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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妻 第七章
    “小隻果,你又不乖了,到處勾引男人。”

    離她遠一點,二哥,別把天下的花兒全采盡。

    我?!

    冤枉呀!韓青天,我對她可沒非份之想,純粹欣賞而已。

    裝出無辜表情的韓習雨揉揉發疼手背,眼一眨,取笑韓觀惡佔有欲過盛的小人之心,他是風流而非下流,別把他想得太壞。

    “我哪有勾引男人,他是你二哥你又不是不認識他,我是來采訪阮星露才踫上他。”她也不想和韓家人踫上面。

    “上海的夜晚對落單的女子而言太過危險了,下一次有工作上的需要務必要通知我。”夜是一切罪惡的掩護色,多少女人因此失足,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地獄。

    “我怎麼知道你想不想見到我,是你自己說的,不想跟我當朋友了。”謝晚娘口氣不自覺流露出委屈地說,“而且你今天也沒來找我。”

    以往都是他主動來找她,噓寒問暖、包玩包吃的照顧著她,不知不覺中她早對他生了依賴。

    “我今天有點事要忙。”事屬國家機密,他不想把她也帶在身邊,怕會分心乏力照應,但沒想到她還是自己來了。

    “那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韓觀惡拉住她,輕點她鼻頭。“吃過了沒?”

    “噢!可惡,別每次見面就老問我這句話,我腰圍多了一寸耶!”離家前帶的衣服都快擠不下去了。

    “要吃嗎?”

    “要。”

    謝晚娘回應得太快,好像早等著要吃似,一旁的韓習雨忍不住發出大笑聲,難以抑止的一聲高過一聲,惹來無數的側目。

    “二哥,她臉紅了。”韓觀惡的語氣很輕,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壓迫感。

    “哈哈……你不覺得她的反應很……”可愛。“咳咳!我不笑了,你瞧,我嘴巴閉上了。”

    可怕,好大的迫力,一瞬間,他竟讓人感到巨大,害怕得不敢動彈。

    不過叫韓習雨不開口,跟叫他遠離女人一樣困難,他安靜不到三分鐘,又忍不住一臉曖昧的靠近,嘴角微勾地堆滿笑。

    “老三,你見過一個叫星兒的女孩嗎?”

    “沒見過,但知道那個人。”星兒是顆未爆彈,一提起她,他的冷靜表情出現裂縫。

    “她和記者小姐長得很像喔!兩人若同時站在你面前,你肯定認不出誰是誰。”那一定很有趣。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道,不認為世上會有一模一樣的人,即使是雙胞胎也有些許差異。

    “嘿!別太篤定,我剛才就認錯人,除了發型有異外,她們根本是同一個人。”肩一聳,韓習雨十分愜意地擺手。

    “我不是你。”他不會分辨不出自己的伴侶是誰。

    韓觀惡的堅決讓他的表情為之一黑,眼大睜地一瞪,“不要太有自信,小心陰溝里翻船。”

    看他救是不救。

    “我不坐船。”所以翻不了。

    “你……呵呵……你好樣的,果然是干過幾年外交使臣,口才磨得比刀還利……噢喔!大哥也來了。”真是一門三杰全聚首了。

    一听見韓習風也在場,謝晚娘倏地手腳發冷,全身僵硬如結凍的冰柱,機械化地慢慢移動雙腳,往寬大的背後一縮。

    她知道自己很鴕鳥,不敢面對事實,明知是必然的結果,卻想一拖再拖地把自己藏起來,不讓別人發現她就是韓家大少未過門的未婚妻子。

    自由的日子真的那麼短暫嗎?她還沒看遍藍天之下的風景,放出籠子的鳥已習慣曠野的風風雨雨,硬要將它抓回原來狹小的空間,恐怕到死也會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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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對自小訂親,卻只見過一次面的未婚夫妻,一旦踫頭會發生什麼事呢?

    答案是——沒有,連一點火花也激不起。

    韓觀惡沒讓他們說上一句話巧妙的分開兩人,甚至未多介紹彼此,僅以最安全的朋友話題帶過,草草地結束可能發生的沖突和火爆場面。

    不過更大的考驗在等著他們。

    當韓家老大帶著妹妹到後台索取阮星露的簽名時,穿著禪染和服的佐藤芳子挽著養父佐藤小五郎,踩著優雅的小碎步而來。

    她看到韓觀惡身側的清麗佳人後,原本嬌媚的笑靨隨即隱去,掛上妒恨的神情,並用淬了毒的視線輕蔑一掃,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小丫頭。

    但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女人,又是受過嚴苛訓練的女特務,她很快地調整好心情,將欲除之而後快的妒嫉嘴臉藏在笑臉迎人的面具下,主動地釋出毒蛇一般的善意。

    “多桑,你看我晚人家一步,優秀的韓樣已經被人霸住了,我覺得好傷心喲。”她故作難過的拭拭眼角,好不惹人憐愛。

    “是誰敢搶我心肝女兒的心上人?!把頭送上來讓我砍她一刀,看她有幾條命跟你爭。”韓觀惡是他極力拉攏的目標,他必須是“自己人”。

    佐藤小五郎大聲一喝,差點腿軟的謝晚娘忍不住抖了抖,身體一直縮、一直縮的希望沒人發覺她的存在,她還不想死于日本人的武士刀下。

    “多桑,這樣太霸氣了,人家會笑話女兒我的。”她一副羞不自勝的模樣、媚眼兒飄呀飄地,飄向韓觀惡。

    “誰敢笑我就先割他的舌頭,我們日本人是世界上最優越的民族,能被你看上是他的福氣,你們可以創造出更優秀的下一代。”

    他手握刀柄,刀鞘下端狠狠地往桌上一插撞擊出極大的聲響,蠻橫的以武力凌人,讓人忍不住一懾。

    “多桑,你讓人家難為情了,韓樣一句話也沒說,肯定是對女兒無意。”一滴淚就這麼無聲地滑下,淒美得令人動容。

    “他敢!”佐藤小五郎將上身偏過去,目露傲慢。“韓桑,我的女兒喜歡你,挑個日子把婚事辦一辦,我大和民族絕不會虧待你。”

    他把國家也搬出來,明白告知“你為我皇軍辦事,好處定不少”,意思是他嫁的不是女兒,而是用女兒換一個為帝國效命的人才。

    對方將場面弄得毫無轉圜余地,不禁蹙眉的韓觀惡思索著要如何解決,但身旁暗嘆佐藤芳子出色之姿的謝晚娘忍不住酸溜溜地開口——

    “異國聯姻哪,韓三少艷福不淺,不但成就個人美滿婚約,還能促進國民外交。”不對,她在說什麼,現在中日戰爭打得如火如荼,他若娶敵軍之女,怕不被有心份子扣上通敵叛國之罪。

    “誰說我要娶她啦,你應該知道,這輩子我想要的人是誰。”深情款款的韓觀惡眼中只有她一人。

    是我。謝晚娘咧嘴露出一抹滿意的憨笑,但隨即回過神來。哎唷,她在高興個什麼勁,她這輩子不可能嫁他的。

    心知肚明但嘴上仍逞強。“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要跟誰結婚都不關我的事。”

    “如果我娶了別人,你真的會毫不在意嗎?”

    “當然……”不。氣一餒的她想起那位英國淑女,想像著他真的在國外成家立業的場景,心就好像被人偷掐似地疼痛。

    吶吶無聲地閉嘴,畫面擦掉擦掉,這一刻,她突然頓悟原來這種舍不得的感覺是為什麼,這種痛楚是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笨了好久,或者說是下意識的抵抗明白,原來,她真的戀愛了,她愛上了他。

    “這位小姐是……”佐藤小五郎的倒三角眼綻放出意婬之光,好一個清秀佳人。

    “她是我朋友。”不想多透露什麼的韓觀惡保護性地將她擋在身後,老色鬼的眼神令他相當不舒服。

    “多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請韓樣過府一敘呢?”好討論兩人婚事該如何進行。

    “哈哈,對對,韓桑,所謂擇期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和小女玉成好事吧!”

    本來想含混帶過此話題,保持曖昧不點破的關系好能套取包多情報,但身後不住用手指戳他背的人兒,顯然對大佐這個提議不同意。

    他手伸到身後,抓住謝晚娘的小手,堅實的掌心為他說出了真正的心意。

    “承蒙大佐垂愛,觀惡銘感五內,芳子小姐秀麗大方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我一介俗夫野人哪敢玷辱她尊貴身份,豈不是逆了天威。”手一拱,韓覬惡態度卑遜的婉拒美意。

    “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嫌棄我女兒不夠出色嗎?”佐藤小五郎發怒地沉下臉,橫眉以對。

    “非也,是我配不上令千金,她是月石化身的仙子謫落凡間,本當相配王孫將候,而我是市儈的商賈之後,怕褻瀆了仙氣。”韓觀惡眼中沒有畏意,進退得宜地捧人貶己,讓人無從自貶身價,自承是粗鄙之人。

    “韓桑,芳子可是我最寶貝的女兒,我把她許配給你是看得起你,上海已經是我們的,你們韓家的貨要出關卡還得看我的臉色,你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他要扣押不需要理由。

    鏡片後的黑眸冷了幾度,幽光暗浮。“我是外交官,不是生意人,這種商場的爾虞我詐實在插不上手,也許大佐該和我兄長談談,他尚未娶妻。”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女兒推給別人嘍?”他真敢呀!他欣賞他。

    佐藤小五郎不僅未對他的推托之詞動怒,反而更中意他圓滑的處事態度,更加深要招攬他為己用的決心。

    “大佐是聰明人,該知現在韓家事業全由我大哥一人打理,他才是棟梁之才、你的乘龍快婿,若是錯過了,恐怕是芳子小姐的損失。”黃狼配母豺。

    氣定神閑的韓觀惡談吐之間流露泱泱大度的氣勢,雖在軍刀的威嚇下仍不減其色,鏗鏘有力的語調顯示他高人一等的修為。

    他極力的撮合韓太少爺和蛇蠍女這段孽世姻緣其實也暗含私心,將自己不要的女人推給大哥,讓他無法履行與天津謝家的婚約。

    “你說得倒有分道理,長子繼承家業,而你一樣為皇軍盡忠……”他思忖,想著如何一石兩鳥。

    “多桑,女兒只喜歡韓樣一人,若是你強要我與他兄長配成對,女兒只有一死來求愛全。”佐藤芳子強硬地下了重誓,不讓兩人輕易地決定她的一生。

    “胡鬧,男人講話,沒有你插嘴的余地。”佐藤小五郎一掌揮向她,聲厲一斥。

    “多桑……”含怨的一瞪,承受不了他那一巴掌而踉蹌幾步跌倒在地的佐藤芳子,像狗一般地又爬回他腳旁。

    雖然她改了日本姓,但本質還是中國血統,在眼高于頂的日本軍人眼中,她仍是卑賤的支那人,唯一的功用是當他們操控的棋子,不需要給予尊重。

    而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必須依附入侵者才有翻身的機會,國民政府推翻了愛新覺羅的皇朝,她藉由倭人的力量除掉國賊並無不妥,她要為顛沛流離的先人出一口怨氣,以為報復。

    “去去去,女孩子家別打擾男人談事情,這里沒你能做的事。”真沒用,連個男人也迷惑不了,丟盡帝國顏面。

    “多桑,那韓樣身後的女孩,我是不是也要把她一起帶走?”她低垂著眉,眼底閃著陰毒幽晦。

    韓觀惡感覺掌上的小手倏地握緊他,他正想開口順道一道告退時,就在這個時候,百樂門外的廣場突然發出一陣爆炸聲,眾人大驚地循聲望向煙硝彌漫的方向。

    一隊荷槍的日本兵沖了進來,大喊著要捕抓來自重慶的地下工作人員,見人便搜地不講余地。

    當然,他們不敢搜大佐這桌的人,行了個軍禮便往下桌搜去,大肆進行擾民動作,以抓人為名,實則是在顯示皇軍的威儀,讓上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投靠皇軍,達到互惠目的。

    看在眼里的韓觀惡了然在心,由大佐鎮靜如常的表現來看,這不過是一場示威的軍事演練,好讓上海市民對日本兵心生敬畏,不敢反抗,他們才能予取予求。

    但是在這場混亂中,確實有人秘密送出軍情,直接送達重慶政府,並順利地轉到大總統手中。

    消失半個多小時的韓習雨摟著一名濃妝艷抹的女子走向後門,揮手向皇軍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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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里是……”

    “我家。”

    謝晚娘有些困惑地打量四周,“你不是該住在韓家嗎?”韓家宅第有這麼小嗎?雖說這棟花園洋房其實也不小,但要住上一家子的人可就稍嫌擠了些。

    走到酒櫃前的韓觀惡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好不容易又費了一番工夫擺月兌佐藤父女倆,此刻坐在自己家里,他才有一種真正放松的感覺。

    “我比較想要有私人空間。”屋子里的擺設很洋化,一套高級牛皮沙發座倚佔據客廳最顯目的位置,他斜靠著椅背,拍拍身旁,“過來。”

    她不滿的皺皺鼻子,“別好像叫小狽一樣叫我。”不過她還是乖乖的走過去坐下。“唉,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生爆炸案呢?這下子我那篇韓阮戀怎麼寫啊!”

    見她一臉苦惱樣,他不禁失笑,“夜上海驚傳爆炸案的新聞不寫,卻只擔心那種今天看明天忘的無聊緋聞沒得寫,小隻果,你這記者該打了。”

    “咦,你不說我都沒想到呢,太好了……對了對了,我順便再把韓大使密會佐藤大佐一事也寫進去,這鐵定會成為獨家。”

    她邊說邊起身想沖回報社,全然忘了此刻早過了今天的截稿時間。

    韓觀惡一把將她拉回,不顧她臉紅了將她環在自己懷抱中。

    “你是在寫新聞還是寫劇本,別亂用想像力。”

    “你你……你別這樣抱著我,讓人看了多不好意思。”

    他呵呵一笑,“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誰會看到。”

    像是要找人證似,東張西望的謝晚娘指著門旁的穿衣鏡一比,“我……我會看到啦,你快放開我。”

    “不放。”他用耍賴孩子般的語氣道,吐出的氣息中微微散發著酒味。

    “你喝醉了,快放開我好不好?”

    “不好。”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開我?”

    “親我一下。”

    她飛快的在他臉頰上一吻,“好了,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不是這種吻。”

    說著,韓觀惡雙手捧住她的臉,霸道的開始索取他想要的吻。

    纏綿悱惻、迷惑人心哪!謝晚娘被吻得暈陶陶,什麼報導、緋聞都從她的腦袋里跑光光,她不自覺的回應起他。

    兩人的身軀交疊,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著,解開她衣上的扣子,火熱的唇一路往下蔓延燃燒,欲火灼灼,她只覺得渾身難耐。

    “說你喜歡我。”

    她呢喃的點點頭,“我喜歡你……”

    “說你愛我。”

    她身子顫栗了下,因為他正逗弄的她胸前的蓓蕾。“我……我愛你……”

    他的昂藏挺前,穿破阻礙,他擁緊她暫緩了動作,不想初體驗的她太過難受,“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永遠不……”話語驀地一僵,她睜大眼,看著他汗濕的臉龐,哭了起來。

    “我很想,真的,很想跟你永遠在一起,但是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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