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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韌術 第6章(1)
    因為必須保密,程踏雪只得配合蒲硯卿的作息,趁著他睡午覺的時間教他武功。

    蒲硯卿說是要睡午覺,其實只是用來瞞過花橙藜眼楮的借口,實際上他都趁著午休時間溜到後山去和程踏雪學習武功——哎~相比之下,小六子就幸運多了,不必編借口,大大方方跟花橙藜說要習武,花橙藜自然就會點頭答應。

    “咳咳!”好不容易等到兩個徒弟到齊,程踏雪開始教兩人武功。這可不容易,兩個都是門外漢,其中一個還是破病鮑子哥兒,想要教會他們基本武功,怕是有些困難。

    “首先,讓我看看你們的體格。”原則上每個人都可以練武,但體格好不好是關鍵,適合練武的人不一定體格粗壯,要天生的骨骼適合行血運氣,這得要專家才看得出來,不巧她正是這方面的專家,只要隨便模幾下骨頭,便可瞧出端倪。

    她約略模了一下兩人的骨架,得出以下結論。

    小六子骨骼好,天生適合習武,若肯定下心好好學習,將來說不定可以混武林,或許比留在醫館幫忙還要適合他。

    至于蒲硯卿嘛!態勢就有點渾沌不明,需要詳加研究了。

    程踏雪再仔細模蒲硯卿的骨頭,發現他的身材其實還滿挺拔的,骨架也沒有想象中縴細。

    “大娘,我能飛武吧!”蒲硯卿見她模了半天不吭聲,不禁緊張起來。

    程踏雪未答話,手順著他的脊椎往腰臀模去,發現到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這小子不但適合練武,還能練比較輕柔的套路,現在就看他的經絡通不通、有沒有阻塞。

    “大娘,你還沒有回答晚輩,晚輩到底適不適合習武?”該不會他不適合習武,只是大娘不好意思說出來?

    “別動,我正在看。”她模他的督脈,塞得厲害,任脈應該也差不多。

    督脈被稱為陽脈之海,任脈被稱為陰脈之海,打通了任督二脈,體內的陰陽之氣才會調和,練起武來才能事半功倍。

    “行了,我看完了。”只是要打通任督二脈,可不是隨便點個穴就能打通,得靠平日勤加練習。

    “大娘,晚輩能習武吧?”他不厭其煩再問一次,這次獲得肯定的答案。

    “沒問題,你能習武。”只是要教他哪些武功得再琢磨,但絕對和小六子不同。

    “太好了。”蒲硯卿聞言大大松了一口氣,他不惜對花橙藜說謊,就是為了習武保護她,倘若無法習武,這個謊就說得沒有意義了。

    “小六子,你學硬拳。”她決定好了。“至于你,就跟我學使暗器。”

    “為什麼他可以學使暗器,我就必須學打拳?”听見程踏雪的決定,小六子第一個跳出來抗議。

    “因為你適合打拳,就這麼簡單。”不學拉倒。

    “那這臭小子呢?”他不服啦!他就想學怎麼使暗器,怎麼會讓蒲硯卿拔得頭籌?

    “他的腰臀協調度佳,手指的骨頭也夠長夠軟,比你更適合使暗器。”要怪就怪他的爹娘給他生了一副粗壯的體格,別淨找她麻煩。

    經程踏雪這麼一解釋,小六子再也提不出任何反對意見,只得悻悻然的點頭。

    “好嘛!打拳就打拳。”誰要他沒縴細柔軟的十指?“臭小子,小心我打死你。”竟然搶他的暗器!

    當然他只是做做樣子,不會真的對蒲硯卿下手,誰要他們已經結為好友?

    不過,雖然學的武功不同,套路不同,但剛開始的基本武功倒是相同,那就是蹲馬步。

    “嘿、喝!”

    無論是哪一種武功,這都是入門必學。就瞧見小六子和蒲硯卿肩並肩在程踏雪的監督下,一邊蹲馬步一邊用力出拳,不到一刻鐘,兩人已是滿身大汗,氣喘如牛。

    “沒用的家伙,再練!”程踏雪賞他們一人一粒小石子,精準打痛他們的手臂,兩個大男人慘叫一聲,繼續出拳。

    “嘿、喝!”

    半個時辰後,蒲硯卿和小六子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醫館,小六子還可以光明正大從前門大廳回去,蒲硯卿只能偷偷由後院的圍牆翻牆回到暫住的房間,就怕被花橙藜發現。

    回到房間以後,他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喘息。

    “呼呼!”沒想到練功這麼累,他們才蹲了不到一個時辰的馬步,就已經全身酸痛,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直到親身體驗,蒲硯卿才知道習武有多困難,要練到程踏雪那種程度,不花個三、五年恐怕練不起來吧!

    他不知道的是外號“佛手”的程踏雪,那一身功夫三、五年是練不起來的,就算練十年都不及她的一半功力。

    腰酸背痛……

    蒲硯卿不想承認自己是沒用的公子哥兒,不過事實擺在眼前,他是真的沒有什麼用處,連蹲個馬步都忍不住唉唉叫。

    “蒲公子,喝蓮子湯了。”

    他才躺下,花橙藜緊接著敲門,害他不得不回應。

    “來了。”他和折騰人的酸痛奮戰了一會兒,才有辦法爬起來去開門,一邊還得注意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又到了吃點心的時間嗎?”為了不使花橙藜起疑心,他笑得很開心,殊不知這樣看起來更可疑,他從來不這麼笑的。

    “是呀!”奇怪,他干麼笑得像個傻子,一點兒都不適合他。

    “既然如此,咱們趕緊走吧!”老天,別讓她瞧出端倪,今天不過是第一天,往後他還要一直練下去,直到足以保護她為止。

    “好。”花橙藜點點頭,越看他越奇怪,睡個午覺也能睡到滿身大汗,今兒個真的有這麼熱嗎?

    “小六子呢?”他顧左右而言他逃避花橙藜疑問的眼神,花橙藜隱約感到不對勁,卻不便說什麼。

    “在正廳等你一起喝蓮子湯。”

    “是嗎?哈哈!”他模模頭,也覺得自己突然提起小六子很奇怪,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好渴,我要趕緊去喝蓮子湯!”他一馬當先沖去正廳,這下子花橙藜更加確定他有事瞞著她,可能還和小六子有關。

    花橙藜不確定自己喜歡听見這消息,大夫和病患之間應該合作無間,不該有任何隱瞞,可他卻瞞著她暗中進行某些事。

    他們到底隱瞞了她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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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家一起喝蓮子湯的時候,她的眼楮不斷輪流往小六子和蒲硯卿身上瞄,兩個大男人被她瞄得膽顫心驚,尤其是蒲硯卿更是快嚇破膽,以為自己哪里露餡。

    “你們兩個人好像很累。”她說。

    蒲硯卿差點被蓮子噎到,小六子則是被蓮子湯嗆到,卯起來咳個不停。

    “咳咳!”要命……

    “我、我今兒個學蹲馬步,蹲得滿頭大汗。”小六子反正是光明正大的習武,沒必要說謊,倒是蒲硯卿就比較麻煩了,還沒編借口。

    “我、我今兒個下午沒睡好,有些失枕。”他緊急找借口,雖然這借口找得有些不光彩,但勉強合理。

    “原來如此。”花橙藜優雅地舀起蓮子湯放進口里細細品嘗,秋水般的眸子映照出兩人困窘的表情,小六子正對著蒲硯卿擠眉弄眼,暗地里傳遞訊息。

    都是你,沒事保什麼鬼密?害我還得陪著你一起隱瞞橙藜姊。

    小六子一邊揚手做狀要打蒲硯卿,一邊和他嘻嘻哈哈,直到花橙藜的眼楮再度和他對上,他才趕緊低頭猛舀蓮子湯。

    這兩個人絕對有事情瞞她!

    花橙藜不動聲色,表面上像是被他們唬過去,實際上她自有盤算,只是耿直如小六子和蒲硯卿兩人都沒發現。

    次日未時,蒲硯卿和昨日一樣,一到這個時間就關門午休。

    小六子朝他緊閉的房門丟了顆小石子,打暗號讓他趕緊想辦法溜出來,程踏雪正在後山等待他們。

    蒲硯卿拿起案上的文鎮,朝地上敲兩下,表示知道了,等會兒他就會趕去會合,要小六子先到後院的圍牆邊等著。

    待小六子一走,內院立刻恢復平日的安靜,只有花橙藜跟病患親切的問診聲,隱約從正廳傳來。

    太好了,就是現在。

    蒲硯卿把握這難得的機會,打開門一口氣沖到後院跟小六子會合。

    花橙藜正要起身拿針包,不期然看見蒲硯卿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內院走廊的盡頭,不禁小愣了一下。

    那是?

    她不確定自個兒有沒有看走眼,那身影極像蒲硯卿,但他現在應該在房內午休,不該到處亂跑。

    “花大夫。”

    “啊?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病患呼喚花橙藜回神,花橙藜只得暫時把蒲硯卿拋在腦後,專心看診。

    “大叔,您只是染上些微風寒,抓一帖藥回去和水煎了就行……”

    “我來了!”

    就在花橙藜忙著照料病患的同時,蒲硯卿也沒閑著,正翻過牆與等在牆角下的小六子會合。

    “真慢。”小六子抱怨。“下回你要是再這麼慢,我可要自己先去後山了。”不等他。

    “抱歉。”他也不是故意的。“我怕橙藜發現,只好小心一點兒。”

    “你也真辛苦。”練個武還要躲躲藏藏。

    “呃……”蒲硯卿搔搔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當然也可以跟花橙藜說他正在習武,但總是……

    “不用說了,我能夠了解。”小六子拍拍他的肩膀,為他掬把同情淚,戀愛中的男人想得總是特別多,想法也跟常人不同。

    “說什麼廢話!”蒲硯卿听出小六子話中有話,臉都紅了起來,小六子見狀哈哈大笑。

    “我是純情的男兒郎……”他甚至唱起自個兒編的山歌,氣壞蒲硯卿。

    兩人打打鬧鬧來到後山,程踏雪早已皺眉等在那兒,仰頭看天色。

    “太慢了!”一人先賞一顆小石子先。

    咻!咻!

    “哎喲!”

    “疼呀!”

    小六子和蒲硯卿幾乎同時中鏢,同時發出哀嚎。

    “哼,看你們還敢不敢偷懶!”程踏雪說著說著又要賞賜他們小石頭。

    “大娘,請饒命,咱們下次不敢了。”兩人同時求饒,程踏雪這才放過他們一馬。

    “今兒個還是蹲馬步,馬步一日沒蹲好,我就不會教你們下一招,你們自個兒看著辦。”程踏雪撂狠話,兩人嚇得急忙練習蹲馬步,就怕程踏雪生氣。

    雖然仍舊腰酸背痛,蒲硯卿卻已漸漸習慣雙腿傳來的酥麻感,揮拳也更為流暢。

    “嘿!喝!”

    程踏雪滿意地看著小六子和蒲硯卿,小六子當然是沒有話說,他天生適合練拳,倒是蒲硯卿的表現令她驚艷,他不但沒有退縮,反而越挫越勇。

    “今兒個就練到這里,你們可以休息了。”程踏雪丟給他們一人一個牛皮水袋,兩人利落地接下水袋拔開塞子,各自仰頭喝了起來。

    本嚕嚕……這水就像一場及時雨,滋潤他們干渴到不行的喉嚨。

    “哇,真好喝!”小六子最怕渴,一下子就把水袋內的水喝光。

    蒲硯卿也是拚命喝水,他也渴得半死。

    “可惜這不是酒,不然就更好了。”小六子和花橙蕾一樣,都是好酒之徒,哪邊有好酒就往哪邊跑,他甚至還喝過斜雨釀呢!

    “這倒是。”程踏雪也是品酒的好手,所以才會跟艾嵐的雙親結為好友。

    “大娘,你相信嗎?這小子居然不會喝酒!”小六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害蒲硯卿滿口的水都噴出來。

    “小六子!”干麼在大娘面前提起這件事?多嘴。

    “什麼,不會喝酒?”程踏雪聞言大吃一驚。“居然有這麼荒唐的年輕人?”

    咦,不會喝酒很荒唐嗎?不是說會喝酒的人才叫荒唐,怎麼他們這些人的想法都與世人不同?

    “不行,當我的徒弟,酒量一定要好。”他得做特訓。

    “啊?”蒲硯卿听了下巴都快掉下來。

    “你得學會喝酒,否則我將你逐出師門。”凡是她程踏雪的徒弟,沒有海量起碼也得是半個酒鬼,不然教她的臉往哪兒擺?

    “可是——”

    “別可是了,你就認命喝酒了吧!”小六子一把摟過蒲硯卿的肩大笑。

    于是蒲硯卿除了習武之外,還多了一項特訓,那就是喝酒。

    頭暈眼花……

    蒲硯卿每每喝到眼冒金星,被小六子背下山,但為了不被程踏雪逐出師門,他只好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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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扁陰似箭,轉眼間蒲硯卿已經來回春堂快兩個月,這兩個月之中,他不但重拾本發憤讀,並在程踏雪的嚴格訓練下,學得一些武功。

    雖然只有兩個月,蒲硯卿卻深深覺得,這兩個月過得比過去二十幾年還要充實,尤其是他的健康狀況有了明顯的改善,不僅不再時常覺得哪里不舒服,一天走上幾個時辰的路也不會喊累,氣色經常保持紅潤,說他過去從頭到腳都是病,恐怕沒有人願意相信,他的氣色看起來甚至比平常人還好。

    這天,花橙藜一早就帶著小六子和蒲硯卿到後山的湖邊練習深呼吸。三個人面向湖面又吸氣又吐氣的,充分吸收山林之氣,對健康很有幫助。

    “蒲公子,小心別又掉進湖里。”花橙藜總愛提起蒲硯卿這件糗事,讓他好生尷尬。

    “什麼,你曾經掉進湖里?”上回小六子沒跟著來,這回跟來一听見蒲硯卿竟然落水過,驚訝到嘴巴都合不攏。

    “那是意外。”蒲硯卿臉紅辯解,但小六子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話,卯起來哈哈大笑。

    “你也太扯了吧!”他一邊笑一邊用力拍蒲硯卿的肩膀,看得一旁的花橙藜非常替蒲硯卿擔心。

    “小六子,輕一點兒,別把蒲公子給推下湖了。”花橙藜怕小六子粗手粗腳會惹出禍端,小六子可一點兒都不怕。

    “安啦,橙藜姊。”他越拍越用力。“這小子現在很強壯,哪可能這麼輕易落水?”

    “可是……”

    “小六子——”

    砰!

    花橙藜擔心的不是沒有道理,蒲硯卿才剛要小六子別玩得太過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的鐵沙掌給拍進湖中。

    撲通!

    “咦?”小六子呆呆看著自己的手,心想怎麼會這樣?

    “果然落水了。”花橙藜同情地看著在水中掙扎的蒲硯卿,他的運氣真不好,踫上小六子這個冒失鬼,注定要倒霉。

    “救命,我不會游泳!”蒲硯卿老是忘了湖邊的不深,就愛掙扎。

    ……

    小六子和花橙藜站在湖邊看著他夸張的動作,不曉得他在緊張什麼,明明就沒有溺死的危險。

    蒲硯卿揮舞了半天的手臂,才想起水深只及他的腰,他只要站穩腳步就沒事。

    “喂,你不要緊吧?”小六子站在湖邊扯開嗓門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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