻,到最後甚至時常將自己藏得不見人影,且每每看見她都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原來……原來竟是因為……

    這讓她如何接受?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