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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妻 第三章
    森冷的銀芒如疾風飛馳,颯颯作響的破空聲讓人听來格外驚心,生怕下一刻這利劍會落到自己頭上。

    劍招凌厲,揮劍的人表情更是沉重。一招一式,身體早已記熟,挑、刺、掃、點──如呼吸般自然而然隨著劍式游走。

    然而,愈到後頭,劍愈舞愈狂,招式愈練愈急,泄露舞劍者眉宇之間緊鎖無解的陰郁。

    劍似乎感應到人的情緒,隨著一聲長喝,發出狂獸出柙的咆吼,劍氣夾帶煩躁的怒意,將不遠處的造景石一劈為二。

    “你分神了,嘯寒。”鐘靈秀待兒子收式才走向他。身為武林高手的妻子,她很明白武者在練武時真氣內力運走全身,是最難以接近的時候。

    “娘。”童嘯寒喚了聲,未對她的話有任何回應。

    “是因為水若嗎?”

    “娘!”

    “娘喜歡她。”鐘靈秀無視兒子因困窘更結寒霜的表情,他是她懷胎十月所生,怎會怕?

    “那孩子制得住你。”就像她制得住心愛的丈夫一樣。

    不是動刀用劍,而是以柔克剛。

    童家的男人秉性剛強狂傲、恣意妄為,只有在面對鐘情的對象時,才會因為怕自己的妄行傷及心愛的人而有所節制。

    制得住?軒眉傲氣的一挑。

    鐘靈秀抽出絲帕,為兒子拭去頰上汗珠。“她困住你了,不是嗎?”

    童嘯寒冷如寒冬的表情垮下,露出二十二歲年輕男子的挫敗。“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近她,我一出現在她面前,總會惹她哭泣。”

    明明最舍不得她落淚,偏偏他正是那個輕而易舉就能弄哭她的人;他的傲然霸氣到她面前只會嚇壞她。

    對她,他動輒得咎,手足無措。

    “你爹也曾經令我害怕。”鐘靈秀風韻猶存的美顏泛起沁甜的微笑。“童家的男人似乎擅長讓姑娘在動心之前先被嚇得逃之夭夭、避如蛇蠍。”

    “爹也如此?”童嘯寒第一次听說。

    “水若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早晚會明白你的用心。”

    “早晚?是早還是晚?”他一向沒有耐性等。

    “總有一天會懂。”這兒子啊,與丈夫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一樣沒耐性。

    “我不想等。”認定要相守一生的人就近在眼前,他卻只能遠在天邊、躲在暗處窺探她,以慰思念,這根本不是他童嘯寒的作風!

    “如果這樣還不能點醒你,說再多也是枉然。”童震遠任性地破壞這幕母子談心的畫面,口氣不悅,似乎十分介意愛妻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妳不該出來這麼久。”

    “我難得與嘯寒談心──”

    “日陽甚毒。”

    “讓夫君擔心是妾身的錯。”鐘靈秀柔順地偎進丈夫為她敞開的胸懷,溫潤的聲音極具安撫的效力。

    “我不是怪妳。”童震遠冷峻的語調出現一絲平日不易見著的慌亂。

    童嘯寒注意到母親唇角勾起了微笑。

    “我沒有怪妳的意思。”得不到回應,童震遠再次重申。

    “我知道,但……對不起……”鐘靈秀柔柔的回應,螓首始終未抬起迎視自己的丈夫。

    童震遠冷峻嚴肅的臉頓時泄露苦惱,懊惱自己令愛妻不快。

    “靈秀,我──”思及獨子還站在跟前,童震遠住口不語,將愛妻打橫抱起轉身回房,顯然欲說的話不適合在人前道,就連在自己的兒子面前也不行。

    童嘯寒目送爹娘離去,更看見母親抬頭,越過父親的肩朝他一笑。

    他突然明白那句“制得住”是什麼意思了。

    明白過來的同時,他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抗拒的念頭;相反的,他更羨慕爹娘這般鶼鰈情深的契合。

    如果是這種“制”法……他也會和爹一樣,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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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世山房,除了江湖人,亦是附近百姓安心上門求醫的藥堂,在那里坐陣診斷的大夫不論男女,醫術均屬上乘。

    醫病不分輕重,歐陽父女平日也會露臉看診;但為免愛女的天仙姿容引起不必要的困擾,歐陽明要求愛女會診必戴面紗,且坐在最後一張、也是最內側的桌位看診。

    事父極孝的歐陽水若只好謹遵父命,忍受這樣的不便。

    久而久之,“濟世山房有位貌丑而不得不覆面的女大夫”這樣的消息不脛而走,知情的人只覺得啼笑皆非。

    “您中了蛇蠱毒。”歐陽水若說道。

    “毒?”病人聞言,臉色發青。“我中毒了?蛇、蛇蠱……”

    “是蛇蠱毒,不是蠱,只是別名如此,大娘毋需緊張。”

    “這、這有得救嗎?”

    “放心,您中毒不深。”歐陽水若柔柔的嗓音安撫了擔憂的病熬,開立藥方的同時,她也念出所寫名目︰“生麥門冬五兩、甘草三兩、桂心二兩、人參一兩半、蔥白半斤、豉二升……環翠,帶大娘至藥櫃抓藥。”

    “是。”

    她回頭,對病熬叮囑︰“大娘,這藥您拿回去後煎服,一日即可解毒,若之後覺得心口悶熱、滯氣不散,再到山房尋我,我會另開人參湯方給您服用。”

    “謝、謝謝大夫!”大娘感激地彎了彎腰,在環翠的攙扶下離開。

    “下一位。”歐陽水若埋首磨墨,並未抬頭。

    靶覺有人落座,歐陽水若開口︰“哪里不舒服?”

    “我以為大夫治病,應該望聞問切。”低沉的聲音讓磨墨的素手僵住。

    她倏然抬頭。“你?”童嘯寒!

    銀杏林一別後,她與他三日未見,歐陽水若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在濟世山房。

    他每一回出現,都意味著她每一次的驚魂──這人,分明以嚇她為樂。

    童嘯寒接手她的墨條,緩慢且有力地在硯台上畫圓,沉穩的磨墨聲意外地令人覺得安心。

    也許是上回在銀杏林對他的觀感有改變,這一次,在起初的驚嚇之後,歐陽水若已能坐正身子平靜地看著他。

    “妳不逃了?”

    她在面紗下露出輕笑。“我不曾逃過。”

    忽然出現的人是他,遽然離去的人也是他,她一向被動──因他的出現受驚落淚,因他的離去失落惆悵。

    她不再懼怕他。

    童嘯寒訝然,黑潭似的眸子筆直的瞪視她;半晌,他擱下墨條,握住離他不遠的白皙柔荑。

    “這樣呢?”她也不怕?

    沒有抗拒、沒有掙扎,歐陽水若只是放松的任他抓著她的手壓貼在頰側,柔女敕的掌心感受到刺癢,面紗下的嬌靨逐漸透出藏不住的紅暈。

    童嘯寒低語︰“我不是在作夢吧?”她的柔順讓他覺得不真實,恍如置身夢中。

    既然是夢,就趁作夢時徹底孟浪吧!

    灼熱的吻烙上掌心,歐陽水若忍不住驚呼。

    “不是夢。”童嘯寒笑了,卻不知他泄露出的溫柔足以醉人。“我听見妳的聲音,聞到妳指尖沾染的草藥味,我不是在作夢。”

    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歐陽水若愣了,迷醉在冷峻面容上綻出的暖陽,芳心怦亂。

    童嘯寒得寸進尺的舉動又立刻將她嚇醒,她一回神,發現自己竟坐在他腿上,整個人陷入他的懷抱,動彈不得。

    “童嘯寒!”

    “比童公子好一些。”但還不夠。

    “你怎麼能……在這里……”

    “妳介意的是地點而非我的舉動?”

    薄紗下的臉龐紅暈更深。

    他想看她此刻的嬌容。

    即想即行,童嘯寒張唇,輕輕咬下她的面紗,看清面容的瞬間,亦醉倒在誘人失魂的艷色當中。

    “你!”歐陽水若緊張地張望四周,慶幸自己被父親派坐在最內側,還有竹屏風阻擋他人視線。

    “我想跟妳談談。”男性陽剛的唇,隔著若有似無的距離,在她耳畔說著。

    怦咚!“談、談什麼?”

    “談……”

    “啊──”去而復返的環翠尖叫。“童、童公子您……”

    “閉嘴!”好事被破壞,童嘯寒厲喝。下一刻,他抱著佳人自窗口縱身跳離。

    “小、小姐!”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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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的風聲不絕于耳,就像在夕顏山中迎風而立一般,歐陽水若感覺自己彷佛化身為飛鳥,自由翱翔于天際,十分暢快。

    然而耳邊平穩的心跳、身軀的溫度,在在告知她此刻正被人抱在懷里,凌空飛往不知處的事實。

    她沒有驚嚇、不再懼怕,在隱約明白童嘯寒的為人之後,她發現自己竟能在這樣狂傲的霸氣男子身上,找到安心的感覺。

    直到風停、直到他放下她,清新的花草芳香撲鼻,歐陽水若才回過神,看清自己置身何處。

    是夕顏山的百年榕樹下,平時她最鐘愛的休憩地。

    “你把環翠嚇壞了。”可以想見,此刻的環翠一定慌張地沖回內宅,通報爹娘這項消息。

    “妳呢?”童嘯寒看著拍撫胸口的佳人,沒有漏看此刻洋溢在她臉上的興奮神采與柔和有神的眸光。

    他很意外歐陽水若竟然不害怕,一派鎮定,在他突然出現、又忽然擄走她之後的此刻。

    歐陽水若還沉醉在方才凌空飛躍的難得經驗中,喜悅的心情染紅白女敕的臉蛋,呈現胭脂紅的麗色。

    “莫怪環翠常說羨慕武林高手,原來輕功凌躍竟是如此暢快的滋味。”晶亮的明眸閃爍著考慮拜師學藝的念頭。

    童嘯寒靜立一旁,看著她愉悅興奮的神情,久久不能回神。

    歐陽水若欣喜的表情再次令他驚訝,他知道她柔美似春水,也隱約察覺她溫柔底下不外顯的剛烈性格;但他不知她竟如此膽大好奇,與第二次見面時,被他求親之言嚇得昏厥的柔弱模樣大相徑庭。

    “為什麼?”

    “咦?”迎風而立的她轉身,一臉不解。

    “妳為什麼不再怕我?”

    “爹娘說了你許多好話。”

    黑眸一瞇。“原來只要旁人多說些好話,妳就能改變對一個人的觀感。”

    他生氣了。歐陽水若打量著從微喜又轉而發怒的童嘯寒。

    說來奇怪,她就是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在正視自己的情意之後,對他,她多了幾分連自己都不明白從何而來的了解。

    “早知如此,我應該多請一些人到妳面前說好話。”

    丙然在生氣。

    歐陽水若撥撥拂亂的烏發,揚唇淺笑。

    “我並沒有把你視為十惡不赦之徒,對你亦不曾覺得害怕,只是……你的言行總是越矩逾禮,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甚至在我強行索吻的那次,妳也不怕?”

    “你在試探我什麼?”歐陽水若機伶地點出,但他重提那日的事,還是讓她的小臉忍不住燒紅。

    “我從不說謊,說不怕你就是不怕你,並非隨便敷衍。”她定定的瞧著一臉慍怒的他。

    童嘯寒別過臉,她的眼神太純潔,反而映出他的卑劣。

    是的,他在試探,想探知她的話是真心,或是因為懼于他的強勢而不得不敷衍順從。

    “妳還是不願嫁我?”

    “你又為何執意娶我?”沒有回避,歐陽水若終于大膽的問出困惑自己多時的問題。

    童嘯寒深深地望著她。好半晌,在歐陽水若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覺得失望時,才又听見他的聲音。

    “第一次遇見妳,妳站在那里。”童嘯寒抬手指向前方。“迎風獨立,彷佛下凡嬉戲盡興了、正準備飛回天界的仙女。”

    “水若只是個普通人。”她搖頭輕嘆。“即便擁有出色的容貌,也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旁人為何總愛將她過度美化成仙?這點歐陽水若怎麼想也不明白。

    童嘯寒恍若未聞,徑自續道︰“而我……”指引的手換了方向,指著山下。“在那里,看見妳。”

    歐陽水若好驚訝。“這麼遠的距離,你怎麼看得見?”

    “即便遙遠我還是看見了妳。”童嘯寒遠眺的視線拉回,落在身邊的她。“一眼就望見妳,再也移不開視線。”

    他大膽的直言教歐陽水若毫無心理準備的嬌顏頓時燒紅。

    “童、童公子……”

    “嘯寒。”他指正。“或夫君,妳只能擇一。”

    當日的霸氣言詞又從同一個人口中說出;也許是習慣了,歐陽水若這回僅僅一嘆,除了拿他沒轍,也是疑惑。

    “也許水若在你眼里看來是美,但美貌易逝,紅顏易老,肉眼所能看見的美麗其實脆弱如蟬翼,透明且易折;一年、兩年、三年……當光陰逝去、年華老去,再怎樣的天仙絕色,終究也會變成雞皮鶴發。”

    “那又如何?”童嘯寒涼薄的語調回應。

    柔美的玉容帶著嘆息的微笑凝睇著他。“童公子,水若或許不如走遍江湖的你來得見識廣博,卻也知道一時的鐘情並不代表一世的深情,你只是初見水若感到驚艷,並非真的動心,何苦自擾又擾人?”

    “妳以為我決心娶妳只是因為妳的容貌?”

    “水若與童公子才見過三次面,”她很難不有此聯想。

    “我見了妳四次。”他還加上初次見到她那次。

    “那、那也不代表什麼。”

    “若妳以為我是為了妳的外貌才想娶妳為妻,那妳就太低估自己,也太貶低我童嘯寒了,水若。”

    話甫說完,童嘯寒突然將距他一臂之遙的縴影拉入懷中。

    “童公子?”

    “妳這聲童公子是基于禮貌,還是為了提醒我恪守禮教?”童嘯寒問話的唇,停在開合間吐出的熱氣能熨上她粉白額頭的距離。

    小臉再添紅暈,歐陽水若已經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的模樣。

    “童公子!”

    “是,我的確驚艷于妳的容貌,但這並非我決意娶妳的原因。相信我,水若,妳是我童嘯寒今生唯一想要的人。”

    他的雙臂如蛇般纏住歐陽水若縴細的腰肢,他壓低臉,埋進她的頸肩,深深吸納來自她身上的藥草香氣。

    “童公子!”

    “就是這樣。”童嘯寒添加力道,在不讓她感到疼痛、亦不容她掙月兌的範圍內,以慣用的強勢將她留在懷中。“只要妳在我身邊,我便覺得此生無憾,就只是這樣而已。”

    “你……”

    “要對妳動心太容易了,水若。”說這話時,他揚掌按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有機會看見他的表情,這樣他才能說出真心話。

    “妳的美不局限于肉眼所見的表象,妳的性情、言行……一切一切,要人不對妳動心太難。”

    她美麗卻不自恃,柔和但不怯弱,待人親切卻不失自身原則;最重要的是──在她身上,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溫柔與平靜。

    雙親皆為江湖中人,雖然退隱江湖,但一入江湖,誰能輕言退出?

    打小,雙親為免昔日江湖紛爭找上門,選擇游歷天涯、四海為家的生活方式,他幾乎不曾真正安定下來。

    的確,他是游遍五湖四海、看多江湖紛擾,但他不知道什麼叫作“安定”,直到那一日遠眺,他才初次體會到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那時,他甚至還沒有看清她的容貌,只因她周身散發的嫻靜氣質,便令他興起獨佔的念頭。

    美貌已成了其次。

    “水若──”童嘯寒突然收口,大步往前方步去。

    兩人所在之處正好可俯瞰歐陽世家內外兩大宅院,此時此刻,那里竟莫名地冒出零星火光與陣陣黑煙。

    歐陽水若隨後跟上他,也看見這一幕。

    “怎麼回事?”

    “妳留在這里,我去去就來。”

    “不,我要回去。”歐陽水若握緊童嘯寒的衣袖,美顏寫著堅決。“我不放心我爹娘。”

    迫于情勢,童嘯寒只好點頭,抱著她沿來時的路徑施展輕功急奔。

    一股濃重的不安兜頭籠罩,令兩人回途路上皆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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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火吞噬木頭的劈啪聲此起彼落,濃重的血腥味鋪天蓋地,自屋外向屋內蔓延開來,將行醫濟世的藥堂染成血腥殺戮的戰場。

    黃泉煉獄的景象活生生在人間重現!

    “不!這……這……”甫至外圍的濟世山房,歐陽水若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這……師兄、師兄!”

    蓮足急奔,奔至橫躺在地的人身邊,歐陽水若急忙握起對方的手按脈,卻斷不出存活的跡象。

    就近再抓起一名小廝的手,還是按不著脈動。

    橫陳交迭的浴血身軀,無言的陳述遍地死尸的慘狀。

    隨後進屋的童嘯寒一臉凝重,正要攔住她不斷地為地上死尸診脈的動作時,歐陽水若忽然站起來,奔向連接內外兩院的魚腸小徑。

    爹……娘……

    歐陽水若拔足狂奔,生怕涌上心頭的不安變成現實。

    “水若!”擔心危機仍存,童嘯寒連忙跟上。

    一前一後的兩人很快便並肩同行。

    奔至通往內院的洞門前,童嘯寒耳尖地听見刀劍相擊聲,鐵臂攬住眼淚不知何時已溢流滿臉的歐陽水若。

    “放開我,我要找爹娘,我要爹娘!”

    “冷靜點。”童嘯寒摟緊她,試著安撫。“听我說,有我爹在,一定保妳爹娘無事,妳在這兒等,別進去。”

    “不!我要親眼見到爹娘,我要看見他們安然無恙!”

    “他們會的。”童嘯寒低喝。“相信我,他們會的。”

    “真、真的?”

    “里頭有打斗聲,這表示我爹正與行凶者對決,妳不諳武功,去了非但幫不上忙,還會讓我分心;相信我,我一定會帶回世伯和世伯母。”

    歐陽水若明白他說得沒錯,只能將一切希望寄托在他的保證上。

    “我……我信你……”

    “很好。”童嘯寒迅速吻了下她的額頭。“答應我,藏好自己。”

    “我、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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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童嘯寒最後還是失了信。

    不但如此,童氏夫婦亦在這樁滅門慘案中雙雙罹難,歐陽世家一日之間盡數被滅,消息傳至江湖,聞者無不錯愕。

    一時,江湖上出現諸多或真或假的傳言──

    有人說,凶手殘暴,連在歐陽世家養傷的江湖中人也不放過;而歐陽世家從此滅絕,江湖上再也看不見神醫絕技濟世救人。

    也有人說,隱世多年的童氏夫婦義助歐陽世家,卻不幸身亡,龍嘯劍亦不知下落,童震遠的龍嘯劍法恐將成為絕響。

    同一時間,亦不乏推敲行凶者的論調──

    有人言,定是唐門為了不讓歐陽世家繼續濟世救人,故而痛下殺手,以絕“唐門毒,歐陽解;唐門判死,歐陽救生”這句江湖名言。

    亦有人言,興許是童氏夫婦的江湖仇家尋仇尋到歐陽世家,歐陽世家只是被童氏夫婦連累,何其不幸。

    無論江湖傳言如何,這起撼動武林的滅門血案,終究造成一代神醫歐陽明全家及其家丁奴婢全數亡命的事實,也……徹底改變兩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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